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它的纯净度、切割和抛光的技术,皆几近完美,悬个高水准作品我相信它绝对令陈董的晚宴蓬壁生辉——”
“呢,抱歉,打扰两位!”
“傅秘书,我正在招呼客人。”斯氏画廊的主人——
斯赫恒,目光由眼前那座名唤“海洋之星”的混彩水晶,迅速转望向突然出现的助手,语气愉悦依旧,只是笑意未延伸至眼底。
尽管自己跟了这位老板已经将近七个年头了!傅秘书发现自己还是未能适应露出这种表情的他!
明白自己的冒失惹得老板相当不悦,傅秘书不由得紧张地咽口口水,“对不起!可是这件事很要紧,办公室有您的电话!斯董。”
他看了老板身旁的中年男人一眼——远扬集团的陈董是斯氏画廊的老主顾。
第七章
“你可以直接将它转接过来的,傅秘书。”
“我想,您会比较喜欢在自己办公室接这通电话,斯董!”傅秘书强迫自己迎视那对锐利的眼神,慎重地说道。
傅秘书紧张且严肃的表情,令斯赫恒不觉地皱起双眉。他神情和悦地转向客人道:“看来我得暂时失陪了,陈董!希望你不介意由我的秘书陪伴你参考?”
“哪里,斯董太客气了!你尽管去忙吧,我和傅秘书又不是不认识。”生性豪爽的陈董,微笑地挥手附和着。
“那么,失陪了!”斯赫恒表示歉意地微点头。他再次把目光放在自己秘书身上。“别怠慢陈董,傅秘书!”
你最好祷告那通电话绝对有远胜这笔交易的价值!丢下严厉的一眼,斯赫恒昂首阔步,往办公室方向迈去。
门扇被拉上的时间绝不超过半分钟,斯赫恒高挺的身影已从九楼的办公室冲出。
等不及传唤自己的司机,斯赫恒跳进专属电梯,直奔地下停车场。
他绝不饶他——不,他要宰了那小子!他要宰了那姓郝的小子!天晓得,他何以能容忍那小子!
就是凭借这份意念,高速行驶的车子,才能平安地安全到达口的地。
斯赫恒友誓那扇看似牢不可破的玻璃门,倘若不是在他的鼻子碰上它们的前一秒打开的话,他会毫不客气将它们撞破的!
斯赫恒冲进医院,没多久便看见自己发誓要痛宰的男人!“你该死的把我的小荻怎样了?”
“她——”迎面飞来的一拳,又快又猛的让郝圣文没能有机会说完它,俊俏的脸蛋硬生生的吃了一拳。
一条身着圣兰女高制服(当然下半身还是条长裤)的纤瘦倩影,适巧在这时从诊疗室里走了出来。
文荻自诩自己的运动神经向来敏锐,她反应灵巧的避开笔直朝她飞来的“背影”。
“怎么回事?”她愕然地圆睁双眼。
“小荻!”
熟悉的呼唤让文荻循声望去。
下一秒,她已被拥进斯赫恒温暖宽阔的胸膛。
“小荻——天啊!你没事吧?”推开怀里的人儿,脸色苍白的斯赫恒,两眼迫切地上下打量着文荻,想再揍那家伙一拳的念头顿时被关心所淹没了。
“我没事,倒是他——”她指着两手捂着鼻子,挣扎地想从地上爬起的郝圣文。“他为了掩护我,前额撞上了挡风玻璃,缝了几针……你的出手会不会太重?毕竟他尽职地没让我受伤。”
刚刚她才建议郝圣文,为了他完美无理的形象,该考虑待伤口愈合后,上美容院做小针美容,现在,他可以免去“考虑”这道多余的手续了——
J的那—拳显然相当扎实,斯赫恒皱起的眉头皱了几下,他放开文荻,走向那位需要扶上一把的男人。
“在电话中,你该让我把话说完的……喔,天啊!你差点打断我的鼻梁,该死!”郝圣文按着血流不止的鼻子,口齿不清地叫嚷道。
斯赫恒递了条手帕给他。“如果你期望我会有一丝丝罪恶感的话,那么你要失望了!在我想过的方法中,它根本不算什么!甚至,你该替自己庆幸了。”
“发生什么事了?”由诊疗室里冲出一位身穿白袍的男人。他明显是被外头的碰撞声给吓到了,镜片后的双眼震惊地愕然圆睁。
“这男人需要你再次的协助,医生。另外,我为我引起的骚动表示歉意。”
老医师点着头,双腿不自觉地退了一步。打出娘胎至今,他倒还未曾见识过哪个人道歉的尊容与气势,会“含蓄”的令自己忍不住紧张地吞咽口水,随后着手处理郝圣文的鼻子。
“走吧。车子在——你的外套呢?”斯赫恒转身回到文荻身旁,这才发觉她的上半身只着一件单薄的白上衣。
文荻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你可能又得破费了!它在撞击中被扯坏了,所以……”
一件犹残留他的体温的西装外套轻轻覆盖上她的肩头。文荻拉紧西装外套,仰望着他。
“待我心平气和后,或许我会愿意了解它是怎么发生的。”语气轻柔,但表情严肃。他执起她冰凉的小手,压抑下害怕过后紧跟而来的满腔怒火,拉着文荻走向医院大门。
“等……等一下!”被冷漠一旁的郝圣文,见这情形,心急的推开医生的双手,准备追上前。
“不许你再接近小荻半步!我不会将她交给一位不重视她生命安全的男人的!”威胁恐吓的一句,成功地让郝圣文蓦地停下了脚步。郝圣文怔愣片刻,前额的痛、鼻梁的痛、撞击后的全身酸痛,全在那两道身影完全消失眼前时,一古脑的涌了上来!郝圣文忍不住痛呼出声。
“你不该动那男人女友的脑筋的!先生,走吧!让我替你血流不止的鼻子想想办法。”老医师走过来,同情地拍拍他肩头。
郝圣文又是一阵怔然。他放下双手,转头望着老医师——
突然之间,他很想知道,一拳揍在这张老脸上是何滋味?
