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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伊人 page 8 作者:芃羽

  “谁说我不愉快了?”他眉一攒,对她任意揣测他的感觉而不悦。

  “别再勉强了,我看得出来,你明明很讨厌我……”她酸涩难过地挤出这句话,这是她对他这几天来避不见面的结论。

  发觉自己爱上他并不是最痛苦的事,令她伤怀的是他那一副看她如看瘟神的模样,尤其在吻了她之后,他就避开她、远离她、忽视她……这些行径分明在告诉她,他有多么厌恶她。

  他胸口扬起一片无明火,怒声打断她,“对,我是讨厌你,讨厌你莫名其妙地介入我和写意之间,毁了我的婚事,讨厌你毫无道理地干扰了我的工作和心情……”

  “拜托你讲讲理……我好端端地待在这里,几时干扰到你的工作?”她虚弱地抗议。

  “当然有!你甚至影响了我对古物的判断,让我无法冷静思考……”他胡乱找借口来指控,只为隐藏他内心对她日益加深的情愫。

  天晓得这五天他根本无心工作,满脑子都是她清朗的笑靥,更夸张的是,每当他在工作中接触到任何古董珍品,第一个念头竟不是估量这东西值多少钱,而是想知道她对这东西的看法,想和她一起分享共同讨论古物背后历史的那份喜悦……

  她就这么防不胜防地直捣他的心扉,占领了他的思维,这难道还不算对他造成困扰?

  “我影响你?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吗?我才是受害者啊!”她凄楚地自嘲。

  “你受害?”他眉头冒出好几道直纹。

  “是啊!你莫名其妙地吻了我,然后才怪我干扰你,把我当成罪人,你也不想想是谁主动的?不喜欢我就别来惹我……”她真的感到好委屈。

  “我哪里主动了?我只是……”他想抗辩,却又找不到适当的说词。

  “只是什么?只是一时兴起?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你的玩物,对于你和写意之间的事,我问心无愧,你别为了报复而故意这样恶整我……”她把多日来的怨气全都发出来。

  他被她一阵抢白,面子挂不住,顿时恼羞成怒,冷哼道:“不过是个吻就说得这么严重,真是小家子气,告诉你,我连恶整你的心情都没有,你连写意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要不是因为她,我连看也不会看你一眼。”

  这话字字带刺,将她的心刺出了无数个洞孔,饶是再坚强的人也受不了这种羞辱。

  血色瞬间从她脸上流失,她眼眶一红,水气直往双瞳淹漫,但仍好强地不让泪水流出。

  “既然这样,那你还硬绑住我干什么?既然我那么碍你的眼,那我不是走得愈远愈好?你为什么不放了我?”她颤声道。

  他愣了愣,一时无法驳斥。

  “我已经受够了,你马上放我回去,不然我一定要告你妨碍自由……”她有些失控,又伤心又气愤。

  “你去告啊!如果你有本事逃走的话。”他被她激得脾气大作,从口袋中拿出她的手机,拆掉电池,再用力摔向地面。

  “啊?你……你好过分!”她惊怒地看着地上碎裂的手机,泪终于溢出眼眶。

  他微怔,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

  自从被他强行关进醒园,她不像一般女人只会哭哭啼啼地求饶,反而镇定又平静地面对这种不合理的对待,那种处变不惊的应变能力,连他也暗自佩服。

  但此时,她却因为一只手机而流泪,不过是一只普通又便宜的机子……

  他的怒火被那晶莹的泪水给浇熄了大半,走向她,正想为她拭泪,却冷不防被她一手打开。

  “你这个混蛋!我恨你、我恨你……”她以迷蒙的泪眼瞪着他,气得全身发抖。

  他脸色骤变,才刚要放下的身段又立刻拉抬起来。

  从没有人可以这样骂他,没有任何人可以……

  “好,你恨啊!反正你的感觉我一点都不在乎。”他气极反笑,忿忿地转身,摔门离去。

  秦若怀压抑了好久的委屈一古脑儿地全部发泄出来,跌坐地上放声哭泣。

  她做错了什么?非得在这里受这种罪?从小到大,她一直是规规炬炬,安分守己,行得直,坐得正,不曾做过什么坏事,为何偏偏会遇上江醒波这个煞星?把她整个生活全打乱了,而且还害她丢了心……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会爱上那么差劲的人?为什么?

  在心里自问着,却没人能回答她,到最后,病乏了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她在晕眩中向前倒下,失去了知觉。

  *  *  *

  江醒波在市区有间办公室,名为“大唐王朝”,是间专门处理古物在全世界流通买卖的公司,只要待在台湾,他几乎天天都会准时到这里,透过全球网际网路查看古物拍卖的讯息。

  但今天他迟到了,而且还满脸火气,二十几位员工都不敢吭声,只是暗自纳闷,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惹毛了他们这位脾气火爆的年轻老板了?

