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他去哪里见世面?”安国邦直觉不对劲。
“倚……倚花楼。”他硬着头皮回道。
倚花楼?!安国邦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你竟然带他去那种地方见世面!安庆思,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是不是?什么见世面,你根本是带坏他,你——”他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爹,您要怎么处罚我都行,但是先让我把秦若找回来好吗?”她一个女孩子究竟会跑到哪里,没回安府,也不在倚花楼,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他十条命都不够赔。
“快找呀!”安国邦也急了。人是在他管辖的地区里不见的,说什么他也得把人找回来,否则怎么向老友交代?
不能带着她光明正大的由大门走出去,经过一整晚的混乱,相信倚花楼的人全认得秦若雨这身男子装扮。于是,白应峰趁着大伙全在前厅忙得一塌胡涂时,施展轻功带她翻墙离开倚花楼。
唉,想他白应峰出道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没由大门进出。
离开倚花楼后,他才解开秦若雨身上的穴道。
“你……”她不悦的噘起小嘴。他不该连说都不说一声,点了她的穴道,拦腰一抱带她离开。
“我怎么了?若雨。”他的语气十分暧昧,一张俊颜不客气的靠近她,让她不禁羞红了脸。
“没什么,谢谢你,我走了。”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她有预感,再和他扯下去,她一定会再被他欺负。
“等等。”他突地喊住她。
“还有事?”
“我送你回去。”白应峰搂着她向居住的安府的方向走去。
“可是……”这里离安府并不远,她可以自己回去的。
“就当是我们的惜别之路,你也不愿意让我送你吗?”他说得可怜兮兮,好像多舍不得她似的。
秦若雨不小心笑了出来。这个男人怎么老是这么不正经哪!
“这样好多了。”白应峰收起嘻笑的表情,着迷的看着她的笑容,搂着她的手臂不自觉的用力。
从刚才到现在,她淡漠的神情里略带着忧愁,想必在为她的身分被拆穿而烦恼。
秦若雨红着脸挣扎着,“别这样。”虽然知道他不会对她有恶心,但她不习惯和男人这么接近。“放开我好吗?”
白应峰如她所愿的放开手。
“别担心,天榻下来有我为你撑着。”他笑了笑。
秦若雨心一震,看着他的眼,知道他是说真的。但他可知道,她的心会因此而不再平静?
他们没再开口,并肩住前走,才到街口,安府的人便发现他们。
“秦公子!”安府的总管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总算……总算找到你了。”
“找我?”
“嗯,少爷一早回府后便差人到处找你,连老爷都为你的失踪担心不已、幸好你没事。”
“你先差人回去告诉安伯父,说我没事,请他别担心。”
“秦公子不和我一起回去吗?”总管问道。
“我……”她犹豫的看着白应峰。
“回去吧。”他轻声道,脸上仍挂着那抹她熟悉的笑容。
“可是……”就这么分别了吗?明知道不应该,但她真的舍不得切断那丝微弱相连的线。 她……她竟是舍不得的。
“会再见的。”他低头在她耳畔,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说。
“你……”
白应峰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秦若雨的心同时袭上一抹不曾预期的怅然。
“秦公子?”
她突然回神,“总管,我们回去吧。”
“少爷!少爷!”一个仆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安庆思找得一个头两个大,加上烈口当空,简直快虚脱了。
“少爷,秦公子已经回府了!”
“你说什么,秦若回府了?!”安庆思一把揪往来人,“真的吗?”
“咳……咳……是真……的,秦公子现在……在府里。”前来通报的仆人差点被他掐得喘不过气。
得到肯定的答案,安庆思立刻松手,飞也似的往家门奔去。
哇!安府众仆人个个瞪大眼睛。如果少爷对读书、求功名,也能像现在这么认真,那么老爷一定可以多活好几十年。
秦若雨一回到安府,立刻被安国邦唤到跟前。
“秦贤侄,非常抱歉,小犬管教不严,竟然带你到……那种地方。”教子不严,安国邦显得非常自责。
“伯父千万别这么说,安大哥…也是一片好意,他只是想让小侄开心。是小侄不该,昨晚闹了个失踪记,还劳驾府里的人出外奔忙,都是小侄的错。”
“别这么说,这全是我那个做事没分寸的儿子的错,自己胡来就算了,还拖你下水,这事要是让秦兄知道了,我怎么向他交代?”安国邦想起来就觉得愧疚。
“伯父,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小侄平安回来,这事就算了吧。”她即将离开洛阳,实在不希望再横生枝节。
“那怎么行,是思儿的错,我一定要他向你陪罪。”
“伯父,真的不用了。”秦若雨话才说完,就听到一阵叫唉声。
“秦若!你没事吧?”
