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慢哦!”高洁幽在电梯口几乎等得不耐烦了,他们才出现。
“对不起,市区的交通实在太乱了。”陆向炜搂着末婚妻轻吻着道歉。接到电话时,殷慕谦正好在千峻与他商量事情,于是他们便一起过来。
电梯顺利的到达顶楼,殷慕谦忐忑的心无法轻松地冲进办公室。
“方小姐!”
方韦昕点了一下头;高洁幽拉着陆向炜坐到一边;而殷慕谦与方韦昕则对坐在桌子的两边。
方韦昕先开口,“我已经找到令妹的去向了。”
“真的?!她在哪里?”
“在日本,目前人在九州。”
“给我确切的地址,我立刻去找她。”殷慕谦要求着。
“你先别急,我还有一些资料要给你看。”方韦昕看着他,沉稳地问道:“你对令妹的健康状况了解多少?”
“小霏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健壮的样子,但是她并不常生病。怎么了吗?”方韦昕的冷静与从容一直就有种令人安定的效果,尽管殷慕谦心里着急,却还是先回答了她的问题。
“你先看这份资料。”
殷慕谦接过她递来的一叠资料,他不经意地一扫,却瞬间瞪大眼,无法置信的低吼出来。
“这怎么可能!”
“这份检查报告的日期我特地查过了,正好就在令妹离家的前几天,也就是说,令妹早就明白自己的病情。”
“为什么她不告诉我?!”殷慕谦一阵昏眩,他真的无法相信。
“这原因,恐怕只能问令妹了。”方韦昕不多做揣测,继续说起另一件事。
“令妹到了日本以后,也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也是我急着找你来的原因。”方韦昕顿了顿,“在东京,令妹遇上了一个男人,他是日本三大黑帮之一、山口组现任的社长;令妹成了他的女人。”
最后一句话出口,在场的其他三人都呆了。
黑道大哥的……女人?!
第八章
对殷家来说,黑道,那和他们就如天与地,是两个世界的事,但是现在……殷慕谦尽力让自己冷静。
“那人强迫了小霏?!”他沉下声音。
“应该不算。”方韦昕想了想。“根据我所查到的,令妹并没有对石川彻展开什么激烈的反抗,她甚至跟着石川撤由东京到九州游玩。我目前所能确定的,是令妹在温泉区发病被送进了医院,也之所以,她的行踪才会记录在电脑资料里;另外,她的病也让日本医院检查出来了。”
“我要立刻将小霏带回来。”殷慕谦说道。
“以现在的情况而言,石川彻不可能让你将令妹带走。据我所知,石川彻相当重视令妹,重视到不许任何人擅动令妹。在黑道,这只代表一种意思,那就是令妹极有可能成为山口组的社长大人。”
方韦昕很快的便将事情拼凑了个大概,不过这件事还有些细节得研究一下;处理得好,说不定正好可以让日本黑道打消想染指台湾的念头。
“这……”小霏会嫁给那个黑道大哥?!不行,爸妈一定不会同意的。
“殷先生,这是令妹在日本的住址。”方韦昕递出手上最后一张资料。“无论你决定怎么做,请先考虑到,令妹已经是个成年人,她有足够的能力为自己作任何决定;另外,如果你还是决定到日本带回令妹,那我可以直接将结果告诉你,你不可能如愿。”
“为什么?”听见她最后一句话,殷慕谦抬起头问道。
“能够成为一帮之主,他的个性中必然带有一些独断与不容置疑的霸气,石川彻既然要了令妹,便不可能轻易放手。”
“但我一定要带回小霏。”她是他唯一的妹妹,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她一个在外头。
方韦昕笑了笑。
“在去日本之前,我建议你和令尊、令堂先到医院做骨髓检验,那对你的日本之行应该会有帮助。”能够让石川彻放行,只有一种可能。如果殷慕谦不太笨,他应该猜得出来。
在方韦昕的笑容中,殷慕谦的确想到了。
“但若行不通呢?”
