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一脸难过兮兮,萨康开始觉得有些想笑,她竟然把他不在的前五年也算进去?真是天才!
“有什么关系,再努力就行了。”他凑近她的耳际,偷取一个吻。
“如果多一个人一起努力,也许真的可以快些……”
“别胡说八道了。”他板起脸,不明白她何以执意认为他会娶妾。
“可是梦娴真的很好,每个人见到她都会喜欢她的……”
听到提到梦娴,萨康终于有些明白——原来他迟钝的小妻子也会开始在意别的女人了,难怪她从刚才就一直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以为我会娶梦娴?”他似笑非笑地问道,他还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吃醋呢!想当初她还曾经“大方”地替瑞初拿那条她以为是他送给瑞初的手绢。
“她感觉很完美。”她整颗心沉甸甸的。
“这倒是实话。”
“瞧,连你都这么说。”她绝望地说道。
“但人总要有些小缺点比较她。”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算是肯定了她。“而且——你是个认真学习的妻子。”
虽然她不清楚这是否是对她的一种称赞,但她感觉心头暖暖的——
“真的?你真这么认为?”她有些感动道。
难道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萨康神情暧昧地亲吻她的耳垂,贴着她轻声道:“你在‘某些方面’确实很认真。”
而他喜欢她的认真!
一股燥热自脖子向两颊窜烧,夏儿面红耳赤地将脸埋进他的肩膀,大胆地低语道:“如果你不娶梦娴,我保证今后一定更认真学习……做一个好妻子。”
闻言,萨康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我——拭目以待。”他轻啄了下她的红唇。
“这表示……你不娶梦娴了?”她语带期待。
“我从来没说要娶她,都是你自己在‘未雨绸缪’。”他轻点她的鼻尖,道。“而且,我‘绝对’不可能娶她。”
“为什么?”
“因为她丈夫是我以前身边最得力的副将。”萨康搂着她,目光变得深远。“但在四年前的一场攻城战役城战役中,他不幸战死,而我答应他要照顾他们母子俩的生活,所以才会在府里安插她一份工作——”他掉头看着夏儿,抚了抚她的发丝,柔声地说道:“不过,如果她的存在让你不快乐,那么我可以另外替她找个地方安插工作……”
“不……不用。”夏儿侧身抱住他,连忙说道。“让她继续在府里工作,这样我就可以和你一起照顾她们了。”
“你确定?”他知道她有一颗单纯善良的心。
“嗯。”用力点头,她很高兴萨康在乎她心里的感受。“谢谢你。”
“这种事有什么好道谢的?”
“谢谢你不娶梦娴,这样我也不用担心会被你赶回琉球去……”
“谁说我会把你送回琉球的?”他不悦,眉毛微蹙。
“我只是担心——”
萨康紧紧地环住她,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上,沉声道:“没发生的事用不着担心。”
曾经,他视这个妻子为包袱?
他想这就是为什么他如此在乎她的原因了!她能轻易牵动他的每一丝感觉。
“对了,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很喜欢‘纳喇’这个姓。”夏儿贴着他,突然开口道。
“怎么突然提这个?”他饶富兴味地看着她。
“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个晚上,你告诉我你姓纳喇,当时我就决定要喜欢这个姓氏了。”她兴言采烈道。“前几天我向崔嬷嬷学说满语时,曾经问她‘纳喇’在满语是代表什么意思,结果她叫我亲自来问你。”
“你学满语做什么?”他惊讶道。
“可以和你沟通啊!”夏儿现在无比骄傲的笑靥,一副待待被夸赞的样子。
“我们现在不能沟通吗?”
也对哦!她愣了下,接着说道:“可是这样可以让我感觉更亲近你——”
“原来你觉得我们还不够亲近。”他扬起嘴角,开始倾身啃咬她的耳朵。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儿笑道,想推开他。“到底纳喇代表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萨康低喃道,炙热的唇沿着她耳朵的线滑向她娇嫩的粉颊。“这个意思……”
语毕,他的唇柔情地覆上了她的。
☆ ☆ ☆
“没想到现在连你也喜欢一起‘登高望远’了。”
赫律带笑的挪揄突兀地窜入树上正在亲近的两人耳中,萨康放开夏儿,一脸不耐地盯着树下好整以暇的两个人,夏儿则是羞得不敢抬起头来——
天啊,赫牛和蓦格勒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们来多久了?”萨康粗气道,这两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足够看到一场精彩好戏。”赫律两手交叉胸前,贼笑道。
根据替他们开门的家仆的说法,萨康正和他的小妻子一起爬树,他原本不信,如今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萨康耸耸肩,若无其事地一把抱住夏儿。
“你……要做什么?”夏儿吓了一跳。
“下去招呼客人。”萨康淡笑道,在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即抱着她直接俐落地轻跃下树。
夏儿惊呼,为稳住自己,急忙搭上他的肩。
“看样子,你现在已经舍不得把她让给别人了吧?”蓦格勒也上前调侃。
萨康只是占有性地搂着她,微笑不答。
“什么意思?”夏儿疑惑地眨眼。“你想把我让给别人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赫律不怕死地说道。“萨康那家伙当年还打算把新郎的位子让给蓦格呢!”
