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男人也太逊了吧?”未迟冷笑的跟着起身,“美丽居然还是处女。”
“你……你这个有处女情结的混蛋!把我的清白还我!”哈那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把我利用完了就一脚踢开,我──”
“你处女也当太多次了吧?”未迟皱着眉,这家餐厅他不敢再来了,实在丢脸。“我没有处女情结,你喜欢装处女,我也无所谓,不过,被人家当茶余饭后的笑柄,实在不太好。你还是省省处女膜重造术的钱吧,整个出版界都在笑你,你不知道吗?”
“你!”哈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猛跺了下脚,羞恼地夺门而出。
未迟掏出皮夹,连卡都懒得刷,直接付现。
刷卡就得签名,让人知道自己是这场闹剧的男主角,多丢脸。
“你干嘛跟医生去宾馆?”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印象太强烈,忘也忘不掉。
“救人。”青着脸冲进社长办公室的美丽随口回答,手里还抓着一份报纸。“那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峻峰居然是首富冯家的第二代接班人!咦?你怎么知道我跟杨瑾去宾馆?”她奇怪地问。
“那不重要!”他一把抢走报纸,迅速的浏览一下,“怎么会?我和峻峰认识十年了,他从来也没说过自己的来历!”
“这个慢点再讨论。”她抽走未迟手中的报纸,“你怎么知道我昨天去宾馆的事?”
未迟还没从另一个惊吓中恢复,神情有些茫然,“什么?你说宾馆?哈那急着找我吃饭,就是要给我看你和杨瑾一起出宾馆的照片。”
“你不问吗?”美丽奇怪的看他一眼。
“我刚不是问了,你不是说去救人吗?先不管那个,你说报纸上这个人会不会只是同名同姓、长相相同?”他怀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问。
“连年纪都相同?”她指着报纸。
“老天哪。”他颓然的坐下来,“我还以为自己家境不错的。”下一秒又生起气来,“这家伙,我要把他从好友名单中开除!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告诉我,是不是兄弟?!”
美丽心里有点泛酸,“喂,他重要还是我重要?我被拍到跟别人上宾馆的照片欸,你连问都不问清楚?”
“现在当然是峻峰重要。”看美丽的脸色泛起薄怒,他有些无奈,“拜托,峻峰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现在当然要把他摆在前面。再说,你还不是也把芯君摆在我前面?”看她将脸别开,“别耍小孩子脾气好不好?你知道外面那些员工都叫你什么女王,女王叹,多了不起的称号!谁相信女王会像个小女生一样乱吃飞醋?”
“我哪有!”她脸红了起来。
定定的看着她颊上的红晕,他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不问你,是因为相信你呀。况且,有了我这么好的男人,你还会看上谁?”
“拜托。”
“你不这么想?”未迟的表情有点受伤,“但我是这么想的。因为我太喜欢美丽了,所以其他女人变得一点味道也没有。”
该死!明明知道他在哄自己,却被哄得心花怒放,她实在太没用了。
“峻峰真的要接下冯家?”他心里只有星冕,“那星冕怎么办?”
“只能辞职了,还能怎么办?”峻峰脸色苍白的推门进来,神情疲惫。
“辞职?你要辞职去接那个只剩下空壳的冯家?”未迟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搞什么鬼?你不要我问,我就什么都不问,请假也随你高兴,我信任你,你却这样回报我的信任?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出身?”
“我的出身有什么好说的?我是庶出的儿子,连我亲生的妈都当我是隐形人,大妈和大哥天天在老爸耳边嘀咕着我会谋夺家产!我比大哥优秀,难道是我的错吗?我只错在不该是庶出!”向来温文儒雅的他用惊人的声量吼着,“你以为我愿意?我不得不接下冯家,我父亲和大哥都因车祸意外过世了,现在我是冯家最后一个男人──”
“你到底知不知道冯家现在是什么情形呀?你老爸死前出过一本自传,还是美丽亲自操刀的。你问问她好了,问问冯家还剩下什么!”
“冯家是没什么,可是冯氏企业还有成千上万的员工要养家活口!”他将脸别开,“这是我的责任!”
“你这死脑袋!甘心为虚情假意的家人付出,却要放弃自己白手起家的事业!”未迟的火爆脾气又炸了起来,“美丽,出去!我跟他有男人的话要谈!”
还有什么话好谈?美丽翻翻白眼。男人除了用拳头来说服对方,还能谈什么?
虽然口气蛮横,但是,在出版社里,他是社长。她默默的关门出去。
芯君惨白着脸坐在座位上,美丽上前握住她冰冷的手。
“我要跟他走。”她终于开口,声音却在颤抖,“但是……我好害怕,我将会有两个婆婆。”
美丽知道冯家有多复杂。冯家大家长的两个妻子不和,首富也已是过往云烟,就像是红楼梦里的荣宁二府,即将走向衰颓,这么复杂的家庭,芯君应付得来吗?
