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伯邑还安好吗?
她第一次失去她最自傲的冷静,焦急地冲进康正时的住处。
该是有人教训一下那个狂妄的精神分裂者的时候了。
房间内,康正时震了一下,冷笑道:“那女人来了,你最好快签。”
柯伯邑瞪了他一眼,拿起笔,就要用这几张决定性的文件摆平他和康正时之间的恩怨。
“住手!”冷观及时打破康正时的结界,冲了进来。
“冷观……”看见她来,柯伯邑又喜又忧。
“别和魔鬼交易,伯邑,他们是不会守诺言的,相信我,不管你有没有签字,这个康正时都不会放过你。”她阻止了他,走到他身旁,轻轻拿下他手中的笔。“他恨你,他是隐藏在正常康正时内心最恶毒的灵魂,他不只要得到柯家所在的东西,他还要你的命!就是这个怨恨让康正时一分为二的,他把自己卖给了恶魔了。”
“哼,你这下臭女人,真是不知好歹,柯伯邑是为了你才答应签字的,他不相信你会是我的对手,他怕你受伤,而你却笨得自投罗网,前来找死!”康正时粗声粗气地大骂,气她坏了他的计划。
冷观心中滑过一道暖流。
这就够了!柯伯邑能为她抛开一切,她怎能不爱他、保护他?
她朝柯伯邑浅浅一笑,眼中有丝光彩闪动。
柯伯邑有股冲动想拥住她,无奈时机不对,眼前有个混帐正威胁着他们的生命。
“我不会让你伤他一根寒毛的。康正时,你宁愿躲在躯壳里,让心中的恶魔在这里为非作歹,你才是全世界最可悲的人,我可怜你我”她表情坚毅,那份自信毫无理由地摇撼了康正时的平静。
“你这个贱人!”康正时被她激得火冒三丈,大吼一声,一团火球对着冷观扑去,极高的温度在火球还未接近就已让左右的家具全都着火。
“快离开这里!”冷观将达达一推,消失在空气中,然后拉着柯伯邑往窗口撞去。
“一个也别想走!我要你们死!全都烧得一点都不剩!”康正时发狂的呐喊从房里传出,火球也尾随着冷观穷追不舍。
冷观撞开窗户,抱住柯伯邑往一楼跳下去,两人在草丛里滚了几圈,她喘口气立即对他说:“快走!别在这里逗留!”
“不!我不能把你留在这里!”柯伯邑断然摇头。
“你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快走!”她不由分说地将他推开,冲上前以冰团对付那巨大的火球。
“冷观……”柯伯邑紧张得背脊冒出冷汗。
冷观知道自己的冰气一遇上火就融解,但这也不错,冰化成了水,对火总有制衡作用,她奋力与康正时的火焰对抗,冰气化为水时将火球冲刷得只剩余火,可是才没多久,变弱的火势再度延烧,康正时不知何时站上屋顶,俯视着他们,而且操纵着火焰。
该怎么办呢?冷观转身扶着柯伯邑转身逃离时,拼命动着脑筋。
忽地,一阵火雨平空而降,所落之处都着了火,转眼间,别墅附近的林木全都成了火树,空气中烟雾弥漫,眼见就要波及不远处的邻宅。
柯伯邑被那点点星火烧得全身疼痛,冷观将他带到一个水池边,用冰雾替他去热。
“听着,我把你的车停在下面的山路边,等我对付他时,你立刻驾车离去,别再回来。”她慎重地对他说。
“不!这里全都是火,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他按住她的肩膀,听不进她的劝告。
“放心,我有办法对付他了。”她的眼中有着清晰的神采。
“什么办法?”他攒起了眉。
“空气。”她抬头看着随风烧过来的火势。
“空气?”
“唯一能阻断康正时灵力的,就是真空状态,没有了空气,火就燃不起来了。”她笃定地说。
“真空?那你要怎么做?”他意识到她即将去做一件危险的事,脸上有着担忧。
“我要用冰把他困住,隔绝空气,让他使不出灵力。”这是唯一能制止康正时发狂的办法了,瞧他那副不杀了他们誓不罢休的模样,就算烧掉这片林野,殃及无辜,他也不在乎。
“可行吗?”他眉头蹙得好紧。
“是的,只要你不在场。”她以他是累赘为由想逼他走。
“我留下来可以帮你……”他强辩道。
“你是康正时的目标,留下来只会让我分心,懂吗?”
“但是……”一团朝他们急攻而来的火打断了他的话。
“快走,没有时间了。”她说着推开他。
他在紊乱中将她拉进怀里,嘴唇轻刷过她的,低声道:“你不能让自己受伤,别忘了,钱和尾款我都还没付给你。”
“放心,我从不让人赊帐的。”她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然后用力推开他,砌一座冰墙挡住火球,让柯伯邑往车子的方向逃去。
康正时见柯伯邑溜了,气得狂性大发,他咆哮着冲过来,满脸狰狞。
“姓柯的,有种别走!”
