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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闻新娘 page 8 作者:芃羽

  “小姐,陈嬷嬷不只一次向我问起嵇少爷怎么都不来了。”沈千千的婢女秀秀端了一盘水果进来,在她面前低声地说着。

  “你没有告诉她我成了弃妇了?”沈千千笑道。

  “真这么告诉她还得了吗?明天全杭州的人肯定会把这件事大肆宣扬。”秀秀惊叫道。陈嬷嬷的大嘴巴是出了名的。

  “那又如何?我才不怕呢。”她眼角堆满笑意,对外头的传闻不以为意。

  十四岁被卖入青楼,她早已看破许多事,命运待她如此,她就算怨天尤人也没有用,因此,她认命地在莺暖阁中当个名妓,从不在意他人的眼光。

  她的自觉和颜面,早在踏进莺暖阁的那天就消失了。

  走到梳妆镜前坐下,她忍不住为自己叹了一口气。

  “小姐,你和嵇公子之间没事吧?那天我瞧他脸色悒郁地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秀秀拿起梳子梳理着沈千千的一头青丝。

  “他悒郁不是为了我,而是另有其人。”

  沈千千想到嵇泽飞近日来的失神,猜测令他如此的对象肯定是他新婚不久的妻子聂语柔。

  “哦?嵇公子除了你之外还会喜欢上谁啊?”秀秀纳闷着。

  沈千千不语,嘴角轻扬起一朵笑容。

  她的确艳冠群芳,举手投足间媚态十足,但她知道自己的魅力并不足以迷惑嵇泽飞。他的个性阴冷、狂放,需要一个热情又坦率的女子来了解他,缓和他放浪已久的心。

  而她,并不是他要的女人。

  正思量间,一个人影冷不防地从开着的大窗闪了进来,她从铜镜中看见来人,吃惊地回头斥道:“什么人?”

  秀秀也吓了一大跳,手中的梳子骇得掉落地上。

  沈千千凝神一看,是个生面孔,阳刚的脸上有一对冷若冰霜的利眸,剑眉入鬓,坚毅的唇抿成一直线,一身黑衣劲装,直挺挺地立在窗边,瞪着她问:“你就是沈千千?”低沉的嗓音深深地打入她的心。

  “是的。想见我得从正门进来,这位大爷恐怕走错门路了。”在龙蛇杂处的地方混久了,她也磨大了胆。

  那人慢慢地走近她,端详她半晌,才扬首命令道:“叫你的丫鬟出去,不准张扬,我有话对你说。”

  沈千千看了秀秀一眼,朝她点点头。秀秀拔腿奔出房,不敢稍作逗留。

  “你是谁?这样大摇大摆闯进来有何贵干?”她泰然自若地坐在椅子上,暗想他的来历。

  “我是聂允谅。”

  聂允谅?定安镖局的二少爷,聂语柔的二哥?沈千千脑中一下子闪过这些身分名称。

  “你是聂允谅?你来找我难道是为了聂语柔?”她心思飞快地转着。

  聂家两位少爷在杭州是出了名的正派人士,莺暖阁当然不是他们出入之地。今天聂二少爷会登门“拜访”她,无非是有事要求。而她和他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聂语柔和嵇泽飞。

  “你很聪明。”聂允谅意外地发现沈千千并不像他想象中的俗丽,相反的,她非常沉静机伶,落落大方。

  “过奖。把你的来意说出来吧。”她不知道舞刀弄枪的人也可以生得这般斯文俊逸。

  “我要你别再和嵇泽飞来往。”聂允谅皱着眉说。

  沈千千闻言一愣,随即大笑道:“聂公子,我做的是送往迎来的生意,巴不得能留住所有的客人,哪里还有拒绝客人上门的道理?”

  “听说莺暖阁的沈姑娘有挑选客人的权利。”他早打听得一清二楚。

  “那又如何?嵇公子有钱有势,我怎能放弃这条大鱼?”她存心气他。

  “你的恩客多是显要贵人,不差一个嵇泽飞。”聂允谅的脸刚棱有力,毫不软化。

  “我为什么一定得听你的?”

