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忽然激动地抱住他,在他宽阔的怀中哭了起来。
“晓星……”官介珩整个人呆住了,对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有那么几秒,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星儿只是生气,为什么你今天没有来参加人家的公演,就算是临时有事不能来,至少也要让星儿知道。你知道星儿有多么失望,站在台上表演时,人家的脑海乱七八糟的,好担心你是不是在路上出了意外。你知道人家有多担心你吗?”晓星躲在他的怀中,相当委屈地向他哭诉。
她像个小孩般,哭得可怜兮兮的。
“晓星……”官介珩拥着她,被她这极尽委屈的眼泪彻底征服。一股莫名其妙的亏欠罪恶感油然而生,方才的冷酷及无情早已崩溃瓦解、烟消云散。
“虽然和老板已经认识六年,但是星儿就是不了解,为何老板会有那么残酷的一面。星儿不要老板只对星儿好,星儿希望老板对沙琳还有孙大哥,也能够像对待星儿这般,既体贴又温柔。”她从他胸前抬起头来,早已哭红了眼。
见她哭得这么惨兮兮,他心中的罪恶感更加深沉了。
此时此刻,他不禁觉得,自己真是位千古罪人。
“晓星,你还在生病,需要少说话多休息。等你病好了,我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嗯?”他轻轻哄着她,尽量放低姿态。
“今晚你会留下来陪人家?”她乖顺地点头,吸了吸通红的鼻子。
“嗯,我会留下来陪你。”他抱起她,将她带至床上。
“真的?你不能骗星儿喔!”她无法全然安下心来,深怕他趁她熟睡时,悄然离去。
“我什么时候对你黄牛过?”他替她覆上被子,温柔地说道。
就是今天嘛!晓星在心底抱怨。
“乖,把药吃了,早点睡觉休息。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他拿着药包和开水,哄着她服药。
晓星乖顺地把药吃下去,没有二话。
“膝上的伤还痛不痛?我帮你换上新药,嗯?”他帮她将杯子放回柜上,同时取出医药箱。
“老板,明天去不去动物园?”她忽然问道,趁他帮她换药时。
“动物园?”他停下动作,抬起头来,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忘了?”她难掩失望之情。“你答应过人家的。”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开始聚集凝结。
“我没忘。”他摇头,目光落在眼前她那光滑白皙的修长双腿上。
他已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对晓星产生任何非分之想,纵然她毫无戒心地穿著单薄睡衣,既纯真又性感地任他帮忙换药。
她自己没有警觉到,她那天使脸蛋、魔鬼身材,对一个平凡又普通的男人来说,是多么严重的致命吸引。
“老板,怎么不说话了?”见他忽然出神发呆,她不解地轻间。
“不,没什么。”官介珩慌乱地抽回视线。“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动物园。”他迅速地包扎完伤口。
“等明天一早醒来,我就会好了。”她兴奋不已。极度渴望和他同游的心情,由此可知。
“我会先准备好相机和野餐点心的。”他轻拍她的颊,安抚着。
“嗯,晚安。”有了他的允诺,她安心地闭上眼睛,挂着微笑渐渐沉睡。
一旁的官介珩望着她那纯真的睡颜,及依然挂有禾干泪痕的粉颊,他心底终于下了一个重要决定。
他真心渴望,可以一辈子守护在她身边,就像现在这般,没有其它的纷扰和牵绊,只有他和她,两颗心紧紧相依为命……
和哥哥大吵一架后,官沙琳整个下午都坐在宅子后方的树林内生气、哭泣。即使天色已暗、树林内阴冷起来,她依然动也不动地曲膝呆坐,受伤的心扉中尽是对官介珩的怒气。
心力交瘁的她独坐在漆黑林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窜来的寒风及树叶摇动声,更增添可怕的阴森感。
她整个身子颤着,孤零零地浸身在完全黑暗的世界中。没有温暖、没有微光,有的只这颗悲哀的心……
“如果我是你,我绝不会愚蠢地在这一个人独自伤心。”忽地,一个极其阴冷的空洞声音传入她的耳际。
官沙琳先是一愣,之后才缓缓抬起头来。
自眼前阴森树林的黑暗中,浮现一双令人不寒而塛的紫色眼睛。
何时开始,天色已暗了下来?她怎么都不知道?