“你嫁过去,是当不成少奶奶的。”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
“我从来不想当什么少奶奶。”她眼中含泪,嘴角却是欣慰的笑,“他什么都告诉我了。虽然家人待他不好,他还是眷恋那个家的。我很怕……但是,跟这种害怕比起来……我更怕失去他。”
美丽望着柔弱却又坚强的芯君,对她的未来寄予祝福,却不甚乐观。
这时,峻峰和未迟满脸是伤的走出办公室,互相拥抱一下。
峻峰走向芯君,两人坚定的握住彼此的手。
远速的看着他们两个相扶持而去的背影,美丽和未迟都沉重的叹口气。
就这样,星冕同时失去了两个优秀的员工,就像是惊涛骇浪的序曲一样,美丽觉得隐隐有股不祥的风吹拂着。
失去峻峰,未迟才知道从前对他的倚重有多深。星冕因为有他严厉专业的要求,和峻峰圆滑的处事风格,才能成为出版界的佼佼者。
好不容易挪出时间见面,美丽和芯君自顾自的聊天,未迟则对峻峰抱怨着,“少了你,我像是少了条胳臂。最近许多连锁书店都传出不好的消息,连总经销都摇摇欲坠,你又不在,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喂,振作点!”峻峰朝他的肩窝打了一拳,“我哪有这么重要?你这样说,对得起星冕其他孜孜不倦的同事吗?”他下巴一指,“你又把美丽摆在哪个位置?她才应该是你一生的伙伴,不管是在事业上还是未来。”
这个粗鲁又自大的男人居然红了脸,峻峰暗暗好笑着。
“我就是……就是不想她那么辛苦。”未迟赶紧喝了一大口啤酒,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我希望能让她过安逸幸福的日子。”
“我想,她也安逸不下来吧。”峻峰只手撑着下巴,“兄弟,我真替你高兴。她是个好女人,你们若能少吵点架,真的很适合。你是没心机的,吵完就忘了,美丽也能这样就好了。”
“她的声音比我还大,你觉得呢?”未迟的脸上净是满足,“没有她,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咦?”峻峰愕然瞥见他手指上的白金戒指,“好小子!你们偷偷结婚了?!”
“嗯,我们去法院注册了。”未迟搔搔头,“淹水以后,又有总经销倒闭,加上连锁书店不稳,最近出版社非常忙。她怕我跑掉──”
纳莉台风让星冕蒙受了很大的损失。大水惊人的灌进汐止的地下室仓库,未迟在狂风暴雨中困难的赶到仓库时,美丽和大半的同事已经在堆沙包和抢救书了。他卷起袖子,拚命的堆沙包,美丽则拚命把书往楼上扛。
沙包准备得不够,谁也没想到这次的台风会造成这么大的灾害。抢救不到一半,大水涌进地下室,淹没了他们的心血。
又湿又冷的两人靠在一起取暖,他的眼眶红了,一转头,望见美丽的颊上有着晶莹的泪。
他安慰的拥住她,“一切都能再重来的。”
是呵,他们是一辈子的伙伴。拥着啜泣的美丽,他突然感到万分欣慰。
“我们结婚吧。”他开口求婚。
就这样,两人互许下一生的承诺。
“是谁怕谁跑掉?”峻峰翻翻白眼。
未迟不答腔,拚命灌啤酒。
另一头──
“还习惯吗?”美丽温柔的问。
“嗯,其实也没那么可怕。”芯君脸上出现从来没有过的坚毅笑容,“家事都有佣人代劳,只是这么大一个家,需要专人管理。峻峰将家托给我,我当然要尽力。”
“呵,林黛玉变成王熙凤了。”美丽笑了。
“你敢糗我!你呢,亚马逊女王成了小女人,这话传出去,谁会相信?城国那群老笨蛋铁定会笑掉大牙。”看到美丽的手腕上有刚痊愈的疤,她马上变脸,“怎么?未迟对你动手?”
