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眯着眼,泪水湿润她的眼。她的脸颊好痛,他的行为总是这么粗暴,就连亲近她时,都像恶狼扑羊般的凶狠。她所害怕的,就是这种被侵犯却无力反抗的痛苦感觉。
“怎么不说话?”他逼问。一个吻又狠狠地烙在她的红唇上。
杜野沉默下来,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两颊。
“告诉我,你为何害怕?”他不死心的逼问,眼神认真,语气稍微缓和。
“因为……”她犹疑了,她究竟在害怕什么?她真正害怕的不是他的粗暴,而是……他那若有似无的温柔,就像此刻的他。
不,她不能接受他的温柔,她不要!
杜野的眼神,诉尽她眼底的恐惧和不安。
看着她含泪的眼,不需她开口,他便明白。炎焰松开抓住她的手,温柔地低吻她。
杜野下意识地往后瑟缩,却反而中了他的计,被他一眼看穿。
果然!她所害怕的是上次的记忆。
“我知道第一次的经验让你很恐惧,那次是迫于情势,和现在不同。相信我,不会有第二次了,这次我会让你很舒服的……”他轻吻她的颊,在她耳畔低喃。他知道自己得除去她的保护色,除去先前的不愉快经验。他不希望她以为男女之事是肮脏、痛苦的。
“我的头好昏……”杜野感到整个人昏昏沉沈,她的身体好似要燃烧起来。是酒精在作祟吗?
她的脸好热,身体也好烫。
“我会补偿你的,一定。”炎焰再次俯下身来,他的动作不再粗暴,取而代之的是无以言喻的温柔和呵护。
今夜就让他好好爱她,好好珍惜她……
第七章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视线开始追逐他。
自从前天晚上企图脱逃失败后,她的个人行动便被完全限制,他看她看得紧,特别是两人独处时,他几乎寸步不离地要求她待在身边,通常是在他怀中。
逃脱计划失败的那夜,他要了她,那夜的体验和第一次完全不同。隔天早上当她一觉醒来,发觉自己整个人赤裸地倚偎在他宽阔的胸膛,还有她那红肿的双唇和胸颈上的紫黑吻痕迹,她就知道自己是逃不了了。除非,炎焰愿意放了她,不然她就是插翅也难飞,她有这个预感。
之后的几天,他们一行人依旧移动队伍,往她不知晓的目的地前进。
这几天的每个夜晚,炎焰定是要她陪在身边,睡在同一营帐。天性怕冷的她,每每半夜醒来,总是发觉自己相偎在他怀中,才能睡得安稳,好似她已习惯他温暖的胸膛。
对于自己不由自主地贪恋他的温暖,她感到相当的羞愧和自责,心中的恐惧感也与日俱增。她好害怕终有一天她压抑不了心底欲爆的情绪,往后当她面对史德时,她要如何隐藏心中对炎焰的那份感情?
可笑吧,她发觉自己所害怕的竟是心底那份不知何时孳生的情愫。她对炎焰的感情相当复杂,恨意怒意中夹杂着一丝爱情或友情。总之,这复杂的感觉让她相当迷惑,甚至她已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喜欢炎焰才待在他身边,还是因为为求报复才留在他身边?
经过那一夜,隔天她在炎焰的营寝醒来后,她明显感受到其他随从侍卫的诡异眼光。八成是她女扮男装的身分曝光了,不然为何这几天其他人投来不友善的异样视线?
沉思的社野正跟着大伙的队伍行走,身着男装的她回瞪一直偷偷打量她的一名随从。之后便听见炎焰那极具威严的发号声:“好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让马儿好好喝水补粮。”队伍在一处驿站停了下来。
规模不小的驿站中挤满来往的商旅人潮,各路人马,好似一个小联合国般。
“队长,这里距离商业小城很近,我们只要再赶一段路就可以抵达了,为什么现在还要在此稍作休息?我担心这样会耽误寻找公主的时机。”跟随炎焰多年的副队长,无法理解地附耳问道。
这段仅需一天的路程,他们一行人已走了将近两天,要不是炎焰走走停停,早该在昨大晚上抵达目的地。
“公主一向机灵,如果她得知我正在找她,就算我们昨天赶到小城,她也早已溜之大吉。这件事我自有我的想法,你不必多虑。”炎焰坐在休憩茶馆的二楼独立厢房内,小茶馆人声鼎沸,隔着二楼市幕,可以清楚地从厢中眺望外面情况。
杜野正在喂食马匹,和其他部属一起劳动。
“队长,是因为约塞.杜野吗?”副队长的视线随着他望去。跟随炎焰多年,从未见他对任何一个女人如此关心。
炎焰默默抽回视线,冷冷迸出一句。“或许吧!”
