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这种事?!」他简直快气到脑充血了。
「你是从外地来的,当然有所不知,那座山林是被下过死亡魔咒的,从以前到现在,凡是闯进去的人都没有活着出来过,所以,如果你的朋友真的跑去那里,那就……唉……」众人重重哀叹,摇头,并且投给许哲嗣无限同情的目光 许哲嗣一一扫视过每个人,冷言道:「所以--你们的意思就是不愿意入山喽?」这群人态度漫不经心也就算了,竟然连这种烂借口也掰得出来,把他当三岁小孩哄骗吗?
「没错!不能进去就是不能进去,杀了我们也是不能进去。」
「很好。」许哲嗣用力点头,声调更冷。「你们干脆直接承认你们想收工算了。」
众人眼睛发亮「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许哲嗣嘴角抽动,扛起他的摄影机准备走人。「你们要修车的就去修车,要当伴郎的就去当伴郎,都与我无关,但希望你们晚上都还﹃睡得着』。」
语毕,许哲嗣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他决定自行下山,另寻管道搜救童晚。
「什么意思?」一名年轻队员纳闷地望着许哲嗣气冲冲的背影。
「意思就是希望我们不会良心不安!」瘦高男道。
「他看起来真的很火大。」
「朋友下落不明,要我也会着急。」胡仔男终于吃完他的便当,满足地抹了抹嘴。
「我们说这些话感觉真是没说服力。」瘦高男大笑,以手肘顶了顶胡仔男,调侃道:「喂,你不是要赶回家帮老婆煮饭?」
「啥,我们认识了三十几年,你什么时候看我结过婚了?」胡仔男说得理所当然。「还有,我们夜火村的里长伯不是只有两个女儿,什么时候冒出个儿子娶媳妇了?」
「哈哈哈,说得也是。」众人一阵得意大笑。「没想到我们还真能掰!」
「那样我们也可以安心回去交差了。」瘦高男笑道,明显松了口气。「走,要不要到我家去喝两杯?我请客。」
「好,说走就走。」有酒喝岂有拒绝的道理?
众人动作迅速地各自收好东西,准备去好好喝一杯以庆祝自己的「不负众望」。
晴空万里,蓝天白云,宁静的夜火村依旧宁静,彷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
「今天天气真好——」
背着大小登山背包,众人离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深山绿林间——
「喂,胡仔,你说那个男记者下山后,会有什么行动啊?」
「管他什么行动,反正只要不去烦到阿夜少爷就行了。」
「我们这样算不算绑架?」
「绑什么绑?我们不就是﹃什么都没做』,才把那个男记者给气走的吗?」
「哈哈,说得也是--」
☆★☆
天还是那么蓝,云还是这么白。
但,一切都不一样了!
因为她这一跤,,竟然摔出了意料外的收获……嘻。
童晚瞇着眼,顶着刺目烈阳,兀自傻笑着。
谁会料到,三天前,她还在台北的都市丛林中奔波忙碌跑新闻,三天后,她则是在绿意盎然的森林里,和她立志找寻的「泰山王子」坐在一起,进行一场属于他和她的「独家专访」。
真的是她一 个人的独家哦!
想到这里,童晚就忍不住想要仰天长「笑」。哈--哈哈--
「哎哟!」
原本盈满笑意的五官,因脚上骤然传来的疼痛而扭挤成一团。
「很痛?」
伏夜停下正在帮她换药的动作,抬头望她,两道深浓的眉峰因她的哀嚎而紧拧,深黑的眸子里满是藏不住的关切。
「还……还好啦!」她忍痛苦笑。
若不是因为她从树屋上摔下来后双脚严重骨折,她恐怕也不会有机会久留,进而发现他的「秘密」,所以喽,就算再怎么痛她也都能忍着。
忍耐,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嘛。
更何况她的目口标就在眼前!
「只是……你们为什么要把屋子盖在树上呢?」才会害她在乌漆抹黑中,失足跌落。
「很奇怪吗?」他继续帮她上药。
看着伏夜动作小心轻柔,童晚不由得双颊燥热,一颗心也跟着狂跳起来。天啊,仅仅看他低头专心帮她上药的模样,就足以让她的女性贺尔蒙全然失调。
只要他不注意,她便会偷看他,不由自主地。
他长得很好看,至少在东方男子身上,她很少见过五官轮廓像他这般深刻的。
他有一对深浓的眉毛、深邃的眼眸,简单说,就是浓眉大眼的那一型,头发长过肩,自然披散在他宽健的肩背上,十足野性不羁的模样,基本上,他的外型是属于阳刚有型的,但他却又时时散发出纯真俊秀的神韵,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彼此矛盾却又协调地组合存在着,就像他的生活方式与成长背景!
