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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人J page 12 作者:聂少蓁

  在老管家退下后,沉默顿时造访了餐桌前的两人。

  文荻由低垂的眼睫下方偷偷瞧了对面的J一眼——

  打他出现在门口,他便一直回避地不愿直视自己!

  文荻发现J刚毅的下巴泛着淡淡的胡碴子。向来注重整洁的他,也会忘了刮胡子吗?这令他削瘦的脸庞增添了几分憔悴。

  担心害怕的心情更甚于好奇心,文荻莫名地有种预感,自己一定不会喜欢J即将宣布的事。

  怀着这份惶恐,她小心翼翼的开口:“与画廊有关吗?”她诚挚的希望是如此。

  当文荻几乎认为自己无法获得回覆的时候,J终于出声了。

  “今天下午,我在电话中向郝小姐求婚了。”

  “少爷?”适巧出现在入口的老管家,无比震惊的两手一阵晃动。

  器具碰撞声令斯赫恒望向老管家。

  “朗伯,您眼中的小男孩就要娶妻,您可以了却一桩心事了。”斯赫恒的笑容带着连他都不自知的苦涩。

  “是……恭喜少爷,可、可是……”祝贺的语气里惊讶多于欣喜。老管家的目光不禁抛向另一头小主人身上。

  “为什么?”一道闪光蓦地划亮阴暗的窗口,细弱的低喃被雷吼掩盖住了。

  “小荻?”斯赫恒不确定地看着以头顶面对自己的文荻。然后,他迎上一对哀怨、充满指责的眼睛。

  “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文荻握拳的双手指节泛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这样的痛与淌血的胸口,两者相较之下,根本是微不足道。文荻抬高下巴,逼视着J。她甚至不知自己的下唇正在颤抖着,她眼眸里的哀伤,让他的心蓦地闪过一阵尖锐的绞痛。斯赫恒强颜欢笑道:“我以为我会得到你的祝福的!”

  “除非地狱结成冰!”她跳了起来,倾身朝他吼:“上天明鉴!你根本不爱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结婚并不一定非有爱的成分存在不可,有时候,它可以让男女双方互利!再说,‘爱’那种东西可以日后培养的。”

  “天晓得,如果真有什么,这几年你们早该碰出火花来的,何需等到日后?”

  “或许是因为我一直未曾尽心。”他躲开她的逼视,佯装不在乎的耸肩。

  “你为什么欺骗自己呢?J!那女人根本无法带给你快乐!”

  “不要对我又吼又叫的,小荻!”他终于忍不住的咆哮回去。“我的快不快乐根本就毋需你来操心!如果你能把这份多余的心思放在重视自己的身体上,我会感激不尽的!所以,停止你的吼叫!”

  文荻被吓住了,但也只是短短的几秒而已。怔楞片刻,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委屈顿时如猛浪般袭上心头,她红了眼眶。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明知道的,你明知道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住口!小荻!”

  “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只要你!”低语突地转为悲愤的怒吼。“但是我的病迫使我不得不停止爱你的念头,这对我而言是件多么残酷的事实,你知道吗?那简直是迫使我放弃我的生命一般,该死的你,又怎会明白呢?”

  愤怒的将餐具扫落一地,顿时,器具碎裂声充斥整间饭厅。

  “天啊!小荻,你在干什么?”深怕她会伤到自己,斯赫恒神色苍白地冲向她,将她拉离脚下那满地的碎片。

  “放开我!”

  “冷静点!小荻!”他试着抱住神情近乎狂乱的她,一边对着一旁早被吓呆的老管家喊道:“朗伯!书房里有药,快去替我拿来!赶快!”

  匆匆交代一声,斯赫恒恐惧地与在他身前奋力推挤的人儿交战着,他气急败坏地吼着:“冷静下来,小荻!你的心脏会受不了的!”

