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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你呀! page 1 作者:乔安

  前话

  清顺治十四年(西元一六七五年)紫禁城储秀宫

  午后微风,自雕栏间轻巧拂人,飘扬起如薄雾般的轻纱罗帐。

  尽管天候已冷,董鄂妃仍酥胸半露,慵懒闲适地侧躺在宽敞柔软的卧榻上,唇角抹著浅笑,凝望眼前熟睡的婴儿。

  「瞧,小家伙带勾的嘴巴,像谁?」细嫩娇媚的嗓音,顺著柔白的指尖游抚过婴儿的嘴角,结束在一声娇吟惊喘之中——

  「皇上……」一阵火熟的吮吻蓦地偷袭她线条优美的颈项,让她忍不住缩著身子连声求饶。「别……好痒……」

  「谁叫你打睁开眼,就不记得多瞧朕两眼,该罚。」年轻、自负的俊容闪动捉弄的笑意,福临顺势搂住董鄂妃的纤腰,火热的双唇亦跟著她的肩颈曲线滑向她高挺的胸壑,恣意掠取他专属的柔软与芬芳。

  「别闹……」

  董鄂妃轻笑出声,娇甜地推拒著年轻皇帝霸气游走她全身的热吻,主动送上朱唇,算是安抚道:「轻点儿,等会儿把小家伙给吵醒了……」

  「他是朕的儿子,不会坏朕好事的——」福临朗笑道,话里充满无限笼溺。「将来,朕的江山、朕的一切,都还等著传给他呢!」

  这不是他第一次喜获皇子,但却因为他对皇贵妃董鄂氏的专宠,使得这孩子一出生便享有其他皇子所没有的荣宠。

  「别……」闻言,董鄂妃心一抽、脸一沉,连忙以指抵住年轻皇帝的唇瓣,制止他的话语。「请皇上……别再说这种话了……」

  「怎麽,不开心?」

  福临攫住她的纤纤玉手,顺势贴唇啄吻。面对爱妃突来的不安举动,他亦跟著蹙起眉头。

  董鄂妃勾环住福临的脖子,将红嫩的脸庞深深埋进他的胸膛,细声道:「皇上疼爱臣妾,臣妾自然心里明白,只是关於皇位继承一事……还是请皇上别……」

  「他是你为朕生的,朕就要立他当太子。」

  福临猛地将她压在身下,霸气宣告著他对她的爱。

  「可是,孩子才刚足月……」

  「朕决定的事,没有‘可是’,况且立储一事还是尽早决定的好。」他不否认他是有「私心」的。

  福临以专制的热吻封住她多馀的忧虑,企图独占她所有心绪。

  在复杂争斗的清宫之中,董鄂妃不但入宫未久即被封为皇贵妃,更是集年轻皇帝宠爱於一身,此刻的她,该是幸福且满足的,但这样的「幸福」却让她感到害怕。

  「皇上……」董鄂妃喘著气,勉强挣脱福临强制的索吻,拢著衣襟就要起身。

  望著爱妃香肩微露的娇媚模样,福临并没有急著再楼她入怀,仅以手撑头侧躺著望她,眼神充满占有,道:「不仅立储,朕还要立你为后。」

  「立……立后?!」董鄂妃大惊,脸色倏地刷白,她慌忙摇头道:「皇上万万不可!」顺治皇帝先前已经废后一次,若再次将现任皇后废除,後果将不堪设想。

  「爱妃辛苦为朕生下皇子,册立为后,有何不可?」福临坚定的口气引起董鄂妃一阵轻颤。

  他对她近乎迷恋的情感她不是不明白,只是这样的「迷恋」早已引起其他后妃的嫉妒,若他再执意改立她为后,恐怕会在宫。。发剧烈的权力争斗……天,那岂是她担得起的!

