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是谁,这名单可以绕台湾一圈。”
子尉呼出一口气,“听着,你要小心!你已经是莫家唯一能自由行动的人了!不管怎幺样,你的行动一定要隐密,任何弱点都不能让人抓到,知不知道?”
他疲倦的一抹脸,“必要的时候,莫家退隐江湖吧。记住,你的性命最重要!知道吗?你若是要结婚了,你的命会是你一个人的吗?你不该让老婆陪着你下这种地狱。再说,你怎幺保她平安?”
“她是我的责任,我会把她带在身边,谁也别想碰。我不会在这个时候解散。”
他静静的看着隔着玻璃焦急的子尉,“我会替你守着这个家。但是,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平安的。”
子尉默默的看着他。“我们生在这种家里,真是一种咀咒,对不对?”
“或许是。”时间到了,他露出美艳的微笑,连警察都楞住,“但是,该是打破咀咒的时候了。”
他领着丹瑜出去,子尉皱着眉。我若是敌人,他咕哝着,用不着花力气谋杀难缠的子宜,直接宰掉他老婆就行了。看他们粘成这副德行,若是丹瑜挂点了,子宜自己也完蛋了。他搔搔头,愁眉不展。
“你爸爸不喜欢我,你二哥也不喜欢我。”唉,这种媳妇真难当。
“老爸就算了。”他淡淡的,“反正我不会跟他住在一起。二哥也不是不喜欢你,他只是怕你出事。”
丹瑜沉默不语。这些时候的经历让她坚强不少。她发现,恐惧也是有配额的。当恐惧到一个程度,强度就会慢慢减弱,其实她并不是那幺害怕。
“我能不能换别的枪?”她问,“这把只能射一发子弹。”
“我不想让你变成杀手。”子宜很严肃,“这把是你的救命枪,我不想让你双手沾满血腥。放心,我会保护你。”
他连络深雪的时候,丹瑜默默的玩着自己的枪。这把枪的重量和苍骅送她那把差不多,每天她都会试着打靶,现在对自己的准头已经有点信心了。
我大概做不到珍妮佛那幺厉害吧?她有点沮丧。但是天生乐观坚强的她又提振起精神。
但是,我不会变成子宜的负担。我爱他,我会坚强。
“深雪哥今晚从成田出发。”他笑笑,“我好多年没见到他了。”
“深雪?日本人?我不会说日文欸!”
“啊,不用担心,深雪哥哥会讲中文……他还写了一手好毛笔字呢……我们兄弟和深雪哥在美国认识的。我们一起特训过……嗯,这是很长的故事,我慢慢说给你听……”
他们略略收拾行李,回到子宜长大的家。
丹瑜简直呆掉了,她没想到子宜居然在这样华美的家成长。台湾居然有房子从大门到房屋主体,开车还要十分钟的!
“别呆了,进来吧。”她站在气派豪华的容厅,抬头看着美丽玲琅的古典水晶灯。
这真的是人住的地方?!触目几乎都是古典家具和古董,脚步落在柔厚的地毯上居然没有一点声音。
只有电影才看得到的场景出现在眼前是很令人惊骇的;一大排的黑衣人沉默的弯腰行礼,丹瑜站住,“呃……啊……平身……”
“你当你是慈禧呀?”子宜笑出来,这比丹瑜的话还让这群部下惊愕。那个绝美却从无笑容的三少爷居然会笑?!“走吧。大家辛苦了。”
她惊叹了半天,自己的床可以从这头滚到那头还不会滚到地上,被子又轻又暖,说不定是蚕丝被呢,居然还有床幔……真是恐怖的浪漫华丽……当初的惊讶过去后,她开始觉得无聊。
子宜几乎是一到家就开始开会,那群律师几乎把他吞吃了,连丰盛的晚餐都没跟她一起共享。自己一个人睡在这幺大的床,实在好凄凉,不知道设计房子的人怎幺想的,夫妻居然各有各的房间,真的好变态。
唉,我想念我们那个只有两房两厅的小公寓。
她无聊的转了所有的频道,觉得电视没啥可以看的。只有赵小薇的出现吸引了她一下子的注意力。她正在说她被抢劫几乎毁容的惊险经历。
丹瑜摇摇头,她说得那个,该不会是子宜吧?我想,子宜对她应该劫财劫色都没兴趣。
唉……子宜子宜……你要开会到什幺时候……
朦朦胧胧正要睡去……觉得有个温热的身体上了床贴紧她,丹瑜马上把枪从枕头下拔出来,“等一下!还没过门你就要当寡妇?”
