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问题。」白亦韬一脸正经地点点头。「等我想到的时候,我会立刻通知妳,但在那之前,妳就留在这里陪我,不许打离开的主意。」
「我偏要走呢?」
「如果妳能走得不被我发现,那么就尽管走,不要妳要记住,千万不要被我找到,否则后果妳就要自己负责喔。」
走得不被他发现?有可能吗?
「我一定要走。」苗恋月神情坚定,就算会失败,她还是会试着从他身边逃开。
「那就说说非走不可的理由,也许我会帮妳。」白亦韬拉着她走进屋里,倒了杯水解渴。
「我不要你帮我,只要你放我走。」
他挑眉看着她,「妳确定妳应付得了太阴门的软筋香?」
「我……」她无言以对。
自遭到阴俊那个小人暗算后,她就很后悔没有向三姊学些医术,不然也带些解毒丸在身上,那么现在就不必受制于人了。
「恋儿,如果妳想找太阴门人的晦气,有我帮妳,不是更万无一失吗?为什么妳不开口?」白亦韬轻抚她的脸颊,她却闪了开来。
「不必。」
「这种时候逞强对妳没有好处。」他似是叹息的说。
「你只是救了我一次,就要我的命当谢礼,趁火打劫的行为跟强盗没有两样。」只不过他比强盗更可恶,处处限制住她。
更气人的是,他的武功偏偏高于她,让她无法打赢他逃走。记得义父曾说她的武功已算高了,可是他……
「如果我真是强盗,妳认为妳昨天晚上还能睡得那么安稳吗?」他戏谑地笑问道。
昨晚他强迫她睡在他的床上,而他则坐在床旁没有与她一同躺在床上,是因为他不想,不是他不能,她应该很清楚。
「你……」苗恋月恼怒地扬起手,却又收回,转身走开。「别再对我说这种话。」那会让她觉得她跟一般的弱女子没有两样,只能任男人随意欺凌。
白亦韬伸手搂住她的腰,「别把自己想成跟那些成天依靠男人的女人一样。」他轻易就看穿她的心思。「我说过,若妳跟她们一样,我不会出手救妳。」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有些不耐的问道,被他圈住的娇躯十分僵硬。
「妳怎么老是问这个问题?」他的语气有些懊恼。「妳就真的这么恨不得跟我撇清关系?」
「没错。」她回答得没半点迟疑。
「恋儿,好无情哪!」他叹口气。
「别再这样叫我,我不是你的恋儿。」她稍一挣扎,他便收紧了双臂。
「妳是,别跟我辩。」他把下颔搁在她肩上,呼出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她撇开脸,躲开那种亲密的氛围。「恋儿,妳要走,可以,要去找太阴门报仇,也可以,不过,我要跟妳一起去。」
闻言,苗恋月转回脸,不意却碰到了他,他低吟一声,忍不了诱惑地攫住她的唇瓣。
她倒抽口气,正好让他的舌能长驱直入,她直觉想咬他,但想到昨晚咬破他唇的后果,不禁有些迟疑。
在她没有抗拒的情况下,他不再吻得粗暴,反而细细的诱导着她,让她领会唇与唇相濡以沫的亲密与甜蜜。
他没有吻得太久,在想望稍稍餍足时,就放松了力道,转而细啄她的唇瓣,把她的轻喘声含进嘴里。
苗恋月垂着眼,虽然没有抗拒,可是身体是僵硬的。
「放轻松。」他停下吻,搂着她轻抚。
「太阴门是我的事,不必你插手。」她被动地依着他,却仍无法在他怀里找到安适的位置。
「如果我一定要插手呢?」
「不关你的事,你何必自找麻烦?我的恩怨,我自己可以解决。」她坚决不依靠任何人。
他深望她一眼,笑了。
「恋儿,妳是我的人,如果太阴门的人敢伤害妳,我就要他们付出代价。妳和我是分不开的。」
「胡说!」她再也忍不住的推开他。「我们根本是陌生人!」她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白亦韬。」他说出三个字。
什么?她不解的看着他。
「现在搂着妳的男人,叫白亦韬。」
白亦韬?!她浑身一震。
天下间同名同姓的人不知有多少,会不会她就遇上一个?苗恋月暗忖。
「妳的义父和我的义父是同一个人,名唤白回,这样我们还能算是陌生人吗?」他明白地说,迎上她震惊的眼眸。
苗恋月惊怔了好一会儿,方才找回声音,「你……你一直知道我是谁?」
「不,是见了妳的弯刀,加上知道妳的名字,我才能肯定。」
「你……你早就知道……」她不敢相信地瞪着他,「你已经知道我的身分,还这样对我?」
「我们之间的事,与义父、义母都无关。」他伸指点住她的唇。「要妳,是因为妳的个性吸引了我,否则就算妳是义父的女儿,也不代表什么。」
没错,他是收到一封请他照顾恋月的信,但若她令人生厌,他依然会离去。他会给人面子,但耐心十分有限,不耐烦与笨人周旋,尤其是笨女人。
「你……」他的身分太令她震惊,苗恋月一时理不清心里的感觉。
「义父的关系,影响不了我们之间的事,妳不必介意太多。」他一脸轻松的说。
「可是……你……」她脑子一片混乱。
算起来,他是她的哥哥,他们算是兄妹,可是他──
「如果妳那么在意我们的『兄妹关系』,我现在就可以打破它。」他搂着她的姿态、他的眼神,在在说明他不曾止息的欲望。
她心头微慌,「你不能欺负我,义父……」
「嗯?」他沉下脸,她立刻闭上嘴。
「你不可以对我乱来。」有了兄妹这层认知,苗恋月的语气里少了尖锐的敌意,眼神也少了一点冷漠,但心慌依旧。
她以为义父的儿子都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可是白亦韬不是,他的一言一行根本不能算是君子,只能算是……狂人!
