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颂明看着他,慢慢睁大眼睛,颤声道:" 起……麟"
这不是梦吧?
他就在她面前!他真的实践了他的诺言来救她了!
莫名其妙地被绑架,还被关进了那个可怕的木柜,她吓得几乎想死,尤其是被锁在黑漆漆的木柜中时,过去的梦魇像条蛇一样不停地啃蚀着她的大脑,她真想一死了之,从此不再受黑暗威胁……
那时,是他的声音救了她,他低柔安抚的声音是条穿入黑洞的绳索,将她从无边的恐惧中拉了出来。
他叫她等他,告诉她……他爱她……
那三个字就像是个起动器,点亮了她心里那盏灯,那一刻起,她就开始觉得自己在发光…
黑暗,再也不能伤害她!
" 颂明!" 他大步走向她,恨不能立刻将她紧紧抱住,可是才跨出一步,就被身旁的人拦住。
" 等一下,罗起麟,真令我讶异,没想到我阴错阳差绑来的女人竟会是你的心肝宝贝,我想,如果我手中的人是那位珊蒂小姐,恐怕你不会这么紧张吧?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呢?能让高高在上、眼高于顶的罗起麟如此垂青……" 张克贤不由得感到得意,还以为强人罗起麟没任何弱点呢,谁知却让他误打误撞地揪了出来。
" 别罗唆了,快把她放了!" 他冷冷地道。
" 放她?可以,不过我要提高价码,既然这个女人这么重要,用七亿元和你美国名下的那些公司一半股权来换如何?" 张克贤野心更大了。
" 这么贪心,你不怕吃撑吗?" 他暗怒。
" 放心,我胃口不小,而且我一直很想尝尝打倒你的滋味……"
" 用这种方式打倒我你不觉得太无趣?"
" 不,我喜欢看你受制于我,却又不能反抗的孬样!今天就到此为止,你带来的七亿元我就收下了,若你想让你的女人早点回去,就尽快把你名下的股权一半过户给我……" 张克贤食髓知味,要求愈来愈无理。
齐颂明怔怔地听着,她万万没想到罗起麟为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一股怒气瞬间点燃,她转头朝张克贤骂道:"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过分?想要东西不自己努力,却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方法勒索,你还有羞耻心吗?"
不只大家被她突然冒出的指责吓了一跳,连罗起麟也吃了一惊,在他看来,齐颂明不是吓傻了,就是忘了自己的胆子并不大。
" 你说什么?" 张克贤眉头皱了起来,走到她面前,扯住她的头发。" 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你算什么东西!"
" 啊……" 她整个头被扯偏,痛得直嚷。
" 放开她!" 罗起麟大喝一声,挣开架住他的人,冲上前去。
" 你想做……" 张克贤转身,还来不及开口,罗起麟的拳头就不偏不倚地打中他的下巴,他整个人向后仰跌,摔落地上。
" 副总!"
工人们叫嚷着围过去,有几个甚至发火地向罗起麟扑去。
罗起麟躲开攻击,拉起齐颂明的手便往外闯。
整个场面顿时乱成一团,工人们大呼小叫着要抓住他们,罗起麟带着齐颂明绕过人群,转了个弯冲进厂房边的仓库里。
仓库里堆满了许多家电成品,单看这些庞大的库存,就能知道日光企业在家电的这部分亏损得有多严重。
罗起麟曾经来视察过一次,因此对这个仓库还有点印象,他带着齐颂明躲到大型家电区的成品货架缝隙间,这里隐密又有绝佳的遮蔽,暂时应该不会被发现。
但灰尘让齐颂明轻咳了几声,他转头看着她,低声道:" 怎么了?"
她摇摇头,挤出一抹微笑,可是笑到一半,眼泪忽然夺眶而出。
压抑了许久的恐惧和慌乱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看她一副凄惨的模样,他忍不住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搁浅在心头数日的石头终于消失了。
" 太好了,你没事……"
" 我……我……" 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 很抱歉,都是因为我,让你遇上这种事。" 他吻着她的发鬓。
趴在他宽阔的肩上,闻着熟悉的阳刚气息,她才真正从惊悸中回复过来,这两天来的种种有如一场永不醒来的噩梦,若非有他支撑着她,她很可能会在恐惧中死去。
" 刚才有没有被抓疼了?" 他抚着她的头发,皱着眉峰。
" 没事。" 她渐渐止住了泪,揉了揉头皮。
" 你也真是的,居然敢向那么一大群人呛声,你的胆子并不小嘛!" 他思绪一转,不得不调侃一下她刚才的行为。
她抬起头看着他,忧虑地问:" 你真的为了我……花了一大笔钱?"
