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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盗游侠 page 11 作者:芃羽

  没有!

  除了拥有赃物,他什么都没有,连自尊也不剩!

  于是,二十一岁那年,他风尘仆仆地回到台湾,想找回自己的过去,无意间又看上一件骨董,于是侵入了故宫博物院,不料在几乎得手时,竟被埋伏的李愧逮个正着!那一刻,他醒了,李愧虽没抓他,但他的良心却审判了他自己。

  “他为什么不抓你?”易侠君好奇不已。

  “他说我这身本事被关进牢里太可惜了,他要我加入警界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他笑了笑,真服了李愧那个老天才!

  “后来你和他赌酒,结果输了。”她想起他在拼酒时吐露的醉话。

  “是啊!那老狐狸骗得我和他赌酒,我醉死了之后他才说他是个酒王,千杯不醉.....妈的!被他骗了!”他轻碎一声,继而大笑。

  “可是你很高兴被骗。”她盯着他性格的俊脸,忽然能了解他的心情。

  他深深看着她,点点头。“是的,我甘心被骗,他是把我带回岸上的灯塔,让我的心不再迷失。”

  她静静地回想他的故事,久久无法言语。

  她和他不能相提并论,因为她是自己选择这多路的,她回不了岸了,况且一开始她便决定和罪恶一同沉没。

  “你在想什么?”他不喜欢她再度染上眉梢的愁郁,将她拉近,轻声问着。

  “没什么,我要走了。”她走出他温暖的气息,被冰凉的空气刺痛了一下。

  “走?‘处女之血’的事还没解决,你要走去哪里?”

  他急忙拦住她。

  “这件事我自己去解决.你回警局报到吧,沈拓……”她不想连累他,他已上了岸,她不能再把他拖下水。

  “你在胡扯什么?你自己怎么解决?”他好不容易赶走的怒气又回来了。

  “我会有办法的,等找查出那里头的秘密,我会第一个告诉你。”她看着他,坚决得不带感情。

  “警局里有人和黑道连成一气,你可能还没查出来就死了。”他凝着脸,被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气炸了。

  “现在死已没关系了,因为我知道会有人帮我收尸……”她冷漠地望着他。

  “够了!”他一把按住她,捧起她的脸低斥:“别胡乱说话,免得让人头皮发麻。”

  “你真的在乎我,是把!”她笑得好缥缈,好奇怪,原本对立的人竟会相恋,爱情这种东西全不看时间、场合的吗?

  “你还看不出来吗了”他说着又低头吻住她。

  易侠君爱极了他的味道,她从不知道被喜欢着是这样令人愉悦的感觉,热烈地反应着他的吻,她觉得自己就像在一夕之间由中性的卵孵化成女性成熟体,沈拓正是促进她成熟的热源。

  四片唇舌正锁得缠绵,易侠君腰间的手机忽然响了,她震了一下,轻轻推开他,拿出来准备接听,他的手倏地按住她,提醒道:“小心。”

  她点点头,不过知道她行动电话号码的只有段藏和猴子,段藏是绝不会打电话找她的,所以剩下的只可能是猴子。

  “喂?”

  “小易...”猴子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喉音。

  “猴子?”她微愣,猴子怎么了?“对不起……我……我受不了..说出......你的名字…小....小心…,他们  ....  已经去......去找你了…”猴子断断续续地说着,到最后,声音消灭,只传来“水源洞”里那个猴子心爱的古董桂树的滴答声。

  “猴子!”他对着手机力喊,可是对方一片沉寂,

  “猴子怎么了?”沈拓诧异地问

  “猴子出事了!我得去看看…”她着慌地扯住他的衣袖。猴子说的“他们”一定是那些冲着“处女之血“来的黑道分子。

  “他出了什么事?”他急急追问。

  “我的身分曝光了”!猴子说出我的名字.....糟!我最好先通知小藏?”她担心那些人会找上她的住处,要是让段藏碰上就完了。

  “谁又是小藏?”沈拓被她的语无论次惹得跟着紧张起来。

  “我室友。”她走向门,转头急道:“开开门,我要出去。”

  “我陪你去,现在你的处境太危险了。”沈拓按开密室的门,牵着她的手绕东绕西,才回到客厅。

  “我自己去就好了,我喜欢一个人行动。”她是怕他牵涉得更深。

  “我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女人单独冒险?”他责备地看她一眼,然后又绽出地招牌式的慵懒笑容。“放心,我不会拖累你的。”

  七年来第一次被人担心,她的心竟酸涩得想哭。

  “要跟就跟吧!少罗唆!”她别过头去,率先离开,怕被他看见她心中的软弱与悸动。

  沈拓目光温柔,笑着耸耸肩,没说什么,跟上去,像哥们般揽住她的肩膀,一起前往“水源洞”。

  三十分钟后,他门来到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只是,没想到接下来看见的竟会是令他们大骇的景象。

  时间是凌晨两点半,早已过了“水源洞”的营业时间,但平时这时候还会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店里逗留闲聊,今天却早已拉下铁门,似乎很早就已大徉。

  易侠君不安地从后门经过厨房进到里头,立刻被满地狼藉破碎的杯盘惊得住了脚。

  “老天!”她猛抽一口气,无法相信昨夜还好端端的店会被砸成这样。

  “快找人!”沈拓拍拍她,口气深沉,迳自走进大厅。

  桌椅全毁,吧台上还接着几把椅子,后方的酒柜全都支离破碎,他皱着眉头,在吧台后的地上发现一具人体面朝下  趴着,早已断气。他慢慢蹲下身,带上手套,小心地翻过那人的脸。

  “阿正!”易侠君奔过来,痛苦地嚷着。这人是“水源洞”的酒保,连他也惨滥杀害,到底是谁下的毒手?

