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抽出你的软剑来!兰冰。我不想有人坏了我难得的兴致,嗯?"
轻柔的口吻却是该死的专制、霸道。该死的男人!难道他不明白若她一旦出招,情况就非她所能控制?心中那股无从宣泄的愤恨之火以及悲怨,极有可能在一触即发之下转移至他身上——
该死!虽然他武功盖世,但若他不小心,让她误伤分毫她万般不情愿的站起身。
"很好,现在抽出剑来。"
兰冰看了自己手上的武器一眼,忍不住瞧向主人手里那把不堪一击的握扇,她收紧握剑的拳。"殿下"
"嗯!你何时变得这般优柔寡断、婆婆妈妈?毋需多言,接招吧!"
随话而出,凌厉一招毫不留情的尽展,令慌忙以剑化解的兰冰仍是脚步不稳的连退数步。
冷玉尘见状唇角泛起一丝冷笑。"不错,接下我这一招。不过,你得更加小心了,再来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话声未毕,他已连环出招,且招招直取心口,透露他所说绝非戏言。
那扇子在他手中仿如一把无坚不摧的铁扇般,兰沐虽矮身避开了差一点在她脸上划出一条血线的气刀,下一秒便听见肩头衣帛的破裂声。只守不攻的她,险象环生。
不……别逼我……别逼我……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连报仇的机会也不给我?为什不让我亲手血刃仇人?他该死在自已手中的!为什么要剥夺属于我的这份权利?那是我仅能做的啊!我等待这么多年为的又是什么?太不公平了!我恨,我恨!我恨……
随着心中不断的痛苦呐喊,兰冰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反击了,照式亦逐渐由迟疑转为凌利,最后甚至杀红了眼,忘了对方是谁。
在兰冰眼中,面前的男人不再是她誓死都不愿去伤害的主人,而是她立誓要为那一夜付出惨痛代价的凶手——李昱!该让她干刀万剐!血祭亡魂的男人!
冷玉尘微惊的迅速瞧了自己被软剑划破的袖口。嗯,她的武功倒是进步不少!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接下她如狂风暴雨般的连环攻击。这一战战得天地为之变色!原本烈日高挂在青空,如今
已是乌云密布,顿时下起小雨。
软刃直朝脑门劈来,只见冷玉尘翻身飞纵上天,眨眼间人已立足于桥栏之上。在接触桥栏的刹那,冷玉尘立刻察觉到脚下有异,然而他还是不动声色的准备接下直取咽喉的一剑……
事情发生之快,令人措手不及,模模糊糊中,兰冰似乎听见爆裂的一声,接着她眼中的"仇人"就这么摔出桥栏之外。
一道闪电突然划过兰冰的上空,刹那间她惊醒了过来,了解方才落水之人是何人!她甩掉软剑,人已跟着飞纵跳入湖底。任谁也猜想不到,怀有一身令人敬畏武艺的绝世高手,竟会是个旱鸭子?该死!水是这男人的克星啊!到底在哪里兰冰努力地睁大双眼寻找,完全忽略自己在水中已有一段时间。
兰冰的行动突然受到限制,一回头,她瞧见是水草缠绕住了右脚!她踢动双腿试着摆脱它们,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只让自己更是挣脱不开它们的纠缠!她弯身想以双手解开它们,却恐慌的惊觉自已竟筋疲力尽,无法做到!
她痛苦不堪的在水中挣扎着,心底焦急的不是自已的性命可能不保,而是害怕深陷湖底的另一人啊!终于兰冰昏迷过去,隐约中,似乎有人抱住她,接着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知过了多久.冰冰凉凉的雨滴敲在她脸上,她猛然翻身,由嘴里吐出几口湖水,轻咳地一边讶异望着躺在她身旁的男人。
"十年前我就克服了这点,连大护法都被蒙在鼓里呢!"他弯起唇角,优雅地伸了个懒腰,真舒服!
在痛痛快快的打了一场之后,这场雨来得真是时候。她坐起身,双手环膝,沉默不语地直视远方山头。
"一旦你准备好,就随我回家吧!"温暖的口吻突然穿透雨网直进她的心窝。
回家?!湿漉的身子轻轻一震,滚烫的热泪霎时灼痛了兰冰的双眸,她蓦然了解到——原来这男人一直以他的方式在安慰自己!
她知道他在看着她,但她没有回头,因为她不想让他再见自己狼狈的模样。泪水和着雨水不断滑落两颊,兰冰在心中告诉自己一——-这将是她最后一次流泪。
第七章
"殿主!殿主回来了!"
冷玉尘一行人在正殿前的广场纷纷下马。早在这之前,兰陵圣殿里卫外外已传遍他们回殿的消息。
千秋雪发誓,眼前这女人正明目张胆将她丰满诱人的双峰献于他的双手!面对如此窘境,他一直在考虑着——是敲昏这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还是先敲昏他自己?