“你以为他打得过我?”美丽抚着长长的疤,“这是淹水那天被角钢割破的。你们不在,星冕发生了很多事。”
“风雨生信心,对吧?”芯君转头温柔的看着谈笑风生的丈夫,“我觉得我越来越爱他了。或许是在这种艰困的环境下,彼此变成对方最后的慰藉吧。”她轻轻叹口气,“我担心若是往后日子平顺了,我们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亲密。”
“不会的,”她拍拍芯君的手,“你们可是一辈子的伴侣啊。”
芯君搬走后,未迟便搬进美丽的公寓,住在芯君原本的房间。不顾她的抗议,他开始付每个月的房租。
“喂,租屋契约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她不高兴了。
“养家活口是男人的责任!”未迟蛮横的交叉双臂。
“我不会帮你洗袜子的。”美丽正对著稿子头痛,情绪不太好。
“若只是要找个菲佣,我干嘛娶你?”他挑剔的看着她塞满书和稿子的房间,“你比我还不会收拾。”
“啧。”美丽火起来,将他推出去,准备把房门关上。
“喂,你就这样把我关在外面?”未迟挡住门,“明天我要去香港参加书展,我们会有一个礼拜见不到面欸。”
美丽凝视了他一会儿,松了手,让他进来。
“我还有本稿子要看呢”一面接受他热情的吻,她一面细声抱怨着。
“叫那个作者去死!叫那些稿子都去死!居然把我的女人心思占满!”他粗鲁的把稿子往墙上一丢,“烦透了,我不想离开你这么久……”
轻轻吻着她的颈子,她漂亮的眼睛一片迷蒙。
注视着她的眼,他最喜欢她的瞳孔里映出自己的模样,豫是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曾认为恋爱不过是肉体与谎言的游戏,在女体与胭脂中流连,他不沾身也不沾心。
可他却在美丽的身上,看到了和自己相彷的灵魂。对她的情感很复杂,除了肉体的眷恋,还包含了棋逢对手的竞争感,以及怜爱和被怜爱的往复。
对她的感觉,这一生挖掘得尽吗?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开始的?从健身房那个漂亮的回旋踢开始,从争淋浴间的时候开始,还是从牵起她的手那刻开始?
他还记得初次牵起那有力纤长的手时,那种无法忘怀的感动。
这种感动,在每次吻她、与她亲密的时候,总是一次一次的重现。
“我总是和你吵架。”他们的脸这么接近,近得让他可以看清她每一个反应,“你不生气吗?”
“吵架要旗鼓相当,要有所为而为。”美丽轻抚着他刚毅的线条,“除了工作之外,我们并不常吵架,不是吗?”
更多时候,他们静静相依着看书、闲聊,让时光缓缓流逝。只有两个人的静谧时刻,空气中仿佛也充满淡淡的芳香。
一种专属于他们的──爱的芳香。
“我爱你。”在最亲密的时刻,未迟倾吐爱语。
“我知道。”美丽闭着眼睛,嘴角有浅浅的笑,“我也是。”
白纱窗帘轻扬,在熟睡的美丽脸上飞舞出一道阴影。未迟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儿,心生一股强烈的不舍。
别傻了!他强迫自己调回目光。一个礼拜很快,很快的,他就会从香港回来。
美丽喜欢中国风的衣服,他打算去香港的女人街找一件旗袍给她,说不定再挑一块玉。
她的手指上,也戴着一枚相他相同款式的白金戒指。没有任何花纹,只是朴素的一圈。不同于对戒,他们戴的是相同的男戚,只是尺寸不同。
轻吻了下她的手指,没有惊动她,他提起行李,悄悄的出门了。
第九章
未迟不在,美丽更是忙得分身乏术。她和未迟结婚的事还没什么人知道,她在星冕是以主编的身分兼任代社长的职务,每天未迟都会打越洋电话回来,除了公事,只能匆匆说句“我爱你”,就得分头忙了。
她不否认,实在有点寂寞。
但是工作太忙,她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伤春悲秋。往好的地方想,这也未尝不是好事。
再说,他今天就搭飞机回来了,不是吗?
连午休也没得休息,她放总机小姐去吃饭,自己一面审稿,一面帮忙接听电话。
其他跟未迟一起去香港的员工都回来了,带回一大堆的书和待谈的版权。她想多少先整理出个眉目,方便其他编辑作业。
“龙小姐!龙小姐!”外出吃饭的助理冲了回来,脸色惨白。“飞机……又有飞机掉下来了……”
“飞机?”她突然有种可怕的预感,“不会的,不可能……”
助理哭了起来,“社长的机位……是我帮他确认的……”
她脸色瞬间刷白,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骗人的……不可能……他说今天就回来了,还说要送她结婚礼物。
“不可能,不可能的!”美丽跳起来,“他和我约好了!他说今天要回来!”
她冲进会议室,打开电视,记者用好听的声音报导着残忍的事实──
“……香港飞往台湾的班机XXXX,坠毁在澎湖附近的海面……”
“骗人的!这是骗人的!”她尖锐的声音吓着了听见消息、匆匆赶回办公室的其他同事。
更多女同事跟着啜泣起来,“龙小姐……”
他不会死的!这个自大粗鲁、生命强韧的男人……遇上那可怕的怪物都没死了,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死于空难?
“我要去澎湖。”她愤怒的抹去眼泪,“回去工作!我叫峻峰来代班。”
除了钱包,她什么也没带就冲了出去。一路上,心像被穿了个大洞般,痛得她几乎无法承受。她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除了闭上眼睛流泪,什么都不能做。
冲到机场,发现飞往澎湖的班机都爆满了。候机室里到处都是悲痛的哭声,失事班机的乘客家属各个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