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飞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感官全充塞着胡左甜美的气息,他甚至可以闻到那股淡淡的酒香。
“别当我是易碎的瓷娃娃!”他的抽离令她莫名地感到一阵失落。
他不语,只是拉起被单覆住两人汗湿的身子,用一对仿佛能洞悉她一切的眸光紧紧的盯着她看。
“怎么啦?一个月不见,我的脸上不会多长了块肉吧?”她被瞧得有些心虚。
“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好半晌,他才抚着她一头柔顺的短发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她感觉胸口一恸。
“你喝了酒!是什么烦人的事让你抛开九年前的誓言,喝得醉醺醺的?”
闻言,她先是一愣,随及便垂下了眼。
“是李念。”沉默片刻,她道。
“那个两年前被你从不良少年的刀下救回一条命的男孩?他怎么了?”
“他死了!他被刁爷的手下给害死了。”她贴着他胸口叹道,眼底有抹难掩的哀伤。
“昨晚?”
莫飞感到讶异极了!因为几个月前,他还和胡左及李念一起吃过饭。
“那么……那个‘凶手’呢?”他相信胡左不会放过他的,但是,她说他是刁爷的手下……
“他该死!”她又是一叹,只是口气里却没有丝毫的怜悯。
“你杀了他?!”他轻蹙起眉。
“一命抵一命!很公平。”她嫣红的脸颊覆上一层冷霜。
“你不担心刁爷找上门吗?”
“这个嘛……”嗜杀的光芒掠过她突然变得晶亮的双瞳。“那老头都已经是一只脚踩进棺材里的人了,不是吗?”
她的纤指轻画着他结实的胸肌,一边咕哝着,一边又忍不住在他身上磨磨蹭踏起来。
“小飞既然外面雨下个不停,如果你不介意,咱们就在这张床耗上一整天吧!”
呵!她一定要霸占他一整天!谁教他让她想念他的怀抱,想了整整一个月,今天她非榨光他的体力不可!
介意?
莫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该介意,他该死的介意极了!
天晓得,打从大二暑期那年回诊所度假,却不期然的遇上前来裹药的她,两人裹着裹着竟裹进了他的卧房里。接下来的事情就像天雷勾动了地火,一发不可收拾,待两人回过神来,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时,已经来不及的发现他们正瘫在彼此怀里。
那一次,不同于莽莽撞撞的第一次,他们这才知道在做爱做的事的这件事情上,他俩竟是如此的契合。
于是,那所谓的“第二次”,便成了日后他和她几年来亲密关系的开端,他们达成了所谓“床伴”的共识。
如今,他介意的是——他们何时才能结束这种“床伴”关系?因为打从一开始,他便是被迫要同意的那一方!
最近这几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着该如何让她那颗固执的小脑袋瓜点头,答应嫁给他。
去年的一个午后,他开口向她求婚了,但是她这个可恶又固执的女人,竟然要他回家好好冷静冷静?!
所以,他真的很介意到底有什么办法能顺利地把她这个不听话、又好强的坏女人给娶回去——
“呃——你!”莫飞蓦地咆哮出声!
老天!
她真是个坏女人!
第七章
胡家大宅占地千坪,里面分成了一大馆与三小馆。
风馆——鬼刹盟盟主胡梵的住所,也是招待客人的地方。
花馆——胡家大小姐胡左的住所。
雪馆——胡家二小姐胡菲的住所。
月馆——胡家三小姐胡薇的住所。
美轮美奂的大灯,散发温暖柔和的光线,照亮胡宅富丽堂皇的大厅。
可……
动人悦耳的娇笑声,不间断地在大厅里响起。
“你……你笑够了吧?”
唐煜咬牙切齿地说。
“不……呵……不够,你……你再让我笑一下,呵……”
胡薇完全不把对方的怒颜看在眼里,她呵呵笑得不能自己。
“胡薇,我数到——不!你马上给我停下来!”
唐煜终究忍不住地扬声咆哮,也不管大厅里是否还有其他人。
如雷的咆哮立刻产生了效应。
娇笑声嘎然停止。
前一秒犹笑倒在沙发里的胡薇,下一秒已半眯起眼,从沙发里优雅的起身。
只见她姿态从容,如高贵的孔雀般,徐缓地走到唐煜眼前。
“你该喊我‘三小姐吧’!唐先生,”她冷冷地挑高一边美眉。“瞧你这张嘴就跟你的人一样惹人厌,难怪要挨揍了!瞧,好比我现在就非常非常想要摸黑你的另一只眼呢!”刚好成一双!呵!
唐煜真的长得那么惹人厌吗?
不,也许只有向来与他水火不容的胡薇才会这么认为。
她完全不把他额上隐隐跳动的青筋当一回事,她甚至挑衅地当着他的面,妩媚地吹着刚上完指甲油的玉指——
呵!要揍人也得先等指甲油干了呢!
“你这个花痴!要不是你一天到晚招蜂引蝶,又怎么会引来那些苍蝇,害我平白挨这一拳,都是你害的!”而她竟在瞧见他这模样时,还幸灾乐祸的笑个不停!
