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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祈的灵异档案夹 page 4 作者:染香群

  一睁开眼,得慕笑嘻嘻的坐在她身边,看着这不怀好意的微笑,舒祈自己也笑了。

  「我快气死了,你笑啥?」

  「没看过你这么生气耶!」得慕笑嘻嘻的坐在萤幕上,「你不喜欢管人家的闲事,倒是挺喜欢管Thecat的闲事。这违背原则喔!」

  舒祈没有回答,对着虚空出了一会儿的神。

  「我也只管着Thecat的事情罢了。」

  得慕仔细看着她,「舒祈,我听说你和  Thecat  的朋友决裂了不是?

  那何必把心思放在上面?」

  「哪有决裂?乱说。」舒祈不太愉快的瞪了她一眼。

  「没有?」

  「只是看法不同而已。」舒祈的脸暗了下来,「我不想谈了。」

  「舒祈…舒祈…」得慕轻轻的摇着她,「何必管那些人说些什么?你等於在天堂地狱间,开闢了你的第三世界ㄟ!连撒旦和天帝都对你的存在感觉不安,Thecat的那一群,你根本可以不甩他们…」

  「别胡说。得慕。」舒祈斜着脸,「我只是多了点能力,有个电脑空间可以用的凡人,根本威胁不到天堂或地狱的地位。再说,这种能力对於我在世的生活,根本没有半点益处。我还是得晚睡早起,努力工作,才能有一碗饭吃。在现实中,我只是个穷困的小女子,连对抗母亲的力量都没有。」

  「可是…」

  「你不懂,得慕。我很少有朋友。在网路闯荡几年,我也一直都孤身。Thecat…是第一个让我有家的感觉的站台。」

  舒祈的表情缓和而温柔。

  「也许…我不愿意因为朋友的缘故,所以必须闷死自己的想法和看法,也许…我不愿意被人限制住该交什么朋友,不该交什么朋友…也许…我只是个不合群的傢伙…所以团体生活不适合我…」她往得慕的身上一靠,「但是我真的怀念,和朋友共处的时光,怀念互相笑闹,互相为了个理想奋战的时候…」

  得慕温柔的抚着她的头发,「我也是朋友ㄟ!」

  「是阿…」舒祈淡淡的微笑,「所以,你在我身边的,不是嘛?」

  「我喜欢  Thecat  的站长。喜欢他将  Thecat  建设成一个乌托邦。所以…我不会在Thecat惹起战火,也不允许任何人引起。」

  「你喔~没有标准ㄟ…」

  「我不要标准。我就是要这样。」

  淡淡的悲伤,几乎从眼眶出来,舒祈也只是眨眨眼。

  这些情绪,得慕不懂。要战便战,要和便和。她的想法向来单纯。

  但是她知道,不管天涯海角,若是舒祈得和天地万物对抗,她会站在舒祈这边。

  「我去安抚一下承和吧。」舒祈叹口气,「认识这么久了。」

  得慕没有阻止她。虽然她向来讨厌那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白烂。但是,舒祈的朋友,又不代表是她的朋友。

  跟她是没有关系的。

  朋友,也只是朋友。不该限制她的灵魂,交游,甚至是一切的一切。

  我也只能站在她的身边,举起剑。因为…

  我是她的朋友。

  蛇皇

  舒祈管理不同硬碟的方法很简单。她不是个出色的电脑工作者,连NT都玩得不太好。

  但是她却用  NT  串起了几台电脑,连成一个小型的区域网路。就这样建构起她用档案夹构建起来的世界。

  在这错综複杂的灵异档案夹中,有的档案夹形成数万人的小镇,也有的只有一人或数人。但是彼此可能平行或有邦交。除了用鸦片馆沟通社交活动,几乎都是平等的,没有明显的阶级存在。

