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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欲狂 page 12 作者:单飞雪

  爱与恨本就是一线之隔,况且他已经被她彻底蔑视的眼神训练成一头猛兽了。

  天际,皎月被乌云包围。

  樊烈带着地狱般狂暴的气焰,霍地踹开香思的房门。

  没有灯,里面是彻底的阴暗,伴着那身心剧创、躺在床褥上的可怜人。

  樊烈毫不怜惜上前一把掀开锦被,阴暗里,露出苍白似雪憔悴的容颜,可怕的是在那片雪白容颜上,?目惊心的红紫瘀痕变得格外明显,那是他先前掴的。她消瘦的身子轻得彷佛一碰就碎,轻得仿佛再经不起一丝丝打击。

  即便她毫无生气地躺在那儿,即便她的美丽已经因人世的折磨而变得不忍卒睹,俯视那脆弱的香思,樊烈仍是欲火高涨。

  他已经把她的心狠狠碾碎,但那不够,他还要她的身子为她带给他的痛苦付出代价。

  「睁开眼!」他咆哮地命令她。

  眼睛睁开了,仍是那冰冷如刀的视线。不!樊烈心弦一震,那是北刀子更冷、更尖锐的视线,彷佛只是这样望着他就可以杀掉他。

  樊烈黑眸一凛,不要紧,他已经不会痛了。他不再在乎她对他的评价了,他只是要讨尽她欠他的!

  香思望着狂暴的樊烈,他已经疯狂了。她轻轻抿住泛白的唇,心灰意冷地面对她将面临的危机。

  无痕……我爱你。粉身碎骨,魂飞魄散;都不能改变这一份爱。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了……

  香思漠然的冷淡表情令樊烈怒火更涨。「很好,继续妳冷漠的态度,我看妳能冰冷到什么程度,或者妳很快就会在我下面呻吟!」他伸手猛地揪住她衣襟。「让我看看妳疯狂的样子吧!」刺耳的一声,衣裳被粗鲁地撕裂。蓦然间,樊烈愣住了,他抓着那残破的衣料,被眼前的景象骇住。

  香思赤裸着上身躺在那里,雪白胸前攀沿着淡淡红痕,缠绵交错在她细腻的皮肤上。

  看见他震惊的表情,香思竟浮现了冷冷的笑意。

  「妳?」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疯狂的样子?」香思傲慢地瞪着他,就像入网的蝴蝶将被吞噬前所做的垂死挣扎,她的眼睛绽放灿烂光芒。「樊烈,你说的对,我已经疯了」诡异的花香扑上他惊骇的表情,柔软的声线如刀,轻轻割着他的心。「来,你不是很爱我?」她狐媚的笑像是在诱惑猎物步入陷阱。「我服了至烈的花毒,我全身都在燃烧。你练的是焚宵剑,不要命就来占有我,让我们玉石俱焚,让我们一起焚烧,一起堕入地狱吧!你不是很爱我?爱到什么程度?连命都不要的程度?呵……」她悲怆地笑着。「来,让我见识你的爱有多深,来,我不会反抗,进入我吧,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

  欲火瞬间熄灭,彻底的寒冷攫住樊烈。「妳?」她竟服毒,她竟如此做?!

  「为什么?」

  「我说过--」香思眼色一黯,冷冷地道,「一个得不到爱的人,是疯狂的野兽。」她冰冷的视线直直捅穿他。「忘了告诉你,一个被夺去爱的人,更是疯狂的野兽。樊烈,你让我们两个,都变成了最凶猛的野兽。现在,让我们一起撕裂对方,啃彼此的骨、吮彼此的髓。」香思阴森地凝视他。

  「你还在等什么?」

  樊烈竟然怕她,彻底的害怕。他怔怔地后退,再后退。她要死了,她用死亡这绝烈的手段惩罚他。而他果然深切又恐惧地颤抖,冷汗直从额头窜下,背脊彻底发寒。

  她也要他死!此刻,他忽地想起师父曾说过的话--

  你们天生相克,香思克的你死死的,你惹恼她,只有注定自己受苦。

  「不--」樊烈抱头痛心呼哮。「妳真狠,妳真狠!」永远是他失败,败得一场胡涂,败得无比狼狈,她已经手无寸铁,她已经心力交瘁,仍是可以轻易的将他伤得逼体鳞伤。为什么,他为什么爱上一个这么残酷、这么冷硬的女人?为什么注定是她来让他崩溃?

