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奇地看向数度被挑衅的谌无,但谌无却没有再被激怒,他继续说道:“男主角对女主角一见钟情,而女主角也受到强烈的吸引,但女主角基于已有婚约的身分而压抑自己的感情。没想到男主角运用权势让女主角的未婚夫犯下的弊案爆发,最后畏罪自杀。女主角得知真相后,悲愤难当,决心对男主角展开复仇,女主角虽然恨他却又不由自主地受他吸引,两相拉锯下,终至走上毁灭一途,是一出充满了无奈的悲剧……”
听到这样的剧情,大家的心情顿感沉重,毕竟因性格矛盾而导致的悲剧,怎么都让人轻松不起来,一时之间静默无语。而冷情的心情更是复杂,她不禁要怀疑是否所有的一切谌无早已心知肚明呢?若真是如此,那她可要荣登天下第一号大笨蛋的宝座了。
冷情一开始和男主角对戏进行顺畅,男主角是著名的性格小生,但冷情一点也没因他的俊睑而受到丝毫的影响,她将对男主角充满怨恨的情绪掌握得很好,谌无有一刹那被她悲痛欲绝的表情给震住了,他的心一阵紧揪,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带着强烈的不舍,希望她可以不要这么痛苦。
冷情知道他在镜头后面看着自己,她大无畏地面向镜头,扬着恶意的笑容。“能请谌导演专心一点吗?再这样失神下去,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资格指导我们?”
众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被冷情的不留情面给吓着了,他们偷偷瞄着谌无,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谌无其实也很火大,他已被冷情三番两次的挑衅给弄得十分光火,但他可是出名的笑面虎,绝不会轻易让脸上显露情绪的波涛,因此他没有让笑容从脸上褪去,但却仍令人感到毛骨惊然。“接下来男女主角对一场戏,男主角亲吻女主角,女主角十分憎恨,却又不自主地沉醉在吻中。”
冷情的心一沉,她知道他是刻意刁难,通常没有导演会要求演员在情绪尚未酝酿、默契尚未培养之际,开拍这类戏码,因为火候一定不到家。而今他不顾常理这样要求,刁难的意图显而易见。
其实她很想演好,让他刮目相看,可是自从被他玩弄的事件发生后,她几乎患了男人恐惧症。她害怕一切关于异性的碰触,更遑论是接吻了。尚未克服心里恐惧,又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她恐怕会死得很难看。
谌无作了一个手势示意开始,她深吸一口气,有豁出一切的决心、当她被一股男性气息笼罩,发自心底的厌恶,使她轻易表现出憎恨极了男主角的模样,尽管他是演艺圈里出名的帅哥,她却无法对他产生一丁点的好感。
谌无皱眉看着镜头中冷情憎恶的表情,心理涌上许多复杂的感受,他几乎是怒吼地喊:“卡!”
冷情被他的怒吼给吓了一跳,她初尝了一整天下来的第一次NG。
谌无迈开他的长脚,显得有些怒气冲冲。“你是怎么搞的?只注意到憎恨,却完全表现不出陶醉的模样,这样你根本没掌握住这角色该有的表现。”
其实,冷情一点都不讶异自己的失败,因此她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嘴,随即又听见更令人悚然的话语。
谌无转向那性格小生。“你也表现得不好,你的吻迷惑不了她。看来我只能来段技术指导,你在一旁看着。”
什么?冷情倒抽一口气,她不要陷人同样的噩梦中,她害怕地后退,谌无却将手放在她的背后,接着将臂弯一紧,她便被牢牢箝制在他的胸前,贴近的心跳,狂乱地和鸣,怒火与恨意点燃了冷情一直淡漠的脸庞。
谌元被这样的怒颜给震住了,是的,就是这样的恨意,她掌握得很好,但为什么她在面对他时,能如此迅速地产生这样的表情?谌无好想将之抹去,他不喜欢她用这样的表情看他。
他弯下身,将唇贴在她的唇上辗转轻吻,冷情的脸上显现一丝绝望,在心底深处的欲之火,缓缓被点燃,似要将她烧得体无完肤。
谌无的本意是挑逗;不料却抵挡不住冰凉薄唇带给他的强烈吸引力,他急急地将舌探进,希望探索她幽深的私密。一种柔软的触感触动他心灵深处的琴弦,熟悉的感觉让他想要探进更深更远的底端,发掘熟悉的来源。
冷情心里好恨,好恨他借工作之名,扯开她的面具,让她赤裸裸的呈现在众人面前。她更恨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她的身体怎能忘记现在这个贴近的身躯的主人,正是曾经将她打入痛苦深渊的始作俑者,它应该要自动对他产生排斥感才对啊!怎还恬不知耻的迳自沉醉?