  轻抚福临俊逸的脸庞,董鄂妃由衷说道:「为皇上生育皇子的岂止臣妾一人?有皇上的呵护陪伴,臣妾已经感到非常满足,请皇上别再费心为臣妾做些什麽了,好吗?」

  「我就是想要立你为后,将来,你还会成为皇太后、太皇太后,这是我爱你的保证。」福临意气风发道,丝毫不解董鄂妃心中的担忧。

  摇摇头,她企图再三强调。「臣妾不要什麽保证,只要皇上……呃……」的话语消失在福临霸气覆上的唇瓣之中。

  软榻上,相爱的躯体再度火热交缠,福临全心的疼爱让董鄂妃再度迷失於他的昵语柔情之中,暂时抛却心头忧虑。

  罗帐里,低呻轻吟,恩爱的气息盈满一室。

  当福临满足地搂著裸身的爱妃,细心为两人盖上丝被打算再说些贴心话时,一旁熟睡的婴孩突然蠕动且呜咽了起来。

  「瞧,把小家伙吵醒了。」董鄂妃半撑起身子,轻哄著婴儿。「刚才应该先叫乳娘把他抱走的。」

  「无妨,让他从小感受父母的恩爱,也未尝不是件好事。」福临赖皮地将脸又埋进她的颈子。

  「不害躁。」她轻斥道,身体因他的骚扰而感到一股火热的躁动。

  「他是朕的‘第一子’,朕要他将来不但是有担当、有远见的君主,朕更要他成为一个懂得追求爱情的人,不必再为了兼顾朝中的权贵势力,而被迫娶纳没有感情的女子——」福临道出自己心底深处最大的无奈。

  自他六岁登基以来,属於他的一切自由便被深锢在皇帝的身分之下,连选妃立后之事,也必须衡量朝廷内外的局势而作合理分配,全由不得他作主,直到遇上了董鄂妃,他才真正感受到为爱倾心的滋味与喜悦。

  在她面前,他不是皇帝,只是一个享受爱情的普通男人。

  「纳你入宫,是朕生平唯一忠於自己感情意志的决定。」他凑向她的耳畔,低声宣告。

  搂著他精实的男性身躯,董鄂妃闷声说道:「如果皇上真爱臣妾,就千万别再为臣妾强出头,更不要将皇位大权压在咱们孩儿身上,或许这对他来说才是……」

  「不成!」福临打断她,正色道:「明儿个庆贺大典上,朕会让所有文武百官明白‘谁’才是未来真正的皇位继承人!!」

  董鄂妃身子微微颤抖,深刻明白他真正的「用意」。「皇上……」

  「朕不允许任何人对你的‘地位’再有质疑。」他抚著她的裸肩,眼神坚定。

  他和她之间,有著太多来自宫里、朝中的阻碍与责难。尽管他贵为一国之君,但在好不容易才拥有了与她相恋相守的权利後,他绝不容许任何人恣意作梗。

  幽幽叹口气,董鄂妃抱起身旁男婴,心头涌起淡淡失落与不安。她不想成为皇后、更不冀望太后之位,她要的……只是一份平凡的相守呵!

  但福临是大清国的皇帝,他自然也有他的立场。

  见董鄂妃闷声不语,福临举臂圈住他们母子,放软声调道:「难道爱妃不想与朕共享这片美好江山?不想让咱们儿子成为万民敬仰的对象?」

  「皇上既然已经决定……就照皇上的意思吧……」低垂羽睫,董鄂妃讷讷地道,不想再为自己的处境争辩,只要她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长大成人,那麽——她也就别无所求了!

  拥著他最挚爱的两个宝贝,顺治皇帝心中充满无比骄傲。

  过去,他幼年即位,无法充分掌握朝廷大政和自己的婚姻;未来,他绝不容许他的爱子重蹈他的覆辙。他将为他铺好一条完整的道路,让他能够充分掌握自巳、掌握天下——当然,也包括掌握他的爱情!

  第一章

  清康熙二十一年(公元一六八二年)

  二十五年——可以改朝换代,造就一代明君;也足够令一个婴儿成长为雄霸一方的海上首盗。时间长短或许是造就成功的条件之一,但却不是绝对!最重要的,仍是凭借着自身的「实力」!

