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那么冲动。」郁曦晨怪到雷钧头上。
「冲动?」雷钧扬声道,挑高双眉。「敢在我地盘上动我雷钧的女人,让他全身而退,已经是很便宜他的了。」
「你不要每次一吃醋,脑袋就跟着变成浆糊。」郁曦晨捏了捏他的手臂,提醒他。 「你见过他的。」
「是吗?」雷钧沈默思索。
「上次在凌老板的宴会上,记得吗?他就是齐骋!」顾天临补充说明。
「啊,我想起来了!」雷钧击掌道,难怪老觉得他有点面熟。
「来不及了,要不是你坏我大事,我早就可以套出一些蛛丝马迹。」
「这怎能怪我?不知者无罪嘛!」雷钧耍赖道,大庭广众之下偷香她一吻。「不过,他也太逊了,竟然没有认出你和阑夜的不同,哪像我——当初一下子就分辨出来了。」他大言不惭地开始自夸当年勇。
「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奸诈!」郁曦晨调侃雷钧,并任由他搂着走进酒店里专属的包厢。
只是,郁曦晨心里不免隐隐有些担心——总觉得……好象坏了阑夜好事!
***
「刚才可以算是一种争风吃醋吗?」Joe扬起漂亮的菱形唇角,兴味盎然。
「闭嘴。」甩了甩覆在额上的湿发,齐骋取出钥匙预备开门。
「嘿,那里有一个人……」Joe指了指楼梯间转角阴影处,一抹蜷缩的熟悉身影蓦地抓住两人的视线。
难道是……
齐骋狐疑地走向那动也不动的秀丽身影,聚拢的眉峰更加紧蹙,蹲下身,他不确定地伸手拨开湿覆在她颊上的秀发——
真的是她!
「动作真快,竟然可以赶在我们之前到达。」Joe凑上前,吹出赞叹的口哨。
望着熟睡的郁阑夜,齐骋内心的惊讶难以形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全身湿透地窝在这里?
那么刚才在酒店的是……
才两杯威士忌,不可能一让他醉到头昏眼花才对!
齐骋再次甩头,想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人——她是如此真实地在他面前,模样又湿又累。
「可是话又说回来,她看起来好象已经等了一段时间的样子。」Joe摸着下巴,似乎也陷入了困惑。
「嗯。」齐骋轻应道,不舍与心疼瞬间攫住他的心头,让他舍不得移开视线——他该拿她怎么办?
齐骋轻叹口气,移步横抱起她,而他轻柔呵护的动作并没有逃过Joe的双眼。
Joe两手插在裤袋里,一派悠闲地斜靠着墙打量齐骋异常的举动——他从没见过齐骋对任何人表现如此柔情的眼神,尤其是对女人。
看来,那些杂志上的报导并非子虚乌有。
「这样吧,你先带她进屋,我出去*了解*一下台北的环境,随便逛逛——」Joe对齐骋暧昧地眨眨眼,随即识相地退开,他不想当电灯泡。
而几乎同时,郁阑夜也隐约感觉有抹阴影笼罩着她,缓缓地,她从微启的羽睫中瞧见齐骋高大的身影,于是又连忙合上——她不敢睁开眼,怕是在作梦。
若醒了,梦也就结束了。
倾贴着他的胸口,聆听他沉稳的心跳,郁阑夜感到安全而温暖,而他全身散发的皮革味,更真切地提醒着他的存在。
「齐骋?」她软语呢哝。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粗嘎道,抱她进屋走向床边。
一听到他沉浑的嗓音,郁阑夜才如梦初醒般睁开眼,望着他。
「真的是你……我等了你好久……」她有些激动,眼眶红热。
齐骋扯动唇角,眼神温柔地凝望向她,仍搂抱着她坐在床边,没有松手的打算——拥着她,令他有种想安定的渴望,那是一种他未曾体验过的满足感。
「你的衣服湿了。」她嚅声道。
「你也不差。」
他发上的雨水滴落到她的脸上。
「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感冒的……」她伸手抚过他颊上的胡渣,才短短一个星期没见,感觉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齐骋拉下她游移的小手,定定地看着她,不发一语。
「你……又喝酒了?」她轻声问道。此刻他所展现的炽热眼神,她是了解的。
齐骋微扯唇角,仍然静静地凝视她。
「我喜欢你笑,你笑起来好看极了……」她再度伸手触向他刚毅的唇瓣,沿着他的唇线来回细细描绘——
手指所到之处,皆像燃起无数热火般灼烫着他。
半晌。
他无法再压抑内心狂搅的情感,终于倾身向她——火热的双唇缓缓印上她的额头,满是胡渣的下巴摩擦着她脸颊柔嫩的肌肤;搔痒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小喘口气,心脏也如小鹿般乱撞。
沿着她高挺的鼻梁、细软的颊肤,他的唇一路游走,时而亲吻她的耳鬓,时而亲吻她的双睫,然后,才在她热切的回应下,攫获住她的唇——
一触及她温热柔软的唇瓣,齐骋原本轻柔的亲吻立刻变得火热且具侵略性,他不断在她嘴内强烈探索着,她也迫切地想要多吸取他的气息,就像这些天来渴望见到他般。
