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石川彻拉下覆在他眼上的白皙玉手时,殷书霏已经闭上眼。
“好吧。”看着她愈加明显的不适与苍白,他有些不舍了。
他的吻如蜻蜓点水般落在她眼睫上,看着她的睡容好一会儿,他才起身离开。
当门扉合上的声音响起,殷书霏唇上的笑意加深了。只是那笑,含着某种苦涩。
她知道自己就快要投降了。
☆ ☆ ☆
“社长。”
当石川彻出现在石藤深智的房门口,石藤深智立刻让出一条路,将主人请到房里。
“自从丰川司原的事情后,组内的交易减少很多,对外方面一切正常,但有不少人知道社长来到九州。”未等石川彻开口,石藤深智便主动报告。
“丰川俊也呢?”
“从我们离开褔冈后,他就一直让人注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在长崎的突袭只是他的第一步,目的应该是想引社长出手,藉以了解社长的底限与防御能力在哪里。”
“其他的呢?”
“暂时没有其他事。”石藤深智犹豫了一下。“社长……”
“嗯?”
“社长,恭子她……”
石川彻抬手阻止。“到目前为止,她仍是山口组的一分子。”
“是。”石藤深智明白地说道。
“护卫与女人,她只能选择其中一种,如果她选择成为一个女人,那么山口组内从此没有她的名字。”
“属下懂了。”
如果是护卫,就不该对社长还存着女人的心思;如果是女人,就该有心理准备面对社长爱别人的事实。恭子的身分之所以特殊,除了她具备武技之外,也因为她是前一任社长所赐,并且入了山口组。
是到了必须抉择的时候了,安内才能攘外。
☆ ☆ ☆
在一片林木中,更显得山居宁静的得天独厚,在不时冒着灰白烟雾的温泉区中,所呈现出的感觉是令人心旷神怡的。
安详的夜,不代表会同样有安详的人心。
独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如果不是拥有一种可以融入此情此境的美丽心情,一个人的夜,就显得特别寂寥与漫长。
自从与石藤深智谈过话之后,恭子的心中总有着许多的挣扎,她是个绝对可以独立的女子,但在爱情面前,却摆不脱日本女人的卑微宿命。
她是护卫、也是女人,以一颗女人等爱的心去做一名护卫,等着自己的主人能够回头看她一眼。不被爱的心痛伤得她日益沉默、憔悴。
曾经,她也是枕在那男人怀里的女人之一,不能兴起独占之心的爱多么折磨人,但是她甘愿。只要心中所爱的那个男人还肯回头。
可是,那个令她一眼就爱上、无比珍视的收藏在心坎上的男人,怕是不会再回头了。
“谁?”
原本沉思中的恭子本能的意识到房内还有其他的气息,她反射地喊了一声后,立刻将桌上的灯熄了,闪身帖着墙隐去身形。
“恭子小姐。”来人没有一点装神弄鬼的意思,在梳妆台上的灯点亮时,他的身影也明确的出现。
“丰川先生?!”恭子站了出来,不明白丰川俊也为什么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出现。
“恭子小姐,久违了。”自从石川彻的继任典礼后,他几乎都守在九州,不曾再到过东京。
恭子以日本礼示意。“不知道丰川先生深夜造访,有什么指教?”
“我来,是找你谈一桩生意。”
“生意?”
“是的。如果你还爱着石川社长。那么对这桩生意你应该会有兴趣。”
“我不懂你的意思。”
“很简单。石川社长目前的心思都在殷小姐身上,如果你对石川社长仍没有死心,那么我们谈一件对你我都有好处的事。”丰川俊也顿了顿,“只要你将殷小姐交给我,我保证让殷小姐从此不再出现,那么你就有机会重新获得石川社长的青睐。”
恭子蹙着眉。“你要我背叛社长?”
“不算背叛,如果你不愿意亲自执行,那么只要告诉我殷小姐落单的时间,其他的事我自己来。”
恭子想了一会儿。“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殷小姐就是最好的奖赏了。”丰川俊也的脸上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你……你……”恭子为着突来的了悟而心惊,她低呼道:“殷书霏是社长的人呀!”