一如这些天来的繁忙,与陈董的一顿晚餐让斯赫恒踏进斯宅门槛,已是将近半夜的事。
“最近辛苦你了,小孪,明天开始你有三天的假期。如果不介意的话,就用车库里的旅行车,带着妻小去散散心吧!”
“谢谢老板!”司机疲倦的脸庞绽露出感激的笑容。
“这是你应得的。”斯赫恒拍拍前座男人的肩膀后,跨出车门。
他以为那扇门会一如往昔,在自己尚未到达之前打开的。斯赫恒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摸出钥匙。
斯赫恒推开门,发现那善尽职守的老管家坐在玄关处一张椅子上,正打着盹。门在他背后被轻轻推上,他脚步轻缓地靠近老管家。
“朗伯?”
老管家惊醒过来,立刻从椅子起身。“喔,少……少爷,对不起!我睡着了……”老管家睡眼惺松地泛着眼,明了自己的失职后,不禁面露愧色地自责道。
“你这把老骨头本来就不再适合这种工作,快去休息吧!累坏了您,那可是我的损失。”
“呵,你这张嘴还是这么讨人欢喜。”望着主人气势非凡的容貌,老管家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的小男孩。
“那么,晚安!少爷。”老管家恭顺地退下。
斯赫恒本想直接上楼的,突然之间,改变了方向。
打开开关,他赫恒发现昏暗的厨房里还有其他人!
“小荻?为什么不开灯?”
要不是他闪得快,她差点迎头撞个满怀!斯赫恒瞪着鬼鬼祟祟的小荻,满脸困惑。
事实上,下午将小荻从医院载回斯宅后,他匆匆对老管家交代几句,便刻不容缓的回画廊!
“喂,J,你回来了?”他除了刹那的惊怔之外,文荻不动声色,迅速拉下略宽的袖口。她对着自己万万也想不到会在此时碰面的J露出皓白玉齿,双手反射性地缩到背后。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两眼怀疑地绕了室内一眼。
“事实上有的!只是在你进来之前,我把它关了——我正要离开。”她轻步绕到另—边,接近入口的方向。“你也口渴吗?J。”
斯赫恒久久不语,盯着她瞧的眼神诡异莫测。
“嗯,”他走过她身旁,由冰箱里拿出一罐矿泉水,倒了一杯。“时间不早了,小荻。”目光透过杯缘,指责地望着她。
不知为了什么?斯赫恒总觉得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大对劲。
“是啊!晚安,J。”微笑道声晚安,心虚的文荻,离开J的视线。
现在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今晚的小荻竟破天荒穿了件整套式的可爱睡衣,还有,她走路的方式!
看来那场意外,并非如她所言的毫发无伤。
杯子被重重的摆置—旁,斯赫恒眯起双眼。
“J?”文荻震惊的表情有丝来不及掩饰的无措。
“我以为我已经道过晚安了。”
这无疑是下逐客令,但他不予理会,迳自走过她的身边。“你是说过了。”
闻言,她微微扬起柳眉。“有事吗?我正打算上床呢!”
“你刚刚在忙吗?小荻。”视线从书桌前倾倒的桌椅收回,他转身望着她。
目光跟着J由桌椅转移至他神秘莫测的脸部,文荻干笑两声。“是啊!在你敲门之前,我正在准备明天的随堂考。”
这话若无虚假,他“斯赫恒”三个字就倒过来念!
“你的膝盖很痛吗?”
斯赫恒对着从刚才就一直揉着自己膝盖的女孩轻皱起浓眉。
被他这么一说,文荻才惊觉自己下意识的动作!