  樊烈失心朝她吶喊:「妳以为死了就可以摆脱我?不,我不允许!就算掀了整个武林,我也要找到名医把妳救活,妳死不成,妳死下成的!」

  「成,一定成!」她冶笑。「这个毒没人会解。」会的人早已弃她而去。她笑着,冷冷注视樊烈痛彻心屝的模样,那得意的冰冷视线凌迟着他,让他再也承受下住,狼狈地夺门而出。

  他一走,香思立即虚弱的瘫陷床铺,她麻木的转过身子凝视窗外那轮皎月,她空洞的眼睛已经没直晃伤,没有任何情绪。这是她为爱受的惩罚,她仿佛又听见无痕诀别时那凶狠的诅咒--

  「蔚香思,我恨妳,愿誓言成真,让妳在烈火里烧,让妳下地狱!」

  烧吧,烧尽这不堪的性命,只要他平安无恙,只愿他幸福喜乐。

  她对着月儿,对着浩瀚星空,轻声起誓--

  「我死了,就让我化作一只流萤,照亮他路途。飞到他身畔,让他的每一个夜充满光明。」她叹息,合上双眸,忍着焚烧的痛楚。先前她吞服了那唯一可以纪念他的花毒,此刻的她带着满腹馨香,那刻骨铭心的缠绵记忆又在她心海翻腾……

  别难过,香思。死了就可以去找他了。化作流萤,他便认不出她了--香思甜蜜地想,她可以停在他肩上栖息,闻着他身上干净的味道;停在他眉梢,感觉他每一个表情变化;停在他薄薄的唇在线,偷吻他。他的眼睛是不是一样的孤寂、一样的冷漠?不要紧,她可以停在他细长的睫上,照暖他寒冷的目光。

  啊……她已经追不及待要飞出去,做一只他爱过的流萤,为他冰冷的视线,为弥补这段分离的日子,为那蠢蠢欲动的思念,凶猛地燃烧……

  第八章

  艳阳天,荒野茶栈。风尘仆仆赶路而来的江湖人,热切地议论起近日轰动武林的消息。

  角落一个孤独的人影静静听着。

  「那蔚香思果真疯了?」刀疤脸的大汉怪嚷着。

  「千真万确,龙虎门门主丧命在她剑下。」儒生打扮的男子应道,「你们也是被召去给她看病的吧?」

  一群人忙点头。

  「我看甭去了!」有人应道。「真可怜,昔日龙虎门响叮当的大美人,竟然……」

  「怎样?」

  「像个疯女,披头散发,稿木死灰宛如行尸走肉,瘦得像根竹竿,不过……」那人顿了顿压低声音。「好奇怪,好像有人打她……」

  一直坐在角落的暗影听了拧紧茶杯--有人打她?

  「蔚香思脸上都是瘀青,而且高烧不退,我看是没救了,脑袋恐怕也烧坏了,话都说不清楚。真可怜,看了真叫人不忍。」

  「红颜薄命嘛,照你这样说……她还是死了解脱的好。」

  「那么聪明的女人怎么会胡涂到爱上魔头的妖子?怪不得脑筋不正常了……」

  那些人还在议论纷纷,那抹孤影却再也听不下去。付了钱,他霍地起身离去。

  够了,他不要再听见这女人的事。他提醒自己,她是多么可恶!

  有人打她?她疯了?

  不,他提醒自己,她是怎样违背誓言,伤透他的心。

  有人打她?她那样纤弱,怎经得起挨打?

  不!风中那背着琴和刀的伟岸男子痛楚地拧眉,都不关他的事了!不关他的事!