  “别碰他,带上你的手套,避免留下指纹,最好别动到现场任何东西,等一下警方就会有人来了。”沈拓低声警告。

  “猴子呢?我得找到他……”她忍住微颤的身体,往密室找去。

  但密室里并未发现猴子,只有地上一大摊血说明了他极可能受了重伤…或是死了!

  一想到猴子已死,她的血液在瞬间凝固,雷同的情景触动她的心事,她父亲死亡所造成的阴影在心里不断扩大,挤压着她的胸腔,几乎要让她窒息。

  猴子会遭到不幸都是她害的!他早就要她将“处女之血’脱手,她不肯,才会种下祸端!

  都是她!都是她!

  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里,整个人都僵住了。

  沈拓从后跟来,见她得在原地不动,脸色异样,立刻跨进密室,没看见猴子的人影,不解地说:“猴子不见了?”

  “他一定死了!”她瞪着血泊中那支猴子专用的手机,电源仍开着,低频的嘲杂声在这死寂的时刻显得非常刺耳,她受不了那种声音,那就像死神的预告一样令人心惊。

  “还不一定,他也可能逃了。”他盯着她濒临崩溃的脸色,眉头深锁。

  “不…他死了!被我害死了!他本来可以好好过日子的…都是我害他的……因为我偷了‘处女之血’,把他也卷进这场灾难!都是我…·她痛苦地闭起眼睛,捂住脸低喊。

  “别胡思乱想!这件事怎么能怪你?是‘处女之血’这颗红钻本身就有问题……”他摊住她的肩膀,想缓和她的情绪。

  “不!”她厉声打断了他。“你不懂!都是我!都是我害的!我为了报复,不停地偷,最后终于受到惩罚了!”

  “什么报复?什么惩罚?”他呆了采。

  “可是老天为什么不惩罚那些陷害我爸爸的人?为什么不让那些逼疯我妈的人得到报应?为什么专对付我?我又哪里错了?他们骂我们全家都是贼,他们硬是指称我是小偷,但我不是啊!我不是……”她报本没听见他的话,冗自沉浸在束缚了她七年多的心结上。

  “易侠君…”沈拓静静地听着,他对她的过去早就非常好奇了。带她回家过夜的那晚,醉得不省人事的她说了一夜的梦话,那些话虽凌乱又片段,但字字都是痛苦,他那时就诧异于外表洒脱的她内心竟是这么不平静。

  “老师说我是小偷,同学也说我是小偷,只要有人丢了东西,他们第一个想到我,为什么明明清白的人得受这种指控?爸爸受不了冤枉自杀,妈妈又变得神经兮兮,镇里每个人都自私地用个人的观念来决定是非,判定生死,我不服!我不服啊!这可恶的社会还有没有公理?还有没有良心?’她瞪着他,但视线却没有焦点,凄恰悲愤的呐喊是积压了多年的不平与抗议,她已经憋了太久太久了。

  “大家说我是小偷,好,我就偷给大家看,我要让人心惶惶,让社会大乱,让每个曾经诬赖我爸的人都受到处罚,我要偷到天翻地覆!不行吗!”泪在她的控诉声中滑出眼眶。“不行吗…难道我做错了?难道就注定我得乖乖接受家毁人亡的命运,不能反抗?告诉我…告诉我啊…”她慢慢下滑,坐倒在地上。

  “别说了。”沈拓扶起她,将她紧紧拥住。

  “告诉我,我错了吗?我只能认命吗?”她猛地抬头,泪流满面地看着他。

  沈拓沉默了半响才轻声道“我门先离开这里再说。”

  “你也觉得我错了,你已经出污泥而不染了,所以认为我有罪,是不是?”她后退几步,语气忽而转硬。

  “别再说了。”他不想在这时候论断是非,地点不对,时间更不对,他的心情被她搞得乱极了。

  “我就算有罪,也不应该由你们这些不懂我痛苦的人来定罪,其他罪大恶极的杀人狂徒你们不去追缉,偏偏要和我作对,为了一颗小小的红钻,不找到我不甘心,甚至杀了猴子,你们....你们也有罪啊!你们警放早就和黑道混在一起了,你敢说警察个个都清廉?”她狂乱地大喊。