安庆思一冲进大厅,就对着秦若雨左瞧有瞧,注意力全摆在她身上,压根没注意到他爹。
“咳、咳。”
“你还好吗?”知道她是女儿身后,安庆思不敢随便伸手拉人,只能不断询问,连他爹不满的咳嗽声都没听见。
秦若雨被瞧得有些尴尬,“安大哥,我没事。伯父还在等你。”
经她提醒,安庆思这才望向正睁大双眼瞪着他的父亲。
“爹!”他赶紧唤道。
“你这个生来就是要气我的儿子,能不能有一半像秦若,瞧瞧人家,多么温文沉稳,哪像你,就像脱疆的野马。”
什么样的父亲会骂自己的儿子是野马?大概只有他爹了。安庆思暗忖。
反正他不听教诲。老是惹怒父亲也不是一天两大的事了,安府上上下下的人全知道他爹生了一个专门挑战他权威的儿子,那么多惹一点跟少惹一点也没差别了。
“爹,在外人面前,多少替我留一点面子嘛!”心上的大石放下,安庆思又恢复成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这个不孝子——”
“伯父!”眼看他们父子又要吵起来,秦若雨不得不开口阻止,她来到安府不过几天,这种场面却见得不少。
“伯父,我真的没事,安大哥也没有做错,如果你们真的要吵的话,那就是我的错了,是我让你们父子不和,这样我怎么还有脸继续寄住在安府呢?
秦若雨的话让父子俩一怔,安庆思急忙开口。
“千万别这么说,是我不该勉强你上倚花楼,幸好你平安回来,不然我真不
知道该怎么跟我爹交代。”再怎么说,人是他带出安府的,她的安危就是他的责
任。
其实儿子也不是那么不受教,只是爱玩、风流了点,但对其他事他可都没荒废。安国邦对自己儿子还是很疼爱,只是每次都被气得跳脚而已,现在有秦若雨出言缓颊,他也就收起怒气。
“思儿,你要是有秦贤侄一半懂事,我不知会有多高兴。”
“爹,你这样说好像我有多不孝顺,其实我是为你着想,怕你审案时,那句‘升堂’喊不出来,所以我常帮你训练嗓门。”天底下找得出比他更用心良苦的“孝子”吗?
闻言,秦若雨掩嘴而笑,而安大人则是涨红了一张老脸,最后还是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唉,生了你这个儿子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一场原本可能会演变成父子大战的场面就这么轻松地化解掉了,安府里又充满了一片笑闹声。
用过晚膳后,安国邦就回书房处理公务。秦若雨因为还 不想睡,便来到花园,安庆思则跟在她身后。
他沉默的走着,一点也没有平常嘻闹活泼的模样,秦若雨略想了一下,明白了原因。经过倚花楼那一闹,想必他已经知道她是女儿身了,并为此感到困扰。
“安大哥,你不必介意,我还是秦若,与你称兄道弟的那个人。”
安庆思闻言一怔,在接触到她坦然的眼神后,才迟疑的开口。
“我真的很难相信。”她看起来是比一般男人来得娇小些,但是……唉,或许她那张倾国倾城的美颜便足以说明一切了吧。
“欺骗了你们,我很抱歉。但为了在外行走的方便,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请安大哥莫要责怪才好。”其实她心里也 觉得抱歉,他们对她坦诚以待,她却欺骗了他们。
安庆思给她一个释怀的笑容,“当我知道这件事时,我的确很震惊,加上你又失踪,我担心你一个人在外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我一回府便派出所有人去找你,幸好你平安的回来。”他顿了一顿,看着她问道,“秦若是你的真名吗?”
秦若雨摇摇头,“不,它只是我扮男装时用的化名而已。”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的要求令秦若雨微蹩起双眉,女子的闺名岂可轻易告诉他人,就算他再怎么不拘小节,也应该明白这层道理吧。
安庆思一见她的表情,便猜到她的反应,他苦笑一声。
“我知道我这么问是唐突了些,但原谅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不会冒犯了你。”即使着男装游走于各地,安庆思看得出来,她是个相当自爱的女子。
见她不答,安庆思轻声道:“听爹说,你来自药石山庄?”
秦若雨犹豫了下,然后轻点头,“是。”
“我希望你能长住洛阳。明天一早,我会向爹提起这件事,我希望你能答应我的求婚。”
秦若雨闻言,大吃一惊,求……求婚?!
“安大哥,你……你不是认真的……你只是开玩笑吧?”她困难地说,不大能消化这个事实。
“是真的。”安庆思的表情无比认真。“我或许风流,但我从没动过成亲的念头,直到遇上你、知道你是女儿身的那一刻。你不会知道,当我得知你是女儿身时,我心里有多么高兴。”
他深情款款的注视她,她则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不可以,你不可以喜欢我!”天,怎么会这样?
