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琅顿时勃然大怒,一个箭步窜上去,狠狠将敖仲击倒在地,众家丁急忙冲上来抢救敖仲,桀琅身手矫捷,迅速摔开几名家丁,猛地揪起敖仲的衣襟,正想再补一拳时,横来一只手挡开了他,他抬起头,看见阻止他的人是擎天!
“桀琅,别打了!”擎天一把扯住他,往后拉开了一大步,朝后面努了努嘴。“敖倪请你放过他!
敖件瞥见远远立着的人影,一张脸陡然变色!
丹朱急促地转身,乍见敖倪,持续灼痛心脏的渴盼霎时间消散了,泪光迷离中,她飞扑向他,用尽全身的气力来抱住他。“我终于见到你了,我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着你——”
敖倪紧紧拥住她,久久,没有出声,长久以来,努力抑压下来的想念澎湃激昂了起来。
敖仲从地上爬起来,这一切对他来说是如此碑不及防,他连一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更别提把丹朱抢过来了,他更万万料想不到,敖倪竟然还能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
马车载辅声隐隐传来,敖朴风和秋娘连忙赶过来一探究竟,当秋娘从众人中寻到敖倪时,欣喜地叫唤着:“倪儿——”
敖倪轻轻松开丹未,微仰起头来,敖朴风和秋娘惊见他眼睛上缠里着白布,忽喜忽悲的情绪,让秋娘不禁痛哭失声。
因为失明的缘故,敖倪很自然地偏侧着头,他清清楚楚地听见丹朱和秋娘的低泣声,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缓缓地开口说:“我已经累了,也已经不想再争夺任何东西了,敖仲,我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送给你,只要你把丹未还我。”
敖仲不吭气,狠咬着牙,咬得牙龈都发痛了。
敖倪无奈地叹口气,嘲弄地说:“其实我根本可以不必对你说这些话,按照我以往对付敌人的惯例,你弄瞎我、弄伤我,我只需要—一索讨回来就行,何必浪费力气跟你说这些。”
敖仲一凛,戒备地盯着桀琅和擎天。
“不过,你我共同拥有同样的双亲,所以,我可以给你谈条件的机会。”敖倪淡然地说。“桀琅已经准备好索你的一双眼睛和一条腿了,但是,只要你从此不再与我为敌,并且把丹朱还给我,你就能全身而退,否则,下一到你也许就会命丧荒野了,我会如此善待你,纯粹是不希望爹娘晚景凄凉,我不愿意夺走他们最后的希望,敖仲,你能明白吗?”
敖倪纷一番话,让敖朴风大恸,秋娘更是泣不成声。
敖倪看不见敖仲挑衅的表情,可是桀琅却看得清二楚,他粗暴地揪住敖仲的前襟,忿很地低吼:“我看你是很想享受一下孤身一人在荒山那种半死不活的痛苦,既然这样,就让小爷好生侍候你!”
桀琅露出狰狞的表情,抽出腰间的匕首,作势要往他的眼睛刺去,敖仲惊叫一声,吓得厉声狂喊:我答应你——”
桀琅冷冷地推开他。
敖仲羞惭交加,沉默地、逃避地。急速地,转身奔过马车车厢里去。
秋娘急忙奔上几步,轻轻握住敖倪的手。
“倪儿,你的眼睛……还疼吗?”她哽咽地,万分怜惜。
“我现在还好。”敖倪的语气轻柔、安抚着。
“我有丹朱照顾,娘不必太操心,尽管和爹安心到南方去吧,我也会带着丹朱往北方走,我想,分开远一点,会对我们一家人都好。”
秋娘紧紧握住他的手,落泪纷纷。
这样的分离,令敖倪有着深深的疲倦和痛楚。
“我们快走吧!”他试着拨开秋娘的手,匆匆转过身,揽着丹朱快步走开。
擎天、桀琅和卓相思立刻跟了上去。
丹朱边走边回头望,眼中泛起泪雾,秋娘不舍的身影在她眼前由清晰而模糊了,敖倪揽住她肩膀的掌心逐渐加重力道,几乎就要捏痛她。
她仰起头,深切地凝视着他的脸,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却看见哀戚的表情从他脸上一闪而逝。
她张开双臂环往他的腰,依恋地靠在他的手臂上,是真真实实的敖倪失而复得了,剜空了的心终于在此刻填得满满。
就这样地老天荒下去,她一心只想和他携手相依过尽这茫茫的一生。
敖倪、丹朱、桀琅、卓相思、擎天一行人住进了永安镇上的酒楼。
吃晚饭时,擎天却不出来吃,一个人窝在房间里。
“我看擎天最近是愈来愈怪了,真搞不懂他是怎么回事?”桀琅忍不住低低抱怨着。
丹朱静静地替敖倪挟菜,尽管和敖倪两个人心知肚明,也绝对不敢说破。
“也许是……擎天看见我们各有意中人,唯他一人形单影只,所以心情落寞吧!”丹朱试着替他解释。
“桀琅才不是我的意中人。”相思冷淡地开口。
敖倪和丹朱都吃了一惊。
“怎么?你们不是一对的吗?
