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质问我吗?”岳鸩语气森冷,睨了眼语气激昂的连铠。
“我哪敢啊,老大。”自从两年前岳鸩解除婚约后,他的脾气就越来越坏,公司上下无人敢在他面前造次,以免一个不小心,就随时准备回家吃自己。“可是你看看自己唯一列出的条件,顺眼即可!写得多简单啊,可是两年了耶,来应征的女人起码有上万个,可是不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美的、丑的,你却没一个顺眼的。算我求你好不好?可不可以把条件再列明确一点?”
“明确?我给你的资料还不够明确吗?有姓有名,有照片,有出生年月日,该有的基本资料,我全都给了。可是两年了,人呢?为什么连一点消息也没有?”岳鸩目光凌利的射向连铠。
他唯一真正要的女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偷了他的心的女人——汪蕣羽。
可是她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怎么找也找不着。
种种的迹象,都指向她早已在那场大火中丧生。为此,他整垮了董氏企业。
但是,只要一日不见尸首,他就不相信她真的死了!
他相信,她一定还安然的存活在世上的某一个角落,等待他前去找她。
征情妇,不过是想找寻她的影子,以舒缓相思之苦。
“好好好,老大,你别激动嘛。”连铠哑巴吃黄连的苦笑安抚岳鸩。“顺眼就顺眼。”
拜托!该查的,能查的,都查了,人就是死了咩!哪还会有什么消息?!可惜这些话他可不敢说,否则难保他老大不会激动得再把他打进医院躺上个把月。
想当初,一年半前,他就是白目,不懂得看脸色,乖乖照实禀报她的死讯,结果他老大哀恸之余,当场捉狂,不但办公室惨遭砸毁,他也连带受累,被打得鼻青脸肿,只差没被支解而已。
打从那次起,他就学乖了,说话含蓄多了,也保留多了,甚至不再呈报既定的事实,转而积极的找寻另一个他老大看得“顺眼”的女人,好让他不再想起那个姓汪的女人。
“除了你,刚刚还有谁进来过?”岳鸩目光忽然一定,定在桌上那张有着龙飞凤舞字迹的纸上。
“什么?”来不及回神的连铠用力眨了下眼,好让自己迅速回神。
“有人动过我的东西。”岳鸩拿起自己随乎写下句子的纸,凑到眼前端详。
Written with a bren 书之以笔,
Sealed with a kiss 封之以吻,
And if I die before you do 若我比你先走,
I'll go to Heaven (I'm sure I will)我会在天堂,(我确信我会到天堂)
And wait for you 等待和你重逢。
虽然不明显,但他确定有人在上面留下唇印。岳鸩握起拳,愤怒的瞪着连铠,觉得那段唯美的誓言被亵渎了。
“老大,你……你干嘛那样看我?”
“你动过这张纸?”
“老大,你别冤枉我,我只比你早进来一步而已。”连铠一发觉岳鸩不善的瞪视,连忙为自己澄清。
“不是你,那你倒告诉我,还有谁进过我的办公室?”就算不是连铠,连铠也必定 知道是谁动了他的东西,因为连铠是他的机要秘书,任何人想进这间办公室,都必须先经过他那关。
“今天,到目前为止,没有。”现在不过刚九点,所有员工才刚准备上班而已,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进入,“会不会昨天……”
“不可能。”那段句子是昨晚十二点,也就是今天凌晨,他临走前才写下的。
“如果不是昨天,那就不可能被动过,除非……”岳鸩的办公室有加装保全,除了他自己能开以外,就只有……
“除非什么?”
“清洁人员。”只是负责清理岳鸩办公室的清洁人员都是长期签约的清洁公司经过特别筛选、训练过的,不应该会出状况才是。
“把人找来。”他倒要见识见识,是谁敢任意动他的东西。“立刻。”
“是。”
第九章
一个头包布巾的清洁妇怯懦的低着头,立在岳鸩的办公桌前。
尽管两人相距起码还有三公尺远,清洁妇依旧叮以清楚的感受到由岳鸩身上散发出来的怒焰,因此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下。
“你动过我桌上的东西?”岳鸩将手中那张有着唇印的纸揉成一团,往她的脸上丢去。
被亵渎过的字句,已如垃圾,不值得留恋珍藏。
“对不起。”颤巍巍地摊开砸中她面门的纸,她咬唇忍泪。
“怎么?敢做不敢见人啊。”见她畏缩的模样,他看着她的眼神更加残忍。“抬起头,看看自己到底惹到谁,才会流落街头。”他要她一走出这里,就再也没人敢用她。“抬头!”见她不为所动,他火气更旺的狂喝一声,骇得她颤抖得更为厉害。
“你会后悔的。”她捏紧双拳,做最后的挣扎。
“笑话,你以为你是谁,我会为你后悔?”他嗤笑地瞟着她。
他岳鸩做事从不知道什么叫后悔,就连放走了汪蕣羽,他都只有遗憾、心痛,不曾后悔。
“希望我的丑,不会吓着你。”缓缓地,清洁妇拾起了脸,仅让他惊鸿一瞥,便羞惭的以双手覆颊,遮去几乎全毁的容颜。
“你……”他圆瞠双日地瞪视着她。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只是吓到他的不是她几近全毁的容貌,而是她的眼。
如此难以入目的女人,竟有着一双和汪蕣羽一样的眼!