  “你不想毁了一对夫妻的幸福吧?”

  “笑话!如果嵇泽飞不喜欢令妹,就算我不见他也改变不了事实。”她最气男人老是把罪过推到女人身上,也不想想始作俑者多半是男人。

  “至少,他没有你这个地方可来,就会乖乖待在家中。”

  “聂公子,”沈千千蓦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聂允谅盯着她,森然地说:“你是不肯答应了?”

  “当然。”她扬起下巴,不信他敢对她怎样。

  “唰”地一声,聂允谅的双手忽然多了两把又薄又利的钢刀,冰凉的刀刃架上了她纤柔的颈子。

  “你若不答应,我就在你脸上划两刀,让你这张脸再也见不得人,做不了生意。”

  沈千千被他斩钉截铁的声调吓呆了。这个男人难道不懂得怜香惜玉?一般人见到她心早已软了三分,哪里还会为难她?

  “你……你敢?”她声音不稳,一双妙目直瞪着他的脸。

  “我聂允谅的心是冷的,这句话你没听过吗?”他在江湖上有“冷心双刀”的称号,这可是其来有自。

  “那你划啊!反正我毁了容正好到尼姑庵去颂经念佛,了此残生。”她豁出去了,倔强地喊道。

  “真的?”他扬起刀又晃了晃。

  沈千千又惊又怕地僵在原地,恨死了眼前威胁她的男人。

  “你有种就去管住嵇泽飞,干嘛拿我出气?”

  “你是他的红粉知己,拿你开刀省得我费神。”

  “一个大男人找弱质女流下手,卑鄙!”她怒骂。

  “你表现得倒不像个弱质女流。”

  这时,老鸨陈嬷嬷在门外喊道:“千千,你在蘑菇什么,这么晚了还不下楼?连秀秀也跑得不见鬼影子!钱公子已经等你好些时候了,你昨儿个答应人家今天的晚宴,难不成又想拒绝啦?”

  沈千千不敢开口,聂允谅倏地揽过她,从背后用刀子抵住她,在她耳旁低声吩咐:“打发她离开。”

  聂允谅充满男性气息的身躯紧贴着她,完全不像她接触过的男人沾满了刻意的香味,他身上有风和草的清爽,非常地撼人心弦。

  “我……我正在打扮,待会儿弄妥了就下去。你请钱公子再等等。”她照着他的意思做。

  “那你快点,别怠慢了贵客。”陈嬷嬷说完便离去。

  聂允谅还是紧围着她不放,静听门外的动静。她靠在他坚实的胸前,竟然兴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不想离开这个温暖的小小空间。

  “你抱够了吗?”好一会儿,她才拉回漫游的心绪,脸红地问道。

  聂允谅也发觉自己的手一直贴着她的云鬓,如缎的黑发传来她特有的幽香,让他心神为之一荡。

  他猝然放开她,稳住呼吸,“我刚才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要我不见嵇泽飞也行,”她瞄了聂允谅健硕的身材一眼,突然有个主意。“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保个东西到无锡太湖,就请你押这趟镖如何?”她嫣然巧笑,等着他自投罗网。

  “什么镖?”他得先问清楚。

  “我。”

  “你?”他扬起一道眉。

  “是的。我想回老家看看,如果你答应护送我回去,我就答应你的要求。”沈千千挑衅地看着他。

  “我没这等闲工夫,你找别人。”他有预感,最好不要太接近这个女人。

  “那你就别怪我搅进令妹和她夫婿之间。”她提醒他。

  “你别想用伎俩来捉弄我,我不会上当的。”

  “那好,交易谈不成,一拍两散。”她拂袖准备离去。

  “等等!”他拉住她的衣袖,不慎用力过猛,竟让她往后跌下,赶忙又拥住她,两人和衣相偎,姿态暧昧。

  沈千千抬头看着他,浅笑嗔道:“聂公子,想不到你也不正经。”