  她要死了……情无痕,香思难消……

  猝然睁眼,冰冷的视线里隐藏着疯狂的思念--

  香思,为什么我已经沦落江湖,逃得这么远,妳还不放过我?为什么?!

  是遥远的记忆在呼唤,是艳红的贝多子树在勾引,记忆里的香,凶猛泛褴。

  也许要很久很久以后,荆无痕才会发觉,在他心海那抹微不足道的淡影里,藏着旖旎春光,明媚的-塌胡涂。

  有-天,也许这一抹影子将泛滥,兴风作浪地吞噬他。

  有一天,不、就是这天--

  烈日下,荆无痕忽然捣住胸口。痛,他心痛。深埋的影像,猝然间从平静的心海迸裂开来。

  他捣住耳朵,朝无边无际的旷野怒吼:「不--」

  记忆里甜蜜的声音无情地贯穿他耳膜。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你不用说,我明白……」

  「老天,我真喜欢你的吻……」

  「妳是谁?」

  「我是香思?蔚香思……」

  「我千里迢迢而来,为的是寻找我命中天子。处心积虑的留下,为的是和我的真命天子相守。装的一副柔情似水的表情,是每一个女人看着她爱的男人该有的模样……」

  「我该相信妳么?妳美丽噩的外表下怀的是怎样的心……」

  「你不要怕……你不要怕……不要怕我……」

  「那种焚身的痛,我再不要妳尝……」

  「无痕……」

  「吾;以命起誓,用我的血与魂魄至死守护我的爱。」

  「无痕……」

  鲜明的记忆残酷地吞噬他。「不--」他捧着脑袋失控的怒吼拒绝她的影像。

  是香思千里迢迢的思念在呼唤他。

  是她仅存的一缕魂魄千山万水地找来纠缠他。

  两个深爱的人啊,相思欲狂!

  这夜,长廊上少女领着一名身着灰衫的俊逸男子,穿越开满荷花的清静院落,除了小池畔的流水声,这隐匿的院落在月色下显得异常寂静。

  领着人的少女心底奇怪着,这个沉默的医者,怎么又背琴又背刀的,要是给烈门主知道肯定是不会放行的。她心下嘀咕着,可他又极自信地声称只有他能医治大师姊,害她不敢赶他走。

  「就是这里。」少女停在一扇红色门扉前。「公子--」她狐疑地打量眼前这位面貌俊尔,可是偏偏冷漠异常的棕发男子。「你……真能救她?」她不大相信地问,毕竟大师姊看过很多的大夫,结果病情只有更糟。

  男子只是冷眼一觑。「再啰唆,她必死无疑。」

  好狂妄,可他肃杀的冷眸令她不由自主地听信他。「我这就带你进去。」

  「我医治她时,不希望有人在。」

  「可是……」孤男寡女,那怎么成?

  「妳慢慢考虑。」他拂袖掉头就走。

  「等等--」怎么这么大架子啊?莫非真是名医?「公子,您请。」少女推开门屝。

  红色门屝咿呀地缓缓敞开,同时,荆无痕黑暗的心扉战栗起来。他就要见到她了,这一刻,他握紧双拳,许多复杂的情绪凶猛涌上。

  映入眼的先是微弱的光,然后是熟悉的香。

  这个香味?他心中一震。转头冶漠地对领他来的少女道:「我需要几味药材,妳记清楚了。」他说了几个异常冷僻难找的药材,支开了少女,这才缓步入内。

  只有荆无痕自己明白,他每一步走得多忐忑、多艰难、多矛盾,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要他掉头离开,然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只要看看她就好,一面就好!

  荆无痕整个人骇住了,伫立在床畔--床上的人不是香思,根本不是!

  他静静注视那背对他躺着的女人,香思不会那么瘦,瘦得不成人形,那身上的白裳,根本只是挂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彷佛,彷佛本没有被人穿上。

  这个人不是香思,香思很漂亮啊,记忆中她玲珑姣好的身型不论穿什么都漂亮得惊人,不,这不是香思。她竟敢伪装她?