  而「他」——代表的就是实力!

  嘴角勾出一抹邪笑,迎风飘发的黑衫男子抛出手中的千里镜,命令道:「给我好好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阳光下,千里镜的玻璃镜片反射出一道弧形光芒,落入前来接手的十九岁白发少年手中。

  海罗千钧一发地接住凌空飞来的千里镜,暗吁口气;这千里镜可是从洋人手上换来的昂贵玩意儿,是个可以将远处之物给瞧个一清二楚的宝贝,大首领不怕摔着了心疼,他可在意得紧!

  「只是一艘普通的商船,有啥好玩的?」海罗单眼微眯地凑上千里镜,听令望向大海彼端的一艘单桅商船。

  「好玩与否,一会儿便知!」

  黑衫男子跳上船桅前的平台上,微弓单膝、悠哉斜倚;而他如异族般披散飞扬的长发,衬着身后迎风伸张的黑帆,宛如黑狱来的催命之徒——

  在海上,他确实是!

  举凡他「黑船之鬼」盯上的目标,没一个能侥幸逃过!

  可,今日他心情极佳,暂且不想催魂讨命,只等着看场好戏……思及此,黑衫男子又勾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

  「这艘船横看竖看都是普普通通,应该没啥值钱的东西……」透过千里镜,海罗专注观察目标船只,嘴里兀自念念有词。「况且又是咱们汉人的船,抢了实在没意思……」

  「傻呆,那艘不是汉人的船!」

  伴随强劲海风传来一声清亮的稚嫩嗓音,一名身形灵巧且刻意穿著男性服饰的十五岁少女忽地从桅杆上一跃而下,立定在负责监视敌情的海罗身后。

  「不是汉人的船?」海罗求证似地将千里镜贴得更近。「可船上的人明明都穿著汉人的衣服啊!」

  「我敢打包票,那艘船上绝对都是琉球人。」少女拍拍平坦的胸脯,自信满满。「如何,敢同我对赌吗?」她可是有十成十的赢面!

  「琉球人?怎么可能?」海罗半信半疑,不服输地又以千里镜仔细张望。蓦地  ,他嘴角闪过一抹算计的诘笑,收回目光道:「你想赌啥?」

  事实上,他已经瞧见另一艘「看起来」才是真正琉球人的船只正进入视线范围内,他赢定了!

  「很简单,赌下次行动的发言权!」

  「发言权?」海罗微楞,不确定地望向平台上的黑衫男子,只见后者略微耸肩,算是默许了他们的对赌行为。「成!就赌发言权!」他转身立刻爽快允答。

  闻言,少女欢呼一声,发出开心的格笑。「笨罗哥,你输定了!输定了!一

  「那可未必!!」不想被少女笃定的气势压过,海罗将千里镜丢向她,指着海面道,「你仔细瞧瞧,后头出现的那艘才是琉球人的船!」

  接住千里镜,少女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说道:「那艘是日本倭的船,不是琉球人的。」

  海罗撇嘴,不以为然。「你的意思是——那些满是汉人穿著的船其实是琉球人,而后头那艘琉球船上则全是日本倭?」

  「正是。」少女点头。

  「哈——哈哈——」海罗忍不住狂笑出声,白色发丝在日光中显得格外闪耀。「我说抱儿,你别为了抢下次行动的发言权,就胡乱扣人帽子。」

  「我说笨罗哥,你也别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别忘了咱们是什么出身,岂会连他们这点小小的‘换装’把戏都看不出来?」被唤为「抱儿」的少女轻笑反稽,梳拢在脑后的发丝扬拂过她红润嫩泽的青涩双颊。

  她虽是黑船上唯一的女性,但并不表示她是最「年幼无知」的!

