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你。”好丢脸喔!现在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愿承认自己认识他。
“心心。”薛璇攒紧眉,警告的唤着。
“我在赶时间,有事下回再说好吗?”由指缝间瞄到他衬衫下结实的肌肉,夏鲁心吞了吞口水说。她不怕他的暴力因子加诸在她身上,可知怕殃及无辜的学长。
“不好。”这回要是让她溜了,不晓得下次是什么时候。
“那你可不可以长话短说,挑重点讲就好?”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明示”她真的在赶时间。
“不可以。”他明白自己先前的举动重重的伤了她的心,她那有了裂痕的心绝不是三言两语安抚得了的。看她愈来愈往那男人怀里缩的举动,薛璇的眼神仿佛利刃般划上季坷那双极碍眼的手臂。
“可我真的真的在赶时间呀。”她委屈的说。
“去哪儿?我送你。”他再也无法忍受的跨向前一步,横霸的由季坷的臂弯中将她硬夺了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喔——”夏鲁心痛呼一声,无措的盯着他恶意撞了下她左脚的左臂一眼,好生哀怨。她敢说他绝对是故意的!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可以再说一道吗?”他满是风暴的眼中盈满威胁,左手臂更是有意无意的轻碰了下她的左腿。夺过她的同时,他才发觉她的左脚上了石膏,本想小心避过,却在她的拒绝声中改变主意,刻意撞上。
“我说谢谢。”夏鲁心努了努嘴,眼中清楚的泄漏着她正在心中不断地骂他是小人。
“不客气。”薛璇老大不客气的应道。“受了伤为什么没告诉我?”他边走边质问。
“受伤的人是我,又不是你,告诉你干什么呀?”遭他的虎目一瞪,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答道。
“你白痴呀,如果受伤的人是我,还需要你告诉我吗?”
“我是夏鲁心。”她闷哼。
“废话。”
“所以我不是白痴。”
“对。你不是白痴。”薛璇语气嘲讽的哼道。“是生活智障。”真是败给她了!才半个月没盯着她,她就摔断了自己的腿,可真有本事!
“我是夏鲁心!”她再次强调。
“我知道。”
“所以我是万能的。”她气闷的套用他旧有的观念。
“是除了课业,万万不能吧!”他早想通了她那天所要表达的意思。
“随你怎么说,反正到时别再赖我没提醒你就是了。”她垂下眼睑,整张小脸埋入他健壮的臂膀中,嘴角却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淡笑。
“今天想吃什么?”
“牛肉面。”夏鲁心想也不想便回答。
“牛肉面?”这个答案听进薛璇耳里不禁令他大蹙其眉。
自他们恢复交往后,薛璇每问到吃的问题,夏鲁心除了第一次思索了近半个小时,才勉强挤出牛肉面这个答案后,往后的每一次,她就以牛肉面取代了以往的随便两字。
起初薛璇还没什么感觉,可问了一、两个月相同的问题,她也答了一,两个月相同的答案后,他要是再没感觉,就真是没神经了。
现在他宁愿听她回答随便,也不愿她真的三餐都以牛肉面果腹,尤其在她胃口愈来愈不好的情形下,他再也无法任她虐待自己的胃了。
“嗯。”她点了点头。
在他的细心呵护下,她腿上的石膏终于拆下了,但他仍放不下心的习惯将她抱来抱去,这会儿更是将整座三人沙发让给她靠躺。
“这阵子流行口蹄疫,牛肉不新鲜。”
“那把牛肉换成猪肉就好了呀。”夏鲁心懒得动脑筋地回道。
薛璇瞠大眼瞪她。
她也未免太天才了吧!牛肉换成猪肉,那口感还对味吗?重点是就算人家老板愿意自砸招牌的那样卖,恐怕一时也没猪肉可替代吧!
薛璇忍住到口的笨蛋两字,咬牙切齿的道:“猪也是偶蹄类。”
“那牛肉汤面总没问题了吧。”夏鲁心打定主意以不变应万变。
“你干脆吃泡面算了!”薛璇没好气的吼道。
“也好。”夏鲁心无所谓的耸耸肩。
“你……”薛璇眼睛差点瞪得凸出来,可夏鲁心却好像没知觉似的,迳自闭目养神。“算了,我买什么,你就吃什么好了。”认真生她的气,不过是气坏自己罢了,薛璇遂深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喔。”夏鲁心虚应一声。
“唉……”薛璇重叹了一日气。“你到底怎么了?”
“啊?”夏鲁心愣了足足一分钟,才缓缓问道:“什么意思?”
“你的反应。你变了,变得很小心翼翼,变得非常迟钝,变得不再像你自己。”
夏鲁心眼睑垂盖下来,轻轻的问了句:“有吗?”然后又陷入沉默中。
“有。就像现在,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不马上回答我的问题?”