一双令他眷恋不已的甜美眼眸。
若非她及时遮去惨遭损毁的容貌,他或许还不会留意到她的眼,可是她遮了,所以他的心大受震撼之余,想都没想的便对她开了口。
“做我的情妇。”
“你……”她眨眨眼,怀疑不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他被自己丑陋的容貌吓傻了?
“不准眨。”见她因眨动眼睛而闭起眼,他不满地人声喝令。
也不知是换她被吓傻了,还是他眼中的深情吸引了她,她当真不再眨动双眼,就那样定定的和他对望着。
“当我的情妇。不论你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望着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的双眼,岳鸩痴迷的对她轻声细语。
“我……”不敢置信的汪蕣羽再次眨了下眼睛。
“看着我,不准闭起眼睛。”他激动的冲到她面前,掐住她的双臂威吓着。
再次见到这双眼,他才惊觉自己对汪蕣羽的思念有多深,深到不愿意放走任何与她相仿的东西。
所以为了留下这双今他朝思慕想的眼,他不惜留下眼前这个除了眼以外,其余部位皆不能看的女人。
“你不怕晚上作恶梦吗?”她的脸连她自己平口都不敢看了,若是晚上被他无意见着,不活活吓死才怪。
“不怕。”为了她的眼,就算她再恐怖十倍,他也不怕。
因为他想看的,要看的,只有她的眼。其他的,他有看也不会见,所以无所谓。他眷恋的抚触她的眼眶。
“答应我。”为了这双眼,即使被吓死,他也甘之如饴。
“好。”他眼中的深情,教她说不出“不”字。
尽管不知道他为何坚持留下她,但为了再见他眼中的深情,她甘愿继续沉沦。
纵使知道最后一样只能换来心伤,她也无悔。
就像她的容貌,为他守贞而毁,她亦无悔。
☆ ☆ ☆
“小姐,别动。”香罗兰的附属佣人珊珊一见新女主人碰触种植万年青的透明花瓶,吓得立刻冲上前制止她。
“怎么了?”新上任的香罗兰停下手边的动作,不解的注视惊慌失措的珊珊。
“先生交代过,不许任何人去碰它。”
“为什么?”
“打从上一个小姐离开后,不管我怎么尽心尽力养这株万年青,它就是逐渐凋零,先生发现后,好生气,就自己接手照顾了。说也奇怪,先生也没怎么照顾它,只是偶尔帮它换换水,就让它恢复到以往的鲜活朗气。后来,先生就吩咐,不许仟何人再去碰它了。”看着成天带着面纱的女丰人,珊珊有话说话,—点也忌生,因为新上任的香罗兰给她一股说不出的亲叨感。
“既然如此,我就不碰了。”
“嗯……”
“怎么了?有事吗?”
“我……我……”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不用有所顾忌。”
“我……我家里有点事,所以……”
“你先回去吧。”不待珊珊提出请假要求,香罗兰就主动帮她接口。
“可是……”
“放心吧,晚餐我会自理。”
“可……可是先生……”
“我不会告诉他的。”她有没有吃饭,他根本不会在乎。
他在乎的,似乎只有她的眼睛。
打从她点头答应当他的情妇以来,他每次出现,目光永远只定在她的双眼上。
所以三个月了,他跟她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就连她的名字,他都没有过问过。
“我不是怕你告诉先生,是先生……先生今晚……今晚要来吃饭。”珊珊无助的绞扭着手。
“我知道了,晚餐我会准备的。”
“小姐会下厨吗?”
“就算不会,也可以叫外卖,不是吗?”
“这里……不能叫外卖。”
“为什么?”