她清醒过来,一把抱住满脸倦意却还笑着的子宜。
“嗯……妳好香……但是,我只有两个小时可以睡觉,等等要去接深雪哥哥……”他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恐怕真的要等新婚之夜……”
“喂!”丹瑜打他的头,“说!你是不是只为了跟我嘿咻才要娶我的?喂!”子宜已经剩下深沉妁呼吸声。
唉……人家还没说到话呀!丹瑜抱紧地。抱住他的感觉真好……将来说话的时候还长远着呢!
不过,醒来看到身边已经没人了,她心里还是空了一下。时间过得很快,和子宜相识已经快两年,她已经习惯和子宜形影不离了。
她懒懒的起床,在这华屋里探险。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什幺人。她有些奇怪,探头到厨房,锅子上扬锅还滚着,却不见厨师的身影。
“冯小姐,”一个黑衣人走过来,“睡得可好?”
昨天那幺一大排黑衣人,眼前这个更是坚持普通中的普通,看个一百次也记不住。
但是,昨天有他唯?丹瑜思索着。她是画家,对于人的长相向来敏锐……
“三少爷回来了,请你过去。”他走上前,丹瑜看见他的手放在口袋……她转身就跑。
听见子弹呼啸的声音她还搞不清楚状况,直到闻到了硝烟,她才知道死了。
冲进厨房关起门来……她冲过去要开窗户,却被绊倒。
真的死了。厨师大睁着眼睛,倒在地上,血都已经凝固了。尖叫的声音卡在喉咙,她跳起来,靠着墙发抖。发生什幺事情了?怎幺会这样?
她死命打开逃生窗,谢谢上帝,他们遵守消防措施的规定,居然还有缓降机。只是坏人会在底下等着就是了。
冷静,冷静。看起来他们想抓活的,要不然刚刚一枪射死我算了。我还有一发字弭。如果吓吓等着的那个,我应该还能逃得出去。
太久没剪头发,她的头发已经垂肩了,胡乱的拿G笔当簪子盘起一个髻,小心的探出头,缓缓的下降。
有人大叫着跑过来,“在那边!我抓到她了!”
谁抓到谁还不知道呢。她降到地上时,那人抓住她的绳子,“谢谢。”趁他一楞的时候,一枪射中他的大腿。该死!射偏了!她本来要射拿枪的手的!
“对不起对不起……”
她拿走枪,无限歉意的向痛得打滚的人说,“我本来想射你的手的……实在不好意思……记得看医生……”她匆匆的跑过草坪。
来抓她的人对她倒束手无策。他们奉命不能伤害她,但是这古怪女孩手里的枪说准不准,偏偏可以打中人,他们也渐渐落后。
看到大门在望,正欣喜的跑上前去时……听到背后一阵疯狂的狗吠声,不回头还好,一回头,一大群杜宾狗跑过来,嘴角还有发怒的白沫。
完蛋啦!她抱住头蹲下。就算被狗咬死,也不希望被狗啃到毁容哪!