“闭嘴。”
“是真的吗?”她有些受伤。
萨康揽着她,双眼狠瞪向唯恐天下不乱的赫牛贝勒,他好不容易才把她哄了不哭,这两个人是特地来搞破坏的吗?
心肠较软的蓦格勒一见夏儿难过不安的表情,忍不住打圆场,补充道:“别当真,别当真,他那时喝醉了,喝醉了……”
“可是人家不是说‘酒后吐真言’吗?”赫律跟着说道。
“但也有说‘若听小人言’,吃亏在眼前。”蓦格勒不甘示弱。
“有这句话吗?”他只听过“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夏儿困惑地看着来回斗嘴的两人,已经有些被搞糊涂了。“你们……不要为了这事吵架……”
赫律和蓦格勒不约而同地住嘴。
“你们两人大老远从北京跑来这里,难道只是为了揭我疮疤?”萨康道。
赫律和蓦格同时颇有深意地瞄了眼夏儿,接着赫昏便笑了开来。“当然不是——我们是特地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反应不够快的蓦格勒表情怪异地盯向赫律,他们什么时候有好消息来着,他们来找萨康明明就是为了……“这家伙终于‘恶有恶报’了。”赫律拍拍蓦格的肩说道。
“什么恶有恶报?”萨康不降。
“还记得他当年的陷害吗?现在终于也轮到他头上了……”
倏地,蓦格勒明白赫律即将要讲的事情,遂连忙胀红着脸阻上道:“那种事有什么好说的。”
“反正萨康迟早会知道的,早点让他‘高兴’一下有什么关系。”赫律有些幸灾乐祸。
“到底什么事?”这下连夏儿都起了高度的兴趣。
“他被指婚了。”赫律扬声道。“日前皇上终于决定由蓦格勒迎娶前来和亲的暹罗公主。”
“暹罗公主?”萨康挑高眉毛说道。
“娶就娶,搞不好我也能娶个如花美眷。”蓦格勒颇为“豁达”。
当年,他因为喜欢一名女子,“为求自保”只好“陷害”萨康娶夏儿,结果得到的“报应”是——不但自己亦被调去南方协助平乱,甚至心仪的那名女子也在一年后另嫁他人。
没想到兜了一圈,事隔多年之后他也还跑不掉和亲的命运,只不过娶的对象从琉球公主换成了暹罗公主。
唉,一样遍远的国家。
“这都是命啊!”赫律语带同情地说道,但仍掩不住他眼角的笑意。
“你这家伙!小心迟早也栽在女人手里。”蓦格勒轻哼道。
“公主——”小召气喘吁吁地叫道,从园子彼端跑了来。“我终于找到你了——”
“什么事?”夏儿问道。
“还说呢,你不声不响地突然不见,害我和予雾姊姊……啊——”话才说到一半,小召突然失声怪叫道:“是……是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像见鬼般地指着赫律,不可置信。
“好久不见了,小召姑娘——”赫律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你还是这样的有精神。”
“谢谢,没看到你我会更有精神。”小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转身牵起夏儿的手。“公主,予雾姊姊还在到处找你呢……”
夏儿有些不好意思,她刚才实在不应该因为一时的情绪就突然跑掉——
“萨康,那我先去把番薯种完,再来找你们。”
“嗯,别太累了。”他轻拭她额上的汗水。
夏儿笑了笑,就在小召像逃命般地拉带下,跑着离开。
“看来你引以为傲的笑容并没有对她起作用,她好像很讨厌你。”蓦格勒终于逮到赫律的“致命伤”了。
“无妨,来日方长嘛!”赫律又是一抹笑。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说出来这里的真正自的了吧!”萨康两手交叉胸前,神情整个肃然了起来,这两个人从刚才就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
赫律蓦地收起笑,道:“果然还是逃不过你的眼。”
“你们两人会这样风尘仆仆赶来南方,应该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蓦格勒娶暹罗公主的事吧……”萨康眼神一凛,道:“说吧,现在夏儿不在。”
“既然如此,我们就直话直说了。”赫律颔首道。“最近许多商船在海上遭到劫掠的事情,伙应该也知道吧!”
“嗯,我收到消息了,这阵子也是为了这件事在忙。”萨康说道,他目前正忙着加强海防。“我打算一切确定之后,再完整呈报皇上。”
“皇上已经知道了!”蓦格勒叹口气,道:“而且——目前朝中正为了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呢!”
“这么严重?”不只是单纯的商船被劫击事件吗?