没错,经她观察——
他的环境很原始,没有电话,没有电视,没有一切「现代化」用品。
他的生活很原始,就连帮她敷脚的药都是从林子里采来捣碎的。
他的思想很原始,对于她的任何情绪都是以最纯然的直觉去反应。
但,他的谈吐却很「文明」。
他显然知道很多文明事,至少,他说的语言和她相通,还知道电话是贝尔发明的……一只黑熊是绝对不会教他这种事的。
哦不,就算是两只黑熊也不会!
仔细看着他,她深信他就是她所要寻找的——那个在山林间长大的男人。只是他并非如外传一般,是由黑熊所养大的。
不过无所谓,她并不失望,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叫伏夜的男人,肯定也有一个特别的故事等待她去发掘。
「妳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伏夜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嗄?」回过神,发现他已敷好药,正微笑看她。
啊,他有酒窝。
童晚怔怔盯着他,惊讶这个新发现。他笑起来允见然有酒窝?!
实在很难想象一个浑身充满野性的男人,脸上竟镶着略显稚气的酒窝,感觉真的……很奇特!
「妳好象真的很喜欢看我。」
他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童晚觉得脸颊更热了。
「因为你姓伏嘛,说不定你是﹃伏羲氏』的后代哦,呵呵……」
哈,好冷,不好笑!
童晚尴尬到了最极点,在他面前,她已经变得越来越蠢了。
或许,她根本就不该提到这个话题,又艰涩又冷门,他一定会觉得她是莫名其妙的女人,老提起他没看过没听过的,手机如此,现在又如此……
「我以为妳会说我是﹃神农氏』呢!」
耶,他居然还很认真地接续她冷得不能再冷的话题。
不知为何,童晚心头莫名一热,有丝感动。对他的真诚——
「为什么是神农氏?」
「因为我去林子里采了这些草药帮妳疗伤。」
「对哦,说得也是。」她又敲头,为自己的迟钝。亏她还是记者,反应这么慢
。「那你不就像是人类的祖先了?有巢氏、伏羲氏、神农氏做的,你也都在做嘛!」
哇,更冷了!她到底在胡扯什么呀?!什么人类的祖先啊!
伏夜说得很坦白,也毫不掩饰自己凝望她的眼神。童晚红了脸,别扭尴尬,慌张地随意扯开话题。
「没……没有啊,我只是看你的头发留得好长哦。」这也算实话,毕竟除了明星之外,她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看过长头发的男人。
「妳的头发也很长。」他伸出手拂过她耳际的发丝,笑。
「这不一样,我是女生。」
「男生不能留长发?」
「也……也不是啦……」童晚敲敲额头,口拙地圆着话。「古代的男人也是留长发嘛!就像远古时期的﹃有巢氏』,不也跟你一样在树上盖房子?」
「哦?」
伏夜将脸凑近她,认真观察她的每一个表情,似乎觉得她的模样很有趣。
童晚更窘了,眨眨眼,干笑两声。「不过,我想你可能会觉得自己是﹃伏羲氏』吧。」
「为什么?」
「妳还忘了一个,燧人氏在做的,我也做。」他提醒道。
哇咧,他竟然还可以面不改色地继续陪她冷下去。终于,童晚再也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她笑了,他也跟着笑。
「看到妳笑真好。」他又拂起她的一撮发丝说道,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老天,这男人如果进入演艺圈当明星,肯定会成为少女杀手的。哦不,是师奶杀手!老少通吃的那种。
童晚禁不住又看得痴了。
「我不喜欢看妳哭,笑比较好。」
伏夜定定看着童晚,第一次感受心底的情愫波动。
看见一个女孩哭,他跟着心疼;看见一个女孩笑,他随之愉悦。她是第一个引起他这种情绪的人,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只知道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哭泣的她之后,他便时常想起她——没什么特别原因地总是想起她。
「其实我发现……」
童晚清清喉咙开口,想缓和两人间奇异的气氛。奇怪,他们两人一定要这样「深情对望」吗?
「你好象……好象也满喜欢看我的嘛!」她其实是想开口拜托他不要再盯着她看,她的脸已经快烧起来了。
「我是喜欢看妳没错。」他真的要命地诚实。
「嗄?」
「因为妳的眼睛很好看。」
说着,他忽然倾下身,在她微启的朱唇上轻轻啄吻了一下。
童晚被他这突然的亲吻举动给吓愣住,彻底呆若木鸡了。他他他……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伏夜对她微笑,露出迷人的酒窝,没等她回神反应,便已捧着敷剩下的伤药起身。
「等……等等,你要去哪里?」她结巴问。
他指了指树林另一端,继续举步前进。「我等一下就回来。」
「等等,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你要去哪里?我也要去。」童晚连。站起,跛行跟上。
他是怎么回事?偷亲完她就想走人?
害羞吗?
看起来不像!
懊恼吗?
更是不可能!
难道……
天啊,他不会是爱上她了吧?!
☆★☆
会吗?可能吗?