“你最好别动,”不温不火的声音在狗的包围圈外响着,“它们真的可以咬死人的。”
她抬头,张苍骅微笑着,走过那群摇尾巴的狗将她扶起来,拿走她手上已经没有子弹的枪,“你真的很勇敢也很机智。但是,这园子有比人更忠实的狗。是的,比人忠实。”
第九章
“子宜会来救我的。”她一只手被铐在精美的古董椅上面,被迫坐着等待自己的末日。
“说不定。”苍骅谦恭有礼的说,“他说不定正在赶来的路上。”
“你为什幺要这样?!”她又惊又怒,“我不了解!你不是对我很好吗?你买了BB枪教我要练打靶,你甚至在我受伤的时候打电话来慰问我!你带我去看同人志展!为什幺……”
“为什幺把你铐在这里?丹瑜,丹瑜……”他摇头,像是对个小孩子说话一样,“你太机灵也太会闯祸了。我不把你铐起来,你可能真的在外面乱跑,反而挨了子弹。这是为你好。很快的,这一切都会过去。”
“过去?什幺时候?”她不担心自己,却非常担心子宜的安危。
“等王子复仇以后。”他笑,神情那样轻松天真,“为了这一天,王子吃了多少苦楚呀!”黑衣人匆匆进来,附在他耳上轻诉了几声。
“舞台准备好了?来吧,我们去宴会厅。不,丹瑜,你不能动。我的确很喜欢你。”他轻轻撩起丹瑜额头的乱发,“你的纯真有净化人心的功能呢。等我取回我的一切后,我需要你净化我。把她的椅子抬到宴客厅吧。”他唇间漾着斯文的微笑,丹瑜却觉得他似乎疯狂了,“当心点。害我的精灵公主伤到一些,你们就跟地下室那堆尸首作伴吧。”
她心惊胆颤的让人抬到宴客厅。她看到子宜,差点从椅子上跳下来。偏偏让手铐铐住。
“我说,不要让精灵公主摔伤。”苍骅举起枪往抬椅子的部下射了一枪,他抱着大腿倒在地上,马上有人把他拖出去。“不过公主没摔伤,这就饶了你的命吧。”
丹瑜瞪大了眼睛,僵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子宜脸上受了点擦伤,被反铐着双手,直挺挺的姑着。看起来没有什幺外伤,她这才放心了一点点。
“丹瑜,你没事吧?”子宜的声音还是很沉着。
“我没事。”她这才注意到,押着子宜的居然是脸上挂了彩的一叔!两个铁人护卫倒在地上,被捆得紧紧的。
“一叔,你……”丹瑜虽然知道不多,还知道子宜非常信赖他。
他羞愧的不敢看丹瑜,但还是押住于宜。
“丹瑜,人的忠实是会改变的。”子宜冷冰冰的语气让一叔的眼底泛着泪光,咬着牙,他什幺话也没说。
“这我就要说句公道话。”
苍骅好整以暇,“一叔这老鬼我收买不动。幸好他虫够了,没发现我的意图。不过他虽蠢,忠贞这点倒是值得人家赞赏。我若不是扣留他的主人,我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力气呢。”
宴客厅舞台的幕慢慢掀开,俨然是个小型的加护病房。心电图、维生器,连特别护士都是同一个!
“特别护士是你的人。”
子宜恍然大悟,“所以一叔听你的。她大概拿着毒针威胁之类的……”
苍骅欣赏的微笑,“子宜,你真是惹人爱。没错,当时她已经把针插在老头的心脏上,只要轻轻一推……她杀人的技巧和医术一样好!”
“你是他的贴身秘书,当然这种事情可以轻易安排。”子宜失笑,“包括护卫的任用,对不对?”
“当然不是全部。”
他承认,“若是全部的话,我今天何必清除不忠于我的人?我是很讨厌杀生的。”
丹瑜低下头,想起那个死去的厨师。
“那幺……你又何必杀死那个厨师?”她开始啜泣,“厨师又没什幺忠不忠的……”
“他居然敢不替我做菜!只因为我不是他的主人?!”他冷哼一声,“我才是莫家真正的主人!瞎了狗眼的东西,活着做什幺?!”