“因为根据一些生还的商人所言,袭击他们的人是日本人……”蓦格勒顿住,小心地打量着萨康的反应。
“然后?”萨康问道,他并不觉得遭日本人袭击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自前朝开始,就一直不断有倭寇侵扰事件发生。
“但是——听说那些‘日本船’里有琉球人。”赫律接着说道。
闻言,萨康终于有了些吃惊的反应。“是合谋,还是遭胁迫?”
“很可能是合谋,因为根据商人的说法,那些琉球人为日本人做事——”
蓦格勒点头,跟着补充道:“而且传闻更不止于此,听说琉球早被日本人所控制了,但是他们却刻意隐瞒这一点,依然继续向我朝进贡,藉此得到大量的赏赐——”
“那么,皇上对这件事的看法是如何?”
“目前并没有明确表示,只是朝中倒是出现了一些主张要‘处罚’琉球的意见——”蓦格勒又顿了下,才道:“其中有人认为应该……遣回琉球公主……”
“什么?”萨康吼道。“要送回夏儿?”
“皇上还在思考这项提议,过一阵子就会有所裁示,我们怕到时消息传来为时已晚,所以才特地赶来先通知你……喂,你要去哪?”赫律抓住一脸盛怒的萨康。
“当然是赶回京城!”萨康执意道。
“伙想做什么?”蓦格勒和赫律紧跟萨康的脚步。
“朝中那些人凭什么决定夏儿的去留?”萨康怒气冲冲地说道。“我自己的妻子该待在哪里,应该由我来决定。”
☆ ☆ ☆
“为什么突然这么急着回京城呢?”
夏儿慌乱地看着萨康备马准备启程,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很快就回来。”萨康将简单的行囊捆上鞍。
“不能带我一起去吗?”夏儿泪眼汪汪,不想又和萨康分开,就像当年一样。
当着众人的面搂住她,萨康感到一阵心软,他几乎有股冲动想带她一起上路……但——他不能让她回去变成“箭靶”。
“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萨康柔声道,伸手抚去她颊上的泪水。
该死的,当初既然把夏儿塞到他手中,他就绝不允许有人可以随意将她自他手中夺走,任何人都不行。
“你真的很快就回来?”
“事情一处理完,我就回来。”他保证道,搂了搂她,随即转身上马。
夏儿吸吸鼻子,依依不舍地看着萨康向她微笑,接着策马离去的身影。
“别担心,爷一定很快就会回来了。”崔嬷嬷上前安慰道;唉,爷还真是狠心,竟然舍得下这张可怜兮兮的小脸。
“对了,梦娴姊姊呢?”夏儿突然四下张望,她想也许梦娴会知道萨康他为什么要突然回京城。
“她今天没来府里。”崔嬷嬷说道。
“没来?”她愣了愣,像想到什么似地又问:“知不知道她住哪儿?”
少福晋找她有事?”
“也没什么事,只是想找她聊聊天……”
“聊天?”崔嬷嬷狐疑地看着夏儿,心想她不是听到府里的什么传闻,想找梦娴私下“解决”吧!“如果少福晋真急着找她,我可以带你去……”
“不用麻烦了,她只要告诉我如何走,我自己去就行了。”夏儿说道,崔嬷嬷已经够忙了,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劳烦她。
“这怎么行……”
“没关系,有小召和予雾姊姊陪我就行了。”
拗不过夏儿的坚持,崔嬷嬷只好仔仔细细地将路径告知马夫,并画了张地图给夏儿。
半个时辰之后,夏儿即带着小召和予雾驱车来到梦娴位于城郊的住处——那是一座小巧而精致的木造小屋,屋前种有花卉和蔬菜,感觉安静而闲适。
“少福晋?”正在屋前打水的梦娴一看到夏儿,不由得露出吃惊的表情。
“你今天没去府里,所以我来找你了。”夏儿笑道,开心地环视着小小的花园菜圃。“怎么没看到正儿?”她已经好几天没看到那个爱吃鸡腿的小子了。
“他生病了,正在屋里头睡觉呢!”梦娴请她们到屋里去坐。
“生病了?”一进屋,夏儿立刻看到正在熟睡的小男孩。“请大夫看了吗?”
“看了,但还没空去拿药呢!”梦娴为三人各倒了杯水。
“我们帮你去拿好了。”予雾率先说道,她感觉得出公主似乎有话想问梦娴。
“这怎么好意思?”梦娴说道。
“予雾姊姊,你这样会不会太累了?”
“没关系,反正我们没事,就当作是散散步也好,你告诉我该去哪里拿药?”予雾接过药单,并努力地记熟梦娴所说的话,接着便拉着小召匆匆走出小屋。
“你一个人还要照顾孩子,实在很辛苦。”夏儿叹了口气。
“习惯就好了。”梦娴嫣然一笑,隔着方桌在夏儿面前坐了下来。“少福晋不是有事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