他怎么可以把那种事说的、做的那么理直气壮?
「我可以等,恋儿。」白亦韬握住她抵在他胸前的手腕,低沉地道:「可是妳要知道,我的耐性不多。」
闻言,她心头微颤,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论是谁,都改变不了他为所欲为的个性,他决定要做的事,就不会改变主意。
而他现在唯一的心思是──要她。
「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不要你帮忙,也不要你介入。」苗恋月再一次拒绝他的帮忙。
「如果我就是不许妳去呢?」
「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会不断找机会离开,直到成功为止。」
「那妳就试试吧。」白亦韬笑了笑,接受她的挑战。
因为这句话,苗恋月没有睡。
入夜后,荒原上的风吹得愈烈愈急,白亦韬没有待在床畔,反而侧卧在白天他做好的木榻上
她悄悄坐起身,隔着一段距离的看着他。
他没有动,没有醒来,也没有睁眼,呼吸依旧是很平顺的起伏,那么,他应该睡熟了吧?
苗恋月深吸口气,无声地翻身下床,拿起自己的包袱,走向门口──
「夜里走,妳不怕迷路吗?」
她身子一震,回头看着他,白亦韬的眼仍闭着,侧卧在木榻上的姿势并未变过。
「要我亲自押妳回到床上,还是妳自己走?」他大方的任她选择。
她没有回答,接着响起门栓松开的声音,而这就是她的回答。
白亦韬睁开眼,在她将门打开的那一刻,掠身至她身后,她出手攻向他,却被他轻易以招制招,他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在与她拆招的同时,关门、上栓,然后搂她回到床边。
「下回试试别的方法,也许我不会察觉,妳就走得成。」他笑笑地说。
苗恋月瞥了他一眼,转身放好包袱,认命地躺上床,而他则回到木榻上,姿势与方才离开前相同。
她第一次逃脱,以失败收场。
第五章
敌人追到密室门口,李若雪知道再这样下去,她和女儿都活不了。
「若雪,跟我回去吧,我保证不会伤害妳和妳的女儿。」阴鹏诱劝着,悄悄上前一步。
「站住!你再上前一步,我立刻自尽。」李若雪以短刀抵在脖子上,美丽的眼眸里满是恨意与戒备,紧盯着眼前的人。
他立刻顿住脚步。「好好,我不动,妳也别冲动。」
「为什么杀了沈哥?为什么灭了铁刀门?」她愤恨地问道。
「不杀了他,我永远都得不到妳。」阴鹏深情地看着她。
「就为了得到我,你不惜杀了这么多人?」她无法置信。
「为了妳,我不惜一切代价,只要能得到妳,一切都值得。」
「阴鹏,你太狠了!」
「若雪,我只是爱妳,如果不是妳选择了沈铁霖,今天我何必做这样的事?」他还是不认为自己有错。
「你永远都得不到我,我心里只有沈哥一人。」
他沉下脸,「妳不想活,难道也不在乎妳女儿的命吗?」
李若雪一震。
「我可以向妳保证,绝对不会杀妳的女儿,还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照顾,只要妳跟我回去,好吗?」
「不可能。」
阴鹏眼神一冷,这时他听见外面传来打斗声,他立刻转身看去。
「老弟!」随着这声叫喊,出现一名身穿破衣、补丁处却用金线,手持着镶金棍子的男子。
「白大哥!」李若雪大喊。
阴鹏立刻冲向她,李若雪持刀挥向他,反被他捉住手,他另一手掐向小女孩的咽喉──
「弟妹!」那名男子手上的棍子疾射而出,阴鹏连忙闪开,转手间将短刀刺向小女孩。
「不!」李若雪搂着女儿转身,那把刀子不偏不倚的刺进她的背。
「啊……」她痛叫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
「若雪!」阴鹏不敢置信的惊呼。
「弟妹!」那名男子拦住阴鹏,两人立刻打了起来,男子的武功高了一筹,不一会儿阴鹏败走。
「娘……」小女孩神情骇然的唤着她娘。
「恋儿,要听……妳干爹的话……娘……没办法再陪妳……」大量的鲜血自李若雪背后流下,迅速染红她身上的衣服。
「娘……」小女孩摇摇头,伸手想止住母亲的血,可是血流个不停,她被血染红了一双手,仍然止不住鲜血涌出。
好多……好多的血……
殷红的血,染红了母亲的脸、母亲的衣衫,也染红了她的眼、她的心,血腥的气味侵入她的呼吸──
☆ ☆ ☆
她又作恶梦了。
白亦韬握着她包扎好的手腕,她体内的毒他已替她解了,却见她在昏睡中,神情痛楚地皱着眉,额上冒出冷汗。
他取来湿布巾擦拭她的脸,再测一下她的脉象,确定毒全清了,才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
看了她几夜,她的睡容总是忧愁的,紧绷的神态连在睡梦里都不得放松,从相遇后,他没有见过她的笑容。
报仇在她心中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不惜一死?
