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迦耶,快回来救我!她惊恐得连连后退,转身就跑。
白虎猛地纵身一跳,呼啸一声跳过溪流,朝伏冉灵呲牙例嘴地扑上去,铁钩似的利爪扑向她的背,刹那间,她就被白虎按压在地了。
“迦耶??”她惊恐地嘶喊,只觉得右肩一阵难忍的巨痛。
蓦地,踩在她肩上的利爪移开了,剧涌渐渐消失,她愕然地翻过身,赫然看见自虎变成了人形,面目苍白狰狞,诡异的碧眼直勾勾地盯住她,嘴角微微咧开,露出森寒齿光。
“真有趣,除了仙、妖,我还不曾碰过受不了伤的人,特别还是女人,有趣、太有趣了??”白虎仰头狂笑,笑声可怕邪凄。
伏冉灵吓得血色尽失,受不了伤的女人?什么意思?她惊慌地摸了摸被利爪撕裂的右肩,果然真的一点伤痕都没有。
她怔怔地呆愣住,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袭攸冥那颗内丹的缘故吗?
“我终于找到一个适合我的女人了。白虎一步一步地逼近她,伸出双手狠狠掐在她的肩上,笑声令她毛骨悚然。”你这样的女人真是少见,当我月影洞的夫人正合适。“
伏冉灵奋力挣离白虚的箝制,灵机一动,大喊着:“不许碰我,我是冥海王的女人,量你也没有胆子敢要我!”
白虎果然大吃一惊,顾忌地退开了一步。
伏冉灵微微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都要拖延到迦耶回来救她。
“金龙神冥海王……”他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半晌,忽地失声一笑。“不对,我想起来了,冥海王早被天帝压在”载天寒“,就算你是他的女人又怎么样,五百年内他也无法保护得了你,呵呵??”
伏冉灵冷汗如雨,眼看白虎的一双大掌又来抓她,忽然一道疾风飞窜过来,白虎快然退开几步,摆出备战姿势,这才看清阻挡他的人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眉目清秀,却杀气腾腾地瞪视着他。
“迦耶!伏冉灵惊喜地躲到他身后。
迦耶的个子虽然不比伏冉灵高,但护着她的姿态宛若一个魁梧雄伟的大男人。
“冥海王的女人由我来保护。”迦耶昂首怒视着白虎。
“就凭你?”白虎与他冷冷对峙,突然爆出嘲讽的大笑来。“你才多大呀?一百岁?两百岁?乳臭未乾的小娃娃。”
迦耶又羞又怒,兀自强忍着,他估量白虎的道行不浅,万万不可轻敌,也不敢妄动。
“我看得见你的原形,小羹龙,你是打不过我的,不如乖乖把冥海王的女人交出来,说不定我还能饶你不死。”白虎挑衅着,一张诡异苍白的脸皮笑肉不笑。
“哼,我死都不会把她交给你。迦耶冷哼,全神戒备着白虎的偷袭。
白虎的眼神陡然一变,恼羞成怒了!
他猛然间弹跳起来,凌空变回原形,一声震天的咆哮,以极快的速度向迦耶凶猛地扑过去!
迦耶一个翻滚,却不及闪过锐利的虎爪,一爪划过迦耶的手臂,立即抓出一道半寸深的血痕来。
伏冉灵一见迦耶洒在地上的鲜血,脑中一阵昏眩,恐惧感猛地攫住她,浑身止不住战栗不已,她怕迦耶会死,怕他敌不过白虎凶猛的攻击,光想到迦耶也许会“死”,就令她感到万分惊惶。
白虎舔了舔爪子上的血,绿黝黝的眼珠发出妖里妖气的光芒,迦耶乍然现出独脚羹龙的原形,苍灰色的身子上染着鲜血,他却像全然不觉身上受了伤似的,朝白虎疾扑而上!