  江醒波被秦若怀激起的怒气未消,整个人显得阴惊吓人,早就摸清老板脾气的秘书明知危险,还是硬着头皮进去向他报告今天的行程。

  “董事长,十一点整,有位美国来的李先生要和你谈那件复制‘缭绫’的事。”

  “嗯。”江醒波冷冷应了一声,脑海还是一直闪动着秦若怀那张哭泣的脸。

  “李先生刚刚来电,他马上就要到。”秘书又道。

  “嗯。”他回答得心不在焉。

  “那……请问中午要和对方一起用餐吗?”

  “用餐?我现在没胃口。”他答非所问。

  秘书一呆,嗫嚅地道:“董事长,我是指午餐……”

  “午餐?午餐随便叫个便当就好了。”他挥挥手。

  秘书怪异地瞪大眼,心想,她刚刚说的话老板完全没听进去嘛!

  这时,大门外一阵嘈杂,秘书忙道:“一定是李先生来了,董事长。”

  李先生?对哦,他今天有一位合作多年的重要客户要来……

  江醒波这才从失神中醒来,他吸口气振作精神,决定不去想秦若怀的事了。

  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怎么可以放任她占去他这么多心思。

  “请他进来,顺便去把‘缭绫’拿出来。”他说着走出办公室,迎客户进入会议室。

  不过,当他正准备开会投入工作时,手机忽地响起,他皱了皱眉,拿起接听,还没开口,就传来老石的急呼。

  “先生,不好了,秦小姐昏倒了!”

  “什么?”他一惊,脸色微变,陡地想起之前吵架时她那一脸的倦容。

  “她发着高烧,昏迷不醒……”老石焦急地道。

  “昏迷不醒?为什么这么严重?”他担忧地提高了音量,却发现秘书及客户李先生都盯着他看,清了清喉咙,改以冷淡的口气说道:“那就赶快弄点药给她吃……”

  “她情况不太对劲,我想,最好送她到医院。”老石建议。

  “不!不能送医院,去请个医生出诊来看看她。”他拧着眉,胃正在纠结。

  “是,那你要不要回来看看她?”老石突然问。

  回去看秦若怀?

  他呆了几秒,硬是压下那股奔回去的冲动。

  “不,不必了,我现在很忙。”他说完就关上手机,一副平静没事的样子,对李先生和秘书道:“我们继续。”

  可是,接下来的三十分钟他根本无法专心,李先生在耳边嗡嗡地说着什么他一点都没听进去,他只是瞪着那件顶级的“缭绫”,想着秦若怀捧着这匹布时的一颦一笑,想着她念着白居易的乐府时那种秀雅美丽的神情。

  嘴上说得冷淡,但他的心早已悬在半空;表面上看似平常,魂却早已飞回了醒园。

  李先生看穿他坐立难安,突然笑了笑,道:“江董事长,你有心事吗?”

  “嗄?没有,没什么事……”他一惊,连忙挤出微笑。

  “算了,别逞强了,快去你想去的地方吧!我们的生意明天再谈,到时,请你记得将你的心带来。”

  他怔了怔,知道隐瞒不了,叹了一口气,领受他的好意,“谢谢你,李先生……”

  “去吧!”

  他点点头,迫不及待地冲出去。

  李先生看着他的背影笑道:“唉!恋爱中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啊……”

  恋爱中的男人?董事长吗?那个眼里只有古董和他自己的骄傲男子?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落荒失措至此?

  秘书睁大眼睛,啧啧惊奇。

  江醒波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醒园,不过一进门,他为了不让保全人员看笑话,刻意放慢脚步,以正常速度“走”向秦若怀的寝居。

  老石见到他并没多大意外,他早就算准,主子绝对会回来的。

  “她怎么了?”江醒波很想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医生已经来过了,打了针,现在烧已退了……”老石忙道。

  “是吗?”他下太放心,进了房门。

  秦若怀躺在床上,一旁挂着点滴瓶,看起来虚弱憔悴,他拧着眉峰走近,低头看着她,胸腔竟是一阵阵抽紧。

  怎么会搞成这样?她平时看来还满健朗的,怎么会突然就倒下去?

  那个一下子惹他火冒三丈,又一下子令他惊佩万分的爽俐女子跑哪儿去了?他认识的秦若怀可不是这样病恹恹的……

  心疼的情绪从四面八方涌来,逼得他不得不面对他对她的感情。

  那不知从何时就已萌芽的情苗,不论他如何阻挡、遮蔽,仍然以惊人的速度茁壮,而且在他心上深植盘根。

  老实说,这份不在他预料之内的感情深深困扰着他,除了逍遥自在惯了的心不太能适应被捆绑,更重要的是,他一直认定只有“白清雪”才是他要的女人,其他的都不值得他一顾。

  但秦若怀却给了他一道难题。

  她不是能帮他解脱情咒的“白清雪”,却又深深掳获他的心,如果他选择了她,那他不就得放弃他企盼已久的自由?

  他到底该怎么做呢?