夏鲁心仿佛被这问题问住了似的,足足顿了三分钟,直到他用力摇晃地的身躯,强迫她看着他的眼,她才缓缓开口道:“我……我在想……想你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如果我是要听我自己的想法,何必透过你的口,我自己想不就好了?我要听的是你的想法,你的!”
被摇得无法思考的夏鲁心受不了的说道:“可是你并不欣赏我的想法,好像我多说就多错似的,所以我想只要我少开口,甚至不要说话就不会有错啦,可是……不回答你的问话又会惹你不高兴,所以……”她为难的偷瞄了他一眼。“既然非得开口不可,我当然必须选你想听的说罗,免得你更火大。”
“我就怀疑你怎么突然开窍了呢,原来是变得更蠢了!”这下子他的火气果然更旺
“哪有?你明明比较少骂我笨蛋了。”她顺嘴说道。
“嘴里不骂,不代表心里不想。”盯着她单“蠢”的大眼,他真想一棒敲晕她!“以前你虽然很欠骂,可反应灵巧得很,但反观你这阵子,说的话是中听多了,可光是一句简简单单的问话,你都必须呆愣个三、五分钟才答得出来,活像个低能儿似的,不骂你笨是嫌嘴累。”要不是怕骂她会坏了两人好不容易才恢复的亲密,他早就对她破口大骂了,哪还会隐忍到现在!
“累?你嫌嘴累,我才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咧!”夏鲁心低声嘟嚷着。
“你说什么?”薛璇大喝一声。她居然敢跟他喊累!天晓得她骨折未愈的这段时间,他不但得当她二十四小时的随身看护,必要时还得充当人力轮椅抱她上下楼,就连她的家教工作,他都为了心疼她而自告奋勇地帮她全扛了下来,她只需等着钱就行了,此外,他还得负责张罗两人的三餐和生活所需,所以哪轮得到她喊累呀?该喊累的人是他才对吧!
“分手吧。”
“你有胆子再说一遍!”薛璇瞠大眼,活像她头顶上突然长出两只角似的死瞪着她。“再说一遍我就活活捏死你。”见她的嘴蠕动了下,加上一脸豁出去的表情,薛璇知道她真会笨笨的将他的反话当真而再说一遍,所以赶忙改口道。
“我真的觉得好累耶!以前再累,我都只觉得肉体在累,可现在,不但上课、家教时有压力,就连休息时都还必须应付你,这让我觉得身心都好累好累喔,累到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所以……我们还是……”夏鲁心最后的结语被封在捂住她小口的大掌中。
“应付我?你还真敢说!原来你一直在应付我!”
“对呀!”
“你还敢说是?”
“本来就是嘛!”
“你……”
“我又没说错,你总是嫌我笨,骂我蠢,在你眼里我根本就一无是处,可我偏偏又顶着天才夏鲁心的光环,不该笨,不能蠢,所以为了顺你的心,合你的意,不应付你行吗?”
“这些日子你都是这么看待我的?”不但脑子笨,连心都钝!薛璇火大的暗忖。
“嗯。”她点点头。“本以为有个人依靠,是件幸福的事,而且那种天塌下来也有你顶着的感觉也真的让我觉得自己是无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她唇边漾着幸福的笑靥,回想起两人初交往的情景。
“可现在,不但凡事得靠自己硬撑,还必须时时费神讨好你的情绪!这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一根两头烧的腊烛一样,好伤,好累哟。”她幽幽的回了口气,“所以……”
“瞧你小不隆冬的模样,现在就算天真塌下来,一样也只会先压到我,你就算想硬撑也撑不到!还有情绪是我自己的,我高兴不爽不成吗?要你讨好个屁呀!难不成想不爽还得事先经过你的同意才可以啊?女人就是女人,少跟男人逞凶斗狠,乖乖做个小女人就行了,凡事自会有男人帮你扛着。”薛璇十足大男人的论调让夏鲁心连一点吭气的机会也没有。
“然后再让你怪我坐享其成吗?”她垂首绞扭着自己的十指。
“你真的不是普通的蠢哪!”他没好气的睨她一眼,“也只有这种笨蛋才会把别人的气话当真。”
“你才不是别人呢!”她嘟着小嘴嘟嚷着。
“对,是自己人!”他流利的接口。“而这只证明了你真的蠢到无可救药,才会把自己人一时无心的气话放在心上。”
“你才不是无心的呢,你那时好认真的!”她不畏恶势力,理直气壮的仰视他。把心结彻底说开,她以后才会有好日子过!
“你没听过打是情,骂是爱吗?不爱你干嘛浪费唇舌骂你?”
“那你可不可以爱我就好了?我不要你的情。”夏鲁心相当认真的凝视薛璇的眼。薛璇傻眼的极力消化夏鲁心这无厘头的回应,过了好半晌才稍些章,却只能无言以对的死瞪着她。
该死的女人!她不会真的以为他会对她动粗吧!