“这是……这是社区的规矩。”珊珊有些尴尬的瞟了眼心地善良的女主人。
情妇社区地处隐密,而且保全周密,一般人是无法靠近的,至于她们这些专属佣人,全都是签下了保密契约,才得以进出的。
“是吗?”香罗兰有些为难的看着显得更为难的珊珊,思忖;了下后,终究不忍为难她,只得重展笑颜,“既然这样,我只好亲自下厨罗。”
“小姐会吗?”珊珊有些担忧的望着香罗兰。
“你放心回去吧,基本的,我还会。”香罗兰笑得有些僵硬,因为她已经有两年的时间没亲手煮过东西了。
她的右手,不自觉的抚向左臂。
覆盖在长袖下的左臂,虽然看不见,但她自己很清楚,长袖底下全是大火洗礼过的痕迹。
那场火,虽然没夺去她的命,却为她免费纹了身,以致她左半边随处可见火的献礼,因此,她养成穿长袖衣裳的习惯,养成了覆面的习惯,也养成了……
不碰任何与火有关的东西。
就连吃东西,她都尽量只吃冷的,吃素的。
因为她怕熟,更怕闻到肉被煮熟的味道。一思及此,汪蕣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脸色也瞬间发白。
“小姐?”珊珊担忧的想伸手搀扶香罗兰,却被她技巧的闪了过去。
“我没事,真的。”香罗兰安抚地对珊珊笑着。
“那……那我就先走罗。”
“嗯。”望着珊珊离去的背影,香罗兰咬紧牙根,强迫自己往厨房走去。
因为她知道,光是要克服对火的恐惧,就要花去她不少时间,所以她必须及早面对,这样才能在晚餐时刻,准时煮出东西。
☆ ☆ ☆
“这是谁煮的?”准时到香罗兰用餐的岳鸩才刚坐定位,就立刻像坐到钉板似的狂跳而起。
“有什么问题吗?”香罗兰怯生生地瞅着他。
“回答我的问题。”他激动的钳住她的双臂,直直地瞪视她的眼。
“珊珊家里有急事,所以……”
“废话少说。”他不耐地加重手的力道,“你只要回答我,是、谁、煮、的?”他很清楚,桌上的东西绝不可能是附属香罗兰的佣人煮出来的,因为……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会煮出那样的菜色!岳鸩很是激动的将目光从她的双眼移开,扯下她覆面的面纱,端详眼前这一张他面对了三个月,却从没正眼看过的容颜。
“别……”她直觉的侧过睑,不想骇着他。
“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扳正她的脸,他目光灼灼地直视着她。
她的右脸,由眼尾到唇角,有着一道明显的刀痕;左脸,由唇角往下延伸,尽是烧伤的痕迹。
乍看之下,她的脸,真的很吓人。
可是,仔细端详,在那骇人的表相下,却是……
令他朝思暮想的甜美容颜!
“是我。”原以为只要她—回答他的问题,他就会放开自己,却不料他非但没放开,反而将脸埋人她的颈肩。
“是你!真的是你?!”原以为两年前她走出他的生命那天,那心痛已是极至,哪知此刻,心更痛上三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这两年来,她的口子又是怎么过的?
脸颊下,不平的肤触刺得他的心好痛!
那痛,还随着脑中的问句逐渐累积,无止无尽。
曾经以为,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后悔,但现在,他终于尝到后悔的滋味了。
他后悔,将她驱离自己的身边。
他后悔,没能及时救她脱险。
他后悔,让她走出他的生命之外。
他后悔,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他没能守在她身边,陪她度过漫漫长夜。
“对不起。”被他莫名的举动搞得不知所措的香罗兰以为他不满意她的于艺,只好垂首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下次我一定改善。”她知道自己这回煮得很槽,可是她已经尽力了。
“改善什么?”她颤抖的语气令他不忍,因而敛神问道。
“厨艺。”她羞愧的低下头。
“不用了,这样就行了。”不忍见她忧惧,他拉着她的手回到餐桌。
“可是……”望着满桌惨不忍睹的食物,香罗兰很是心虚。
“我说不用就不用了。”她的厨艺的确明显退步,但光看她的模样,他不用问,也明白原因。
她惧火!岳鸩心痛的咽下满桌生冷的食物。
望着不知吃错什么药的岳鸩,香罗兰伸手夹了离自己最近的菜,不料才刚准备夹进自己的碗里,却被他中途拦截了。
“谢谢。”将她夹的菜放进嘴里后,他望着她道谢。
尽管满桌的食物都难以入口,但她的心意早已弥补了所有的缺憾!
被强食去了筷中食物的香罗兰不以为意的重新为自己夹了莱,才正准备放入碗中,岳鸩却再次抢去。“你……”
“你喂我吧,我懒得自己夹菜了。”见她错愕的望着自己,岳鸩索性放下筷子,张着嘴等她喂食。
看着他摆明不让她吃饭的无赖举止,她只能傻眼以对。
“动手啊。”他挑着眉,以自己的筷轻击她的筷的提醒她。
“喔。”在他频频催促下,一筷筷的将食物喂进他的嘴里,直到满桌的食物都进了他的胃,他才心满意足的任她放下筷子。
“走,我带你出去吃饭。”就在她准备重新走进厨房为自己张罗吃的东西时,他拉住了她的手,大声宣布。
“出去?”
“罗唆,走了。”不让她有探究的机会,他拉着她就走。
☆ ☆ ☆
“你……你想做什么?”香罗兰咽了咽卡在喉头的口水,小心戒慎的望着跟她一起进房的岳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