丰川俊也回道:“社长有过的女人也不止她一个,但我只想要她。”
他话里的坚定让恭子犹豫了。
丰川俊也继续诱哄道:“你只要告诉我社长与殷小姐的作息时间就好,其他的事你都不必过问,也不必插手,所有的事都和你无关,你不算背叛社长。”
“这……”
“想想看,只要殷书霏不在,你就能够得回社长的注意了呀。而且想想看,你只有这次机会,要是你放弃了,以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社长与殷书霏双宿双飞,而你只能永远是个护卫,并且要对社长大人宣誓效忠……”
“好!”恭子因为那想见得到的情景而下了决心。“但你必须保证,除了带走殷书霏,不可以伤害社长。”
“放心,社长是一个那么高深莫测的人,就算我想伤他,也不一定伤得到呢。”
“嗯。”恭子这才点头。“其实社长的行踪并不难掌控,只是他通常会将殷书霏带在身边,没有什么一定会分开的时候,所以如果你想从社长的手上把人带走,只能想办法先引开社长……”
☆ ☆ ☆
台湾旭日保全 方韦昕挂断电话,看向一旁沙发上坐没坐相的高洁幽。
“幽,你的亲密爱人来了哦。”
亲密爱人!她眼睛一亮,但又马上泄气。
“昕,别闹了,现在是上班时间耶,向炜哪有可能到这里来呀,我还知道他现在应该要和一家公司谈公事才对耶。”
方韦盺笑着耸耸眉,推了推眼镜,又回到电脑前,接着是高洁幽冲向门囗的声音。
“向炜,你怎么来了?!”
陆向炜一推开门,就受到未婚妻超乎想像的热烈欢迎,他差点来不及伸开手抱住她,幸好平时训练有素了,只是被扑得退了两三步而已。
而他身后那个陌生人,看来脸色不太好之余,倒还能及时反应,连忙退开以免被撞到。
“你怎么有空来?”高洁幽搂着陆向炜的颈子,开开心心地问道,一扫刚才的怨妇样。
“来看你呀!”陆向炜笑着说,亲了未婚妻的脸颊一下,然后一边搂着未婚妻,一边领着人进来。
“嗨,盺,好久不见。”自动坐进沙发,陆向炜对着依然面向着电脑的方韦昕打招乎。
方韦昕转过身,才一眼已经将陌生人打量完毕。她朝陆向炜点点头。
“陆大哥。”
“幽,倒杯水好吗?”陆向炜低头问那个赖在自己怀里的人。
高洁幽点点头,走开倒水去。
“昕,这位是殷慕谦,也是我高中时的同窗好友。”
“殷先生。”
“慕谦,她们就是旭日保全的两名最高管理者,这位是方韦昕,刚才那位就是我的未婚妻高洁幽。”
“方小姐,高小姐。”
开朗、亮眼、直爽的高洁幽和冷静沉着的方韦昕,一静一动,在这层顶楼的办公室里形成一偅无比协调的舒适感,而这顶慺居然只有她们两个女孩子,连一个秘书都没有。
高洁幽端来茶后,就坐在陆向炜身边。
“盺,慕谦的妹妹失踪快一个月了,他们用尽各种方法也找不到,今天我到慕谦的公司谈生意,看见他这个样子,所以便将他带来了。”
“找人?陆向炜,我是开保全公同,不是开侦采社耶!”哼,原来不是来看她的。高洁幽一脸臭臭的。
方韦盺轻声笑了出声。“陆大哥,你就陪幽到楼下散散心吧,否则幽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哦。”
“好吧。”方韦盺这么说,表示她有主意了。陆向炜露出一抹是以倾倒众生的笑,想电倒未婚妻。“幽,我们到楼下散散步,小小约会一下好吗?”
“去!”高洁幽直接推开他的手。虽然一嘴嘟着表示委屈,但是未婚夫难得有空来找她,她才不要浪费时间吵架,所以没一会儿又直接扑到他身上了。
“慕谦,对昕不必有任何隐瞒,她有绝对的能力可以帮你,你可以放心。”一边忙着与未婚妻玩闹,陆向炜一边对好友交代着。
“昕,多久?”高洁幽闲着。
“嗯,就一个小时吧。”
“OK,我一定准时把人带回来。”高洁幽拉着陆向炜立刻往电梯方向冲。
陆向炜叹了囗气,唉,始终是没一点女孩儿样,做起事来像阵风。
不过他就爱她这种毫不矫饰的性情,才会一头栽进她编织的情网。
第六章
方韦昕望着不太能回神的殷慕谦,他显然对高洁幽的举止还不太能够适应。
“殷先生,你可以把事情详细说一次吗?”方韦昕拉了张椅子坐到他面前,素净的脸与冷静的神情,给人一种安心的信赖与放松的感觉。
殷慕谦深吸口气,稍微恢复一下自己原来的样子。刚才一进门,他便被这两个女孩所表现的迥异特质给乱了心。
“我的妹妹,殷书霏,今年二十岁,是一个大学二年级的学生。她一向乖巧、听话,从来也不必家人为她担心。不知道为什么,她二十五天前突然留书离家出走,信中只说要我们不必担心,刚开始我们以为小霏只走出去玩几天,但是她一直没有与家里联络,我们报了警,也透过各种关系和登报去找,但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找到。”想起那个美丽纤细的妹妹,殷慕谦实在轻松不起来。
方韦昕想了想。“在离家之前,令妹有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行为举止?”
“有,在她留书离家前几天,她突然跑到公司找我,似乎满怀心事,当时我有问她,可是她只说没什么,要我带她去吃午餐后,她就回家了。她从来没有这种心神不定的样子,这算不算异常?”