白虎的速度更是快得惊人,在闪身的一刹那间,张开口朝迦耶狠命一咬,迦耶的侧腹瞬间被咬开了一个洞,血如泉涌。
“迦耶!”伏冉灵骇然惊叫。
白虎不让迦耶有任何反击的机会,狞恶地张大了口,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利齿,在向他扑过去之际,四爪箕张,锐利的虎爪闪闪生着光。
伏冉灵惊骇地要扑上去护住迦耶,突然间,凌空一道银光落下,如喷白电,伴随着一句淡如微风的声音??
“实在是看不下去,你这只白虎未免想女人想疯了。”
白虎紧张得弓起了身子,如临大敌,而伏冉灵则在闪神之际,看见九霄云雾间俯冲下一条银白色的巨龙,张开自玉般的利爪,精准地攫住白虎的头背,刹那间便击断白虎的脊骨,白虎从此再无张牙舞爪之能了。
“迦耶,你现在怎么样?伏冉灵急急奔到他身旁,心忧如焚。
迦耶回复人形,身上虽然血流如注,却并不特别感到痛楚。
“伏姑娘,你别担心,我还不会这么容易死,这点伤过几天就好了,还多亏了穹吴王出手相救。”
白玉银龙收回本相,对七窍喷红、奄奄待毙的白虎视若无睹,迳自优雅飘然地走向他们。
伏冉灵不曾见过袭释穹,一时被他银雪色的长发给眩惑了,天界的龙神果然个个超凡绝俗,俊魅慑人,袭释穹虽然比袭攸冥少了一点潇洒风流的味道,但眼波流转间却多了一份妖异的气息,也多了一点醉人的温柔。
袭释穹在神魂未定的两人面前蹲下,悦耳地轻笑着。
“迦耶,你这副模样要给让攸冥看见了,不被他狠狠剥掉一层皮才怪。”
“穹吴王,求求您可别出卖我,我已经够尽心尽力了,瞧,我差点把命也给赔上了。迦耶紧张兮兮地央求他。
“你被攸冥驯得真服贴啊,怕他怕成这样。袭释穹忍不住取笑。
“穹吴王别这么说,王平日待我也是极好的。”迦耶认真地解释起来。
袭释穹笑了笑,见伏冉灵忧心忡忡地审视着迦耶的伤势,便凑过去看了一眼。
“你的伤很重吗?我看看。”
“穹吴王能医好迦耶吗?”伏冉灵忧虑地问。
袭释穹微扬唇角,淡淡一笑,伸手揉了揉迦耶的头发。“这小子用不着我医,他自己就有复元愈合的能力了。”
“是啊,伏姑娘真的不必担心我。”迦耶又强调一次,心里却十分喜欢这种被关心的感觉。
“我发现你还真需要我们来担心。”袭释穹摇摇头,露出一抹温柔的魁笑。“以为你这一路上降妖除魔不成问题,想不到我和朔日高估你了,如果不是心血来潮晃过来看看你们,这会儿你恐怕已成虎妖的点心,伏姑娘则成了虎妖的夫人了。”
“多谢穹吴王的心血来潮,迦耶善良可爱,命不该绝。”伏冉灵弯身道谢。
袭释穹深深看了伏冉灵一眼,突然明白袭攸冥无法抗拒她的原因了,她眉尖眼底的典雅细致、清艳绝色,的确容易惹男人怜爱,也容易令男人动情。
他暗暗提醒自己,前车之鉴,要引以为诫呀。
“你们……走了快半年才走到这里?”袭释穹皱眉,疑惑地问。
“是啊。”迦耶点头。
“照这样的速度,二十年也走不到‘载天寒’。”袭释穹满脸不可思议。
“没关系,我们早有心理准备了,只要能走得到‘载天寒’,多少年都没关系。伏冉灵低喃地说着,眼中盈满着深深的无奈。
袭释穹被这份无奈勾动了悲天悯人的心肠,也陪着她无奈地一叹。
“伏姑娘,我带你去‘载天寒’,愿不愿意?”就算此举会惹得袭攸冥发怒,他也决定这么做了。
伏冉灵又惊又喜,一时间不敢相信。
“我当然愿意。”她眼睛一亮,屏息地间。“可是迦耶说,我是肉骨凡胎,驾云载我就如同扛座大山一样重。”
“不错,以迦耶的法力确实办不到。袭释穹点头,轻柔地浅笑道。”但对我来说则是轻而易举,泰山在我手中轻如芥子,我既然遣得动泰山,又怎会载不动你,放心好了。“
一听袭释穹肯拔刀相助,迦耶兴奋得跳了起来。
“伏姑娘,穹吴王法力无边,我的粗浅道行怎配与他相提并论,只消一盏茶的工夫,你就能轻轻松松到达‘载天寒’了。”
