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觉得自己冷漠,他只是不喜欢被掌控喜怒哀乐、被左右情绪的感觉。
可是,此刻他俯视怀里的可人儿,受了伤的她看起来楚楚可怜,她美丽的眼睛罩着一层水雾,跳跃的烛火中,她双颊红艳艳的,双眸波光流动着无限春意,该死,她无助的模样可爱得像引诱人亲吻的小东西,而她玫瑰色的双唇微张,仿佛就在等着他这么做。
她又问他:「我差点因你而丧命——」她揪着他的良心,意图令他愧疚地问道。「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说什么?」他扬眉问。
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譬如道歉之类的,毕竟我现在会这么狼狈都是你害的。」她迫不及待地提醒他。「而且我的背痛死了!」
「我莫绍擎从不道歉的。」他答得骄傲而干脆,令她气得咬牙切齿。随即他又补上一句:「假如妳不爬墙逃跑,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他提醒她的错误。
说来说去又是她的错了!她挫折地瞪着他。「你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莫绍擎对她微笑。「通常这么不敬是要罚的,但我决定饶恕妳的一时胡涂。」
「我想掐死你。」她恶狠狠补上一句。可他的怀抱真的温暖,她不得不承认。
「不要得寸进尺了。」他警告她。可是他并不真的生气,事实上她还能这么有精神令他安慰。他严厉地命令她。「妳该闭上眼睛,收敛妳那该死的舌头,好好睡一觉。」他奇怪她折腾了一夜、痛了一夜怎么还那么有精神?随即他好笑地想,老天,她真的太「健康」了是不?!
她其实有一点困了,她看着他腾出抱着她的一只手,在床头案上的熏香炉里点燃香蕊。烟雾缓缓地冉冉飘起,一股特殊的香味弥漫在四周。
「什么味道?」她昏昏沉沉地懒懒问道。
他沉默且耐心地调整他的姿势,将她娇小的柔软的身躯牢牢抱在怀里。他温柔嗄哑的嗓音像是在抚慰她的心。「这是婴粟花制成的熏香,它会减轻妳的疼痛,让妳好睡一点。」
她的头软软的靠在他肩上,她好轻,他情不自禁地想,她好象一捏就会碎掉,很脆弱的样子,但必要时,她又勇敢得吓人。这样小的身躯里怎会有那样胆识惊人的魄力?他凝视她弧形完美的眉毛,小巧可爱的鼻子,丰满红润的嘴唇,尖尖可爱的下巴,这一切动人至极,他紧绷的胸膛令他领悟到,他竟看得屏住了气息,他忘了呼吸,她太漂亮了。
那镇定的味道发挥了效果,她的呼吸逐渐轻缓,眼神也渐渐佣懒,来自他身体的温暖安抚了她的思绪,也许是太放松了的缘故,当他额头垂落一撮发丝,她不假思索地伸手帮他拨开,她的碰触令他猛然退开,她立刻为自己的大胆感到困窘。她想他讨厌她的碰触。
其实他并没有,他只是被自己想要她的欲望折磨得痛苦,她懊恼的表情牵扯着他的心,猝然,他在她困窘的低下脸时,突然低头攫住她柔软的唇办,他的唇饥渴地吻上她。
噢,老天!他在心底赞叹,那甜蜜的滋味就如他一直期待的那样!
他的舌尖撬开她温热的唇办占领她甜蜜的唇舌,他放肆地图住她的身躯,恣意品尝她的芳香甜美,她的嘴湿润柔滑,他牢牢地占领她的唇,紧紧缠绕她生涩天真、不知所措的舌头,他的吻浓烈如火甚至有些大胆粗暴,他几乎夺走她的呼吸,他将她柔软的蜜唇吻得几乎要着火,他霸道的舌头掏空她的思绪。
容心蕾在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时,就先感到一阵头昏目眩,这一吻发生得太快,快到她来不及反应,就先感到背脊一阵奇异兴奋的战栗。
他嘴下青髭刺痛她细嫩的下巴,他大胆的舌头亲昵放肆地撩拨她柔软的嘴巴内部,厮磨她的贝齿。
她混乱得无法思考,一双手轻轻地揪住他前襟,仰着脸承受他的吻,他的吻带给她新鲜刺激的感受,他灼热的唇令她不自觉地心荡神驰,他结实的拥抱,他炙热如火般粗野的舌头,撩拨她深处的欲望,令她感到骨腾肉飞、魂魄失守。
他仿佛永远也吻不够她,他冷漠的外表下,藏着炙热饥渴的欲望。她的甜美夺去他的神智,那血脉贲张的拥吻,灼痛了两人的身躯,也点燃了他们最最原始的欲望,她喘息的配合着他的热情……许久之后,他终于离开她那微微颤抖且红肿了的唇办。
他的眸光变得深邃,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而她的头发纠结散乱,她的眼神迷乱而蒙眬,两颊红粉绋排十分娇艳。
他注视她,她看来天真无辜,他情不自禁又倾身亲吻了她嫣红的脸颊,她是那么的诱惑着他的心神。
容心蕾一脸困惑和迷乱,她从不知道亲吻会让人变成傻瓜,因为她发现她惊骇的脑袋一片空白,而她的心跳剧烈得似打鼓。
「你吻了我?」她傻傻地问。
「是的。」他压抑下激烈的感受,他轻描淡写地回答她。
他们注视着彼此,许久都没有说话,也许是那炙热的一吻深深震撼两人。
容心蕾只是尴尬地胀红着脸望着他,她情不自禁地研究他的嘴唇,为什么那嘴唇可以带来这样震撼的感受,他是怎么办到的?