方韦昕点点头,抽出办公桌上的便条纸与笔递给他,道:“麻烦你将令妹的中文姓名、英文姓名与出生年月日写一下。”
殷慕谦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方韦昕拿了便条纸,立刻回到电脑前,在一连串的输入与等待后,她回过头道:“殷先生,距离现在正好二十五天前,一架飞往日本东京的客机上,有令妹的名字,我想,她现在人应该不在国内了。”
“怎么可能?!”殷慕谦无比讶异。他们一直将找人的范围锁定在国内,却没有想过小霏可能早已出国,但小霏从未出过国呀。
方韦昕接着输入一连串的指令后退出连线,回到殷慕谦面前。
“任何一种反常行为的发生,一定是有原因;令妹如果不是属于会离家出走的人,那么一定有某种非得这么做的原因促使她离开。你曾试着找出原因吗?”
“这……”殷慕谦苦笑,摇摇头。“自从小霏失踪以后,我们除了找她之外,几乎没有心力再想其他的事。”
父母知道小霏失踪,立刻由国外赶了回来,母亲着急得几乎天天以泪洗面,所有寻人的工作几乎由他进行;而太过突发的情况让他失了平时会有的冷静,除了找人,他也没有心思想过别的事。
还在谈的当口,陆向炜与高洁幽散步回来了,可以肯定这次约会是令高洁幽满意的,否则她怎么会一脸小女人娇态地依偎在陆向炜怀里呢。
“昕,有办法帮帮慕谦吗?”陆向炜问道。
方韦昕笑了笑。“我尽力而为。”
“那就拜托你了。”殷慕谦说道。现在只要有一线希望可以找回妹妹,他都不会放弃。
“有任何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方韦昕转向高洁幽道:“幽,麻烦你送陆大哥和殷先生下楼。”
“没问题。”有什么事交给昕就没问题了。高洁幽带着两个男人下楼。
“慕谦,放心吧,既然昕肯答应帮你,书霏一定找得回来。”进了电梯,看着殷慕谦仍是担心的表情,陆向炜出声安慰道。
“但愿如此。”他当然希望找回妹妹。
原本来的时候,他对旭日保全还充满疑惑,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两个年轻的女子会是向炜口中那令黑白两道不得不让三分的旭日保全的所有者,但方韦昕刚刚所表现的镇静与灵敏,让他对她们开始有些信心了。
只是小霏,你去了哪褢?又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 ☆ ☆
大哥?!
殷书霏蓦然自梦中惊醒,看着一室已然熟悉的摆设,她呼出一口气,又躺回床榻。
她知道自己身体的健康状况正在逐日下降中,否则不会一日比一日容易疲累,超乎她所能负荷的活动量时便容易感觉到晕眩。听说没有求生意志的人,最容易遭病魔主窄的,不是吗?
在台湾的家人,一定为了她的失踪而又担心、着急……
“怎么了?”石川彻将她搂回怀中”抬起她的脸。黑暗中,他只看得见她眸里闪着泪光。“想家?”方才他听见了她梦呓的低语。
殷书霏没有回答,低着头将脸埋入他的胸膛。
石川彻抚着她的发,在黑夜的笼罩下,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表情,此刻的他不见狂妄,而她也没有不断退缩的反抗。听得见跳动的两颗心,既有着陌生的亲近,却也有亲匿的疏离。
她的无所依渐渐为无力的惶恐所取代,因为无法改变,只好随波逐流,这是她的心境吗?
“十岁那年,一直与我相依为命的母亲死了,才到日本一天,就又被送走,开始一连串的训练。如果生命是由一连串的失去与得到组合而成,那么书霏,在我得到你之后,我不会允许你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他低语道,平和的口吻听不出半点强迫、恳求。
可是殷书霏察觉了,敏感的发现他提到母亲时特别富含感情。
“你很狂妄。”她轻声回道。“你真的认为我无法离开你吗?”
“你想走?”他抬起她的下巴,鸷猛锐利的直视她。
“告诉我,为什么是我?”面对他凌厉的神情,她没有一点害怕,细白的手指摸索着他脸上。
“就是你了。”盯着她,他覆住她的手,缓缓拉到唇边轻吻了下。
她似汤着般的急缩回手,任那股无法制止的热浪泛上她苍白的面颊。
他轻轻笑了出来。
“在东京桥上的那一眼,你的无依正好落入我的眼里,就那么巧,那么远的距离,我就看见你。太多的忠实与背叛、血腥惩治在东京都的黑暗处发生,从我的手中经过,然而你却无动于衷;明明应该吓坏逃跑的人,却无视一般,就在那一瞬间,我便决定要你。也许你的表情只是偶然的,也许你的心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但那又如何?这样的你会被我遇上,都不在你我的意料之内。我就要你了,以我的方式,不管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