“你……你……你……”夏鲁心咽了咽在喉头逗留的口水,戒慎的盯着薛璇握紧的双拳,“我……我……说过……我……我……不要你的情,所以你……你……可以省下你的拳头,别浪费力气了。”
夏鲁心表面一脸惊慌,实则被薛璇那差点瞪凸的双瞳瞪得破功。不气气他,她的胃这几日所受的委屈岂不白受了!
“总有一天我一定让你领会到我对你的情意!”薛璇咬牙切齿的道。但她那戒慎的模样仍让他努力克制自己想怒吼的情绪,松了松握得死紧的拳头,以免真吓着了她。
“人家不要你的情啦!”夏鲁心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由不得你!”哼!胆敢不信任他,吓死她算了!
“人家不要啦……”
第七章
“心心!”
“嗯?”枕在薛璇胸膛上的夏鲁心仰起头,直直望入他的眼瞳。
“跟我一起出国。”家里安排他出国进修,可他割舍不下她。
“不。”夏鲁心默默的凝视薛璇好一会儿,才吐出几乎不曾对他开过口的拒绝之词。
岁月如梭,成绩优异的她再过一个半月就将和大她一届的薛璇一同毕业,所以近来两人常为研究所该何去何从的问题伤脑筋。喔,不,其实该说是薛璇为此事伤透脑筋才对,因为夏鲁心早打定主意直升T大生技所,所以薛璇只好绞尽脑汁,威胁利诱她改变主意,偏偏一向极好打发的她这回硬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不为所动。
“心心!”薛璇气恼的吼着夏鲁心的名。他真不明白她这回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平日两人意见相左时,他只消一个眼神,就能让她一脸委屈的轻易妥协,可这回她居然执意和他扛上!
“如果你要我等,我会等你回来,可是我绝不会和你一起出国。”这是自他们相识以来,她说过最重,也是最无可转回的一句话。
“你脑子里的浆糊是不是都结块了?”要不怎么这么讲不通呀!“台湾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留恋?’台湾很好呀,我就喜欢台湾。”她不得不喜欢台湾,因为她早将孤儿院里的院童们当成自己的责任,她不能只顾虑到自己,她必须开源节流,才能为院里多尽份心力。
“喜欢台湾和出国深造并不相冲突。”
“在台湾也可以深造呀!”她淡淡的微笑。淡淡的笑容里开始掺入些微疏远的色彩,因为她知道,他们的缘分很有可能随着毕业典礼的来临面迈向尾声。
“我说过出国深造的费用……”
“别……”她捂住他的口。“别让那无意义的话题坏了我们的感情。”常言道,谈钱伤感情,而他们也的确早在两个月前就曾为了他提及愿意支付所有出国费用的问题时,让她感到自尊受创而有些不愉快。打那时起,她就刻意避开那敏感话题了。
“你真的不出国?”
“嗯。”
“不担心我一个人在外?”
“你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时担心的?”她微笑着侧脸睇他,“倒是你,该试着对我放心,否则未来的几年你可得闲着心过日了。”说着说着,她也不知有意还是过意,青葱似小手在他的心口画着圈。
“你这白痴,我是说你不怕放我一个人在国外会背着你乱来吗?”不待她回答,他就先恶狠狠的接着警告她:“明知我会对你不下心,你就给我安分点,不准让我挂心听到没?”说到激动处,他失控地摇晃她的身子。
“听到了,可我头也昏了。”她用眼神指控他的暴行。“其实不管我安不安分,你根本都放不下心!”她低声的自言自语。“少跟我打马虎眼,回答我,你真对我那么放心吗?”
“嗯。”她用力的点点头。
“不错,起码你还懂得信任我。”
“这跟信不信任有什么关系呀?”她一脸疑惑的望着他。
“要不然你为什么会对我那么的放心啊?”他一脸和善的笑望着她,眼中却凝满了风暴。
“因为你有很严重的洁癖呀!”她对自己的结论满意极了,却被他一脸的凶恶骇住了。“你……你……我……我说错了什么吗?”
“你说的是什么鬼话?”他怒吼道。“我的洁癖跟你对我放不放心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谁说打不着?你的洁癖简直到了几近变态的地步,除了我,还有谁受得了你呀?”她的表情写满了我很委屈四个大字。为了他的洁癖,她被训练成一个厨艺高手,以应付他排斥外食的习性;为了他的洁癖,她还得忍受一尘不染和井井有条的环境;为了他的洁癖,她得活象自己欲求不满似的强迫他忍受互食与相濡以沫的亲昵行径。
“所以你就对我相当的放心罗?”
“当然。”
“既然,你对我放得下心,我又有什么对你放不下心的呢?”他被她笃定的态度惹毛了,所以有些赌气的闷哼。
“对呀,你大可放一百八十个心,我绝对不会给研究所里那些想追我的学长任何机会。”她好似没听懂他话意的许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