「妳应该要休息了。」他恢复了先前冷漠的表情,然后他将她平放床上,随即他听见她一声低呼。
「好痛!」她用力皱眉。
「是么?」他担心地帮她调整枕头,听见她唉声叹气地。
「我快痛死了。」她大声抱怨。
他奇怪的撑着双手俯视她,然后看见她狡猾的笑了,她骗他的。
「睡吧。」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他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亲她,他在她身侧躺下。
然后她看见他伸过手来扯落帐幔,她看见烛光隐约地在纱帐上跳舞,她不知为何感到愉悦,这真是可笑,在浑身是伤如此悲惨的时候,她竟然感到愉悦?
一只手臂横过来将她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快睡。」一个低沉的命令。
老天,他真是喜欢命令是不是?但是他的吻真是一流的,容心蕾合上眼睛微笑地想。她是讨厌他的,尤其是他那要命的高高在上的自大态度,简直气死人了;可是她情不自禁地,将身子往他的方向挪了挪,今天她是真的受够了,平常的她并没有这么脆弱,但是此刻躺在他温暖的强壮的身侧,她不得不承认,她喜欢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她打了个哈欠,心满意足地坠入梦乡。
容心蕾睡得安适极了,她蜜唇含笑,她甚至转身将左腿横跨至他结实的大腿上,她纤纤小手钩住他壮阔的胸膛,她柔软的娇躯贴着他坚硬紧绷的身体,她简直把他当成了抱枕,她不时在梦里满足的叹息,她热热的鼻息抚弄着他的颈子,搔痒上他血气方刚的心。
很显然的,莫绍擎睁大着眼睛无法入睡,她伏在他身上,扰乱他的思绪。他的呼吸变得沉浊,他被欲望折磨得颤抖。他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搂着她温热的身子教他如何能不起反应?
他试着不去注意她那缠绕在他颈问的密密发丝,他试着不去注意她月牙般白嫩细腻光裸着的臂膀;他更试着将视线停留在床顶上,甚至研究起那上头美丽细致的龙形雕刻……可是她该死的极不合作地呻吟一声,将手搭上他的脸,然后无意识地落在他耳畔,于是他开始想象她象牙乳脂般的肌肤摸起来一定非常温软,甚至他揣测她那浑圆胸脯上的蓓蕾,肯定是娇艳的粉红色……
该死的,他又咒骂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心绪不宁过,光只是一个女人而已,竟可以令他像个呆子似地睡不着觉。他厌恶这样没用的自己,于是他将那缠着他身体的玉手轻轻拨开,然后他翻过身子远远地背对她,他可不要看她那可爱性感的睡容,他合上眼在心底祈祷着能快快睡着,好摆脱欲望的折磨。
可是正当他终于成功的感到睡意来袭时,她的一只手臂从他背后伸过来环上他的腰。
「该死!」他挫折得大声叹气转过身来,看她一脸无辜的熟睡着,然而她的手却极不安分地立即迫不及待地缠上去,她的腿也是撩人地往他的腿上跨去。
莫绍擎为自己的狼狈不禁感到失笑,唉!他将双手枕在脑后,随她去了,看样子他今晚甭想睡了。
※ ※ ※
没得睡的不只有莫绍擎,还有莫雪凤。
晏总管站在书斋案边,催促着小姐。「小小姐,加加油啊,老身给您加油,加——油!加——油!」他幼稚地一边帮雪凤磨砚,一边呼口号哄她。
莫雪凤凶悍地瞄他一眼,然后莫可奈何地继续抄起经书。
「爹最讨厌了!」她委屈地红着眼眶,小小的手儿沾满墨迹。「动不动就罚人家……」知道蕾姨没事后,她高兴得不得了,可是,晏总管却带来了爹处罚她的消息。她被罚抄经文一十遍,而且还被禁足。
晏总管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小小姐。「小姐,妳这回可真让主子气坏了,怎么可以说主子是个爱打人的酒鬼呢?怪下得他听了要伤心了,主子可疼妳疼进心坎底去了,妳想要什么,他哪次不是立即差人去买回来?唉呀!妳怎么可以撒这个谎呢?」
莫雪凤颇不以为然回道:「他根本不关心我,只会买东西应付我。」莫雪凤轻而易举地就将经文抄完,这文章她早早背熟了,实在是罚过太多次了。
晏总管猛摇头,他耐心地口沫横飞地帮主子解释起来。「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他如果不关心妳,他怎么会去注意妳想要什么?他如果去注意妳想要什么,那就代表他有去关心妳的需要,他竟然去关心妳的需要,那就代表他有用心,他因为有用心才会去买妳想要的东西给妳,有用心这就代表有关心,是不是啊?这样妳明白了吧?主子是关心妳的呀,小小姐?」