“你知道复安医院吧?”在殷慕谦点头之后,方韦昕才继续道:“在你们全家人做了检测之后,我也会请莹调出所有骨髓捐赠的留存资料,希望能找到可以救令妹的方式。”
殷慕谦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
“不客气。”
殷慕谦先行离开。
这个方韦昕看来年轻,却有着最冷静、细腻的心思,难怪她能在保全界号称女诸葛;连从未见过面的人,她也能下七分定论。虽然接触不深,但他对方韦昕却有着相当高的评价。
边下电梯,他边想着,无论如何,他会将小霏带回来。
☆ ☆ ☆
“天气愈来愈冷了。”才说了这一句话,一件外套便披上她的双肩。
稳了病情,殷书霏坚持着不愿待在医院,石川彻便带着她回到留宿的温泉区;在清醒的那一刻被唤出的求生意志,并不若她预期中的那么强烈。
两天两夜的失踪,恭子的焦急在看见石川彻与殷书霏同时出现的那一刻,全数化为无尽的幽怨;在石川彻仿若无人的专注姿态中,她只得退到一旁,独自黯然。
此刻,石川彻与殷书霏双双站在前头,看着一片秋风叶落的景致,石藤深智退在一定的距离之外仍尽责的守护着,而恭子就站他的身边。
“再盛的繁华,终有落尽的一天;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一遭算是什么?”出院后,石川彻一直守在她身边;知道她没有接受疗程的准备,他竟也不多说什么。
“如果找不到一个应该为自己的理由,那么,就为一个不能失去你的人如何?”他执起她素白的手,依然狂鸷的眼直盯着她。
“世间……有谁真的不能失去谁吗?”她低语。
贪恋他的温暖,她的心版渐渐涂上他的影于,她也许想留下来,但却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有足够的勇气。
“有,只是你不肯懂。”他逼视她。“书霏,即使知道自己爱上了人,你也不能够为了所爱的人多一些勇气、多一些求生意志吗?”
她不求生,也不求死,只想这样活着,他懂。
他生平不曾强烈得想要拥有过什么人,她是第一个,他是不会放开她的了;但她却是这么的不可捉,纤弱得一如风中的樱花,稍一不留神,那飘在手掌上若有似无的重量就要消失,教他怎么能不心惊?但他不要放,她是他的,谁都不能夺走。
“我想。”她说着,“可是,我也怕,我无法承受失败的后果。如果终究不能留下,我宁愿留住现在的时间,直到我必须离开的时候。”病院里的脆弱与渴求不复见,留下的是她一贯的任性。
她自私,所以贪求着此时此刻的温存,不愿去想若是失去她,他会承受什么样的痛苦。
“连我都不能留住你、令你改变心意吗?”一个甘愿为她付出所有、为她战斗的男人;他能与天争、与命斗,却万万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在一个女人的手上栽得那么重。
她的病发,引出了他连自己都惊诧不已的浓烈情爱,只为她而起的独占情爱。
扶着他的肩,殷书霏为难又祈求似地看着他,咬着下唇说不出什么。
石川彻蓦然一笑。“也好,如果不能为我,那么,你就不许为了任何人改变心意。书霏,我不强迫你接受治疗,但是我要你知道,不论你变成什么样,我永远都要留住你,即使入了黄泉之路,我一样都要你在身边。”
☆ ☆ ☆
崎川社的总坛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如果我们合作,未来日本黑道的霸权,将只属于我们。”
男人轻笑。“你那么肯定自己的能力足以令石川彻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现在不能,不代表以后也不能,更何况,我的确有能力可以与石川彻抗衡。”
“是吗?”男人十分怀疑。
丰川俊也同样不置可否的一笑,相信眼前的人会做最明确的选择。
“可惜的是,我不想与你合作。”在他惊诧的眼神中,男人耸了耸肩,做了这样的回答。
“你……”
“不必老羞成怒。”男人依旧是一副不疾不徐、吊儿郎当的模样。“基本上,崎川社对当霸主没有兴趣,而我,更不想找那么多事来累死自己。”
身为三大黑帮之一之首,他每天要知道的事比牛毛还多,要是真的又并吞了一个地盘,他不是永远和自由无缘?!他又不是笨蛋,干嘛找事情来虐待自己。
丰川俊也阴郁地看着那个避“多事”如蛇蝎的男人,他不相信,竟然会有人将到手的名利权势往外推。
男人则是玩味地看着他。
“你们之间的内斗我不想介入,更不可能和你合作,成为你斗争中的一颗棋子。”男人笑笑地将他的心思计谋一语道破。
丰川俊也的表情闪过一丝狼狈,随即又恢复成莫测高深的冷然。
“我懂了。”他站起身。“今天合作不成,我们不是朋友,但我也希望我们不会是敌人。山口组里也许有些不合,但却也不容许有人乘隙而入。”
男人笑得无害极了。“放心,我都说了没兴趣,当然不曾多事的插上一脚。”基本上,他个人认为看戏比演戏好玩多了。在他眼里,这种硬是找事来烦自己的人是最笨的,不过他也不介意无聊的时候有这种戏码来提供娱乐就是了。
“再见。”在还没被奚落到无力还击之前,丰川俊也离开了。
身后的男人只是无所谓的挥挥手,对他的恼怒一点也不看在眼里。
“堂之君,就这么让他走吗?”隐于暗处的人低声问道。
“没关系,他现在要对付的人是石川彻,与我们无关,崎川社毋需介入。”
“他的野心不止于此。”这话气像是不以为然。
男人轻笑。“等他能够打败石川彻,成为山口组之首再说吧。据我所知,石川彻可不是个会站着乖乖挨打的人呢!”
