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战神之称的……非死即伤……」
「那个火爆浪子?」大家的下巴几乎掉到地板上,彼此检查手脚健在,突然庆幸不已。
真不想承认……孝为按了按额头,「对。」
「但是……但是他收山都十年了!」伯伯突然觉得变冷。那个凶神恶煞在他的办公室?
「对……」孝为更无力了,「他当兵以后就收山了。」感谢云真。阿门。
大家还在惊愕中发呆,忍不住都像孟克的「吶喊」一样,扶着脸,嘴成0型,殊为两眼发赤的站在他们面前,「拿来。」
「什么?」大家一起发抖,连弟弟的孝为都忍不住跟着发抖。
「钥匙!」他吼着,真像野兽一样,「还能是什么,砂石车的钥匙!」
有钥匙的迅速确实全递了出来,等他抢了一把,飞也似的开走砂石车,伯伯才大梦初醒,「他有砂石车驾照吗?他会开吗?」
孝为软软的被拉着胸口,「他有的。他连战车都会开,何况砂石车?」突然觉得庆幸,这里只是砂石场,不是装甲营,谢天谢地。
基地的无线电还在呼叫不停,伯伯疲惫的一抹脸,「不用叫了,火爆浪子已经开走了我的砂石车……」
「呼叫友台,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声音非常兴奋,「是不是哪里要干摊大的?」
伯伯握着麦克风,呆了一呆,「小子,」他对孝为招招手,「你老哥捅的楼子,自己来收。」
要不是怕他把砂石车当战车开,孝为实在想打道回府睡觉。「呼叫友台……」他把小樱的事情说了一遍,「如果发现他们的踪迹,敬请回报,over。」
等锁定了殊为的行踪,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转到那个频道去,等着进一步紧张刺激的消息。
「他们全上了交流道了。」伯伯无神的说。瞥瞥时钟,晚上八点多,希望这个时候车流量少一点,无辜的车子能够闪远些啊……
***
他已经好多年没这样粗野了。
云真像是一道制符,让他心灵安稳了很多年,即使她失踪了,他也谨记着她的叮嘱,不再轻易动怒。
没想到……因为悔恨,因为愤怒,他彻底的摧毁了制符,狂乱的想要找回小樱的踪影。
找不到不行的……她开着不熟的大型车辆,就这样在大街小巷乱窜……等发现她上了高速公路,却再也没人发现她的行踪……
他简直要疯了!
难道我错过了她?难道她下了哪个交流道?难道我要这样徒劳无功的在高速公路奔驰一夜,天亮听到她出了意外?
不!
「饭桶!难道没有人查到她的行踪吗?!」他对着无线电怒吼。
「呼叫火爆浪子……呼叫火爆浪子……」非常微弱的讯号还杂了许多杂音,「大芭乐呼叫火爆浪子……」
「收到!有屁快放!」
「小樱在……」然后是一阵杂音。
好不容易有小樱的讯息,他擦撞过一辆小轿车,该死,挡我的路!「大点声!什么破机器,小樱在哪里?!」
「我在花莲,讯号当然不好啊!」声音总算清楚了一点,「你到底要不要知道小樱的方位嘛?!」
得罪他可能就找不到小樱了,却没想到花莲的大芭乐怎么会知道小樱在哪,殊为调整呼吸,「呼叫大芭乐。」
「哼。」
「火爆浪子呼叫大芭乐,」他几乎是哀求了,「拜托你告诉我小樱的方位。」
「既然你拜托我了……好啦,根据高速公路的芭乐树告诉我,小樱刚过台中,仍然在高速公路上,还没有下高速公路的打算。」
众在基地台和无线电后面的许多人,心里共同冒出问号,「这个花莲的大芭乐是谁?」
「喂,」伯伯问手下的司机,「哪个道上用『大芭乐』这个台号?」
大家沉思了一会儿,「他们整群人都用芭乐做代号?高速公路的芭乐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殊为没想那么多,他加紧速度赶上小樱的车,也飞快的赶过台中交流道。
「呼叫火爆浪子,呼叫火爆浪子。大芭乐呼叫火爆浪子。」那边很快乐的像唱歌一样喊着。
「火爆浪子呼叫大芭乐,收到。」他专心的顶前面的统联,吓得司机赶紧让道。
「火爆浪子,要不要跟小樱说话呀?」声音实在太开心了点。
「她在哪个频道?」他震得无线电前的每个人耳朵嗡嗡叫。
「你不用换频道啦,要不要?」那声音贼得让殊为牙痒痒。
「废话!当然要!」他按喇叭催前面的小客车快闪,对方几乎是蛇行的闪开。
「好,那你大声说,『芭乐恋爱大成功,我爱玉里芭乐丛』!」那声音根本手舞足蹈了。
「什么?!」他气得擦撞前面两辆乌龟,「你说什么?!」
「不说就算了……」对方凉凉的。
「我说我说!」牙一咬,心一横,「芭乐恋爱大成功,我爱玉里芭乐丛!」心里干声连连。
听无线电的人,先是一阵静默,接着全笑翻过去,不管人在何处,笑声的频率相当一致啊。
「好乖好乖,」大芭乐显得很高兴,「保持速度啊,小樱开得不比你慢喔……我先去调她的频道……」
为什么你可以调她的频道?所有人都浮现这个疑问。
第十章
快到高雄了吧?若樱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过,殊为一定会去伯伯那儿找她,就算回花莲也会被他找出来,她决定要躲到高雄去。
反正先到高雄,看是要到澎湖还是躲一阵子,总之,她已经死心断念了。
如果不彻底一点的逃走,将来一定会牵牵绊绊,这段宛如春樱的爱情,恐怕要尽毁泥淖。她宁愿放进记忆里,永远芳香馥郁的陪伴她的余生。
再擦去泪珠,她又加快了一点速度。
「呼叫小樱,呼叫小樱。大芭乐呼叫小樱。」
明明已经把无线电关了呀……无线电奇迹似的复活,要再关掉还关不掉,她生气起来,「连你都跟我作怪!」
「我才不想跟妳作怪呢,」大芭乐满腹委屈,「人家好好的没事干,要不是想跟恋爱牵扯点关系……算了算了,呼叫小樱啦,大芭乐呼叫小樱啦。」
……我没按麦克风啊?「干!连麦克风都坏了?什么烂车嘛!」她只坐在一个软垫上已经颠得屁股发痛,居然连无线电都欺负她!