他尊贵的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我是莫家真正的主人。”
“对不起,我怎幺不知道我父亲娶了第四任妻子?”子宜微笑,“父亲虽然残忍无情,男女关系上应该自律甚严……”
“他真的姓莫吗?”苍骅也微笑,眼中有着清醒的疯狂,“不,他不姓莫。就像你们这些杂种也不是莫家人。你的父亲本姓吴,是莫严泰的养子。我才是纯正的莫家人。”
他自豪的笑,“我是莫严泰的亲生儿子,你说对吗?母亲?”
子宜惊讶的望着走进来的奶妈,她的脸苍白的像是纸一样。
“我没有你这种儿子。”她喃喃着,胖胖的身躯不停的颤抖。
苍骅的部下用枪抵了抵一起走进来的赵管家。
“我是不是你的儿子?!”苍骅的眼睛眯起来,厉声问。
“是……没错!你这畜生是从我肚皮里滚出来的!”奶妈不敢看子宜,低着头大声说。
“那幺,我是你跟谁生的?别打马虎眼,我知道你还挺爱现在的丈夫的。”
奶妈不断颤抖,“你……我求求你,这件事情跟他没关系……”
“我很尊重他的,赵管家,我很尊重你,对不对?你要退休,要娶我妈,我说了半句话没有?嗯?”
“没有。”赵管家倒是很镇定,“没错,你是太爷的儿子。这事我也知道。但是,你对你妈不能够这样。这一切都是太爷决定的。”
“我不能对她这样?”苍骅一把抓住赵管家的领子,“我被她拋弃了二十六年,你觉得我该对她怎样?!”
“是太爷要把你送走的。”
赵管家不为所动,“莫家已经有继承人了,连孙子都比你大……太爷不希望骨肉关墙,也不希望你走黑路……少爷,”他仍然恭敬,“太爷临终交代,不能让你恢复本姓。他希望你一生平安幸福……我知道张家对你一直疼爱有加……”
“疼爱有加?!”苍骅纵声大笑,“说卑躬屈膝还差不多一点!你知道我过的是什幺日子?!每个人对我恭恭敬敬的,我做了天大的错事也没人责备我,我书读得好也没人真心为我高兴!假的!我就像跟一群假人生活在一起,我居然连亲生父亲过世都见不到最后一面!这整个莫家都该是我的!我有母有父,居然在别人的屋檐下被当成一个尊贵的食客和寄生虫?!”
“不要再说啦!”奶妈哭得气得喘不过来,“孩子,这是太爷的交代,这是你的命呀……要说有错……都是我的错……只是我会爱上太爷,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幺……我怎幺也想不到太爷年纪那幺大了,还有办法让我怀孕……是我不好啦……放过少爷和老爷,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我会放过那个废人,”他指指台上昏迷的老人,“一叔,我喜欢忠贞的人,这世界太坏了,狗都比人忠实……老狗,我就把你主人赏给你吧。他花不了我多少钱的,我会继续付所有的医疗费用,让他继续苟延残喘。去吧,可以用你的下半生后悔把少爷送到我手底……”一叔擦擦眼泪,往舞台跑去,他放手得太快,子宜摔倒在地上,他想扶子宜,苍骅的部下已经一把把他抓起来。
“轻点,”他喝斥部下,“别伤了我的美人儿!莫子期死得倒好,我省事多了……莫子尉?那挂子罪名够他关到老了……瞧,妈,我可是宽宏大量的很,这些杂种我可一个也没杀。你呢,把餐馆收一收,搬回家来,当你的老太君吧。不过赵管家,你还是跟我妈离婚的好。莫家太君跟个管家结婚,名声总是不太好。放心,我也不会拆散你们。你还可以回莫家,继续当你的管家,夜来替我妈暖床……脏唐臭汉,这也不是稀奇事,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