部属的问题让他的心绪一下子沉到谷底。他的所作所为果真如此明显?不擅表达内心情感的他一下子就被周遭人看穿,难道他的情感表达如此强烈露骨?
“队长,身为您多年的部属,小的有一句话不得不说。”趁四下无人的难得空档,副队长诚恳道。“此次任务弟兄们都明白,队长顾虑到约塞.杜野的身体状况,所以行程比预定的慢了许多。大伙不明白为何队长要带着敌国俘虏同行,而且对方还是个女人。这件事若传到国王或其他敌国耳中,对队长或哈希姆都相当不利。”他忧心表示。
“这件事就你们几人知道,只要你们不说,有谁会知道我带杜野同行。”他喝着茶水,视线仍然落在杜野的身影上。
“可是国王已经知道……”
“那老家伙果然已经发现杜野被我带出来。”他毫不意外,老国王人虽老却依然精明。
“是的,刚刚得到的消息。”
“国王已下令杜野一行人由我处置,我带她出来,老家伙不该有意见。”他早有心理准备。
“队长,你这么做只会对自己不利。这次的任务不但秘密且具时效性,国王派你亲自出马就是希望队长早日带公主回宫,以免公主发生意外。可是队长你的所作所为简直是故意和国王作对。”副队长倒是相当关心他。
从以前他就隐约感受到炎焰对国王的不满。虽然他受到国王的重用,在国王面前必恭必敬,然而私底下旁人却感受不到炎焰对国王的尊敬和感激。甚至偶尔他还感觉到炎焰对老国王存有恨意,纵使他不知道真正原因。
“我没有必要和自己过不去,老家伙那边的问题我自己会处理,你和弟兄们就不需要担心了。”炎焰轻瞄他一眼,表示他太多虑。
“既然这样,这件事我就不多说了,相信队长自有打算。”副队长相信他。“趁这机会,我想顺便告诉队长一个消息,这属私人对话,我希望队长姑且听之。”
“看你一脸严肃,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情,说吧!”他应允。
“宫中有消息傅出,队长私下招兵买马,准备反叛。”他将音量压到极低。
这话一出,原本以为炎焰会爆怒或震惊,然而他却一脸泰然的平静神情。
“队长……”他轻唤一声,对他的反应感到纳闷。
“你私下想对我说的事情就这样?”他还以一个问号。
“就这样。队长,这是个对你相当不利的传闻,一旦国王被谣言蛊惑,将会危及你的地位和性命。”他不自觉地放大音量。
“我就像是国王的左右手般,一旦老家伙把我砍了,他也休想安然地过日子。现在时局混乱,想对哈希姆开战的可不只约塞一族。”他淡淡地将视线再度转向布帘外,杜野已消失在他视野好一会儿。她人呢?
他皱着眉,开始搜寻马厩旁的周遭环境。
“可是队长……”
“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有什么事下次再说。”他中断部属的谈话,直接往布幕旁的楼梯走下去。尖锐且忧心的眼四处搜寻她的芳踪。
好不容易,他在马厩边的一处储藏室里找到了她。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突来的怒吼声音让她吓了一跳。一回头,杜野瞧见他铁青至极的面孔。
“你不要这么大声行不行,我的魂都被你吓跑了。”她紧抓手中包袱,不满地抗议着。
“我不是警告过你,去哪里都得跟我报告,绝不可以一声不响地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吗?”他沉着脸低望她,为自己的过度担心感到气恼。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她的话根本没机会说完。
“这是什么?”见她手中紧抓某物,他不悦地将它抢过来一探究竟。
打开一看,是一件破旧的约塞传统衣物。
这衣服他没见过,不是她的。他低视的眼有着质疑。
“刚刚喂马时,有人不小心打翻水桶,结果我被溅了一身,所以找想把身上的湿衣服换掉……”她说话还带着颤抖。刚刚那一吼,真的让她惊魂未定。他好久好久不曾对她这么凶了。
他视线移至她胸前,果然湿了一大片。
“这衣服哪来的?”他沉着脸问。
“是那个把水桶打翻的老妇送给我的,她说这种大冷天绝不可以穿着湿衣服吹风,会得风寒的。”她的眼底含着泪水,他不相信她,自从脱逃计划失败后,他的眼底总隐着怀疑。
“那老妇是约塞人?”见地快被他逼哭,他明白自己这回是误会她了。他生气的真正原因,是刚刚发现她忽然消失时,他本身的反应太过强烈激动。
“是不是都不重要,反正你一直不相信我。”深感委屈的她真的想哭。
“为什么?”见她含着泪,他问。
“不关你的事。”她想转身就跑,然而他却一手将她拉回,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
“那老妇让你想起约塞的其他族人?”他吻着她的发,吻中有着歉意。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这两个答案都无法改变我现在的处境。”她强忍思念的泪水,恨恨地咬牙。
“我……无心伤害你……”他以他的方式向她道歉。
“可是你已经伤得我好深好深,你已经伤得我无法面对其他的约塞族人。”她难过的不是自己本身的遭遇,而是其他族人的生死,以及今后面对史德的问题。