  “谁在乎!谁在乎!”她推挤、拍打着他,泪水早在先前便已抑住的脸庞,揪痛的心她发疯似的狂叫、狂喊。

  “如果你的宣告是因为那一吻而对我所做的惩罚,那么,你办到了!我会走得远远的,你大可不必为了让我死心,而埋葬自己的下半辈子!我的心早在—年前就死过一次了。放开我!反正我在这个家里只是个累赘,我才不需要你多余的同情!我早就厌倦身体,我宁愿早些下地狱去,也不愿见你犯下错误!”

  挣扎的力道,随着声声悲切的怒吼而愈加难以控制。文荻的反应是斯赫恒始料未及的,苦思、挣扎了数天,他以为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两人而言是好的……

  斯赫恒的心在颤抖,因为过度的激动只会对她脆弱的心脏造成严重的负担!

  他哑着嗓子低吼:“该死!我求求你冷静下来!小荻!”

  天啊!他几乎抓不住她——

  “放手!”

  斯赫恒感觉自己被推开了!事情的发生来得突然,他飞了出去,蓦地脑后一阵刺痛,他怔然睁眼——小荻!

  承蒙“昏君”召见之际,由眼皮垂落成缝的刹那,他看见一条纤细的身影飘出了饭厅入口。

  老管家怀里抱着一大堆瓶瓶罐罐,神色仓皇的赶回来。当他发现饭厅已不见小姐踪影以及赫然在桌子底下找到自己昏迷的主人时,他再次吓呆了。

  “少爷……少爷……”见主人迟迟未醒来,老管家愁容满面的站起身,准备去请医生。

  背后痛苦的呻吟让老管家欣喜的折返主人身旁。

  “少爷?太好了!你终于醒来了!”

  “朗伯——喔,这是怎么回事?”斯赫恒直觉地摸向后脑勺,纳闷自己怎会摸到肿块?

  “你撞到桌角了,少爷!因为担心你撞出脑震荡,我一直不敢随便移动你,我正想去打电话,现在看到你醒来,我真是松了口气!你有没有任何不适?例如,恶心?想吐?”

  老管家小心扶起主人,让他在—旁的椅子坐下。

  斯赫恒轻轻甩头。不经意的,他的目光被尚未整理的满地碎片所摸获。

  小荻!“小姐!她人呢?”

  “哦?”对了!他被小荻狠狠推了一下,然后感觉头撞上什么,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斯赫恒狂吼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激烈的动作令他头晕目眩,逼不得已,他又跌回椅子。

  噢,真该死!“小姐呢,朗伯?”他抓住老管家的手,痛苦地闭起双眼,等待晕眩感退去。

  “小姐不见了!我下楼来时,便已不见小姐的踪影,又不能丢下你不管,所以我只好要小李和几个下人先去外头找找看——” 

  “白管家——啊!少爷,你醒了!”司机小李全身湿漉漉的身子突地出现在饭厅入口,神情慌张。

  “找到小姐了吗?”开口的是脸色青白的斯赫恒。

  “没有,但是我摆在车房照明用的灯具不见了!还有……还有我刚刚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

  小李不安地瞄了老管家一眼。“我发现马房里少了一匹马!少爷——”

  坪数不大,整洁舒适的马房里,只饲养两匹马儿,“迅雷”是匹体格健顿、高大迷人的雄马,相反的,“火云”则柔顺乖巧的惹人疼爱。

  “失踪的那匹是‘火云’吗?”他小心翼翼的开口,心跳几乎因为等待而停止。他衷心希望小荻骑的会是那匹柔顺的牧马。

  “不见的是‘迅雷’,少爷。”

  真该死!她简直是在拿她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如果让他逮到她的话,他非好好打她一顿屁股不可——假如她奇迹似的没摔断脖子的话。

  诅咒的声音未曾间断过。不知不觉中,斯赫恒已冲到大门前,后脑勺要命的抽痛,此刻对他而言已经不再是那么难以忍受。

  “小李,我需要照明用的器具!找到的话!拿到马房来!”