眼前的家伙到底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官沙琳心中有着千百个疑问。
“我不是什么怪物,我可事先声明。”闇夜闷哼一声,没好气地来到她面前。
黑衣、紫瞳。闇夜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诡异的邪恶气息。邪美面孔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紫色眼瞳,诱惑着注视他的任何一人。
“那你是谁?”官沙琳的胆子算是很大了,她心底虽然又惊又骇,却仍凶巴巴地开口诘问。她那异于常人的勇气,可不多见。
“阍夜。”他的微笑邪美且充满魔魅。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她怒问。对眼前这来历不明的家伙除了好奇,还有着恐惧。
她害怕的,不是他那充满异国民族风的外表,而是他彷佛能透视人心的能力。
这个家伙全身上下充满一股非常邪恶的气息,又穿戴一身边塞民族风味的披风服饰,迥异于现代人,想必他的身分很特别。
“你是我目前见过最勇敢的女子,真不简单。”闇夜似笑非笑地来到她面前,冷冷地打量她,言语中有着欣赏之意。
“废话少说!”对他充满戏谑的恭维,她可丝毫不领情。“你到底是谁?”
“恕我现在无法告知你我的身分,你把我当成一般人就行了。”他态度轻浮又阴沉,却充满着神秘感。
“去,你把我当成笨蛋。你这种打扮哪像‘普通’的一般人,我看你是神经病!”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还好我及时出现,不然看你刚才伤心的模样,你可能会想不开,做了傻事。”他面无表情地低望她,近两公尺的身长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我……不会想不开的,我只是……”她语塞。
“你只是气不过你哥哥对你的忽视,以及他对林晓星的情意。”他一语道破她心结。
“我……”
这个奇怪家伙的确说中了,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认识我哥哥和林晓星?”她问道。
“没错,我姑且可以称之为他们两人的朋友。”他冷笑一声。“所以找才会在屋外的这片树林中出现。”
“你的身分一定很特殊。”她打量他那充满戏剧性的外表。“你是不是表演魔术的魔术师?”她联想着。
“若你如此界定我的身分,我也不反对,我的职业的确和魔术脱不了关系。”他沉笑一声。“我可以用身为魔术师的法力,帮你完成任何愿望。”他忽然说道。
“愿望?”她愣了下。“你真的是脑筋有问题,懒得理你。”说完,就要走出树林。
“你不相信也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见到我的能力!”他狂笑三声,好不自负。
“神经病!”她闷哼着,半信半疑地离去。
第八章
“晓星,怎么啦,作噩梦了?”
守候一旁的官介珩,见她忽然惊醒,立刻欺跪在她身边。
“我……作了个梦,很奇怪的梦。”她低喃,为方才的梦境感到不可思议。
明明是梦,为何却如此真实?明明是梦,却让她有恍然大悟的感受?梦境中,她是一位天使,一位有着翅膀的天使。她与其它的天使同伴,一同嬉戏悠游于美丽的天堂中,那快乐的笑声现在似乎还萦绕在她耳边呢!
可是……梦境的最后,她却为了……为了官老板,放弃了天使身分,甘愿来到凡间,守在他身边……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爱他,连梦里都还那么在乎他……
唉!别胡思乱想了,这一定是演出在即,害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毕竟梦中的剧情和舞台剧实在太相似了,让她同剧中女主角一样,有种矛盾复杂的心痛感受,为了爱人而拋弃她的身分及所有,下凡来找寻爱情。
“晓星?”一旁的官介珩显然被完全遗忘。
他低望她轻蹙柳眉的可爱模样,不禁摇头笑了起来。这小妮子八成又陷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了。
“老板,已经是早上了啊?”待她回神,才发现到气窗外的微亮天色。
“嗯,才六点而已,你可以再多睡一会儿。”他伸手替她拭去额上的汗水,还好她的烧已经退了,体温也回复正常。这下,他终于放心了。
“这么说,你整晚没睡,一直陪伴在星儿身边?”见他待她如此尽心尽力,她不禁深深动容。
“你在生病,我怎么睡得着呢?”他体贴地替她盖好被子。
经过这几天的思考,他决定要趁早表明自己的心意,同她求婚。他要让她明了,贴心朋友的关系不是他想要的,他要她成为他的妻子,让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守护她、爱惜她。
不过,在向她求婚之前,他有一件事非做不可……
至于那该死的诅咒顾虑,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对晓星的强烈爱意已取代了他所有的理智。
“老板,你对星儿好好,好好喔!”晓星强烈感受他待自己的真诚。
她明白,官介珩是个不擅言语的男人,要他像孙霆堰那般口若悬河,花言巧语是不可能的。然而,他的细心、体贴,处处为她设想的言行,却足以让她了解他暴躁脾气下的温柔和关心,甚至……一些些的爱意。
“晓星,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语气轻缓且认真。
“什么事啊?”晓星小心翼翼地问。
见他如此慎重的模样,地也跟着紧张起来。
“今天晚上我必须回美国一趟,所以这几天你得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药。”
“咦?为什么忽然要去美国?你现在不是正在休假吗?”她不明白地问道。这么一来,今天的动物园之旅不就泡汤了?