她用残存的意志与力气,用力咬下他的唇,终于成功隔开即将扒光她意志的祸首。
刺痛的咸湿感,让神智已然迷离的谌无蓦地回神,惊见掺杂着恨与欲的徘红绝颜,他又再度控制不了神智。他唇角的血丝,让一旁原就看傻了眼的众人更是惊愕不已了。谌无对自己的行径亦无法理解,看着冷情的反应,心中涌上一抹歉疚,他抹去嘴角的血丝,缓缓开口。“对了,就是要这样的表情,要记住这种感觉。今天就到这收工了吧。”
顾不得旁人的眼光与谌无可能的得意,冷情抓起皮包便往外冲,她能撑到他开口说收工已是最大极限了。
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住处,冷情发现门竟然没锁。她轻轻地推开门便被黑暗中的人影给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武格涛。
“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开灯?”冷情一边开口,一边转开灯的开关,在灯光的照射下,桌上放着的美而美早餐便直接映人她的眼帘。
“我给你送早餐,是你喜欢的鲍鱼蛋三明治和咖啡牛奶。”武格涛注意到她震惊的目光,佯装不经意的话语,却又显得特别刻意。
“那你是从早上坐到现在?”冷情不敢相信地开口。
像是没听见冷情的话,武格涛自顾自地接续着。“没想到你竟然不在。”
质问的口气让冷情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回话,她只有缄默着。
“听说你答应和谌无合作,而且是从今天开始。”武格涛见她不语,直接挑明问道。
“嗯。”冷情轻轻点头,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你不想让我知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还没来得及亲口告诉你。”
“早上没见到你让我十分纳闷,因为你多久没这么早起床了?我向经纪公司询问才知道。”武格涛诉说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冷情明白他真正的疑问是什么。
“我只是希望出奇制胜,没别的意思。”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想你思绪一定是混乱了,公开说不跟他合作,现在又自打嘴巴,人家会以为你在炒新闻。”武格涛以为冷情宣布不跟谌无合作,事情便暂告一段落;没想到冷情的举动越来越不在他能料想的范围内。
“我非常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你以为只要羞辱他一次便算结束了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要彻底地毁掉他。”冷情寒着一张脸,不懂武格涛为何反应如此激烈?
“但愿你是真的清楚。”武格涛语重心长地说道,此时突如其来的镁光灯一闪,让两人都愣了下,他和冷情对望,心里已有了谱,知道事情不妙。“该死!应该是多事的记者,这下又要乘机炒作了。”
冷情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武格涛,她不在乎地耸肩。“反正我们光明磊落,何必在乎别人怎么说?”
武格涛摇摇头,急切说道:“你不懂媒体捕风捉影的功夫一流,任何一丁点风吹草动,也会被他们炒得翻天覆地成为头条。除非我们公开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不行!”冷情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她捂住嘴,愧疚地看着武格涛一脸的伤心,才又道:“别多心,我的意思是若被人家知道这个背景,一定又会继续往下挖,迟早会挖出我是安绝颜的事实,那就不好了!”
武格涛定定地看着她,复杂的表情令人难以捉摸。
第六章
“少女杀手武格涛,夜宿超级新星冷情处”斗大的标题刊载在各大报的娱乐新闻头条。
谌无定睛看着报上的报导,一片寒霜笼罩在他瘦削的脸庞,形成一股骇人的气息。
他的视线定格在那张被偷拍的相片上,一阵令谌无自己也无法理解的酸意直冲脑门,他惊觉地发现这种感觉叫嫉妒。他不是嫉妒拥有英俊面孔的武格涛。而是嫉妒他可以让一向冷脸对待他的冷情,睑上竟有了温度!
不舒服的感觉挥之不去,他握紧了手中的报纸将它捏成一团,奋力丢向墙角,想像是将立在冷情跟前的武格涛丢开一般,稍稍宣泄心头的不快。
带着满脸的怒容,他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向已经到片场的成员,声音像是爆发的火山,轰隆轰隆震得每个人的耳朵呜呜作响。“冷情到了吗?”