  在床沿坐下,他握住了她修长纤细冰冷的小手,心思烦乱。

  “先生,别担心,秦小姐不会有事的。”老石悄悄来到他身后,轻声道。

  “早上才和她吵过架,我竟没发现她生病了……”他喃喃地道。

  “秦小姐个性独立,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问从没麻烦过任何人,昨天晚上送晚餐来给她时,我只觉得她看来非常疲倦,但她都没说什么。”老石对秦若怀很有好感。

  从不麻烦人……

  他沉吟着,心想,可不是吗?秦若怀的确是个特别的女人,她不依赖别人,什么都靠自己,似乎从不知道什么叫撒娇,总是自己去处理所有的问题。

  独立理性又带点书呆气,耿直坚强却又有些不知变通……在她面前,三十岁的他总会不自觉露出顽皮的习性,闹她、逗她,感觉上,总想依靠着她,让她抚平他那颗疲乏的心灵……

  “别担心,医生说只要不再发烧就没事了,不过,有件事比较伤脑筋,医生嘱咐得不时将她湿了的衣裳换掉才行。”老石忽然提起。

  醒园里没多少人,空心大师就不用说了,他和厨子,以及其他的保全都是男人,剩下的那些约雇的清扫工都是粗人,所以,没有人能看护秦若怀,只除了……

  想着想着,老石偷瞄了主子一眼。

  “我来帮她换,拿一套她的衣服来。”江醒波想也不想就回答。

  开玩笑,他怎么能让其他人碰秦若怀?

  “是。”老石走向衣柜,嘴角噙着一抹狡猾的笑意。

  衣柜里其实有不少美丽的洋装,那是秦若怀被抓来时,老石奉命去买来的,只是秦若怀只穿裤装,碰都没碰,老石故意挑了一件质料轻软且样式性戚的细肩带棉质洋装,交给江醒波,并偷偷将那些长裤T恤全都收走。

  江醒波接过衣服便道:“你去叫厨房煮点白粥,等一下她醒了可以吃一点。”

  “是。”

  等老石退了出去,江醒波才着手替秦若怀脱掉身上湿透了的衣服。

  他原本没有多想,单纯以照顾病患的心理为她更衣,但当她白细的胴体在他眼前完全展现时,他呆了呆,心倏地狂跳起来。

  从她线条优美的锁骨,到那大小适中的美好酥胸,她虽不够冶艳丰满,却别有一番勾人心魂的性感,尤其褪去长裤之后,修长的双腿匀称诱人,映着纯白的底裤,反而更加令人血脉债张。

  他急急吸了一大口气稳住浮动的欲火,扶她坐起,拿起干毛巾轻轻为她擦拭全身,只是,当他的手碰触到她柔滑的肌肤,他苦苦压抑的防线就立刻崩解。

  忍不住抚摸她的头发,她的背脊,到最后,他的手罩上了其中一只令他销魂不已的乳房,并轻揉着那粉红的尖蕾。

  天……

  他闷哼一声,欲望在双腿间急遽膨胀。

  他要她!好想要她!

  沉睡中的她被他吵扰得微微呻吟,挪动了一下身体,却更向他怀中偎去,反而让他闷烧的欲火燃得更炽旺。

  他浑身一颤,想推开,又不舍,只能任凭体内的火球煎熬着他的感官。

  就在这时,她忽然睁开眼睛盯着他,眼神迷离涣散,呢喃般地逸出声音。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他惊骇的瞪大眼睛,只因这正是当年“白清雪”送给他的锦帕上所写的诗啊!

  他依稀记得,那锦帕上的笔迹清婉秀丽绝俗,一看就知道写者是个书法行家,而且上头的诗意情深意挚,令人动容,所以他才选择了白二小姐“白清雪”……

  怎么,秦若怀竟忽然在这时冒出这首诗?

  怔愕中,一只小掌轻轻拂着他的脸颊,他低下头,只见秦若怀露出一个谜样的微笑,梦呓着:“我等你好久了……”

  他屏息地望着她此刻娇媚的模样,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我爱你……”她又道。

  他呆住了!

  深陷情网的他只靠仅存的一丝理智在苦苦支撑,不让自己灭顶,可是,这三个字却摧毁他最后的抵抗,也彻底销蚀了他高高在上的自尊。

  “若怀……”他激动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我……好爱你……”她又说了一递。

  他再也无法克制,十指插入她的发丝间,捧住她的后脑,低头便吻住了她那吐露着爱意的唇瓣……

  她的唇隐隐发烫,沿着舌尖,熨进他的心坎,他心一荡,绵密的吻不断地落在她的眼睛、粉颊、双唇、耳际、颈间……

  然而,当他全身着火得想吞了她之际,她却在他的狂吻中昏沉沉地睡去,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愕然地不知该如何收拾那已在每个细胞里狂烧的欲火。

  “你……你这个臭丫头,要害我得内伤吗?”他哭笑不得,嘴里咕哝抱怨。

  最后,他只得帮她穿上衣服,只是,看着细肩带的棉质洋装裹着她的身躯,热流又往他胯下贯去,他暗暗哀鸣,猛吸气,再重重吐出,赶快拿起暖被将她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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