“可能是急着替你开门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文荻挺直半弯的身子,陪笑解释着,内心巴望着他能尽快说明来意,然后迅速从她房里消失。
“你要一直站在门边吗?小荻。”
不,她想找一张椅子坐下来!天晓得,她的膝盖及脚跟正受着折磨呢!可是,只要她—个移动的动作,刻意掩藏的事准难逃J那对法眼。
“何必呢!反正你就要走了。”文荻还不知道那对法眼早看清一切。
斯赫恒淡淡一笑,笑里满是诡异。“那是指在我达到目的之后。”
目的?文荻脸上的笑容猛然凝结。她看着J拉起那张倾倒的椅子,然后挨着床沿坐下。
“过来这里,小荻。”
迷人的笑容令文荻忘了呼吸,仿佛受到迷惑般,她双腿不由自主的朝着对自己展现魔力的男人移去……文获候地停下了脚步,因为她看见那两道让他英俊的脸蛋更显狂野的剑眉在缓缓收紧——
是的!它们正随着她的脚步而收紧!
“你的的脚怎么了?”他的语气阴沉,一副风雨欲来的气势!
“喔……撞到椅子。”现在不是一句“可怕”便堪以形容他的表情。逼近的黑影令文荻忍不佳后退一步,下一秒,她纤细的身子已让人凌空抱起。
“你该死的明白我指的是什么!”他将她轻放在床沿,自己则在椅子上坐定。“把你的脚——受伤的那一脚给我!”
“J,没什么的,只不过不小心撞伤一下……不要紧的。”文荻下意识地缩起受伤的一腿。
“是不是撑着拐杖、坐着轮椅!那才能称之为‘严重’?”他抓起她后缩的右腿,不顾她反对地迳自拉高裤管——
“瞧他做的好事,我真该宰了那小子的!”
文获瑟缩了一下,倒不是因为此刻在她红肿足踝轻触的大手,而是被J如雷贯耳的怒吼给吓住了!
“J,你毋需如此大惊小怪的,它——”
“天晓得为什么,在医院时你为什么不说?”
“我不知道它会变得这么严重。”她不安地看了盛怒的他一眼,同时懊恼地低语:“我想,我明天可能无法将它放进鞋里。”
“确实如此,因为明天开始,你得乖乖的待在家里,直到你的腿伤痊愈。现在,把它给我!”
啊?文荻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相信你到厨房只为了口渴?”
斯赫恒横眉怒目的瞪着她的背后。“你要将它藏到什么时候?”
哈,原来抓着冰袋的左手,一直被她摆在背后!就像偷吃糖被抓到般,文荻心虚的将它交到J的手中。然后,她静静的看着J轻柔的为自己冰敷、消肿。
如果真有魔法的话,此刻在她足踝抚揉的大手,就好比魔杖般,不稍片刻,文荻感觉疼痛似乎远离自己,继而胸口是一片暖烘烘的。
“J,其实你可以以工作时惯有的冷静来面对这件事的。我不是瓷娃娃,脆弱的一摔就会粉身碎骨。”
“你和工作是两回事!也没有人说你是瓷娃娃!”
斯赫恒咕嘟道,皱眉的表情,几乎是在对他自己生气。
文荻不禁挑高娥眉:盯着身前那颗黑压压的头颅。
他有头又浓又密的头发,而且柔亮得教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当指稍触及柔软的发丝时,文荻忍不住从心里赞叹出声。一股渴望,令她顾不得细想J会有的反应,她让纤细修长的手指穿过他浓密的发丝,在他头顶轻轻梳理挑弄着。
斯赫恒因文荻亲昵的举止而略僵硬身躯。但是,他并未出声阻止她。
有个声音在她内心呼喊着,而且是愈来愈强烈……
目光徘徊于乌亮黑发上穿梭的白净手指,文荻最后开口了。
“嗯?”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斯赫恒停下动作抬头看了文荻一眼。“什么事?”
随后又继续专注他手上的事。
片刻迟疑。她问:“我的病……它对我的婚姻会有所影响吗?”
“当然不会——天啊!那小子该不会已经向你求婚了吧?”他倏地仰头瞪着她,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迫使文荻不得不收回在他头顶梳弄的手。
“没有。J,我能怀有自己的孩子吗?”
“我要宰了那姓郝的小子!”雷吼的一声,猛地打断她的话。
冰袋被用力的甩至地毯一角。斯赫恒横怒一张俊容地跳起身,作势就要冲出房门,文荻被吓到了!短短的怔楞,她亦跟着J站起身,由于事出突然,她忘了自己扭伤的足踝了。
文荻吞下痛呼,皱紧眉头,伸手拉住赶着前去提郝圣文人头的!
“该死!你向来的冷静到哪里去了!”
“在那姓郝的王八蛋对你做出这样的事之后,我还能保持他如些的冷静的话,我才真是该死!”他杀气腾腾的侧脸怒吼回去。“放手!”愤怒的双眼如赤焰地烧向扯紧他一角的小手。
文荻如他所愿的放开手。不过,她也火大了!这次她索性挡住他的去路,纤细有力的手第一把扯住他的衣襟!
“你的误会真是天大的笑话!如果说,我和郝圣文有什么称得上亲密举止的话,那也只是牵手罢了,而且仅有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