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这立在樱花树下的一男一女,活像一对初恋的情侣,在樱花树下情话绵绵,所有路经的游客莫不对这对恋人投以赞赏的眼神,果然,日本的四月天浪漫得不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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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大半天时间,谌红带着容观把京都走得到的地方都去遍了。他们几乎把洛东的所有美景都尽收眼底和心里,这大半天的时间不管对谌红或是对容观而言,都有了一番相当不凡的领略。她领略到日本传统的柔和美,他则领略到了她不同以往的一面,那一面在他心里较日本的四月天而言,更美。
美好的一天在月娘升起的那一刻便宜告着就要进入尾声,谌红领着容观来到一处拥有精美庭园造景的传统房舍。
“这儿是我在日本念书时,用奖学金买的房子,接下来的这一个月,我们都会住在这儿。”
“为什么不住饭店?”容观高声提出疑问,因为未婚男女共处一室,对她而言简直就是犯了奸淫罪o
“首先,这儿很安全;再来,我熟悉这儿;而后,所有造型要用的工具都在这儿;最后,没有比这儿更好的地方。所以我们住这儿,不住饭店。”谌红一口气说完他的理由,随即又补上一句:“你放心,这房子外观看起来很小,可是里面有四个房间,我们不算共处一室的。”他当然看得出她心中的顾虑。
“那就好!”容欢松了一口气,心中的想法全写在脸上,谌红看在眼里,不由得苦笑,她真是直得可以了。
一整天下来的奔波与参观活动,把谌红和容观两人的体力用得一丝不剩,因此尽管身处异乡,尽管人生地不熟,尽管不习惯京都的夜空,他们两人在各自的房间里睡得非常香甜,完全没有思乡情作祟。
京都的第一夜就这样平静而无声地过去。
明天,明天之后的一个月,容观将要展开不同以往的生活,她很期待,也很害怕,但这些感觉都敌不过浓浓的睡意和甜甜的梦乡。
从小作息正常的容观并未因为身处异地而有所改变,她依然和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
坐在木造的窗沿边,容观望着窗外,见到满街道的樱花,这才想起自己正身处日本京都。她就要展开一连串不可知的训练,想到这里,她的心跳开始紊乱了起来,因为这一趟日本之行,她十分没有把握,她不知道谌红将如何打造她的一切,她更不知道的是,远在台湾的觉伦是否真会接受改头换面的她,她的未来如何,她完全没有头绪。
“早!”特意起了个大早的谌红,含笑向容观问早。
早已立在门外的谌红,好奇地打量着刚睡醒的容观,发现她睡醒的容颜憨憨的,好可爱!正想前去好好捉弄她一番,却惊讶地发现容观眼里的茫然,那茫然令他心生不舍。
“早!”轻轻回了一句话,容观显现出极度的不安。
深陷未来迷茫中的容观,在谌红堆满笑意的早安声中,渐渐看清自己的方向,她想起当初谌红给她的支持,和给她的祝福;她想起自己当初与谌红的约定和坚持;未来如何,说也奇怪,竟在两人一来一往的问早声中,逐渐清晰、明朗,像拨云见日一样,她的心霍地清明了起来。她忆起自己追求爱的勇气与执着,于是她缓缓抬眼对上谌红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
电光石火!
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之下,容观对上的竟是谌红那该死的温柔流波,她没试过与男人眼神交会,这一刻她竟迷陷在深邃柔情的深潭里,只觉一阵惊诧,夹杂着隐隐然的欣喜和一点点的心动。她因而略显慌乱了起来,不自觉地抬手推了推架在鼻上的黑框眼镜。
她其实是想掩饰自己的心动。
谌红看见了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只觉那是她坠人爱情里难免有的患得患失心态。他了解这样的心情,他知道她需要安慰,不过他暂时不能给,因为她更需要的是提振精神,勇敢接受改变。
把心一横,谌红开口道:“你准备好了吗?”他的意思是要确定容观可以开始接受他的打造了没。
“好了。”容观用极小的声音回答,慌乱的神情显得相当没自信。
“好!首先,你要放弃你原有的坚持。”谌红收起自己的感情,他必须先和容观约法三章,他要先给她一些心理准备。
谌红无情的规则一下子把容观的慌乱炸得一点不剩,她的眼神由空洞茫然转为锐利:“放弃什么!”容观觉得她肯答应谌红这种不切实际的改造计划就已经是很大的牺牲了,现在还要她放弃什么?不知不觉中,她提高了音量。
“放弃你原有的习惯,例如:拿掉你的黑框眼镜。”谌红示意要容观拿下她脸上那副眼镜。
“可以。”容观想反正昨天都已拿下眼镜过了,这不难,于是她抬手一抓,便摘下眼镜。