" 那笔钱不算什么。"
"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来救我?我以为……以为你……" 她没说下去,在得知歹徒绑架她是为了勒索罗起麟时,她一度感到绝望,因为她知道,在他心中,没有任何东西比金钱可贵。
" 老实说,我一度犹豫,但我后来却发现,如果我对这次的勒索置之不理,很可能会失去比金钱还重要的东西……" 他深深地看着她,正色道。
" 对你来说,什么东西会比钱还重要?" 她屏着气息,仰头望着他晶亮的眼眸。
" 你!"
她悸动得差点又要落泪。
他低头吻住她微启的双唇,细细地掬饮着她口中的甘美,几日来的妒火、郁闷、焦灼,全在这个吻里化为更深沉的爱恋。
紧紧地搂抱住他的背脊,她含着泪反吻着他,只有在他怀里,她那颗被困在黑暗中的心才能找到出口。
小别后的长吻意犹未尽,张克贤和其他工人却已逐渐接近,罗起麟放开了她,眉宇间充斥着不耐烦的火气,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他没心情再和这群失去理性的人玩下去!
于是,他拉着齐颂明的手走出藏匿处,对着迎面而来的那些凶神恶煞般的工人以及带头的张克贤道:" 够了,张克贤,停止吧!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就算你拿到我的钱也逃不了的。"
" 就算逃不了,我也要你一起陪葬!" 张克贤捂着肿得乌青的下巴,恨恨地瞪着他。
" 这样的结局就是你要的?丢尽你们张家和日光企业的脸,然后锒铛入狱?" 他数落着张克贤,接着又转向其他人," 你们其他人没想过你们的所作所为要负多大的刑责吗?为了向我争一口气,结果却犯了法,到时不但连半毛钱也拿不到,还替你们的家人带来更大的麻烦,这样值得吗?"
大家听得面面相觑,有勇无谋的他们全都是听了张克贤的怂恿才做出这种事,当时在气头上,根本没有想到后果,如今定下心来,才发觉事态的严重性。
" 只要你们安静地离开,我会当作没这回事,资遣费照样发放;但如果你们执迷不悟,等一下警方来了,我也只有将你们移送法办。" 他给了他们两条路选择,口气刚硬却不失友善。
这些工人全是有妻有子的人,大家一听他这么说,全都哄然动摇,有些人甚至已掉头离开。
" 等等,你们别上他的当,他这个人不敢报警的,他……" 张克贤慌忙地叫住工人。
" 张副总,我们不玩了,要是真的去坐牢,我老婆和孩子一定会更恨我……"有个工人开口道。
其他人点头赞同,纷纷走避,不到五分钟,只剩下张克贤一个人。
" 如何,接下来你要怎么和我斗?" 在罗起麟的冷笑中,警车的鸣叫声已由远而近。
" 你……你这个恶魔!" 张克贤走到穷途末路,自知全盘皆输,倏地发狂地抓起地上的一根粗木棍,向他砸去。
他立刻抱住齐颂明向一旁跃开,张克贤一击未中,很快地又打向他的后脑,他转身硬是握住木棍,飞扬的木屑飞进了他的眼睛,他收手揉着眼睛,脚步颠颐地往后急退。
张克贤乘机高举木棍正对着他的颜面挥下,齐颂明吓出一身冷汗,惊急之下随手抱超身后一个物品便用力向张克贤丢过去。
张克贤来不及防堵,一抬头,被那件物品打中前额,砰地一声,整个人向后倒下,前额冒着血丝。
" 嘎!" 她吓得紧捂住嘴,以为把张克贤打死了,全身抖瑟不已。
" 颂明!"
罗起麟睁开眼睛,上前抱住她。
" 他……他……"
他蹲下身测了测张克贤的鼻息,转头道:' 他只是昏过去而已。"
她松了一口气,两腿无力地跪倒。
他一把将她拉起,搂在胸前,看着击中张克贤的那个物件,突然笑了出来。
" 你竟然用一盏灯打晕他!"
" 喔……我没注音到……"
她还没从紧张中恢复,依偎在他身旁微微喘息着。
" 你和灯还真有缘哪!" 他笑着拥住她。
" 真的……"
望着倒在张克贤身边的那盏救了罗起麟的灯,她也笑了。
可不是?她的生命,大概永远和灯脱离不了关系吧!
后来,警方赶到,将张克贤送医治疗,接着便以绑架勒索的罪名将他逮捕,整个事件终于结束。
可是,依偎在罗起麟怀中,以为一切都已平静的齐颂明却不知道,这件事之后的严重余波才要开始……
第十章
日光企业后来因绑架事件而行情大跌,交易清淡,亏损连连,反而有倒闭之虞,随时得面临被裁员的员工们忽然有点怀念罗起麟强悍经营时的那段时光。
只是,罗起麟已无力买下日光企业,就在他救出齐颂明之后,美国传来消息,他手下一个员工将他并购的一些私人机密卖给了他的对手,他的许多不法行为遭到检方调查,手中公司股价连连跌停,加上现金周转不灵,他一手打造的罗起麟企业王国瞬间崩毁……
于是,他来不及向齐颂明道别,便匆匆忙忙赶回美国处理,齐颂明从李康原口中听说了这件事,焦虑地一直想联络他,可是却始终找不到他,到最后,她唯一知道的讯息就是他与珊蒂解除婚约,而他……下落不明……
罗起麟的世界倒了,没有了财势,他会到哪里去?