众人不敢作声,以免扫到台风尾,喔,不,是暴风尾,只敢缓缓摇着头。
“现在先不作业,等冷情来了,叫她到我办公室来,下午再开始练习。”谌无仍无法让声音缓和,僻哩啪啦交代完毕,又像一阵风似的卷回办公室内。
大家才稍松一口气,就见到姗姗来迟的冷情,只见她仍是一脸置身事外的淡漠,仿佛从没发生过任何事。大家有志一同地将手指向办公室,示意冷情进去。冷情狐疑地挑高眉,脸上的表情写着为什么?
助理小张这才鼓起勇气道:“老大有事找你。”
冷情仍未将狐疑的神情褪去,但她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不如不问。迳自进入办公室中找答案,是最快的方法。
谌无还来不及将怒气平复,就看见了一脸无所谓的冷情,他更是一阵火大,几乎是从鼻子哼出声,他像极了抓着妻子奸情的丈夫,却忘了自己根本没有这个权利。“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冷情仍是无所谓地耸肩,她不懂谌无干么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她又不欠他什么。
谌无站起来走向墙角,捡起地上的纸团,把它整平摊在冷情的面前。“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冷情只瞄了一眼,便大概知道。“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谌无好笑地重复。“别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我们是签了约的,你有义务维持好你的形象,一旦受损,会连带使我们声誉下滑,若是变成这种情况,你想我们的片子还有人要看吗?”
“那你要我怎么做?难道我连基本的交友权利也没有?”冷情不高兴地皱眉,反问她的雇主。
她这么说是承认报上写的是事实喽,谌无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接下来由他嘴边说出的话语,更是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言论。“为了维持你的形象,不能再让媒体抓到可以渲染的话题,你得暂时住到我那儿,当作是住宿舍,重整生活,直到戏杀青。”
冷情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她听过最荒谬的事了,她怀疑谌无有没有脑子。“你保证我跟你住,新闻不会闹得更大,不会成为更大的丑闻?”
谌无其实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但说出的话已是覆水难收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这你大可放心,我会对外宣称这是训练的一环,并且是证明你清白的方法。”
事情走到这个地步,也只能寄望冷情的反弹,来阻止事情继续荒谬地发展下去,但冷情的反应却更令人吃一惊。
“既然你都决定了,还问我做什么?”
“当然得问你,不然你还以为我别有居心。”
“不是吗?”冷情冷冷地回道,无数的念头闪过脑海,她担心新闻继续炒下去,迟早她的背景会被挖掘,到时就没戏唱了,这是她最后的孤注一掷。顿了顿语气,她把心一横,豁出去道:“你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急转直下的发展,令谌无也无法回过神,他只能楞愣说道:“好,那你先回去收拾行李,明天一早我去接你。”
“那就这样吧,我先告辞了。”冷情怀着不安的忐忑离开,她不知道走这样的险棋到底对不对?她像走在钢索上的小丑,只要稍一不慎,便会跌得粉身碎骨。
在街头晃了一阵后,冷情并未直接回家,反而前往武格涛住处,她要解释清楚自己的意图,希望他不要误会,然而这样多此一举的行动,是否正意味着自己作贼心虚?她摇头挥去纷乱的思绪,按下他的门铃。
武格涛开门见到是冷情,随即有些大喜过望,心理正欣慰着冷情可以不畏流言的来访,是否意味自己其实是被她认定的?
然而美丽的幻想并未持续太久,当冷情期期艾艾地说明来意之后,便彻底被打碎回到现实。“谌无要求我住到他那儿以杜绝流言。”
武格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觉得这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但他不知为什么笑着笑着,竟不由得想哭,他不懂冷情在想什么。“杜绝跟我的流言,却不怕跟他的流言,这不是很可笑吗?”
“他会对外表示这纯粹是为了训练及澄清流言。”冷情说出谌无的用意,抬起头看着武格涛,试图说服他,也说服自己。“而我只是一心一意希望将我的目的完成,只是这样罢了。”
“是这样吗?”武格涛望进冷情的眼底,想一并望进她的心。
冷情蓦地垂下眼,害怕被看穿,她大声嚷道,借以表明坚定。“当然!”
“你还爱他吗?”武格涛不容她逃避,托起她的下巴,问出一句会刺伤自己的话语。
“不!我恨他!”冷情不敢相信为何武格涛会这样问她,他不会不知道她对谌无强烈的恨意。
“爱恨只是一线之隔,放不下对他的恨,同时也意味着你放不下对他的爱。”武格涛无奈地笑着,很是苍凉,他的心好痛。
“胡说!你胡说,我不可能再爱他的!”当这句话脱口而出时,她的心底却有另一个声音反问着她,真的不可能吗?冷情用力地摇着头,挥去心底和武格涛的相同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