  “好了,易侠君,我们走吧!”他不愿再逗留在这里,这里不是倾明她心事的场合。

  “你说啊!这社会的是非黑白还分得清楚吗?而我按照自己的逻辑生存有错吗?世界上,有多少人像我这样被逼入黑洞与绝路的,你能算得出来吗?你说啊!我错了吗?”她握拳大喊,想为自己申辩些什么,否则,她在被别人定罪之前会先替自己判死刑。

  沈拓不愿再听下去了,她的艾怨惹得他火冒三丈,气陡地冲上脑门,重话不知不觉就从口中溜出来。

  “够了!别再说了!你希望我说什么?要我同情你吗?要我说些温柔的话来安慰你,支持你那狗屁论调吗?不!那种话我说不出口,我是爱你,但我不会同情你,更不会讨好你,别因为受不了命运的造化而怨天尤人,有多少人通过逆境的考验后没被打败,依然坚定在自己的路上,而你……你用逃避和作贱自已来反抗命运的捉弄,你把一切的错归给别人,然后光明正大地偷窃使坏,你以为这样就能报复了?你出卖你自己的灵魂给恶魔,用偷来麻醉自己,你以为世界会因此还你公道吗?会吗?到头来,受害者还是你一个人而已,其他人仍旧用异样的眼光看你,到头来,你成了一个真正的‘小偷’!”他脸色凛然地指着她,难得正经严肃的口气,就为了敲醒她混乱的脑袋。

  易侠君被这席当头棒的数落声骂得浑身一颤,陷溺在深渊的心在这一瞬间找到了一块浮木,她被点悟了!

  到头来……她成了一个真正的小偷!

  这种结果洗清了她父亲的冤案了吗?替她自己赢回了名声了吗?

  没有!她不但没有替易家争一口气,反而让父母蒙羞,反而……伤害了她自己……

  “我如果是你父亲,就算活着也被你气死了!别再拿你父亲的死当藉口,你没资格替他出气,因为你把他的清白全都沾污了。”沈拓又补上一句。

  泪在她脸上决堤。爸爸啊,您的笨女儿竞选择最蠢的方法来抗议正义与公理……笨啊!

  她掩面嚎陶大哭,彻彻底底地哭个痛快。

  沈拓骂完了,心舒坦多了,看她哭得不像话,上前大手一拥,把她的头按进他的胸膛,让她尽情宣泄。

  他知道,这场泪雨不是白下的,易侠君用泪洗净她污浊的心,她终于能摆脱仇恨的牵绊,找到回家的路了。

  第七章

  沈拓从不知道女人能哭得这么久,更不知道女人体内会有这么多的水分看来“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还说得真贴切。

  易侠君足足哭了有十五分钟好像要把十六岁以来没哭的部分全哭回来似的直到她哭声渐歇,他的上衣也湿了大半,淋场雨都没这么夸张,不过这和淋雨毕竟不同,因为那些泪水不仅湿透他的衬衫,也渗进了他的心。

  那些带着咸味的液体具有强大的力量,轻易地冲毁他对他人设下的城墙,注入了他干竭已久的心池,成为他生命动力唯一的泉源。

  那件感觉,竟有说不出的充实与舒畅。

  易侠君慢慢从他身上抬起头,便看鼻音,不好意常地看他一眼,又垂下头:“对不起,沈拓....”

  没关系,男人的胸膛本来就要让女人靠的。”他大方一笑,搓乱地的短发,故意歪曲地的意思。

  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若是她能因此振作,他这番苦口婆心也有了代价。

  “我从来不爱哭的。”她吸吸鼻子,想笑,却笑出几滴眼泪。原本红肿的眼睛更像水泡了。

  “偶尔哭一下,会更有女人味。”他笑着抬高她的下巴。

  “而且,哭一哭心情会好一点,对不对?”

  “嗯。”她点点头,还真被她说对了,哭完了,她觉得好轻松。

  从没想过,心事也能随着泪水排出体外。

  “只是.....最好别养成坏习倒,否则以后我就惨了!”他轻轻吻去她颊上残余的雷珠,话中有着似是而非的许诺。

  易侠君睁大眼睛看着他,心情一时还转换不过来,可是她听懂他的意思。

  眼眶中又有水光流转,她猛地吸一口气,免得又要落泪。

  深深地看她一眼,沈拓抿嘴一笑,故意道:“别再哭了!再哭下去我衬衫都能拧出水来了!”

  她一拳捶向他的胸口,破涕为笑。

  这人真喜欢为难人哪!害她又哭又笑的,像个疯子一样。

  “好了,那咱们走吧!再待下去太危险了。”他也跟着微笑,一把拢过她,两人并肩走出“水源洞”。

  “现在要去哪里?”她忽然没了头绪。猴子生死下落不明,上哪儿去找?

  “你不是说要通知你室友....”他一时想不起她室友叫什么名字。

  “天!小藏!”她大声惊呼。急着猴子的事,竟把段藏给忘了。“糟了!猴子要是告诉那些人我住的地方。小藏就危险了!而且……‘处女之血’就放在我的房间里…,”她双中抱着头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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