一想到他可能会想不开,齐颂明就担心得无法合眼。
要不是为了救她,他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 这不是你的错,颂明,罗起麟做的本来就是走在法律边缘的事,他投机,相对地就得冒更大的风险,付出更大的代价。" 李康原看不下她的自责与忧伤,好几次劝她放宽心。
" 可是……我好怕他会想不开……" 她焦虑地掩住脸,一颗心几乎因担忧而停摆。
三个月了,三个月毫无罗起麟的讯息,她伤心的是他竟狠心地不和她联络,难道他认为她会在乎他的失败吗?
" 他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会这么脆弱的。" 李康原安慰她。
" 可是,我知道,他并不如大家想像的坚强。"
" 我倒认为他没那么容易被打倒,别忘了,他是罗起麟,一个商场公认的恶魔,他应该还在某个地方养精蓄锐,准备重新出发吧!" 李康原不像齐颂明那么悲观。
" 那栋别墅……卖掉了吗?" 她忽然问道。
" 好像是,详情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现在一直空着,没人搬进去。"
" 一栋这么漂亮的房子,里头有我设计的灯,如今,谁才是那里的新主人呢?"她叹了一口气,感慨世事多变。
" 别想太多,好好工作吧,他如果有心,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 他还会回来吗?" 她说着,眼眶又红了。
" 会的,因为他爱你,而他也必然知道你在等他。"
是的,她会等他的,不管他有钱没钱,不管他是王子还是乞丐,她会一直等着他,点着灯等他回来找她。
后来,又过了一个星期,一天深夜,睡不着觉的她正专心地设计着新的灯具,电话突然响了,她蹙着眉拿起话筒,心想会是谁在三更半夜打电话来吵她?
" 喂?"
" 我是罗起麟。"
一样熟悉的声音,一样简短有力的口气,几乎让她以为她在作梦。
" 起……起麟?" 她不敢相信,迟疑着," 是你?真的是你吗?"
" 才三个月,你就把我忘了吗?颂明。" 罗起麟揶揄道。
" 你在哪里?你现在人在哪里?" 她抓紧话筒,激动地大喊。
" 我在哪里这么重要吗?"
" 我想见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她哽咽地道。
他似乎轻叹了一声,接着温柔地说:" 我正在一栋小巧的房子前,看着屋里一盏盏温暖美丽的灯…"
她瞠大眼,没听他说完就丢下话筒冲出大门。
门外,一个颀长的人影正立在她的房子前,一身轻便装扮,五官却依然奕奕有神,只是头发长了些,看来多了些狂傲与不羁,但那份属于罗起麟的强势并未减少分毫。
他,正对着她微笑。
眼泪在她眼眶中打转,她飞也似地奔进了他张开的双臂,紧紧抱住他。
" 起麟……起麟……" 她放声哭喊。
" 颂明!" 他用力搂着她。
他好想她!在一片混乱中,只有她的影像是清晰而明亮的,她一直就像盏明灯,指引着他走出低潮。
" 你怎么可以这么久都不和我联络?怎么可以这样?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你真可恶……" 她捶着他的胸口,发泄着多日来积压的忧虑。
他激荡地将她拥得更紧、更密,低下头,以吻封住她的小口,阻止了那令他心碎的啜泣与责难。
他饥渴地吻着她,像是要把这三个月的寂寞全在这记吻中补回来,以填满他心中那份被思念啃蚀的大洞。
许久之后,他才放开她,气息粗喘不稳,喃喃地道:" 我现在可是个穷小子了,你还要我吗?"
她扬起脸,真挚地道:" 不管你是个大富翁还是个穷小子,我都爱你。"
缓缓地,他扬起一抹满足愉悦的笑容。
"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盯着他,哭笑道:" 我愿意……只要你不嫌我什么都不会做……"
" 你只要永远陪着我就行了。" 他拥住她,有如捧着心爱的珍宝。
" 走,进屋里去吧!" 她拉着他的手道。
" 等一下,我突然很想去看看天母那栋别墅。" 他定在原地。
" 现在?"
" 现在。"
" 但那里好像已经卖掉了,不是吗?" 她奇道。
" 所以才要半夜去啊!走吧,陪我去看看,我想再看一眼那里你所设计的灯。"
" 好吧!" 她不想坏了他的兴致,点点头,转身锁上门之后,和他一起搭计程车到天母的别墅。
别墅里漆黑一片,罗起麟带着她翻墙进入,她吓得在他身后直嘀咕:" 私闯民宅这是犯法的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