冷观拦住他,趁他心乱之际,把她和他四周的水气聚集,冻结成一个冰体,困住了他。
“你想干什么?”康正时睨着她。
“你很快就会知道。”冷观嘴角浮起冷酷的微笑。
康正时还未搞清楚她的意图时,就发现他和她陷在一个冰制密闭的空间里,而且空气在瞬间被抽空。
“你……”他觉得喉头一紧,无法呼吸,而且再怎么凝聚力量也不能启动火苗。
“这是制你唯一的方法,康正时,没有空气,你就无法操纵火焰了。”冷观徐徐地吐着体内仅存的空气。
“你……你这个白痴,这……这样……你也活不……了……”他的脸已经涨得通红,全身因缺氧而微微抽搐。
“只要能除掉你……”她没说下去,只因体内的空气也即将用罄。
“呼!呼!呼!”康正时费力地吐着气,却吸不到半点空气,他两眼圆睁,痛苦地瞪着她。
冷观也快晕眩了,她慢慢举起手里早就握着的冰刀,朝他小脏刺去,就在这刹那,他突然以平和的嗓音叫道:“别……别杀我!我……我已经醒了……那个丧心病狂的康正时……已经……已经被我压制住了……”
冷观讶然住手,原来的康正时清醒过来了?
“快……快让……我吸……吸点气……”他哀求道。
心软的冷观无法眼睁睁看着还有着良知的康正时死去,好歹他是柯伯邑的哥哥,也是柯伯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短暂的理智挣扎,她不再坚持,收回凝结冰空间的灵力,两人同时用力呼吸畅通的空气。
“你真好骗,姓冷的,没想到你看似绝冷,却也有妇人之仁,现在就看着我亲手毁了你的男人吧!”康正时一吸足了空气,就露出本性,方才为了求生所施的小伎俩轻而易举地瞒过了冷观,他不放过这个机会,双手高举,一团足以烧掉整座山的火像蛇一样地窜向正准备将车子驶离的柯伯邑。
“不!”
冷观惊骇得五脏俱裂,她想也不想地跃身挡住火舌,在身体被高热贯穿之前,极力射出手里的冰刀,锐利的刀划破康正时的烈火屏障,正对着他的前额刺入,射穿他的脑袋,他在狂笑声中倒下,还来不及意识到死亡就已断气。
冷观则承受了他全部的灵力,胸口着火,喷出一大口血,整个人朝柯伯邑的车子滚落。
“妈妈!”一直躲着的达达从林中闪出来,死命地哭叫。
“冷观棗”在车内把这一幕全看在眼里的柯伯邑惊惧交加,他奔出车外,向前抱住冷观,失声痛号。
他拼命帮她把身上每一处着火的地方扑灭,但她咳了几声,血从嘴角及胸口汩汩地流出,根本止不住。
“天啊……冷观……冷观……”他急得几乎崩溃,颤抖地抱紧她,不知该如何救她。
“看……来……雀利儿的牌……算得还真……真准……”她笑了,就在性命垂危之时。
“别说话!你……你在流血……你不该替我挡住的……我宁愿死也不要你受伤……”他狂乱地吻着她苍白的唇。
“很抱歉……达达可能也……也……”她在他身后看见达达的身体已渐渐消失。
柯伯邑转头看着满脸是泪的达达,不停地摇头,“不!不!你们都不能离开我!不能!”
一瞬间失去所爱的女人和未来的孩子,教他情何以堪?
“这是我……最后一次的任务了……”她困难地伸手抚着柯伯邑的脸。
“别丢下我……拜托,你还没向我索求尾款,你不能就这样死去……”他哭着抓住她的手,猛吻着她冰冷的掌心。
“尾款……如果你真的有心……就将长邑……整顿好,我要的尾款就是……长邑企业……一个无人能及的美食帝国……你付得起吗?”她虚弱地说。
“长邑?美食帝国?”
“是的……用你的能力……替我掌管……”她的声音愈来愈小。
“不!我要你活着!永远待在我身边!”他痛苦地将头埋进她的颈窝。
“如果……万一我还能活着……你就……来买希望吧……”她说完慢慢垂下头,闭起眼,倒进他的怀里。
达达也在她闭眼的同时化为空气,消失在烟雾弥漫的山林中。
“不棗”他朝天大吼,向上帝抗议他的心碎。
黑夜中,他的呼声震入云峰,然后,不可思议地,天空竟飘下了雪!