  聂允谅眼中闪过慌乱,犹自镇定地放开她。为了妹妹的幸福,他只有妥协。“好吧!如果你言而有信,我就答应送你往太湖。”

  “真的?好极了!那嵇泽飞的事就交给我了。”她低头暗笑。

  “记住你的承诺。”语毕,他转身攀上窗户。

  “等等,到时候我怎么找你?”她急急地问。

  “要起程前差人到镖局留话,我会来找你。”他一个纵身飞下绣楼,穿过水榭,不消片刻,身影即没入黑影之中。

  沈千千止不住一颗怦然的心,她冲向铜镜前,看见自己腮红若梅,眼波盈盈,为遇见意中人而暗自欣喜不已。

  想不到聂允谅会为妹妹而前来找她,真是老天垂怜,让她遇见了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嵇泽飞啊嵇泽飞,没想到你倒间接成了我的牵缘者。

  她抚镜失笑,开始期待与聂允谅再度相逢之日的到来。

  第六章

  方有印自从在嵇泽飞的新婚之夜被聂语柔撵出去之后,这口气一直憋在胸口,老觉得脸上挂不住,于是四处放话,把聂语柔说得一文不值。

  “你是说嵇家的媳妇是个恬不知耻的浪荡女子?”有人好奇地问。

  “可不是?她成亲前被山贼玷污过,还自视清高,自以为貌美如花,新婚之夜就对我们这些宾客大拋媚眼,简直是个骚货。”方有印一副亲眼所见的口吻,在酒楼中大放厥词。

  “啧!那她和嵇泽飞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是浪荡成性。”有人附议。

  “难怪。听说她被山贼玩过后回来,丝毫不在意,整日笑口常开,原来是天生淫荡,对男女之事……哈哈哈!”另有一人言语猥亵,不住地淫笑着。

  “就是说嘛!我看这嵇泽飞恐怕治不了他的新娘子。唉!真可惜,要是让大伙尝个甜头不知该有多过瘾哪。”方有印挤眉弄眼,尤其笑得放肆。

  酒楼中人多口杂,一时之间,聂语柔的名节又被一句句“听说”描绘得不堪入耳,有兴趣的人都围过来凑上一脚,一起起哄。

  三桌之外,聂琛眉头拧成二十个死结,气呼呼地听着这些人渣散布堂妹的谣言,一股火从肚里直冒头顶,压根儿听不下这些损人的话。

  他注意到开口的多半是那个其貌不扬的青衫男子,打从他一进酒楼就开始嚷嚷聂语柔如何如何。聂琛压下怒火,决定等他落单的时候再痛扁他一顿。

  不久,方有印看看时辰不早了,结了帐出了酒楼,准备回家。行经一条偏僻的死巷时,蓦地发现眼前有个大汉冷冷地盯着他瞧。

  “敢问这位兄台急着到哪里去?”聂琛高大的身形宛如山岳,正恭候方有印的大驾,见他眼中有怯意,心下更怒。

  “你……你想做什么?”方有印感到不对劲,正想往回走,才跨出半步就被聂琛轻轻一跃给挡在面前。

  “我对你刚才在酒楼中发表的高论很有兴趣。”聂琛的声音更冷。

  “啊?那是……”这家伙是什么来头?他见过聂家的两位公子,这个人素衣粗衫,不像是聂家的人,不会是替聂语柔打抱不平吧?“那都是些玩笑话,没什么!”方有印连忙解释。

  “玩笑?这玩笑还真损人。”聂琛的脸不似江南文弱书生般白净,加上性格的五官更显威严,没几两胆的人被他一瞪还真的会吓得屁滚尿流。

  “这……这位大哥,你和这聂家是……”方有印刺探道。

  “非亲非故。”聂琛耸耸肩,不愿暴露身分。

  “哦,其实刚才那些话多半是嵇泽飞告诉我的。我和嵇兄是多年至交,两人时常喝酒聊天,新婚之夜他就被刚过门的妻子气得跑出新房,去莺暖阁找沈千千温存去了。”

  “你说什么?”聂琛眉心紧锁,怎么归宁那天没听语柔提起这件事?