  但是当幽暗的角落传出蛇皇的声音时,几乎穿透了所有的硬碟。

  那声音让许多档案夹暂时成了唯读状态,好抗拒那妖魔的诱惑与撕裂。

  舒祈…舒祈…

  从阴森的硬碟底层,蜿蜒着银鳞闪闪蛇的下身,腰部以上的雪白和尖利的爪子,乌发半披在脸上,魅惑的笑着。

  放开我吧。舒祈。让你监禁了这么久…让我出去狩猎吧…我答应你,一定回到你为我打造的监牢…快…解开我的束缚…这浑圆的月晕在呼唤我,呼唤我该出巡了…

  听到了幽幽的呼喊,正在赶着工作的舒祈,脸上泛着淡得几乎看不到的笑容,使尽全力将手上的工作赶完,让客人满意的离去后,她来到蛇皇的档案夹。

  幽深的,由她恶梦似,黑夜般的长发,盘据纠缠的世界,只有晶莹的肌肤和血红的唇那么的醒目。

  跪在蛇皇的面前,将她的镣铐脱下来。

  蛇皇其实有着蝶梦类似的容颜,但是她的眼睛却有着恶意的嘲弄和毁灭。在还没囚禁在舒祈的档案夹之前,她率领着魔族,发出尖锐的笑声,横过天际,散播恶梦和瘟疫。

  现在她却甘於被舒祈囚禁。理由却连舒祈也不知道。

  「因为我爱你啊!」她雪白的身躯没有性别,却能够诱惑出任何深沈的肉欲,将水晶磨就似的纤长爪子,轻轻的按在殷红的嘴唇上,轻松的说出谎言。

  舒祈不相信她,但是却淡淡的在她颊上一吻。

  「走吧。也可以不再回来。」

  蛇皇没有站起来。只是半躺卧在漆黑的长发中,勾着看舒祈。

  「我会回来这里,」她轻轻的挑起舒祈的一绺发丝,「舒祈,回来这里,让你亲手为我戴上手铐,将脚镣束在我的脚踝。然后,你会将颈圈套着我的颈子吧?会吧?你会亲手这么做吧?」

  「会的。」舒祈的眼睛没有什么波动,只是淡淡的。

  蛇皇摇动着满头小蛇似黝黑,尖声的笑着,离开舒祈的电脑。行经别的档案夹时,所有的幽魂都在颤抖。

  静默的坐了一下子。舒祈关上自己所有的能力,也出门去。

  再回来时,已经一个下午过去了。她没有特别高兴或忧伤。只是安静的,看着租回来的漫画。

  正想对她说话的得慕,看见由外面席卷进来不祥的风云,吓得赶紧躲回自己的世界。

  疯狂而歇斯底里的笑声。刚刚餍饱的妖魔,身上带着腥羶的,性交过后的气味,不知道她短短的一个下午,撕碎了多少雄性的欲望和精神面,怎样满意残忍的将他们拖到堕落的深渊。

  「今天是个愉快的下午唷。」她从后面抱住了舒祈,贴近舒祈的她,嘴里有着精液厌噁的气味。就用这样强烈的体臭的嘴,亲吻了舒祈。

  舒祈不但没有厌恶,反而回吻她。

  「舒祈…今天如何?你也有个快乐的下午吗?」吻着舒祈颈项的她,笑得发抖,「你「伟大的爱情」继续柏拉图吗?还是渐渐死亡不自知?

  舒祈…舒祈…」她喘息着贴近舒祈的脸,「你真有趣…你真是个有趣而愚蠢的半妖魔生物。」

  「我只是个平凡的人类。刚好看得到你们而已。」舒祈往后靠着蛇皇,「蛇皇,我不配当妖魔。」

  「胡说。你还没有被那种笨透了的爱情缠得动弹不得前,我们共生了很长的光阴。你记得吗?我们一起用着你的身体,狩猎雄性人类,精液,欲望和撕裂他们无耻的道德面具,记得吗?」