这是不是太荒谬了?
吃力地跟着伏夜走在林间小路上,童晚一颗心忐忑不安,兀自揣测他刚才亲她的动机。
虽然她常上镜头,但她自认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女,没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外貌足以让人在短时间内爱上她,所以对于他的举动,她才会「受宠若惊」
若不是他再认真不过的眼神,她还真会以为他是故立息逗她难堪的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可是脚骨折的人耶,他还走那么快,也不会稍微慢一下等她,真是……
咕哝间,她已转过一个树丛,赫然看见林间的另一方天地。
哇,好多动物哦!小鹿、野兔、松鼠……喝,连山猪都有!
原来他还养动物,而且……都是些受伤的动物。
「牠们……怎么了?怎么都受伤了?」童晚趋上前,在伏夜身旁蹲下,他正要帮一只小鹿换药。
「牠们有的掉落山崖,有的是被其它大型动物咬伤,不过大部分都是踩中陷阱受伤的上他话中有着淡淡的指控。
「陷阱?是﹃啪嗦』一声夹起来的那一种?」她想起许哲嗣踩中的陷阱。
他摇头。「那只是其中之一,有很多种。」
听着,童晚不由得难过起来。「难道不能去和夜火村的人沟通,请他们不好再设这些陷阱捕抓动物了。」她提议道。
伏夜又摇头,纠正道:「村里的人不会随便猎捕山里的动物,是山下的人。」
听到伏夜的话,童晚猛然打了个寒颤,山下的人?是了肯定是那些想捕杀稀有动物卖钱的不肖分子,那么,这些动物都是死里逃生的?
「好可怜哦……」
童晚伸出手,怜惜地摸了摸正安静接受伏夜换药的小花鹿,又一副红了眼眶的模样。
伏夜看看重晚骨碌湿润的双瞳,又看看小花鹿无辜的大眼,嘴角勾出一个漂亮弧度。
「嗯,真的很像。」伏夜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什么很像?」
「眼睛。」
他将小鹿的头转朝向她,脸颊上因为笑而又出现略显孩子气的酒窝。
童晚看看小鹿,又看看他。他是指她的眼睛像小鹿?哪里像了?
「我第一次看到妳时,就觉得妳和牠很像。」伏夜摸摸童晚的脸颊,然后笑着继续帮小鹿敷药。
童晚傻住,完全忘了自已正在怜悯可怜的小动物,此时此刻,她的所有感官都只能感受脸颊上他手掌抚过的余温……
一定都是因为刚才他亲了她的缘故,所以她才会对他的一举一动变得更加敏感,一定是……
那,他干么要亲她?
又绕回到先前的小困惑了!此时的童晚像个初恋少女般忐忑不安,只差没玩起摘玫瑰花瓣细数「他爱我、他不爱我」的解惑游戏。
而就在童晚努力厘清自己受挑动的心绪时,伏夜已替小鹿换好了药。
倏地,一件令童晚震惊的事发生了。
他他……他在做什么?
童晚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她很用力、很用力地瞅着伏夜瞧上舜,一瞬间,明白了一切的答案。
原来——他亲她是没有动机的,原来,这就是答案……
第三章
他竟然亲了小鹿!
哦不,不止小鹿,还有小兔子、小山雉、小松鼠……只要他帮每一只动物换完药,他都会亲牠们一下,连小猪都不例外。
童晚撑着双颊,坐在树屋下的大石头上,说不出一肚子的复杂心情。
前后短短不到十分钟,她才初萌的心动即被瞬间瓦解。
她承认,伏夜出色非凡的外表对她真的很具诱惑力,再加上他对她的态度一毫不设防,更是不断撩拨着女人与男人间天生原始的吸引力。他单纯的成长背景显然是让他仍保有自然性格的最大因素,但说真的,她实在很难不去在意他亲吻动物的行为。
这不就表示,在他眼中,她根本和被他捡回来的受伤小动物没两样?
怎么会这样?
真是越想越挫败!
童晚随手拔起一根杂草,嘲笑自己的神经兮兮。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了?竟然和一群小动物吃醋!
「它好好地在那边又没惹到妳,妳为何这样糟蹋它?」
一句暗哑的指控倏地插入思绪中,童晚惊跳了下,手上的杂草跟着掉落在地。才一抬眼,即见到一位发丝斑白的老婆婆已矗立在她眼前。
「可怜了……」
老婆婆捡起那根草,心疼的口吻指控了童晚「谋杀」那根草的事实。
「对……对不起。」童晚站起身,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就这样,要是故意还得了,放火烧山啦!」老婆婆教训道,态度明显不友善。
童晚吞了吞口水,不敢再随立息吭声,虽然她不晓得这位老婆婆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感觉似乎有些可怕。
「我见过妳!」老婆婆不客气地打量童晚,并开始绕着她转,只差没对着她东嗅西闻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