“可没人要你‘狗熊’救美呢!”
“哼!你以为在你被那几个男人迷得团团转的时候,是谁在一旁发现有人正准备对你下药?哼!若不是我在场,你早就被当场压在吧台前的地板上了!”
真是不知感激的女人!
秋波微转,胡蔽满意地放下纤手,妩媚地撩一下长发。
“唐先生?”她回眸一笑。
“干嘛?”
唐煜反射性的回应,完全不受那摄人心魂的就笑所迷惑。
但是,话一冲出口,他马上就察觉不对劲!
只见胡薇眼一眯——
“我说要揍人可不是说着玩的!”
砰!她抡起粉拳,准确无误地接上他另一只完好的眼睛。
啊……
痛呼声顿时响起。
一定很痛吧?!
在一旁看了一会好戏的胡菲和胡梵,同时在心中惊呼一声,为唐煜投下同情的一眼。
这两个人上辈子有仇吗?
这对父女很有默契地同时收回视线,且识相地保持缄默。只是,那不知不觉弯起的嘴角,仍是泄露了他们内心的情绪。
“唐煜!”
一手捧着银盘,一手拿着电话的唐总管,刚好在门口瞧见这一幕。
“唐煜.你又惹三小姐生气了吗?”他灰白的眉皱成一团。
“我……”
“还不快跟三小姐道歉!”
有没有搞错啊?他才是那个受害者耶!凭什么要他跟她道歉?!
“唐爷爷,没关系,我现在心情愉快得很,什么气也没……啊!这是我要的美容茶吧!真是麻烦你了。”
胡薇嫣然一笑,从银盘里捧起茶。
“爹地、二姐,我先离开了。”免得有人破坏她喝茶的乐趣!哼!
哦!这个虚伪至极的浪女!
着眼光能杀人,唐煜相信消失在人口处的纤细身影,早已被他射得千疮百孔——
“你这小子!今晚睡觉前到我房里来一趟。”
唐煜一愣,面对爷爷那张明显发怒的脸,他原本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最后只咕哝了声,便认命的闭上嘴。
唐煜捂着发疼的伤处,沉默地退出大厅。
“老爷,烈焰帮的刁爷在线上。”
唐总管恭敬的递上电话。
“哦?”
胡梵讶异地从唐总管手中接过电话。
胡菲原本还在一旁优闲地啜饮唐总管泡的香茗,但是,她不经意地瞥见父亲眉头深锁的模样,她便放下茶杯,凝神倾听。
“怎么了?!”
好不容易等到父亲放下电话,她立刻问。
“小菲……昨晚那两个人有没有说,他们和你大姐去做什么了?”
胡梵神色凝重地反问。
“没有。”胡菲观察着父亲脸上的表情。“爸,是不是大姐她——”
“她人呢?”
“大姐她——”
“大小姐,你回来了!”
唐总管的声音让大厅里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抬首望向门口。
这个……大姐她……她……
胡菲的眉挑得更高了。
柔软的丝质衬衫,胸前的两颗钮扣没有扣上,美丽的阴影若隐若现,引人遐思。纤细的肩膀上,一根手指轻轻松松地勾着一件与皮长裤同样材质的皮外套……
胡菲惊诧的视线回到胡左的脸上——
老天!她真像个颓废天使!
胡菲好笑的暗忖,目光转而落在那噙着慵懒笑意的檀口上。
绽放在唇畔的笑意,仿佛浓得化不开,教人无法忽略,而且感觉就像……
胡菲不禁微微勾起嘴角。
呵!瞧大姐容光焕发的模样,简直就像只刚偷了腥的——坏猫般,就不知那条可怜的“鱼”是不是已被啃得精光?不过……瞧大姐这样子,应该已经一扫多日来的阴霾了吧?
“嗨!老爹——啊!小李,你也在呀?”
看见坐在另一头的“静”妹妹,胡左讶异得眼睛一亮,纤长的身于就要粘过去。
“小左,你跟我到书房去。”
父亲显得阴沉的口吻,突地打断她的动作。
“老爹,怎么了?静妹妹?”
胡立一愣,低声询问妹妹,手指比了比父亲此刻看来十分具有压迫感的英挺背影。
“爸爸方才接了一通电话——是刁爷打的,还有……”胡菲的柳眉微微蹙。“不要叫我‘静妹妹’!大姐。”她用平静的声音抗议道。
“是、是、是!我的好妹妹。谁教你从小到大都是一副安安静静的模样,莫怪我总是以为你是我的好‘静妹妹’咧!”
无视胡菲那张冷得冻人的冰颜,胡左的脸上仍挂着笑容。
“对了!你的‘林黛玉’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在雪馆里休息。”胡菲的语气仍是一贯的冰冷。
闻言,胡左显得英气逼人的美酒,不禁高高一挑——
“怎么还是这么弱不禁风?”胡左的口气里关心多于嘲弄,她面容一整,“小菲,莫飞跟我提起过一位医生,或许你应该找个时间和莫飞聊聊,你……”
相左迟疑地一顿,离开之际,忍不住还是用轻柔的语气提醒妹妹——
“你该有所决定的,小菲。”
背后,胡菲的脸色倏地变得苍白。
一抹痛楚毫无预警的袭上她的胸口,她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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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胡梵失神地抱着亡妻的照片在发呆。
风柔柔……他这一生唯一、也是最爱的女人。她的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柔顺乖巧而且善良,如果要他用一句话来形容他这位爱妻的话
——天使!