「喔……我呼叫得嘴巴都酸了……休息一下……」大芭乐居然开始放音乐,还是舒伯特的田园交响曲。
这是……这是她第一次坐殊为的车,他放的音乐……眼帘立刻蒙起泪雾,许多甜蜜的往事开始回旋,第一次亲吻……殊为跟他告白……溪畔的芭乐丛……婚戒……
「关掉关掉!」她甜蜜的声音都沙哑了,「我不要听这个……我也不要想了……什么我都不要了!」
「大芭乐呼叫小樱,」那头的声音有点幸灾乐祸,「我还以为比象猛之花很会斗车哩,原来斗车就是逃得快就赢啊?现在我懂了。」
「胡说!」若樱嚷起来,「斗车是竞赛!竞赛是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胜利的机会,你懂不懂啊?!」
「我懂。」凉凉的大芭乐嘿嘿的笑,「可是妳不懂啊!妳连那个臭人的话都不做最后确定,就拚命逃啊逃。这就是竞赛喔?」
若樱呆住了,开车的速度也慢慢的降下来。
「我帮妳调频道啊……总是要做最后确认嘛……」大芭乐开心的喊着,她只看到频道数字自己跳个不停,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呼叫火爆浪子,呼叫火爆浪子,频道接上啦!」
「火爆浪子?」若樱自言自语,这名字好熟呀……
「小樱!」冲动的大嗓门把她吓了一大跳,「殊为?」
跟着听无线电的人一阵惊噫,真的接上小樱了?!开始有人打电话通报亲朋好友上来听恋爱实录剧。
在比象猛的人心里共同浮出问号,这个花莲的大芭乐是怎么办到的?
「小樱,听我说!」他看到小樱的车了!「都是我不好!不管怎么样,请妳停车好吗?」
「我不要听啦!该死,这无线电怎么关不掉啊!」她眼中转着泪花,开始寻找交流道,偏偏这段的交流道特别远。
「关不掉才好。」殊为挥汗,「小樱,我知道都是妈妈骗我的,我误解妳啦。」
「不要把责任都推到那个老妖婆身上。」若樱发脾气,「我生气的是你!其实所有症结都在你身上,你不相信我……」她哽咽起来,「你居然不相信我……」
「是我不对!」殊为咬牙,忏悔的要吐血,「我不再回去了,我只要守着妳就好了。」
「我不要你守!」若樱擦去眼泪,「是你叫我走的!」
「那妳回来!现在我要妳回来!」殊为开始蛮起来了。
「我是你养的狗啊?!」小樱吼得声音都变了,还是满像0204的……「你叫我回来就回来?不回去!」为什么交流道还没到?
「呼叫火爆浪子,大芭乐呼叫火爆浪子,」凉凉的声音又出现了,「根据田边的芭乐树告诉我,前面有交流道喔。」
「谁要你多嘴!」小樱骂他。
「没办法,」大芭乐很无奈,「因为他答应了我的条件,让我爽了一下。」
交流道?殊为两眼红得会发光,猛然超过小樱的车,远远的超过去,「小樱!我要横在妳前面!随便妳要撞过去或停下来。如果妳要下交流道,一定要撞过我的车头,听到没有?一切选择都在妳……」他的声音发抖,「我不要再过孤独一个人的生活!我不要过没有小樱的生活!」
不可能吧?「你疯了!」远远的听到紧急剎车声,渐渐出现在眼前……无线电前的人都一起大喊,「不要啊!」
一片寂静。
怎么会这样?