威士忌的味道在两人唇舌之间流转,梗存彼此的矜持顷刻化为乌有——她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深刻感受,激起他潜藏于心的热烈情感。
齐骋的双手滑过她的颈项来到湿淋的衣襟之间,当他解开第一颗扣子时,她略微僵了下,但并没有抗拒——他的大掌仿佛带有魔力似的,所经之处都灼烫着她。
接着,他的手指轻柔地来回抚摸她的锁骨,并且继续攻城略地,一路往下探索她胸前更隐密的嫩白之地——
第九章
「这是什么?」
正打算解开郁阑夜胸前第二颗扣子时,齐骋的动作突然僵直、停顿了下来——他离开她的唇,皱着眉往下看向被她双手紧抱在胸前的「障碍物」。
「嘎……」郁阑夜从迷炫的情绪中蓦然地被拉回,这才想起自己仍将资料袋紧拥在胸前。「这是!」
忆及杂志上刊载的绯闻和李明哲的要胁,郁阑夜忍不住愧疚地红了眼眶。
「对不起……」她哽咽道,连忙拉拢衣衫,挣脱他的怀抱,刻意和他保持两公尺的距离。
「我说过了,别在我面前说这三个字。」齐骋皱眉道,起身走向她,不明白她为阿而哭——难道是因为他吻她?「你怎么了?」
郁阑夜连退两步,再度拉开两人的距离为一步之远。「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听你的话,和你保持距离……这样也不会被抓到把柄了……」她难过得掉下泪。
「把柄?」齐骋一箭步上前,一把掳住她,不让她再有退后的机会。「你是说追星周刊的事?」
「你知道了?」她抬眼看他,冷不防一滴泪水夺眶而出,滑落面颊。
齐骋捧着她的脸,以拇指轻拭她的泪水。「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以为你不喜欢……」她嚅声道。「你不在意?」
「你呢?」他反问。「怕这些照片被注销来吗?」
「我不怕……」她摇头,坦白说道。「事实上,我很高兴对象是你,所以我不在意……可是,这不代表我会让他来伤害你……」
听着她坚定的言词,和一副充满「使命感」的保护者姿态,齐骋忍不住摇头提醒她。「闹绯闻,你的伤害会比我大。」
「我不在意。」
「但——我在意。」齐骋沉声表白,粗糙的大掌抚上她的嫩颊,语带怜惜道。「我不想你受到伤害。」她还太单纯,是该受到保护的。
他真切的话语,让郁阑夜深受感动,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度泛滥。「可是我却反而害了你。」
「害我?」他不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李明哲下次就会把目标针对你。」
「怎么说?」他逼问。
郁阑夜犹豫了下,最后才鼓起勇气将手上的资料袋交给他。
齐骋面色严肃地阅读完那一迭有关他的调查报告后,脸色下沉,低咒了句:「该死!」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连累了你……你别生气……」她难过道,豆大的泪珠有如断线的珍珠般,一发不可收拾。
一见她伤心落泪,齐骋顿觉心慌意乱,未再压抑心中涌升的情感,他轻搂她入怀,轻拍她的背,放柔语调说道:「我不是生你的气……」该死的记者!
「我每次都给你带来麻烦……」她俯在他濡湿的胸前抽泣着,内心非常自责。
齐骋抚着她的发丝,问道:「那家伙是不是提出了什么要求?」没事他是不会把资料拿给她看的。
郁阑夜将李明哲提出的条件据实以告——包括……要她陪他一夜……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将你的事注销来……」她一脸歉疚,态度坚决地向他保证。
齐骋扬高双眉,表情错综复杂。「你打算答应他的要求?」
「我也不知道……」她不确定地缓缓摇头。「如果他只要钱,我是绝对没有问题,可是……」
「不行,我不答应!」齐骋低吼道,紧紧圈住她她太单纯了,单纯得不懂人情世故。这种记者他见多了,个个食髓知味,而且没有职业道德。
她偏着头,不太了解他这句话的涵义,但从他表现出来的动作及神情,她相信他真的在乎她!
而她——也同样在乎他啊!
「那个……写的都是事实吗?」她屏气凝神。「有关……你的母亲……」
「是事实。」
「哦……对不起……」她尴尬道,没料到他会答得如此干脆。
「既是事实,就没什么好道歉的。」
「既然真是这样,就更不能让这件事曝光。」她坚持道。因为齐心净当年也是台湾演艺圈小有名气的玉女明星,再加上未婚生子的杀伤力,恐怕……
「无所谓,反正我母亲当年赴美之后就在台湾演艺圈销声匿迹,早已过气的女明星是没有人会对她的陈年旧事有兴趣的,就算注销来也无所谓。」他冷漠道,像是在述说一件和自己毫无相关的事,而那抹初识他时沉鸷于他眼中的阴冷神情又出现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态度谈论你的母亲呢?」她相信他不是这么无情的人
啊!