他想,这应该是唯一能形容,总是为了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而感动的她。
所以,没道理啊!
没道理他的三个宝贝女儿里没有一个拥有她们母亲身上温柔的特质,只除了美貌。
唉!
胡梵轻叹地放下相框。
这三个丫头完全承袭了自己,而且分别将他发扬光大,三个人不同的性情全都承袭自他,
尤其是……
“进来吧!”
在大女儿胡左进来之前,胡梵不禁又是一叹。
胡左——唉!也许自己当初不该帮她取了一个这么男性化的名字。
瞧她,从小到大就像个男人般,总爱逞强斗狠,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想到此,胡梵冷肃的面孔不觉变得温柔。
因为,他就是在那时候遇到了他的克星——风柔柔。
老爹又在想娘了吗?
胡左一进门,便瞧见老爹柔得化不开的表情。
呵!老爹也只有在这时候,冷酷的脸才有那么点人味!
“龙刁为了姓朱的事向您告我的状?”胡左单刀直人的问。
“他很生气。”
胡梵抬眉丢去一眼,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
胡左见状,立刻上前为父亲点烟,而她也不忘”顺便”为自己点了根烟。
“少抽点。”胡梵不禁轻斥。
“嗯!一个月一包,够少了吧!”胡左轻吐出一口白烟,轻盈地一跃,一屁股坐上父亲的大书桌上,脸上除了狂妄还是狂妄。
“我说老爹,您不认为那习老头子好像总是在为一些芝麻绿豆小事发火吗?他难道不担心气到脑中风,一个不小心挂了?”
她跷起二郎腿,动作帅气却不失优雅。
“昨晚你让龙刁痛失了一个为他赚钱的活机器——而且还是最会赚钱的那一个。”
“朱道和把毒品卖给我胡左的人,还让他丢了小命,您说他该不该死?”
“‘他’?!”
“李念。”
李念?!
胡梵想起自己曾见过那男孩一面,他还记得刚见到那一脸羞怯笑容的男孩时,自己还曾感到一股熟悉感。
事后他才惊讶的发现,原来是李念脸上那怯怯的笑容和“某人”有几分相似,而这“某人”指的就是——
那个老是鼻青脸肿,死命跑着让他女儿追,打死也不愿进格斗室——当时还是个小伙子的莫飞。
想到这里,胡梵不由得细细地打量起女儿来。
原来小左之所以独独对李念有着一份过度的保护欲,完全是因为莫飞啊!这么说来……
“老爹,您不说话是表示赞同罗?!”
一张猝然逼近的脸庞令胡梵微愣地拉回心神。
“同意什么?”他问道。
“同意让我独自去解决这件事啊!”她的两道弯眉不觉皱成一团。
“你打算怎么做?”
胡梵心神一敛,疑惑地问。
“您认为我又该怎么做?”
沉吟片刻,胡梵淡淡地扯动唇角。“虽然我和龙刁有过协议……不过,就照你所想的去做吧!”
那淡笑就与他黑眸给人的感觉一样——冷。
对“死人”是不必讲信用的!
胡梵在女儿准备踏出门时,突地出声唤住了她。
“有空替我约莫飞,我想和他吃个饭。”
胡左当下柳眉轻蹙。
这两个男人每次碰在一起就打她的“主意”!
她头也不回地挥挥手,算是听见了。
“还有……”
还有?!
胡左脚步一顿,索性回过头望着父亲。
“别让那些警界大老有机会在我脸上喷口水。”胡梵对着女儿明显不耐烦的表情,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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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吧?!”
小小的诊疗室里,男人温柔的声音充满怜惜。
痛……胡左轻蹙了在眉,痛你个头啦!
一直在一旁掩嘴低笑的小护士,终于“识相”的退出诊疗室外。
胡左低咒咬牙一声,再也按捺不住地出手了。
“你可以停止这种恶心巴拉的口气了吗?”
她揪着他的领带低咆。
“啊——轻一点!”
莫飞连忙说。
“为什要轻一点?”她不客气地吼了回去。
“我担心你不小心撞疼了伤口!”
胡左瞪着那双正小心翼翼地替她的伤口做最后处理的男性大手……
蓦然,她后一皱,从他的大手里抽回自己的手。
“啊——小心绷带又松开了!”
莫飞惊呼,对于胡左如此不爱惜自己的举止,不由得蹙起眉头。
胡左对莫飞的轻斥置若罔闻。
“莫飞……”她将缠上绷带的手指举到他眼前,“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只是被一片小小的玻璃给割伤而已?”
胡左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受伤的食指,无法置信它竟被包得像个小号的木乃伊一样。
“小伤还是需要谨慎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