  “这些事全杭州的人都知道,可不是我胡诌的!”方有印被他的怒眼骇得连退三步。

  “该死的!嵇泽飞是这么待他媳妇的吗?”聂琛怒喊。

  “还有,他根本没碰过他妻子一下,大伙儿都知道他嫌她不清不白,被山贼玩过了──哎哟!”方有印正想把罪过全推到嵇泽飞身上,才说没几句就被踢得四脚朝天。

  “你这个王八羔子!她清清白白的,谁说她被人玩过了?”聂琛抡起拳头咆哮道。

  “不……不是我说的,全城都这么传……”方有印吓得抱头鼠窜。这个人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无论他怎么说都挨打。

  “那嵇泽飞当真嫌弃他妻子?”

  “是……是的。”

  “该死的!我就知道,事情被搞得一塌胡涂了。”

  “是是是。”这时候除了这个字,方有印也不知该说什么。

  “你!”聂琛一把揪起他,恶狠狠地道:“别再让我听见你在背后说聂语柔的不是,要是有那么‘一丁点’的风闻传进大爷我的耳朵,你就等着全身的皮肉带骨被拆下来喂狗!”

  “是是是……”

  “滚!”聂琛大喝一声,看着方有印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语柔在嵇家受了委屈,却不敢吭气,敢情是怕丢了定安镖局的脸,才会忍气吞声到现在。

  聂琛沉吟了半晌,堂妹的声誉是他弄毁的,他得负起责任才行。

  一想到此,他身形微晃,人已飘向屋顶,决定去把真相向嵇泽飞说个明白。

  ※※※

  语柔大病初愈,又在房里待了近十日才能出来走动。这些日子来她闲着无事,便央着嵇元成给她看点帐簿以打发时间。嵇元成当然非常乐意她愿意看那些无聊的册子,早差人搬了各米行上月的帐本到玉泽轩让她比对。

  春水见惯了她的行止,不以为意,倒是嵇泽飞发现自己的妻子竟然通晓数字和商务,不禁暗自称奇。

  这段时间他难得地没有外出而待在家中,与语柔相处的时间也增加许多,几日接触下来,他对她有了另一番新的认识。

  “动如脱兔,静如处子”,用这句话来形容她再恰当不过了。

  爹向他提过语柔颇有从商的天分,打算让她接触嵇家米行的主意,当时他还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心态,想看她闹笑话,结果她的表现却教他大吃一惊。

  原以为好动的她想必静不下来看那些尽是数字的帐簿,没想到她可以待在房里,埋首帐册之中,浑然忘我。前几天她还表示城西那间分行的帐目有点问题,要爹派人查一查。结果不出三天,爹就将偷盗银两的米行帐房给揪了出来。

  太精明了!她的细心机敏绝不输他!

  “姑爷,你傻傻地杵在门外做什么?”春水端着饭菜走到新房门外,正好撞见在门前发呆的嵇泽飞。

  他收回心神,摇摇头,“没事,来看看语柔有没有好一点。”

  不是春水多心,她觉得姑爷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这些日子来,她早把嵇泽飞不寻常的“和善”看在眼里。经常流连在外的姑爷竟然没有出门,还不时出现在玉泽轩,或是差书僮小喜子来向她问起小姐的状况。

  真是奇了!难道老天见她家小姐可怜,让姑爷转性了?

  “小姐好多了,正在里头对帐,连用膳的时间到了都不觉得饿。”春水笑着说。

  “春水,你家小姐以前就对帐册有兴趣吗?”嵇泽飞好奇地问。

  “嗯!自从镖局的丁伯教她一些奇奇怪怪的数字之后,小姐常常会到帐房抱些旧帐册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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