敖倪失笑道。“难道是桀琅自己一厢情愿?”’
桀琅撇了撇嘴、似笑非笑地说:“反正她这辈子离不开我了,是不是她的意中人都无所谓。”
“这是什么意思?”丹朱不明白,转头望了相思一眼,她却冷冷淡淡地,没有什么反应。
“桀琅,我真想不到你的品行糟到这种地步。”敖倪突然说。
“喂,没事干么骂人。”这下换桀琅不明白了。
“你该不是对相思用强了吧?!”敖倪直接冲口而出。
桀琅整个人跳了起来,尴尬地大叫:“别胡扯了!我是那种人吗?”
丹朱情不自禁地掩口轻笑着,转脸见相思的表情有点茫然,似乎听不懂什么叫“用强”。
“那就奇怪了。”敖倪把脸偏向丹朱,故意问:“丹朱,如果你不喜欢一个男人,会不会一辈子不想离开他”
“当然不会”’丹来很认真地回
“你们都误会了。”相思轻轻说,语气不带一点感情。“因为桀琅弄死了我的豹儿,所以他答应要代替豹儿保护我的安全。
“就是这样了,目前我的身分无异只是一只豹的替身罢了。”桀琅无可奈何地补充,显然心里并不希望只是这么单纯。
“原来如此。”敖倪忍不往低笑了两声。“桀琅这下惨了。
桀琅瞅着相思,然后倾身向她,加重语气说:“我的确很惨。
相思不看他,脸上没有表情,心不在焉地喝着汤。
“相思,你没有亲人吗?”丹朱温柔地问。
“没有”。
“出了什么事吗?”丹朱关心地。
相思蹙着眉,不悦地。“我不想告诉你。
丹朱微微一呆,相思冷漠的反应让她意识到自己也许问错了话,慌得连声道歉。“相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碰触你的伤心事。
“丹朱,相思的个性向来就是这样,你不必挂怀。”桀琅轻轻说。
桀琅的体贴适时化解了丹朱的尴尬,他自顾自地笑说:“相思确实没有亲人了,反正她这辈子也打算不嫁人,所以要我陪她一辈子也行。”
“呢,不嫁人?”敖倪和丹朱都吓了一跳。
“是啊,我娘说了,这世上没有一个好男人,男人对女人总是见异思迁,而女人却得费尽千辛万苦来百般讨好一个男人,结果赔上一生还落得一场空。”相思冷冷地说。
相思难得说这么多话,但是每句话都有如刀锋般锐利,吓住了丹朱。
丹朱无措地望了一眼敖倪,敖倪若无其事的,全然不为所动,仔细一思量,便忍不住地笑了。
‘不,敖倪是好男人。”丹朱安静地笑着说。
“敖倪自十二岁起就只爱我一个人,十年来都不曾改变,以后也一定是如此。”
敖倪虽然看不见,却能精准地抓住丹朱的目光,深深地、长久地凝视着她。
相思第一次以认真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人,假若不是亲眼目睹,她绝不可能相信世上有敖倪这样专情的男人。
“不是每个女人都有你这种好运气。”相思幽幽地说。“我若是你,也会嫁给敖倪这样的男人。
此话一出,惊住了在场的三个人,敖倪微愕,丹朱吃惊,桀琅则是如遭电击般地直跳了起来。
“你可千万别喜欢上敖倪!”桀琅气急败坏地嚷。
“像你这种急躁轻浮的男人是最靠不住的了,喜欢上敖倪也总比喜欢上你强。”相思再次发出惊人之语。
丹朱不知道相思究竟是不是说玩笑话,莫名地感到心慌起来。
敖倪伸出手,轻轻抓住丹朱,站起身来笑了笑。“我跟丹朱先回房了,你们慢慢聊吧。
丹朱挽着敖倪的手回房,隐约还听见桀琅焦虑地追问相思自己哪里不好,而相思总是漫不经心的,一迳地爱理不睬。
一回房,丹朱就不安地问:‘相思会不会真的喜欢上你呀?
敖倪失声一笑。“不可能的,她怎么会喜欢一个瞎子。”
“很难说啊——”她坐到他面前,幽幽地叹了口气。“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呢,好不舒服。”
“你吃醋了。”他努力忍着笑。
“好像是。”丹朱正经八百地回答,将脸轻轻贴上他的胸膛,占有地环住他的腰。“不管是真是假,听见有人说喜欢你,我心里就讨厌得不得了。”
敖倪轻抚着她的脸,柔声说:“相思只是拿我来气气桀琅而已,根本不是认真的,更何况我都已经瞎了,有谁会找这种麻烦,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喜欢自讨苦吃吗?
“你才不是‘苦’,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一点也不觉得苦。”她仰起头,在他颊畔印上一个吻。
“你不苦?”他勾起唇角,带着一丝受挫的微笑。“我却很苦。”
丹朱愕然。“为什么?”