  “少爷,你该不会是——”老管家匆忙来到主人身侧,一方面忧心少爷头上的伤,一方面又害怕小姐此刻的处境。

  “我大概知道她会去了哪里!”拉开门。猛然灌入的冷风、冷雨,令斯赫恒忍不住又咒骂起来。

  “朗伯!替我联络罗医师。我可能会需要他。”

  斯赫恒抬眼瞧了雷声大作、闪电交加的阴暗天空一眼,便和他的司机小李分别冲进风雨中。

  斯赫无暇套上老管家递来的雨具,一脸肃穆地催促胯下坐骑,任其让大的雨珠将他身上的高级外套浸透得狼狈不堪。

  他不断低头甩掉弄得他两眼极为不适的雨水,紧盯着前方的山路小径。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雨势似乎有愈来愈凶的倾向、如此气势的大雨,在这样的时节实为罕见,斯赫恒不相信自己竟倒霉的遇上了!一路上,他还得时时停下来,安抚被雷声惊吓的马匹。

  刚开始斯赫恒还担心“火云”会迷路,但是一路走来,他赫然发现它似乎很熟悉,看来它的主人常带它直达。

  马匹奔跑已有段时间,他不曾因为雨势变强而减缓动作,倒是在知道马儿熟悉路况后,不禁又加快了牧马的速度。

  保暖的衣物此刻又湿又硬,冰冷的紧贴在自己身上,斯赫恒忍不住又打了个冷颤。他无法想像那纤瘦的身子怎禁得住这种寒冷外加冰雨的侵袭。

  意念及此,斯赫恒更用力甩动缰绳,且目光不敢轻易地放过掠过自己眼前的景物,他唯恐自己极有可能错过被摔落地面的人儿!

  狂风骤雨中,斯赫恒努力地膛大一对已经极为不适的双眸……

  在闪电划亮林子的一刻,斯赫恒终于发现“迅雷”高壮的影子!但是,他的血液却在下一秒猛然冻结!

  小荻……小荻呢?

  “迅雷”的背上并没有他急切寻找女孩的身影!

  “小荻!”斯赫恒大吼一声,从“火云“背上翻落,将它丢给它的同伴?

  风雨中,他狂乱地嘶喊着,双眼骇然地四下梭巡着。探照灯由雄马脚下逐渐扩大至目光所及的范围,但是依旧没有小荻的影子,回答他的除了风声雨声外,还有大得吓人的树枝扑打声,以及……

  斯赫恒正准备转往小溪的方向,—道闪光倏地又划过天际——

  蓦地“迅雷”高高扬起前蹄,他反应敏捷地跳开,不料一个踉跄,翻落斜坡,然后跌坐在泥地里,探照灯顺势从他手中飞了出去,强烈的光线适巧照在两马原来仁立的大树下。

  斯赫恒揉着被雷声震得严重耳呜的双耳,诅咒地从泥淖中站起身。

  他的处境与待在地狱里又有何差别?雨水加上泥块,他的外套已经面目全非,他索性脱下它,弃置一旁。他摸黑走向那盏灯,却赫然发现树下的马匹早已不见踪影。

  该死的雷声!该死的畜生!该死的这一切!他咬着牙,拾起灯具,赶往小溪。

  他沿着小溪上游狂奔,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地,用探照灯在急湍的河面与小径之间疯狂地扫射着!

  光看着混浊的河面就够让人惊心胆战的,更别提如果她摔落翻腾的河水里将会是怎样的下场。斯赫恒喊哑了嗓子,不知道吞进了多少雨水,他只惊觉河水高涨的速度竟快速的骇人。这让他加快脚步。

  突然,斯赫恒焦急恐慌的目光被前方一抹亮点吸引住了——

  在衔接对岸小木屋的吊桥上!