也许他该去看看,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吸引住一向深沉不可测的石川彻,并且让石川彻冯之痴狂。
☆ ☆ ☆
从来不对女人用心的石川彻动情了,但他疼惜的对象不是她。
日日夜夜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无微不至的呵宠着另一个女人,而自己却只能退到一旁,即使是神伤也不能让人看见,这样的心痛有没有停止的时候?
他从不会为任何人涉险,尤其是为女人,但他却为殷书霏破了例;以往还会信任她护卫,现在她连护卫的资格都没有了。
每晚拥着心伤入眠,恭子的容颜一日比一日憔悴。
为什么她愿意倾生命追随的人对她不屑一顾?掏了心、付了情,再多苦她都可以忍受,但为什么他选择的人不是她?不是她呀……
她闭了闭眼。不愿再忍受了,她不要再心痛,不要任何女人夺去他的注意力!她知道这一切该恨谁。
☆ ☆ ☆
不……别过来!
殷书霏惊喘着由梦里醒来,几乎负荷不住狂乱的心跳,在一室的黑暗中,她有半晌不明白自己身在何方。
“作噩梦了?”石川彻柔声问道。
循着声,她抬起眼,黑夜中依稀见着他的轮廓,想也没想的,她伸出细瘦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紊乱的呼息仍然持续着。
“梦见什么了?”他一手抚着她的脸,一手环在她身后按摩着,让她很快的安了心。
好一会儿,埋在他怀里的头颅轻摆了下。
“只是件了噩梦而已。”她低语。
石川彻将她抱在怀中,转个方向,让她俯趴在他身上,而他自己则靠在床头半躺着。
“如果我现在决定离开你,你会怎么办?”仰起头,她问道。
“你想走?”
“如果是呢?”
“我说过不会让你走。”搂高她的腰吻了她好一会儿,他才道:“你作任何决定我都不会干涉,但只有一点,你不能离开我。”
“如果我的病发作了呢?”她轻问。
石川彻对她的占有欲,强烈得就连一个吻也可以让她明白感受到他的不允许。
“那么我就陪你。”他说过,就算是死神也不可以带走她。
“只为了我?那么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怎么办?”她幽幽地道。“你是山口组之首,如果没有你,日本的黑帮一定会大乱;你跟我本来不该相遇的。”
“已经发生过的事无法改变,不论该不该,现在的我们都不可能回到原点;就像你,也无法装作自己仍然安然无事一样。”他紧盯着她的眼。
如果不是东京天桥上的那一眼,如果她不是一个生命随时可能会消失的人,那么或许他不会迷恋她这么深。但一切都来不及了,在他还没决定要不要她之前,他早就放不开她了。
“我知道。”无论变得如何,她的命,她终究得自己面对。“彻,我不能再继续逃避下去,对不对?”
她是害怕的,怕自己有着太多的来不及。可是再害怕,那个结局终究还是会到来,她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捧着她的脸,他看着她,“书霏,你是我的女人。”
迎视着他始终狂妄不减的眼神,她轻声道:“那么,你也是我的男人吗?”
“只要你想。”他倾前轻吻着她的唇。
“像你这样的人……也会忠实吗?”她气息不稳地回问。
“如果那是你要求的。”身子一翻,她馨柔的身子被他压止。
殷书霏伸出手,轻抚着他刚毅的面庞。太快了,她对他的感觉始终不真实,惶然的心依然没有着处。
“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她低喃道。像她这样的身体,又不肯接受医生的建议接受治疗,生命对她来说,比风中之烛更加危险。
石川彻微皱起眉,低头不断的细吻她。
他并不喜欢见到她茫然的模样,她的眼里总会浮现空洞无依,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留住她的心吗?没有令她强烈想依靠的人或事吗?
他不停止身下的掠夺,藉着肌肤的相触,他像是也在安慰自己的心,她仍安好的躺在自己怀里,他没有失去她。
缓缓的,两行凊泪自她眼中流了下来。
“书霏?”
她伸出手臂用力圈住他的颈项。
“我不想离开,不想离开你……”她哽咽地说道。
石川彻一愣,然后也牢牢拥着她。
“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她的泪,湿了他的衣襟。
“书霏……”他叹息着。她会突然这么说,一定是心中已经有所决定了,否则不会一反常态的对他依恋起来。
她的脸依然埋着。“我把我的命,交给你。”
“书霏?”他看着她抬起脸,面上依然有着泪痕。
“如果什么都来不及了,那么关于我的一切,就全交给你决定。”她很懦弱,所以不敢面对一旦下了决定后的结果。
既然如此,请允许她自私的逃避。如果她不能作主,那么,她也只愿意把自己的命交给他来决定。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