伏冉灵欣喜若狂,脸色微微泛红,眼睛水汪汪的。
袭释穹伸手扶起她,回身吩咐迦耶。
“迦耶,你回步虚宫守着,伏姑娘由我和朔日照顾就行。”
迦耶一听要和伏冉灵分开,便发急。
“穹吴王,我可以照料伏姑娘吃住……”
袭释穹悠然打断他。“载天寒‘渺无人烟,寸草不生,飞鸟不至,想找个吃食得跑上百里外,以你驾云的速度,百里足可以让你跑上大半天了,你打算如何觅食?”
迦耶咬着唇,无言以对。
“伏姑娘的食住问题就由我和朔日照应,比你要来得轻松容易多了,你就回步虚宫好好潜心修行,再说,人家恩恩爱爱的一对伴侣,说起话来甜甜蜜蜜、缠绵徘恻,你夹在人家中间不觉得太碍事了吗?袭释穹索性挑明了说。
迦耶的心受伤了,穹吴王说得没错,尽管自己暗地里恋慕着伏冉灵,但他永远只有远观的分而已。
“迦耶,真对不起,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伏冉灵自觉过意不去,低声道歉。
迦耶潇洒地摇摇头,笑道:“这是王的交代,再辛苦也要完成,伏姑娘,你终于能见到王了,自己要好好保重。”
“嗯。”伏冉灵没有兄弟姐妹,这些日子以来,渐渐和迦耶培养出姐弟般的感情,突然要和他分开,心中也觉得十分不舍。
“伏姑娘,走吧。”
袭释穹抓住她的手,将她轻轻一带,像拈片羽毛般地抱起她,她紧张得浑身僵硬,丝毫不敢乱动。
“害怕就闭上眼睛。他用温柔的声音安抚她的情绪。
袭释穹抱着她踏上样云,倏忽间飞向九霄。
伏冉灵听见风刮过耳际的呼啸声,感觉浓云雾气拂掠过她的脸庞,她没有闭眼,清清楚楚地将山水云雾都看进眼底。
她看见覆满皑皑自云的高山在云雾下飞掠而过了,远远的天边弥漫着一片莹莹亮光,她瞬间屏任了呼吸,知道自己思念的人就在那个地方。
一股思念的酸楚在她心中奔涌激荡起来,那个熠熠发光、雪白晶莹的美丽世界,竟然是囚禁着她心爱男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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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释穹轻盈地落在一块平坦的冰原上,将伏冉灵轻轻放下地。
“你从这里往前走,攸冥就在第一座冰塔之内。”他柔声对她说。
“穹吴王,你呢?”她诧异回望。
“你们许久未见,我就不打扰你们说情话了。”他挑眉一笑,转身腾上祥云,霎时间不见了锐气银光。
伏冉灵独立在茫茫冰原上,喘息愈来愈剧,她真的到了“载天寒”了,却仍觉恍然似梦,这样的事她已经作了千百次,而这回,是真的了。
她放眼望去,看到了这一生中所见过最壮丽的景色,眼前冰川、冰塔遍布,山势磅礴,雪光山色在阳光辉映下闪着宝蓝色光彩,寒光耀眼,宛如幻境一般。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光滑的冰坪,笔直地走向第一座高耸壮观的冰塔。
当她站在极度晶莹透明的冰塔前面时,发现冰塔十分平滑晶莹,甚至几近透明,恍若一座巨大纯净的水晶塔。
她沿着平滑的冰缘绕了半圈,全神贯注地盯着透明坚冰之内闪动的光影,赫然问,她看见了冰塔深处有个影绰可见的影子,她恍然而惊,凝神细看,发现躺卧在其中的果然真是袭攸冥。
她的心痛如刀割,眼中猛然泛起了泪雾,让原就看不清晰的人影更加模糊了,温热的泪水滑过冰凉的面颊,未滴下就已凝成了霜。
“攸冥??”她甜蜜又酸楚地轻唤,泪珠流离,无法遏抑。
“冉灵!”一声细微的叫唤隐隐传进她的心中,她清清楚楚地从心里听见袭攸冥喃喃低唤她的声音。“冉灵,真的是你?”