“看不见你的模样,光是想吻你就有困难。”他笑了笑,笑容却很勉强。
丹朱听了这话,鼻梁一阵酸楚,眼前泛起泪雾。
她轻轻抬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
“你哭了?”他的指尖缓缓拭去她的眼泪。
‘是啊,你‘看见’我哭了。
丹朱再移动他的指尖,从她的鼻梁慢慢滑下,停在半张的湿润的嘴唇上,她细细地、亲吻着他的指尖。
“你仔细地看着我。”她起身,远远退开一步,轻柔地褪下外衣。“你看见我在做什么吗?
敖倪侧耳凝听,听见案率的声音,当会意过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时,心口不禁怦地一动。
他倒抽一口气。“你在脱衣服。
她解开贴身小衣,任它飘然落地,然后用一种轻忽而温存的语调问.“现在又看到了了什么?
敖倪停住了呼吸,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恍若出现了迷蒙的影子,若即若离,他集中注意力,影子渐渐地渐渐地清晰了,他仿佛看见了丹朱晶莹洁白的胭体,在黑幕中一团明亮。
“我看见了——”他低哑地说,呼吸变得浊重,胸腔剧烈起伏着。
他朝前方伸出手,丹朱慢慢地走向他,抓住他,贴在她激烈狂跳着的心口上。
“你好烫。”他的指尖滑向她柔软而丰盈的乳房。
她喘息着,缓缓贴近他,两腿分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她急切地揭褪他的长衫,红唇轻轻软软地吻住他。
敖倪的欲望已被丹朱尽告挑起了,他的双手抚摸着她光裸的背,渐渐下滑,握住她的腰肢紧紧贴问自己。
丹朱觉得全身都着了火,不由自主地抵着他缓缓扭动。
敖倪感到一阵短暂的昏眩,他已想她太久了,情欲很快被刺激到一个临界点,他猛烈而快速地深入她,听见她发出蚀人的呻吟---极欢之时,丹朱紧紧抱着他喘息低泣。“看见了吗?
他浑身毛孔张开,像片雪花化在她温暖的身体里面。
第十章
离开永安镇,敖倪和桀琅等一行人继续往北走。
敖倪和丹朱共乘一骑,擎天、桀琅和相思各自骑着马,前后相随。
一路上,敖倪和丹朱如胶似漆,紧紧相拥着,两个人看上去宛如一个人。
桀琅则是不改他的脾气,净是喜欢逗着相思调情开玩笑,惹得擎天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五内俱焚,而相思的脸上却是挂着难以捉摸的微笑。
走了约莫两日,行经一处榆林,丹来突然看见四、五丈外的一棵榆树下,哦伏着一团灰黑色的物体。
“你们看!”丹朱扬手指过去,奇怪地问:
“是人还是动物?看得清吗?”
“很像动物。”桀琅猜测着。
“我觉得是人,而且还是一个小孩。”擎天的距离较近,看得较清楚,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小孩?”丹朱四下回望,惊慌地说。“这里杳无人烟,不会是死了吧。
擎天一踢马肚,纵马过去一看究竟,果然是个少年,蜷缩在树旁一动也不动。他立刻跳下马,伸手翻过那少年的肩膀,伸手探了探鼻息。
“怎么样,还活着吗?”桀琅也跟了过来。
擎天点了点头。“还活着,不过身体冰冷。
他见这少年最多十四、五岁,面色青黄肮脏,头发杂乱纠结,不知在这座榆林里倒了多久,单薄褴楼的衣衫吃了夜雾朝露,大半都已经透湿了。
擎天不禁可怜起这个少年来,他脱下身上的长袍,仔细地将他密密地裹好,然后轻轻抱着他上了马背。
这小男孩很可怜,救活他吧?”擎天抬头看了桀琅一眼,似乎征询着他的意见。
“那是当然的,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桀琅耸耸肩,开玩笑说。“当初你不也是这样给我救活过来的。
擎天微微一笑。
“你总算是笑了。”桀琅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你这几天总是阴阳怪气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才好。”
擎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低下头不答腔,一手抱紧昏迷中的少年,纵马回到敖倪和丹朱身旁。
桀琅不知道自己又说措了什么话,对擎天的心情,他根本是一窍不通的。
丹朱探头望着擎天怀里的少年,心下恻然,对敖倪说着:“擎天捡到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不知是什么缘故,倒在这片荒凉的榆林里。”
“身上有伤吗?”敖倪偏过头去问擎天。
“看样子是没有。”
“那就是饿昏的了,我们快找落脚的地方,先喂那孩子喝点热汤,说不定很快就会醒了。”敖倪说。
“那就快走吧。”擎天扬鞭疾驰出去。
三匹马立即紧跟在后。
日落前,他们赶到了一个市镇,住进一家酒楼里。
丹朱从厨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肉汤,擎天则撬开那孩子紧咬的牙关,让丹朱一匙一匙硬灌了下去,一碗肉汤喂完,阎青的脸色渐渐回转过来,不过仍然气若游丝、昏迷不醒着。
相思推了门进来,手中捧着一大盆热水。
“先把湿衣服换下比较好。”相思说完,把热水放下就转身离开。
“是啊,相思说的没错,快把他的湿衣服换掉,用热水替他擦擦身体,可能会让他舒服一点。”丹朱提醒着、端起空碗往外走。“全交给你了,他是个男孩子,我可帮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