  舒祈的眼神很遥远,和蛇皇共生的生活其实有着无情的残酷快感。随意的践踏她不爱的男人,用性交尽情的嘲弄他们。在他们身上留下瘀青和伤痕,肆虐他们无辜的阳具。

  一走出旅馆的大门,她总是沈默而傲气的离去。不回头。

  直到她将心丢失的那天为止。

  「他根本不爱你了…」舔着舒祈的耳朵,轻轻的在她耳边说着,「那个人,慢慢慢慢的疏离你…然后就像过去的恋人一样…慢慢慢慢的离开你…连手都吝啬伸出来。最后…」

  舒祈将蛇皇一推,细白的耳垂出现了血迹。

  舔舔唇边的血,蛇皇温柔的说,「最后,你还是我的。我们还是会继续共生。」

  将手插在口袋里,没有露出疼痛或惧怕的神情。「蛇皇,你喜欢我的身体吧?因为你的身体不像人类一般,可以得到这么多,高压电似的快感。

  对吧?如果我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她热切的看着舒祈,「只要你不再爱任何愚蠢的人类…」

  「你就可以得到我的身体,顺利的,将我的精神吞吃下去。」

  「我想和你共生…」

  「蛇皇,你太喜欢说谎了。也总是说着谎。」舒祈轻轻的按了按这个暗夜妖魔的头,「但是,说不定,你会很快就如愿以偿…你要耐心等待。」

  「有时我也不说谎的。」

  「是的,有时。」

  她柔顺的让舒祈将她带回幽深的世界,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激动的颤抖着,让舒祈为她戴上颈圈和镣铐。

  「给我一个吻吧。」

  舒祈深深的吻了她。

  整个晚上,她都沈默的,不发一语,忙着把电冰箱刷得晶亮。关掉了大部分的能力,只看到得慕担忧的跟前跟后。但是没有得到允许,得慕也不能跟她说话。

  然后,她转过头,对得慕一笑,「晚安。」

  在睡梦中,滑进自己的世界。

  得慕,不要为我担心。我不会,马上让蛇皇吞吃了。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万般都是空。能力和虚名,对我的实际生活一点帮助也没有。

  这个月工作少了,该给母亲的家用,房租,马上捉襟见肘。我还买不起房子,负了一点债。

  也许依赖着的爱情,就要像流沙般从指缝流失。也许,把心思放在现实面上,要来得实际。

  不会,马上,被吞吃。

  在重重的,潜意识底的迷宫中,一道一道的锁着门。锁了又锁,锁了又锁。一直锁到最里面的房间,安心的打开衣橱,躲进去。

  幽暗的衣橱,她蜷缩像个胎儿,突然发出嘻嘻嘻嘻嘻嘻的笑声。

  也许…让蛇皇吞噬自己也是件好事…这样…就可以永远待在这个狭小的衣橱里,不用再出去见任何人。

  安全而平静的睡着了。除了自己外,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关在外面的迷宫里迷路,没有人找得到她。

  蛇皇,得慕,母亲,甚至是她的恋人。

  谁也不能打扰她。不管是晶莹剔透,还是肮髒污秽的梦境。

  在幽暗的衣橱里。只有蛇皇的笑声,隐隐约约的穿刺,穿刺。提醒她,那一天,就要来临。

  凝住幸福的方法

  夜半的医院,死亡天使在唱歌。

  隐隐约约的歌声在寂静的医院底回荡,引得舒祈一回头。

  母亲因为血压过高住了院。向来不喜欢医院的舒祈,只好乖乖的随侍。

  就像这样,夜半里听着死亡天使的歌声,无法睡去。

  一路到加护病房才找到,舒祈先看到月光而惊讶。

  在朔日,怎么会有月光?

  漂浮在半空中的粼粼月光,偏转过来。

  银白的长发,月光的错觉。安静的看着舒祈。

  「月纺?」

  死亡天使正准备拔掉床头的氧气。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死亡天使。业绩不是这么抢的。」死亡天使变了脸色,「舒…舒祈…是她自己要求的ㄟ…不要这么残忍,我这个月还没有业绩…」