伏冉灵见他被凝结在透澈的坚冰之中,直觉以为他必然是痛苦难当的,一颗心也不禁痛得无法自抑。
“攸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很痛苦吗?冷吗?”她的声音哽咽,几乎泣不成声。
“我一点也不痛苦,也不冷,别为我操那些心。”他冷淡地说。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
“你为什么偏要坚持到这里来?”他漠然地打断她,刻意让她听清楚他的不悦。“此地至阴至寒,你的身子绝对承受不住,而现在的我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力量能照顾你,为什么非要给我添麻烦不可?”
袭攸冥的责怪像道火鞭,抽痛了她的心。
“我现在的身体不一样了,你用不着担心我。”她笑了笑,轻快地解释着。“载天寒虽然是酷寒之地,但我其实并不觉得冷;身体受了伤也能迅速愈合,感觉不到痛楚了,我现在的身体变得不怕冷、不怕冻、不怕饥、不怕饿,这都是你那颗内丹的功劳。”
“是谁带你来的?朔日还是释穹?”他冷冷地问。
伏冉灵咬着唇,不吭声。
“以你和迦耶的能耐不可能这么快走到这里,到底是谁带你来的?”
“总之我就是来了,谁带我来的都不重要。”她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吗?在来这里之前,我和迦耶遇上了一只很厉害的白虎精,把迦耶咬得伤势不轻,我都吓坏了……”
“朔日和释穹在不在这里?”他再度截断她的滔滔自语。
“不在。”她抿着唇。
“你跟他们回去,我不要你留在这里。他的语调冷硬。
“我不要,你一个人在这里很寂寞,我要留在这里陪你。”她拂掉面颊上凝成冰屑的泪水,急切而固执地说。
“你受不了这里的阴寒,快跟他们回祭赛宫去。”
“我不要,祭赛宫中没有你的日子很寂寞,明明是两个寂寞的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非要分开不可呢?”她挫败地喊。
“难道你想在这里冻成一块冰吗?现在的我根本无法给你任何一点温暖,你明不明白!冰塔深层传出来的强烈音波震得她的心脏发疼。
她感觉得出袭攸冥悲哀的愤怒,心揪扯般地痛。
“我会努力不让自己变成一块冰,总之,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她坚决、冷静、顽强。
袭攸冥的情绪激昂波动了起来,这对必须以平静样和的心来受冰封之刑的他而言,是种极大的折磨和痛苦。
“攸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她倚在平沿的冰上,极小心、极温柔地说。“能和你静静相守,就算只有一天都很幸福,若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祭赛宫,活上一千年我也不要,我要的是你,不是拥有用不完的时间和寂寞。”
“你在这里无事可做,会无聊得发狂。”
“不,不会。”她清晰地说。“就算什么事都不做,可是只要有你在我身边,静静与你对坐,感觉着你的声音,感觉着你的存在,每天和你静望日升月落,绝对不会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