  还有,你再仔细瞧瞧,后头那艘‘琉球船’上的人,穿的是什么衣服?」她大方地将手上的千里镜交还给海罗——死果她没料错的话,他将看到一船的日本倭。

  果然!海罗狐疑地取回千里镜一望,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但他仍不愿服输地说道:「可你也不能咬定另外一艘船上的汉人只是‘换装’假扮的?」

  「你不信?」抱儿淘气一笑,跳上平台道。「可以问问鬼哥。」她盘腿而坐,指向身旁的黑衫男子。

  海鬼让微挑单眉,嘴角似笑非笑。「仔细盯着看,好戏就要上场了。」

  海罗斜睨了带头首领身旁的灵怪少女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继续他监视的任务。

  抱儿背地对着白发少年扮了扮鬼脸,然后献计般地对黑衫男子说道:「鬼哥哥,咱们‘换旗’吓吓他们好不好?」只要亮出黑船的鬼旗,她就不信那些人还有胆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胡乱造次」。

  「现在不是时候。」海鬼让不疾不徐道,黑眸深处闪动一抹冷异的光彩。

  倏地,传来海罗的惊声叫喊——

  「琉球人……啊,不!是日本倭登船抢劫了!」海罗抓着千里镜,语气紧张地转述着「敌情」。「前面那艘汉人的船上好象有三个女人……啊!她们被攻击了!」

  「前面那艘不是汉人的船,是琉球人的才对!」

  抱儿在旁大声纠正,忍不住跃下平台,上前抢过小师兄手上的千里镜,兀自凑在眼前猛瞧。

  海罗则跑向甲板平台,迎着海风,对着海鬼让喊道:「大哥,那些百本倭竟敢在咱们地盘上公然抢汉人的船,咱们换上鬼旗吓吓他们!」

  「就跟你说那艘不是汉人的船!」抱儿回过头,鼓起红扑扑的腮帮子再三强调。

  海罗撇撇嘴,决定彻底漠视她的「纠正」。

  「鬼哥,不如咱们上前给点教训,反劫他个一大票,如何?」此时,一旁虎背熊腰的独眼大汉海马已压不住心中急切,粗声提议。

  海鬼让勾起笑,举手阻道:「慢,以后有的是机会。」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做?」海罗跟着追问,亦耐不住性子了;跟随出海至今已过半个月,除了跟海抱斗嘴斗气之外,皆未有任何重大劫掠可供活动筋骨,让他确实有此闷了。

  毕竟,他们黑船一族是以海夺起家——生于海、死于海!做好事在大海、做坏事也在大海!倘若要他们在海上「无所事事」,那还不如直接起把火,将他们一群人给活烧海上,也算是替天行了正道!

  但话又说回来——恐怕还没人有这个胆哪!!

  「就等鬼哥一句话,咱们现在该怎么做?」海马击拍大腿,忠心待命。

  海鬼让缓缓伸展双腿,索性整个人仰躺在平台上,闭目养神。

  「什么也不做,就让他们抢个够。」他还是那抹笑。

  「什么……也不做?!」甲板上,众家海姓兄弟齐声抽气。

  这倒反了鬼老大的行事风格!

  「可是鬼哥……」

  就在众人想再劝进带头首领让他们「活动筋骨」的同时,一旁的抱儿突然尖声大叫——

  「啊!有人落海了!」

  她一手拿着千里镜持续观望,另一手则胡乱上下挥动。

  海罗斜睨抱儿一眼,立刻又将打断的话题接回。「若咱们什么也不做!岂不是会坏了‘黑船之鬼’的威名?」

  「喂喂——我说有人落海了——」抱儿又是一串急切喊叫。

  海马摇着头,轻啤一声。「我说小抱儿,别人落海干咱们屁事!」

  「说得有理。」海罗点头如捣蒜,立刻改变口风,附和道:「那艘船上若真如你所说的,全是伪装成汉人的琉球人,那么,他们就算淹死了也不关咱们的事。」

  「可落海的是个女的——」抱儿抿嘴道。虽然黑船一族是威震诸洋的海上首盗,但并不代表身处其中的她就没有「侧隐之心」。

  她生平就是见不惯有人「欺负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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