他怀中的冷观在大雪纷飞中,身形居然化成一片片的雪花,一寸寸地从他手中化去。
“冷观?冷观……冷观……”柯伯邑慌乱地四处找寻着情人的踪迹,但除了银白的雪,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就在台北这一场神奇的雪夜中失去了他这一生的最爱。
第十章
一年后。
由于长邑企业旗下的餐饮连锁重新改革且不断地推陈出新,使得美味餐饮集团在面临强劲对手的压力下只好放弃在台湾的发展,短短一年就结束在台分公司的营业,撤回美国。
这是近几个星期来台湾最热门的话题了。
大家都对长邑董事长柯伯邑的转变百般揣测,因为他除了一改以往浪荡不羁的形象,还在康正时意外身亡后回到长邑主持大局,不仅保持长邑在餐饮界龙头老大的地位,更将触角伸向国外,并积极展开一些新的投资,使长邑的资产在一年内就暴增一倍,让所有媒体与同行跌破眼镜。
曾几何时,花花公子柯伯邑竟成了商界最出色的精英分子了。
他的改变怎能不让人百思不解又好奇不已呢?
是什么力量让浪子回头?
除了柯伯邑自己,没有人知道真相。
自从冷观消失,那一夜离奇的大雪被气象专家视为异象,当红的灵异人士便借机一一提出看法与解说,当时还曾经炒热过一段时间。但事过之后,一切又归于平息,只有柯伯邑持续着内心的伤痛,他变得有点怕火,甚至厌恶火,只因火夺走了他心爱的冷观和即将成为他孩子的达达。
这一年来,他之所以会振作全是为冷观在消失前说的那番话,他是在替冷观掌理长邑,在他心中,长邑早就是冷观的了,这是她向他索求的尾款,可是他还来不及兑现她就走了。
她到哪里去了?
没看见尸体,他永远都不会死心,他不断地打听有关灵力俱乐部的消息,他几乎可以肯定,只要找到灵力俱乐部,就一定会知道冷观是否还活着。
然而,问遍所有的人,没有人能告诉他灵力俱乐部在哪里。他花了许多时间、精力、金钱,只为得到有关任何灵力俱乐部的事,但一年来,一点线索都没有。他伤心依旧,没有任何东西能抚平伤口,只能将所有的心思投注在事业上,因为只有长邑是他和冷观之间唯一的联系。
这是怎样的一种刻骨铭心的思念啊?
这日,下了班,他回到家,习惯性地查阅了一下征信社是否有灵力俱乐部进一步的消息,但传真机上空着,没有资料,表示这一夜他又将在失眠思念着冷观了。他把脸埋进双手中,疲惫地搓着。
管家在这时敲了房的门,拿进一份邀请函,对着他说:“少爷,有个义卖会在晚上七点钟举行,你要参加吗?”
义卖会?他抬起头,叹了一口气,“去看看好了。”忙一点才不会老是想起让他痛不欲生的往事。
管家静静地退出,他多少也猜得出柯伯邑为谁憔悴,只是,他也不知通到哪里才能把那个又美又酷的冷观找回来。
柯伯邑穿上西装,司机已在车库待命,他对司机挥挥手,说:“我自己开。”今晚的月色适合一个寂寞的男人!他自嘲地忖道。
司机恭敬地退开,他则上了车,驶离柯家,朝马路奔驰而去。
一路上,压抑不住的思潮又让他想起和冷观在一起的种种片段,她冷傲又绝美的气质,令人惊叹的冰冻灵力,以及在他怀中的动人曲线……
一年了,他该死的不但忘不了她的冰与热,反而在心上将她烙得更为清晰。她一定没死!他如此告诉自己,她的气息还依稀回荡在他的身旁,那冰凉沁人的馨香是他脑中永世不会磨灭的印记,他好想她……
冷观,你在哪里?灵力俱乐部又在哪里?他想倾尽一切买一个有关冷观的消息,这是他此生唯一的希望,但是,那个卖希望的地方究竟何在?
车子转进通往义卖会的道路,他心不在焉地开着车,四周的景物有点变了,他却浑然不觉,径自沉浸在浓浓的愁绪中,直到原本应该笔直无阻的道路尽头竟然出现一幢欧式美丽的建筑,他才赫然惊讶地减缓车速,在那亮着两盏昏黄灯光的豪华门前停住。“这里几时有了这样的房子?”他奇怪地自言自语,该不会是走错路了吧?看看手表,他已经有点迟了,义卖会想必已经开始,因此他不再多想,又把手放回方向盘,决定离开这里。
但他才刚转动方向盘,一个孩子的身影忽地出现在车子的正前方,他心中一惊,急忙煞住,忙不迭地打开车门跨下车。
那影子飘渺不清,但依稀中与达达非常神似,幽魂般的苍白小脸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
“达达?”他眨眨眼睛,生怕是自己的错觉。
那孩子的身形变得更为透明,没有说话,转身消失在那幢建筑物的门内。他在带路吗?
柯伯邑怔忡地发了半晌呆,才慢慢走进去。
庭园中花草盎然,即使在黑夜中仍飘着淡淡幽香。
他沿着石砖路走到房子前,犹豫着该不该闯入这个陌生的地方,门忽然自动打开,一股飘着醇酒与咖啡芬芳的香气扑鼻而来,接着,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儒雅中年男人以低柔的嗓音道:“欢迎光临灵力俱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