第五章
严格说来,药石山庄只是一个替人看病、治病、钻研药理的地方,它不属于江湖门派,但多年来,由于庄主秦甫敬秉持“有救无类”的仁心,药石山庄的名声在武林人士的口耳相传下,变得响亮起来。
秦家的人丁一向不旺,到了秦甫敬这一代,只生了一个女儿——秦若雨。她继承了秦家对医药的天赋,十岁出头时便会医治各种疾病,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自叹弗如。
素甫敬没有阻止女儿钻研医药,无论如何,秦家的医术必须传承下去。他很高兴女儿并非那种只懂得绣花弹琴的闺阁千金,她知道自己的兴趣在哪里,并且努力学习。
三年前,秦夫人过世,奏甫敬更加疼爱秦若雨,对于她的要求与愿望,他没有不答应的,就连两年前她要求改扮男装出外行医一事,即使他不放心,还是让她依自己的意思去做。
一个女孩家在外行走,原本就有诸多不便与危险,秦甫敬要求女儿每隔半年得回庄一次。一直以来,秦若雨也遵从父亲的交代,但这回她却没有如时回来。
当女儿连个消息都没让人传回来时,秦甫敬担心的食不下咽,急忙唤来总管。
“秦福,你派几个可靠的家丁,由山庄到洛阳沿路打探消息,看看小姐是在路上耽搁了,还是仍在安大人府中,找到小姐立刻把消息传回来。”
“是,老爷。”
秦福正要下去,守门的家丁扶着一名浑身脏兮兮、并受 着伤的女子进来。
“老……老爷。”她声音虚弱的唤着。
“翠儿?”秦甫敬立刻走近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小姐呢?”
“我们……”还没说,翠儿已经开始哭了。
秦甫敬见状,心急如焚,“快说呀!”
“我们在途中遇到盗匪,小姐……小姐恐怕是凶多吉少……”
秦甫敬震惊得差点站不稳。
“老爷!”秦福赶紧扶住主人。
“秦福,快,快派人出去。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小姐找 回来,快!”秦甫敬又急又慌的交代。
“是!”扶着主人在椅子上坐好后,秦福赶紧去找人。
小姐待人一向谦和有礼,这一趟没回来,庄里许多看着小姐长大的老仆担心不已。而现在翠儿一身是伤的回来,又带回这样的消息,这……怎么会这样呢?
但愿小姐吉人天相、平安无事才好。秦福在心中不断祈祷着。
走了大半天,白应峰顾虑到秦若雨身子还没完全恢复,需要休息一下,正巧路旁有间茶棚,他决定先歇会儿。
停好马车,他扶着秦若雨下车。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
“嗯。”秦若雨绽开一抹浅笑,脸上有着掩不住的疲惫。
茶棚里摆着几张桌子,小而简陋的茶棚,却有不少人在这儿歇腿、闲聊。
他们一走进茶棚,便让里头的人瞧得呆了,他们活了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美的
女人。
白应峰选了一张空桌坐了下来,沉声唤道:“小二。”
听见叫唤声,店小二才如梦初醒般赶紧过来招呼,“来了,客倌,请问要来点什么?”
“来一壶茶、四个馒头,几碟清淡的小菜。”
“好、好。”店小二不敢再偷瞧那位美似天仙的姑娘,连忙走去准备东西。
“会不会累?”白应峰低声问道。
“不会。”秦若雨摇摇头,察觉四周不断投来的放肆目光,她不假思索的将椅子挪近他身边。
白应峰没再让她扮回男装,他有绝对的自信能保护得了她。但即使只是素雅的装扮,也掩不住她惊人的容貌,这一路上,有大多人对她有非分之想。
他握住她放在桌上的小手,将她的无措看在眼里。
“你先回马车里,我要店小二把东西包起来,我们在马车里吃。”
“嗯。”她松了口气,朝他微微一笑便起身走向马车。
白应峰走向柜台,递出银两,“小二,麻烦你把方才我点的东西全打包。”
店小二一看,这客馆一出手便是一两银子,他惊喜得合不拢嘴,动作迅速的打包食物。
秦若雨走到马车旁,想等白应峰来才一起上马车,所以她便站在马儿身旁轻抚它的鬃毛。几个看来不甚正派的男人,乘机接近她。
“姑娘,在下有礼了。”一个男人故作有礼的朝她拱手作揖。
秦若雨闻声抬眼瞧了瞧,发现四个男人站在身前,虽没有明目张胆的围住她,却让她因这突来的压迫感而起了些许的恐慌。
她悄悄退了一步,小脸上满是惊疑与防范。
真是美呀!近看之下才发现美人身上细白得好似吹弹可破的肌肤,他们耐不住心痒,举步上前更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