谌红见状,满意地笑了笑。“还有,你的家居服只有一种。”他仍继续他的要求。
“什么?”容观感到不安,她早从谌红的眼神里解读到了一些些危险的讯息。
“传统和服。”谌红不疾不徐地说。
“为什么!”容观大声嚷道,她十分不解。
“因为传统和服可以修正你过大的走路步伐和百线式的动作。而且传统和服穿习惯了,你身上就可以自然流露出女性特有的体态了。”谌红坦白出他的用意。
“那你怎么不干脆叫我裹小脚算了!”容观没好气,她觉得好荒谬。
“我怎么舍得让你受这种皮肉苦?”谌红深情款款地望着容观,忽然觉得柔情似水。
完全不习惯深情告白的容观只觉脸上一阵燥热,心中像电击般,她没试过听男人的甜言蜜语,现在遇上了,竟无法思考,但这感觉挺好的,容观终于明白为何有那么多女人甘心为一句花言巧语而奉献全部的自己。
“……”容观傻傻地盘算着,就是没办法答应。
“上回李倩记者会后,你不是穿过长裙了吗!就当穿长裙嘛;你穿裙子很美的!”谌红见容观没有反应,使用低沉的嗓音、富有磁性的语调试图说服她、打动她。
提及李倩,令容观心里掀起一阵狂风巨浪,该死的谌红还用那种调情式的语调,实在让她感到莫名的紧张。“好……吧!”容观一咬牙怯怯地答道。
此时的容观竟成功而自然地表现出小女人的模样,这个发现令谌红感到意外,他意外的是,她的女儿媚态令他觉得心荡神摇,这感觉是谌红前所未有的。
“还有这段训练的时间,你不能生气。”谌红继续他的要求。
想起过去和谌红之间的种种,容观直觉这是谌红的诡计。“办不到。”她可没忘记自己每次遇见他的那股无端升起的怒气。
“为什么?”谌红大感意外,调情的语调升高了八度,变为震响,他想不到容观竟然拒绝得这么彻底。
“因为……我发现我只要遇上你火气就特别大,这很难控制。”容观被谌红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便不留情地说着自己对谌红的感觉。
“生气只会令你的所有努力都化为乌有,你自己考虑考虑。”谌红觉得她说的话有些伤人,他的眼神转为黯淡,刚才对她的特别感觉也在此刻渐渐消褪。
容观知道话伤了人,脸上的表情显然缓和许多,她抬眼迎接谌红的黯淡。“那你不可以故意拿我寻开心。”她同意妥协,但觉得不放心。
“没问题。”谌红眼里的黯淡一扫而空,他这才知道容观心里的顾虑,心下受的伤马上不药而愈。
“好,不生气。”容观深吸一口气,随即鼓起勇气答应谌红。
“还有,这一个月中我会帮你做很多种造型,带你去很多种场合,你的所有言行举止要搭配这些造型,而且不能有任何意见。”谌红一口气说完另一个要求。
“我怎么知道要怎样搭配!”容观觉得不懂。
“放心!我会教你的。”谌红自信满满地笑开,然后温柔地拍着容观,想给她一些力量。
“好吧!”看着谌红认真而诚恳的眼神,容观豁出去了,她决定就把自己交给谌红吧。
“最后……”谌红说得小心翼翼,声音几乎要自己的害怕给淹没。
“最后!还没完啊!”容观显然有些恼怒。
“这段时间不可以和觉伦有任何的接触。”手按自己的心脏,谌红一口气说完最后的要求。
“……”垂首默默不语,容观像极了泄气的皮球。
“相信我,凭我的观察,李倩和觉伦之间很难发展出真挚的爱情,他们之间唯一的关系只有性,没有爱。反倒是你和觉伦之间的情谊,不但深厚而且稳固,你们互相了解,这是很可贵的。”谌红一手搭在容观的肩上,他很想给她一些力量。
“相信我,你的改变一定可以成功地引得他的注目,加上你们之间深厚的情谊,一定可以成为令人称羡的佳偶。”谌红低下头去,对上的是容观迷蒙的双眼。
“我……”点点头,容观把话收回,她答应了。
“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准备好所有的东西后,咱们就可以开始习了。对了!外面桌上有早餐,你先去吃吧。不过,不能吃太饱,因为穿和服必须绑身体,如果吃太饱,你会不舒服的。”谌红看着容观,体贴入微地交代一连串的事情。
取得协议后,谌红从房里搬出一个又一个的大箱子,原来他早有准备,怪不得昨天他敢带着容观到处游玩。
容观看着谌红辛苦准备的这些东西,竟有些感动了起来,尤其现在她明白计划内容后,她更是由衷感谢谌红昨日带她去放松心情的好意,忽然间,她对谌红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快去吃早餐,别愣在这儿。”满头大汗的谌红瞥见仍杵在门口的容观,索性走到她身边,推着她来到外头的餐桌。
“你怎么不一起吃?”容观见满桌的早餐原封未动,她知道他一定还没吃。
“放心!我忙完就来吃。”谌红示意容观坐下。
“好吧!谢谢你,那我不客气喽!”容观知道自己拗不过他。
她的心里觉得很温暖,自从母亲去世后,容观便一直与老爹相依为命,家里的事大半都落在她身上,她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早餐了。
轻轻咬了一口吐司夹蛋,她想起台湾的老爹,不知道老爹和觉伯伯他们一起用餐习不习惯?不知道老爹一个人好吗?不知道觉伦好吗?