伯伯大哭起来,「我的小樱啊!」突然听到摔车门的声音,然后是远远的一声「蹦」。
事实上,小樱拚命紧急煞车,车身倾斜的很厉害,几乎和横在路上殊为的车平行,还扫到车后一台倒楣的小客车,才勉强离两掌的距离煞住。
小客车没事,殊为没事,小樱也没事。
她摔了车门,怒气冲冲的下来,殊为展开双臂,欣喜的迎接她……
迎接殊为的是小樱准确的右直拳,马上让他成了单眼熊猫。那声「蹦」,就是小樱强而有力的右直拳。
大芭乐得意洋洋的实况报导,「欧欧欧,根据田边的芭乐树告诉我,他们现在两个抱在一起,哭了起来……」果然隐隐约约听得到哭声。
无线电守了一夜的人们都欢呼起来了,还有人买了啤酒互相干杯。大芭乐得意的放舒伯特的田园交响曲,一面大喊,「芭乐恋爱大成功,我爱玉里芭乐丛!」一片欢欣鼓舞的气氛。
「田边芭乐树?玉里芭乐丛?」孝为搔了搔头。
***
后来清查了很久,就是找不到「大芭乐」这个友台。一路查到花莲去,大家笑他们痴人说梦,「哪有可能嘛!花莲哪看得到西部高速公路上的事情……还有谁能够远端遥控频道?你以为在写科幻小说啊?」
这么说起来……大芭乐是怎么办到的?
有人拆了小樱的无线电去研究好久,证明那是一台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无线电。
说没有这回事……难道是听见无线电的几千人都在做梦?
这件事情成了二十一世纪开端以来最神秘的事件之一。
之后愤怒的小樱哭完以后,和殊为用力的「沟通」过——不是那种沟通,是这种沟通(你们想什么?真邪恶)——殊为带着均匀的两个熊猫眼和一身的伤,扛着屁股发疼的美少女回台北。司机就是那台倒楣的小客车。
看完他们剧烈的「沟通」以后,小客车司机很「愉悦」「惶恐」的将他们载回台北。
看他们俩个一身狼狈,伯伯好心的要他们留下来休养,殊为恶狠狠的不准人家碰若樱,露出獠牙狼吼,硬把她扛上飞机,直接回花莲了。
***
和好如初,殊为恢复文明人的性情,若樱也还她娇柔本色。
两个人又携手到溪畔散步,夕阳西下,经过纷扰以俊,更珍惜这样静谧的时刻。
「大成功,我爱玉里芭乐丛……」她含笑的看着更旺盛的芭乐丛,「该不会是这个芭乐丛吧?」
殊为也百思不解,他也私底下「友善」的要求「朋友」调查,居然还有他调查不出来的友台……「不可能啦,怎么可能是这棵老掉果子的笨芭乐……」他站在安全距离笑着。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大风吹过,芭乐丛一弯,投石器般的飞出两颗芭乐,正中殊为的头顶和额头。
「……」按着同时肿起来的两个包,殊为的文明人本性渐渐沦落……两眼发赤的大吼,「我烧了你这棵笨芭乐丛!」脚底一滑,蹦的一声……
造成了本年度最不可思议的事件二:因芭乐丛跌断腿住院。
***
看着打着石膏的腿,两旁热烈的花篮幸灾乐祸的招摇着。因为火爆浪子又现身,许多旧时「好友」都很「关切」他的近况,尤其是曾经因为他热烈「沟通」进医院接受护士小姐温柔照料的「朋友」,更欣喜若狂的订了大堆花篮来。
要不是怕报复,恐怕有人连「奠」这种花牌都想送进来。
居然还有纽西兰隔空遥订的,妈的到底是谁用短波乱送消息?
若樱轻轻的脚步声进来,低着头一会儿,「小樱……」呜呜……妳看这些混蛋用花欺负我……
「前辈。」若樱居然恭恭敬敬的鞠躬,「我刚刚听伯伯说了,我才知道你是火爆浪子前辈……」
啥?
她拘束的坐下来,「殊、殊为……我是你的后辈啦……你退休那十年……我……刚好我……」仔仔细细的说起以前自己的辉煌历史。
「什么?妳单挑七匹狼?」殊为吼了起来,「妳一个女孩子家跟人家单挑啥?」
「你还不是高中生就跑去人家四海帮堂口捣蛋!」若樱嚷着,「人家尊敬你是前辈,所以跟你坦白唉!你歧视女人喔!」
「话下是这么说的,妳说说为什么骑机车冲进太保高中,那所高中连我都……」
「你还不是骑挂整北海一周的飚车族……」
「妳……」
「你……」
站在门外准备探病的兄弟缩了头回来,摸摸鼻子。
「现在好象不是好时机。」孝为叹口气,「我以为会有个温柔善良如绵羊般的大嫂……」
「没想到是披着羊皮的女『狼』。」湛为摇摇头,「等他们恢复文明人本性以后再进去好了。先去抽根烟吧。」
「这样安全多了。」彼此搭着肩膀下楼,湛为一颤,远远的看到雪白的医师袍。
「二哥?怎么了?」发现他像是中了定身法,望了半天,望不出所以然。
「没事。」他恢复常态,「我们在玉里住几天吧。等大哥好些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