莫雪凤张大着嘴巴,一副不可思议地模样瞪着他。
晏总管温柔地微笑轻声问:「怎么啦?小小姐?是不是我说得不够清楚呀?要不要再解释一边哪?」
天哪!莫雪凤眨眨眼睛,她仰着脸摇摇头。「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这、么、啰、唆?」
不可以生气,不可以发脾气,对付聪明机灵的小小姐,要用耐心感化她。晏总管深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慈眉善目地微笑道:「小小姐,我是唠叨了点,是苦口婆心了点,但也是为了妳好嘛,是不是?因为喜欢小小姐,所以才会对小小姐唠叨了些,也是希望小小姐学好嘛,如果我不管小小姐,小小姐犯错我也不闻不问,那就代表我根本不在乎小小姐嘛,所以呢,这又可以引申到方才的问题上去了,主子会罚妳,完全也是因为主子爱妳,小小姐,难道妳没听说过,打是情骂是爱吗?是不?」他一脸祥和地规劝着小姐。他看莫雪凤认真地听完他的话,她眼睛睁得大大地,很好,她应该已经了解了。
莫雪凤微笑,露出一口可爱的白牙。「我懂了。」
「是吗?」晏总管大喜,不枉他苦口婆心的一番劝说。
「晏总管——」她眼睛闪闪发亮。「我爱你。」她甜蜜地说。
呀,多可爱的小家伙。他听了心花怒放。「是么?」他笑瞇瞇地。
「晏总管——」她问他。「这是什么?」她右手抓着个东西。
他一看答道:「喔、那是砚台……」
匡!电光火石间那只砚台飞中他脑袋,他头一歪,晕倒过去。
「吵死了!啰啰唆唆。」莫雪凤拍拍手,将桌上抄好的经文折起来。
打是情骂是爱,什么歪理,狗屁!看他醒来头上肿了个包,还敢不敢说这是爱?!
第七章
容心蕾昏昏睡睡地足足在床杨上躺了两天,这其间除了服侍她换药的婆子外,就只有一些丫鬟进进出出地照料她的需要,而莫绍擎则是始终不见人影。他就像空气般,消失无踪。
「堡主出远门了是不是?」她抓住丫发问。
「姨太太,堡主人在大厅,他没有出飞云堡。」
「是吗?」容心蕾心中闪过一抹苦涩的感觉。
她身上的伤势已经慢慢好转,她不懂,真的不懂这个莫绍擎,当她受伤时,他凝视她的眼睛,里头分明是有着担心和焦虑的,而那夜他也寸步不离地始终亲自照料她的伤势,甚至和她同榻而眠。但是为何那夜过后他便不再理会她?她嘲笑自己为什么要因此而觉得心受伤了,她告诉自己,莫绍擎是什么东西,她为什么要因他而感到落寞。
容心蕾忍着背部的疼痛试着下床走动,一旁的婆子忙奔过来阻止她。
「姨太太,千万别下床呀!」
容心蕾抱怨:「我再下动一动,骨头就要僵了。」
婆子坚持地挡在床前。「堡主有交代,不论怎样您都不可以下床。」
容心蕾拉长了脸。「他命令你们的?」
「是呀是呀——」婆子忙不迭地点头。「堡主很担心您的伤势哪!姨太太,您就好好地躺着养病吧……」
他真那么关心就不会不闻不问了。容心蕾翻了个白眼又说:「那么,我坐在椅子上,你们抬我去外头园子里晒晒阳光,我在这房里躺了两天,闷死了……」
「不行!」婆子猛摇头。
「为什么?」容心蕾绷紧了脸,火气逐渐在胸中酝酿。
「堡主有令,不可以让您到房子外头,怕会感染了风寒,那么对您的伤可是大大地有害。」
他是存心闷死她是不?容心蕾沮丧地叹气。「那么给我一碗凉茶暍吧,我好热。」
「不行。」
「这也不行?」她气恼地瞪住那婆子。「为什么?」
「因为凉茶对您的身体不好,姨太太,我冲壶热茶给您可好?」
「谁说凉茶对我身子不好的?」心蕾冷冷地问。
「是……」
「算了算了——」容心蕾没啥好气地挥挥手。「又是堡主说的是不是?」
姨太太好象心情很差,那婆子点点头。「是堡主交代的。」
「他还交代了什么,妳干脆都告诉我好了。」
那婆子认真想了想,钜细靡遗地道:「堡主下令不准您吃冷的东西,对您的病有害;还下令不准您下床,怕伤到身子;还下令不准您出房,不准您不吃药,不准您不按时间吃饭,不准您大声说话,怕伤您的元气,还有……还有……」那婆子支支吾吾地。
「还有什么?」她催促。
「还有……要咱们注意着别让您爬墙。他说您特爱爬墙的,他说您会受伤就是因为爬墙爬不好给摔着的。」婆子说罢还困惑地问她。「姨太太,您没事干么爬墙,下回可别贪玩了,瞧您这几天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