她答应暂时不和觉伦联络的,用力摇了摇头,容观把想念觉伦的心甩得老远,她决定要在日本好好改造自己。
第八章
才刚答应谌红暂时不和觉伦联络,容观就开始强烈思念起觉伦。
和着对觉伦的思念,容观索性大口将手中的食物全数吞下,她明明想念台湾的挚友,却不能与他联络,心中的感触真是苦涩不堪。
见容观沉思不语,谌红有些着急,他以为她被他的要求给哧到了。“怎么了?后悔了吗?”他切切询问,脸上写的全是担心。
“没……”容观轻声道。
“那就好。”谌红席地坐在容观身旁,然后他从一个大箱里拿出一套传统和服,递给容观。“拿去换上它。”
“这……”容观面有难色。
“不是说好了?还是不会穿?”谌红试图由容观的表情里解读些许讯息。
“不会穿。”容观点点头,有些难为情。
“那--我帮你换。”习惯了帮人做造型,对谌红而言替人换衣服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为此他说得极自然。
“什么!”容观惊呼一声,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可以让一个男人为她宽衣解带,这一惊,脸上竟爬上红嫣,娇艳羞怯的模样教谌红看了不由得为之悸动。
“你可以先穿里面的衬衣,我什么便宜也占不到的。”谌红摊摊手,他当然知道她心中的顾虑。
“哦!”虽然还是觉得不妥,但容观在也没别的法子。
抱着谌红递上来的白色衬衣,容观老大不情愿地走进她的房间。
二十分钟过去。容观缓缓打开房门。“谌红,衬衣的带子是绑在前面还是绑在后面!”
“什么?你花了二十几分钟,还没穿好?要不要我进去帮你?”谌红只觉瞠目结舌,频频摇头,他不敢相信女强人容观对于衣着竟会如此束手无策。
“不用……不用,你只要告诉我绑前面还是后面就可以了。”尴尬地笑了笑,容观紧张地说着。
难敌容观的如花笑靥,谌红只能讷讷道:“后面。”
她笑起来好美。谌红再一次对容观感到惊艳,他越来越害怕自己对容观停不了的爱意。
“再给我五分钟,我一定穿好。”容观自信地道。
五分钟到。容观的房门一秒不差地打开。“好了。”
她,眉眼带笑,一身白色衬衣穿在身上像睡衣般撩人,开启的木窗外,适时吹起一阵风,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展露无遗,尽管全身上下包裹得密不透风,她依然带来满室春光。
谌红只觉身下传来一阵火热,他咽了咽口水,再甩了甩头,强制压抑住上前抱住她的冲动。
端起桌上的隔夜茶,谌红咕噜咕噜一口饮尽,这才灭了身下那一场火。然后他站起身来,走向容观,开始他熟得不能再熟的造型工作。
尽管有衬衣的包裹,站在谌红的面前,容观仍显局促不安,谌红的每一个动作都令她神经紧绷,更遑论他与她一衣之隔的每一个接触,她只能一动也不动僵直地接受谌红的每个指令。
“手抬高。”谌红正在为她系上腰带,繁复的和服穿着就要大功告成。
“好啦!”向后退了几步,谌红准备好好欣赏容观穿上和服的模样。“手可以放下了。”他发现容观高举的手始终没放下。
“哦。”容观的身材把这一套和服衬得相当合宜,好看是好看,但是体态过于不自然,她实在不习惯这 样的穿着,因此动作有些僵化。
“放自然,慢慢走向我。”谌红像在教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一样,他的耐心和温柔彷佛用不完似的,那神情和语气十足十的全都是疼爱。
颤抖着身躯,容观的两只手像无处摆放,跨出的步伐则受限于和服的裙摆因而险些跌倒,没想到美丽的和服穿在容观的身上,竟然险象环生,这情景看在谌红的眼里,也只能频频摇头。
“算了,我不走了。”容观索性靠在墙上赖着不动。
“好吧!你休息一会儿。”谌红泄气地说,他知道一下子要容观习惯这种束缚感十足的服装的确有些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