想到她明知粉末有毒,还不顾一切往前冲的情形,白亦韬只能再三摇头,她对待生命的方式,实在太轻恣了。她老是忘了,她的命可不属于她自己,而是他的,他可不许她受任何损伤。
折腾了一夜,替她疗伤,还为她运功驱毒,他想她没有这么快醒来,便打算休息一下。
「恋儿,好好休息,别老是作恶梦。」他低首轻吻她的唇瓣,「希望妳醒来的时候,会开始愿意学着笑。」
因为,他很想看见她的笑颜。
☆ ☆ ☆
看见儿子重伤被送回来,阴鹏既震愕又不信,立刻着手替儿子疗伤,等上好药后,他才回到大厅,问那几个随行的弟子。
「俊儿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启禀门主,事情是这样的……」一名弟子鼓起勇气,在门主的瞪视下,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阴鹏皱眉,「一个使弯刀的年轻姑娘,就可以把俊儿伤成这样?」
俊儿的武功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有多少本事他很清楚,那把弯刀虽然锋利,但俊儿应付起来应该不困难才对。
「门主,那名姑娘武功很高,刀法很厉害,加上弯刀在手,少门主才会不敌。」
「俊儿不敌,那你们呢?」阴鹏阴沉着脸色,一干弟子吓得差点腿软。
「回……回门主,我们也有帮忙,但那位姑娘身边还有一个武功很高的男人,少门主要我们困住他,他则打算对付那位姑娘,谁知道……」少门主反被人家打得灰头土脸。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出口。
「那名拿着弯刀的姑娘长得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阴鹏沉声问道。
「雪刃」是当年西域第一名匠,在女儿出嫁时特别寻找稀世罕铁铸成的嫁妆,并以女儿的名字命名,从此成为铁刀门的镇门之宝,十一年前他杀沈铁霖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这把刀,但现在它却出现了。
那个拿刀的姑娘,会不会就是若雪的女儿?
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武功就好得可以将俊儿伤成这样?
「回门主,我们不知道。」少门主一见到那位姑娘,除了威胁就是动手对打了,根本没空问她的名字。
阴鹏脸色更加难看,「一群饭桶!」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被打成这样回来,简直丢尽他太阴门的脸!
「爹……」阴俊脸色苍白地走进大厅。
「俊儿,你的伤势不轻,不待在床上休息,出来做什么?」阴鹏不高兴地道,让人扶他坐好。
「爹,那是雪刃,如果不是那把刀太厉害,我也不会受伤。」若论武功,他不会输人。
「不管是不是因为刀的缘故,你输给一个小姑娘是事实,爹要你多练功你不听,现在吃到苦头了吧。」对于唯一的儿子,阴鹏当然也是望子成龙,阴俊的资质虽然不差,惰性却太高。
「爹,孩儿知错了。」阴俊赶紧认错,免得他爹唠叨个没完。「有件事很奇怪,本来我已经拿到雪刃了,但我怎么都拔不出那把刀,那位姑娘却一下子就把刀拔了出来,若不是刀被她拿回去,我绝不会受伤的。」
「输了是事实,别找借口。」阴鹏瞪了他一眼,「雪刃的刀鞘上有个特殊的设计,不知道的人就算拿到了也无法使用,这是当初打造雪刃的人特别设计的,目的就是在保护雪刃。」
「既然这样,就算我们得到那把刀,也无法使用了。」真是的,这种事爹居然没早点告诉他,害他措手不及。
「既然有人能用雪刃伤了你,你还担心我们无法使用雪刃吗?只要抓到人,就不怕她不说。」儿子的迟钝让阴鹏有些不悦。
「爹说得是,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再过四天就要举行论刀会了,你就好好养伤,哪里也不许去,至于雪刃的事,爹亲自去处理。」
「是,爹。」阴俊只能听命。
「回房休息吧。」阴鹏命弟子扶阴俊回房,好好照看着,他则走入密室的练功房,从柜子里取出一幅画。
那是一名很美的女人,也是他这辈子唯一想要却得不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