  他赶到吊桥一头,瞧见他忧心挂念的人儿正试图穿越桥梁时,他几乎感激的当下跪拜感谢上天。

  他手圈成筒状,朝文荻背影大喊数声,但文荻似乎铁了心,不予理会,脚步未歇地逞往目的地前进。

  斯赫恒漆黑的剑眉紧紧皱起,迈开步伐打算追上去,却赫然发现自己竟一脚跌进水里!他不禁提灯照了脚下,在震惊中又将灯光举向整座桥梁——倏地他血色尽失。

  天啊!这整座吊桥几乎已浸在水中!尤其是桥梁中央更是严重。

  “小荻,快回来,吊桥随时可能全塌了!”他的声音忍不住在颤抖着,不过,不是因为身上沁入心骨的寒冷。

  文荻对他的话仍不见闻教他的心情害怕,并迅速转为一股怒气。

  “该死!文荻,你回来!如果你不想掉进冰冷的水里的话,你现在就给我停下脚步!”他怒吼的同时,双脚已踩进水里。

  她头也不回的吼叫,“我宁愿在冰冷的河水里打转!”

  很好!但在那之前,他会先亲手掐死她的!他咬牙切齿心忖。他强迫自己注意脚下脆弱的桥梁,但是视线总是忍不住又紧盯前方。

  当文荻平安跳上对岸时,斯赫恒才松了一口气。蓦然,一盏灯打上了他盛怒的脸孔。

  “斯赫恒,你滚回去!我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走!”

  如果他真的不在乎的话,为何此刻会在这里?她该下十八层地狱!

  斯赫恒张口准备对那跌跌撞撞跑离的纤影提出反驳时,往小木屋方向摇晃而去的亮点,突然消失在黑暗里!

  斯赫恒青白了一张脸,不顾一切地跑了起来。

  面若白纸的斯赫恒,当他飞奔至文荻身旁时,她正颠簸地费力从湿漉的地面爬起。

  他将灯具甩于一旁。“小荻!你撞到哪了?”

  “死不了的,只不过摔了一跤——放开我!”她对着他大吼,一心想要扳开手臂上的双手。早已吓坏的斯赫恒怎有可能放手,尤其当他发现手掌下的身子不住的打颤时,他钢铁跋的手臂已不假思索的将她围入怀里。

  “天啊!你在颤抖!我们得赶快——”

  “我们什么都不需要!你只要放开我,让我自生自灭!”

  “胡说!你的声音在发抖——你的莽撞行为会要你的命!”

  不顾文荻的反对,斯赫恒拧着眉,将她如布袋般甩上肩头,拾起那盏黑暗中唯一的光明。然后怒气腾腾地走向不远处的那栋小屋。

  当她踢动的双腿不小心击中他的肋骨时,他再也受不了了,狠狠的端上木门。

  “文荻!你的胡闹也该适可而止!天晓得,我为何要如此容忍你幼稚的行为。”他毫不客气的甩下文荻,双腿分立,两手环胸,黑眸惕怒的瞪着她。

  文荻缓缓由地板爬起。“你大可把我丢出门外。”

  没有征兆,她倏地绕过如神只般挡住她去路的斯赫恒,冲向他背后那扇门!

  斯赫恒的动作也不慢。“你休想!”由里面反锁,他抽出插在钥匙孔的钥匙,打开窗户,毫不在乎的丢了出去。“现在,谁也别想踏出这屋子一步。”关上窗,他转身面对怒视自己的文荻。“出去,你只有死路一条!”

  错愕怔楞片刻,握拳地朝他大吼:“我宁可死在外头,也不愿待在有你的地方!”

  不过,“看来你别无选择。”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而且双唇发紫。

  斯赫恒剑眉忧心地理紧,目光离开怒瞪他的女孩身上,开始四下搜寻起来。

  当初造这栋木屋,他秉持着原始的理念,所以在这栋屋里完全看不到任何现代化用意,就算自己此刻想泡杯热咖啡取暖,也得动手升火、煮水之后才能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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