“杜野……”她哭了,她竟然在他怀中哭了。
“我活得好痛苦,我不想活了,请你让我死,好不好,拜托你!”她抬起泪眼婆婆的眼,激动地恳求着。
刚刚那名老妇认出她是史德的部属,好久以前两人有过一面之缘。老妇的儿子同样也跟着史德出生入死,她口头拜托杜野多多关照她的儿子,甚至还交给她一块金子,托她转交给她的儿子。
“你到底怎么了?”见她在他怀里哭得像泪人儿似的,他的心跟着揪紧。
之前的她好强得很,泪水绝不轻易在他面前落下。可是现在她却崩溃似地哭泣,是他逼她变得这副模样吗?炎焰紧抱着她,一颗心因她溃堤般的泪水慌乱得不知所措。
“他死了,他已经死了……”杜野在他怀中哭喊着。
她不敢告诉那老妇,他的儿子已经在这次的最终计划中殉职,被哈希姆人活活围剿而死了。当她收下那块金子时,她的心在淌血,手是颤抖的。
面对老妇那满怀期待的慈祥笑容,她开不了口,她无法告知那残酷的事实啊……
杜野狠狠地哭着,把多日来所累积的压力和悲伤狠狠地哭个够。她真的没有勇气也没有信心再面对其他人的期待相失望,不如早点解脱,早点离开这个战乱不停的纷扰世界……她的手中紧握那一小块金子,心破碎成千千片。
“好好哭个够吧,你早该这么做了。”炎焰紧紧抱着她,亲抚她的发。他不知道令她崩溃的导火线,也不想追究,只要她肯待在他怀中,就算是哭泣,他也感到相当安慰。
这可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卸下好强的武装面具……
☆ ☆ ☆
来到距离哈希姆首都不远的商业小城已经四天了。四天前史德坚持要负伤来到此地,亚希劝不动他,只好陪着他一起过来。
来到小城后,史德因一路过于奔波劳累,反而引发伤口恶化,导致全身性的发烧,因此原木连夜赶往约塞边境的计划只能搁置,待史德伤好之后再说。
“史德,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亚希挂着微笑来到床前,前两天他连续发高烧,吓得她慌了手脚,一度还以为他会因此高烧病死。
“我好多了。”史德昨天退烧之后,今天一早醒来,已轻松许多,除了些许头痛和旧伤外,身体已无大碍。
“如果你身体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喔!”她将刚煮好的汤药端放在小几上。
“谢谢你,亚希。”史德对她充满感激,这几天要不是她的陪伴和照顾,他铁定撑不过来。
“趁热把汤药喝了吧,这药真的很有效耶!”她端起汤药,从碗中舀起一勺送入他口中。
“不是药效的缘故,而是因为有你的照顾。”史德欣然接受她贴心的服务。
“咦?”
“如果没有你的照顾,我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真的非常谢谢你。”他轻握她的手,说出感性的感谢。这几天相处下来,他见识到她相当温柔的一面。亚希不但是个漂亮大方的女孩,同时也有着相当良好的气质和涵养,想必在战乱之前,她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你别这么说,是我自己硬要留在你身边照顾你,而且,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快乐,我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她眯着眼睛笑道。被他这么一感谢,她的心飘飘然地,好开心喔!
史德依然一脸温柔。
“如果可以……”她忽然螓首微垂。
“想说什么尽管说。”他鼓励道。
“我在想,如果可以一直陪伴在史德身边那就好了。”她抬起头来,紧抓着他的手,态度认真。
“亚希?”
“我……可不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史德。”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问他。
他被他的坦率主动所震慑。
“我有我的苦衷,亚希。”一想到自己复杂危险的背景和不平凡的身份,他俊朗的神情便黯淡下来。
“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你感到为难。”她僵笑一声。“不要介意,当作我在开玩笑罢了。”身为一国堂堂公主,她岂能承受得起他的拒绝。纵使他不知道她的真实身分,她的芳心仍然受到伤害,很不是滋味。
放下手中的汤碗,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
“等等,亚希。”他唤住欲离房的她。
“还有什么事吗?”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肩膀微颤着。
掀开被子,史德抱病起身,来到她身后。“让我考虑一下。”他从身后环抱她,温暖平静的气息包围着她。
她茫然了,为何他忽然这么靠近自己?过去几天来,他一直很有君子风度,不曾对她逾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