「态度?」齐骋挑高了眉,突然像喝醉酒般自言自语道:「我根本从来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和她说话,甚至,我连和她说话的机会都寥寥可数——」他苦笑着,走到冰箱旁,从中取出一罐啤酒大口灌饮。
见他眸中出现从未有过的脆弱神情,郁阑夜情急之下,毫不考虑地抢下他的啤酒罐,急道:「我说过了——不准再喝酒。」
闻言,齐骋倏地收起笑容,高深莫测地凝望着她,粗嘎道:「你这是——在关心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脆弱。
「当然,我一直都很关心你的。」郁阑夜情不自禁地环抱住他的腰,不愿再看到他独自一个人喝着酒,她想分享他内心的感受。
她对他的用心,他并非感受不到,只是——他怕自已承受不起!
齐骋犹豫了下,才缓缓将手搭在她的肩膀道:「连我母亲都不曾如此关心过我。」
「不会的,伯母当然也是关心你的……」她天真地安慰他。
「是吗?」齐骋不以为然地扯着唇角,道:「我母亲关心演出机会向来更甚于我,所以从我有记忆以来,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她耗在片场等待别人*施舍*演出机会」
「为什么说是*施舍*呢?」她伸手轻抚过他紧拢着的眉峰。
「你是个幸运的人,不但有家庭的保护,而且一出道就快速走红,至于演艺圈里人吃人、人踩人的竞争生态,你还未曾真正体验过,所以,应该很难想象有人为了争取一个角色而出卖自己、出卖朋友——尽管那只是个路人或死人的角色。」齐骋以手指拨开她颊旁的发丝,以不曾有过的温柔语气说道。
「可是当时伯母不是在台湾的演艺圈也小有名气吗?为什么会突然前往美国呢?」
齐骋撇撇嘴角,漠然道:「因为一个人。」
「是……凌老板吗?」
齐骋抬起讶异的视线,盯着她半晌,才坦诚道:「长久以来,母亲绝口不提当初离开台湾的原因,我也没有兴趣探问,直到母亲临终前,我才知道一切——因为当年*他*基于事业的考量,娶了另一位当红女星;母亲伤心之馀,刚巧又碰上一个可以前往好莱坞发展的大好机会,于是她就像逃难似地离开了台湾……
「也许是为了自己的梦想,又或许只是为了争一口气,所以,尽管她后来因为怀有身孕而被撤换掉演出机会,她仍然坚持不回台湾……」
郁阑夜紧紧搂住他的身子,不知道是否该说些什么来平抚他的痛。
「那——你会认他吗?」她头倚靠向他的胸膛。
齐骋紧抿的嘴向上扬起淡淡的弧度,双臂回拥着她,汲取她给予他的温暖。
「没有这个必要,*他*压根儿就不知道有我的存在。」亲眼见过,也算是了一个心愿。
就算心中原有期望,在见到「他」婚姻幸福美满的同时,也只能随同母亲的悲哀一起埋葬掉吧!
郁阑夜仰首视他,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出自己的事,却没料到听见的会是这样的情形。
「你——」齐骋拥着她,以额头抵着她的,道:「实在满爱哭的!」
他无奈地以手袖替她拭泪。
「我才不爱哭……」她以手背抹去泪水,强调道:「我只是替伯母感到很难过……」在美国沉浮多年,齐心净带给自己只是满身无法平复的伤痕……
「成名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不带感情地说道。「只是她的代价并没有获得回报。」
尽管他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可她相信他依然是在意齐心净的,因为她始终相信——隐藏在他寒冷面具下的,是一颗温柔细致的心呵!
而她——终于摘下了他的面具。
「太好了。」她朝他露齿甜笑,心中十分愉快,她喜欢和他如此亲近的感觉。
「怎么?」他以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对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反应不免感到有趣。
原以为接受一段感情对他而言非常困难,尤其对象还是个女明星……但,说也奇怪,自从他敞开心胸,真实面对她的情感之后,他的心境反而异常平静,先前那种焦躁和不安几乎不翼而飞……
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对女明星动心的,看来他似乎错了!
「我想我大概知道你之前为什么不喜欢女明星了。」她仍然对他微笑着。
「哦?」他挑高眉。
她神秘地笑而不语,因为她知道问题根本不在于他曾经遇过什么样「行为不检」的女明星,而是因为齐心净为了追求这三个字的头衔,不但害惨了自己,也伤害了他。
「总之,你应该不是因为曾被某个女明星抛弃什么的,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