“因为奶奶她水土不服而生病,又不肯乖乖地回美国,我只好陪她老人家一起回去。你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不会太久的。”他将她脸上的失望之情全看在眼底,却没多说什么。
“星儿不知道老板的奶奶来到台湾,而且今天不是说好要去动物园?”她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好似他这一去,就永远不会回来似的。
“奶奶的事情还来不及跟你说。至于动物园,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带你痛痛快快地玩上一整天,嗯?”他捏了捏她的鼻,好言哄道。
“老板的奶奶长得什么样子?还有沙琳呢?她是不是陪在奶奶身边?”晓星好奇地想象官家奶奶的模样,至于沙琳,她已有好一些时间没见到她了。
“奶奶她很难缠的,也很凶,不过她是个心地很好的人。至于沙琳,之前和我吵了一架后,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耐心地回答她,眼眸中隐着忧心。“老板,关于我收留沙琳的事情……”她一直想跟他表明,她不是有意欺瞒他的。
“不要说了,那不是你的错。”他抢去她的话。“你的出发点是正确的,做法也没多大的错误。是我的态度太过激烈,才会让你受到委屈。该说道歉的人是我……”他轻拥她入怀,心疼地低望她。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被他赶下车,在小雨中哭着行走,因而淋了一身雨,生了这场不该生的病;如果不是他,她不会在受尽那不平的对待后,还低声下气地请求他的谅解。这小笨蛋,竟然连生气的权利也不懂,真正该说抱歉的人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老板……”被他温暖气息紧紧包围,晓星感到又惊又喜,不知所措。
他竟然能够如此坦然地面对她,并向她道歉。这些话他以前是从不轻易说出口的。
“手镯的事我已经释怀了,你愿意把珍视的东西送给沙琳,这就表示你同样重视沙琳。我不该吃自己妹妹的醋,是不是?”他尽力说服自己,同怀中的小美人儿表态。
“关于手镯这件事情,我想你是误会了,星儿并没有把老板送的镯子转送给沙琳,虽然她后来跟我开口要求过。”她抬起白皙可爱的面扎,解释道。
“这么说,她是自导自演,又想破坏我们两人的感情。”听她说明后,他低叹一声,为这乌龙误会所引发的一切事件感到不值。
“老板,星儿很担心沙琳呢!总觉得她很孤独、哀伤的样子。”晓星说出自己心中的感受。
她心底依然保有对官家兄妹不和的存疑,如果能够更了解其中原因,或许她可以尽上一份心力,好化解这兄妹俩的纷争。
“沙琳她……对我一定很痛恨吧!”他苦笑一声,松开他的手。过往回忆慢慢浮现。
“为什么?”她不明白地问。
“十二年前,馨儿──我以前的女朋友,刚去世的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魂不守舍,像失了魂似的。原本,我该回去那栋独居的小屋,继续过着一人生活。但奶奶不放心,所以我被留了下来,和从未一起生活的妹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虽然沙琳的母亲极力反对我住下来,但在奶奶的坚持下,我过了一段从未有过的正常家庭生活,那种和家人相处的感受是我从未拥有过的。”
“可是,纵使奶奶想尽办法要安慰我失去馨儿的痛苦,我的心却依然孤独地活在黑暗中,并痛恨起过去二十二年来所丧失的家庭生活。于是有一天,我终于自杀了,我拿着水果刀往自己心脏猛然刺去,昏迷在馨儿溺死的湖边。最后,是沙琳发现了我,把我从鬼门关前抢回一命。我的这条命可说是她捡回来的。”他神情平静,缓缓道出那段尘封的痛苦回忆。
“老板……”晓星听到他的这段过去,心痛了起来。为什么他从小会一人独居宁又为什么后来会和沙琳不和呢?
“我的母亲在生下我的同时,因难产去世。五岁时,奶奶带我去一家寺庙算命,那个混蛋江湖术士表示,我是带着不幸命运出生的小孩,会严重影响到亲人的生命财产安全。”
“所以,从五岁开始,我就被奶奶安排送到日本,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除了一位保母外,我的生命中从未和任何人有过接触。直到十五岁那年,当我以函授方式完成初中学业,奶奶终于让我加入团体生活,就读一般高中。”
“馨儿……就是我的高中同班同学,因为她的出现,我十五岁之前那段长达十年的黑暗日子,终于慢慢褪色,是她帮助我走出自闭又孤独的世界。后来,我们相爱了,并约定等到彼此大学毕业那年,就要踏入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