  舒祈搀扶起温驯的她,「你希望我向谁投诉?你们课里的死神?还是直接找天使长了解一下?」

  「是我求他的。」她开了口。

  「你看~是她求我的ㄟ~」

  舒祈只冷冷的横了他一眼,「守好她的身体。万一再有管子掉下来,你就等着调职吧。」

  「喂~舒祈~不要这样子~喂~」

  跟着舒祈静静的走,她却没有问,将到哪里去。

  「舒祈~~她居然自杀啦~我最喜欢的那个作家~~」得慕从萤幕透出来,喊叫着,没有防备舒祈刚好有客人。

  月光般冰魄似的长发流泻,眼神宁静。

  看得久了,才发现那份宁静只有着沈沈的死寂。

  这女子看来有几分眼熟…

  「阿~阿阿阿~~」她指着新来的客人尖叫,「你是她~你就是她~」

  得慕抢过报纸,晚报正有颇负盛名的女作家上吊获救的消息。

  「得慕,吵死了。」舒祈不太愉快的斥责着。她倒是没有什么不愉快的神情,淡得几乎看不到的笑容。

  「签名…我是你的读者…请签名…」

  忍无可忍的舒祈把她轰走。

  「受不了。」

  她也只是淡淡的笑。对於周遭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直到舒祈带她到鸦片馆,她的神情才有了追忆的变化。

  「你…你是鸦片馆的夫人。原来…不是梦吗?」

  舒祈对她微笑。「是梦,也不是梦。月纺。」

  这才慢慢的记忆起来,深深的睡眠中,她常到鸦片馆。在鸦片馆的名字,叫月纺。

  总是拿着冰冷的月光,和着雪,混着花香和阳光,纺着梦境。用梭子飞快的往复着。这就是她夜里的工作。在她辛勤的纺织梦境时,总会有眷恋梦境的魂魄前来观看。

  没有身体,睡眠和做梦不再是每个人都会的基本能力,必须藉助着月纺这样的能力者,才能够回到梦境。

  「先在鸦片馆住着,好吗?」疯狂颠舞的人和她们只隔着一道帘子,鸦片馆的内室却安静的像教堂。

  月纺的眼神还是只有深沈的死寂。「不,我想要死。包含魂魄毁灭的死亡。」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的愿望,并不严苛。只要你离开这里,外面会有妖魔吃了你。但是…藉着吃了你,说不定让妖魔得到了奇特的力量。

  这力量…谁知道呢?说不定不会害了谁。」

  她沈默着。「虽然想死﹐却不想带给别人麻烦。」轻轻的声音﹐像是一个叹息。

  默默的在鸦片馆住下来。

  「她真的是月纺?」得慕不可置信的问,「虽然有点眼熟…但是…天那~没想到常在鸦片馆看到的月纺,居然是鼎鼎大名的作家!为什么她要自杀呢?」

  「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吧。先别烦我,赶工。」

  得慕不死心的纠缠着,「但是她没有理由阿。虽然月纺的前半生非常艰辛颠沛,但是这几年,她算是苦尽甘来了ㄟ。声望、财富、爱情,几乎什么都有了…也不见她有什么痼疾呀…」

  「没有遗书吗?」

  「那算遗书吗?」得慕困惑着,「「凝住幸福的方法」,就这样一张小小的纸条,谁懂意思?」

  原来。

  在鸦片馆的内室,月纺透过镜子,观看恸哭的俊俏男子。神情是不舍的,却也异常平静。

  「很清秀。」舒祈温厚的笑笑。

  「是呀。」

  「死亡,就可以凝住他对你的思念吗?将来他总是会遗忘你,另外寻找活生生的幸福。」

  浅浅的笑,淡淡的在月纺的唇角。「就算我活着,他还是会遗忘我,另外寻求幸福的。我们年纪差太多…家世,背景。他总是会忘了我的。

  在未来的某一天。」

  「这就是你自杀的原因?」

  「不。我只是选在最幸福的时候划下终点。」她温柔的笑笑,「这么一路走来,我很骄傲。但是,我也很累很累了。现在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为了不失去这种幸福的感觉…」

  闭着眼睛,缓缓的漂浮在半空中,「我选择了结束。这样,幸福就不会从我的心底溜走。我可以笑着说,到死那天,我都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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