  「妳是谁?」他冷声间。

  床上的人微微一震。这个声音?她睁眼,这个声音?无痕?她翩然转过身来,四目相接的剎那,她失望了。不,她不认识这个男人,他的五官不似那人,她失望地阴上眼,于是没看见他脸上骤变的情绪。

  荆无痕的心被眼前的景象骇住了,有一剎他甚至不能呼吸。为那可怕残酷的事实浑身发寒。她是,她真是香思。

  一样的眼睛、一样的眉毛、一样的鼻和嘴;但是,那飞扬的神采,炫人的光芒滑失。

  荆无痕眼神锐利地俯视她脸上?目惊心的瘀痕,他伸手激动的几乎要碰上她的脸,却又实时收手。他闭上眼,恍似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深呼吸,不敢相信曾经拥在怀中誓死守护的可人儿竟会被折磨成这样。他闭上眼,几乎不敢看她脸上的伤痕,那么美的一张脸,哪个畜生竟忍心伤她?下这么重的手!捆在白布内的「照夜白」恍似感受到吏人的愤怒,忽然蠢蠢欲动试图出鞘。「不--」他反手按刀,硬是压下欲出鞘的宝刀。

  床上的人一脸平静睡着,一点也没感受到身外暗潮汹涌的情势-,只有那微微揪紧的眉泄漏她体内正承受的痛楚。她闭着眼,彷佛对周遭一切都不关心不理会,一头长发披散在那垂死的身躯上。

  荆无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伸手,颤抖的查探那香味的真相。他伸手,颤抖着揭开她前襟,雪白的肌肤,攀着的是紫色的花痕,

  「妳……为什么?」他松手,几乎被-连串残酷的事实击倒。

  香思紧闭眼眸,痛楚的哑声道:「看见了?还不走?我只求安安静静的死……都不能……你走吧……」热,热到痛彻心屝的地步,但身体却是冰凉的,冲天怒焰凶猛的在她体内烧,狠狠地烧。

  荆无痕回复冷静,喑哑地间:「妳不该引火自焚,为什么?」她竟服毒,曾经那么真实的痛过,为什么还要这样傻?她不怕?

  「不是火……我是冷死的。」被失去爱的痛冷死的。香思睁开眼,神智涣散的望着模糊的人影。

  他的身型似他,他的声音似他,可惜……那陌生的轮廓、陌生的发色,残酷的告诉她,他不是他。

  「我喜欢……听你的声音,和……」她咬唇,火已经烧进她心坎,回忆揪痛她的心房。

  「和……某个人很像……」

  「谁打妳?」荆无痕森冷地板,他揪紧双手,她痛楚的模样令他快克制不住想要紧紧抱她。

  香思眨着迷蒙的眼,彷佛误会他在可怜她,她虚弱地道:「不用同情我……这是我应得的惩罚,我违背……誓言,我现在就在烈火里烧,死了再沈沦到地狱里,我应得的……」

  不,他不要她被烈火烧更不要地死,荆无痕沈痛地间:「为什么违背誓言?」

  为什么?当初,荆无痕也曾这么吶喊地质问她的背叛。

  香思虚弱一叹,浓香更炙。很好,她快死了;很好,她又闭上眼了。

  荆无痕木然地眼睁睁看她沉默了。

  忽然她幽幽开口。「我不后悔……」她微笑叹息,合着眼,非常小声而虚弱地渺渺低诉。「我不怕……」贝多子树啊,来带我走入寂静的死亡,帮我解除痛苦。「是我的爱害他陷入险境,我……不能保护他……」她语无伦次起来。「那把刀可以……可以护他,代替我……一辈子……守护他……」她揪紧床单,感受那毁灭前最后的烈焰。「我不后悔,为了他……我不怕……我很爱他……我不怕……你--」一个悍然的吻堵住她的嘴,香思猝然睁眸怔住了,一粒药丸随着那一吻滑落她喉咙深处,瞬间如一冽冰泉融化体内冲天怒焰。铁一般的臂膀狂猛地拥住她,坚实巨大的身躯紧紧圈住她,香思恍惚了。那霸道浓烈的吻凶猛地在她嘴里掠夺,和她的唇紧密相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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