"夫人!殿主回来了!人马上到圣殿外了!"是侍女蓉儿的声音。
闻言,戚夫人身子微微一僵,马上离开千秋雪的怀抱。干秋雪大大松了一口气,真不知主子怎会和这女人搞在一起。——唉,真不知主子到底是看上这水性杨花女人哪一点?
好热!千秋雪晃了晃衣袖,双眼忙着在房里搜寻着,终于在桌子底下发现到他的扇子。天知道那女人丢掉扇子后,是不是打算剥光他的衣服?主子,你回来得可真是时候哪!
冷玉尘翻身下马。奖励地拍了拍"火霄",这才将它交给手下。
"殿主。"女性低柔的叫唤蓦然于他背后响起。顾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戚夫人神情激动的扑进冷玉尘的怀里。"人家可想死你了!"仿佛为了让这句话更具说服力,她不顾矜持的献上火辣辣的一吻。
一旁的兰冰冷眼的瞧着这一幕。对于如此的热情欢迎,他倒是乐于配合,吻得戚夫人双腿虚软的只能紧攀着他。
"天热,进去再告诉我你有多想我——私底下。"承诺的话在她耳畔低喃。
"嗯!"戚夫人乐陶陶地抬起眼,与两道冷然眸光于半空接触,唇角绽露一抹胜利的淡笑。
"属下恭迎殿主回宫。"千秋雪站在石阶上方,心虚地哈腰拱手于一旁等候着。
"圣殿一切无恙吧?三护法?"
"是的!殿主。"大事没有,小事倒是不少!他在心里苦笑。
殿主!你怀里的女人这些天来一直想找属下替她温床。这种话他要胆敢说出口,恐怕他有三个头都保不住!冷玉尘看了千秋雪一眼,撂下一句:"辛苦你了——你的气色似乎不太好?
千秋雪错愕地望着刚走过自已身侧的主子的背影。
"小心点,你的脸色难看得好像中了暑。"
咦?怎么连大护法都……"啧啧啧!香气袭人啊!怎么?三哥!莫非你刚刚从脂粉堆里爬出来?
对大护法、二护法,谢飞絮不敢有一丝逾矩,但是对向来有副好脾气的三护法,他私底下总是三哥、三哥的叫,尤其是想作弄对方的时候。
千秋雪忙举起袖子嗅闻,却惹来谢飞絮一阵惊讶笑声。"瞎猫碰上死耗子,难不成还真让我给猜对了?"
停下自己的举动,千秋雪眯眼瞪着笑得乐不思蜀的四护法。"你这家伙,几个月不见,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油腔滑调,忘了该有的分寸?语毕,手中的扇子立刻对那张笑脸出击。
迎面两招并不具真正杀气,谢飞絮愕然地以"双龙齐飞"轻松化解了它们,一个俐落翻身,纵落于另一头。"请恕飞絮不奉陪,咱们后会有期!"
千秋雪怒视谢飞絮消失的方向,几乎忘了现场还有另一人。
"让开!"
听到兰冰冷漠的声音,千秋雪反射性的退了一步。
"愚昧的男人总是死得不明不白。"
咦?待千秋雪从错愕中反应过来,兰冰早已不知去向。
浴池里水气袅袅。戚夫人赤身侧坐于池畔旁,一头如瀑布飞泻的发丝隐约遮掩其傲人的双峰。冷玉尘全身置于温暖水中,背抵着池畔,让她的纤纤十指,在浓密黑发里轻轻按摩推压着。企图心此刻在戚夫人的美眸里再无所遮掩!长久以来,在他身边,总有兰冰那女人的存在!即使他要离开圣殿,也不忘将兰冰带在身侧,而她,却连一次下山的机会也不曾有过!
事实上,除了兰冰、四护法以及十六护卫外,圣殿里根本没有人清楚上、下山的路径。她可是京城妓院的第一把交椅!多少王公贵族,商人富贾莫不为了目睹芳颜而一掷千金?她放任白花花的银子。美玉珍珠不要,为的是什么?她要坐上殿主夫人的宝座!而兰冰对地而言犹如眼中钉、肉中刺!一天不拔除,她就一天不能安宁!只是,她要怎样做到天衣无缝……
"想什么想得这般入神?你这双手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了。"冷玉尘亲吻着她的柔荑。
戚夫人迅速回复神色,缓缓滑进浴池里。"我在想,你我或许可以再让这池水沸腾起来。"她凹凸有致的娇躯紧挨着他摩孽着,边送上红艳的香唇与他纠缠……
只见池水震荡不已,浴池的温度不断窜升再窜升……
她并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是那扇门没有关好,今兰冰不知不觉停下脚步。
"喝下它!"大护法?柳眉不易察觉地挑功了一下。
"不要!我再也不要喝那种鬼东西!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自已动手;第二,由我代劳。"
短暂的沉默后,女声一改强悍,转为近乎哀求的低语,"大护法,你知道的,我一直想怀有殿主的孩子,但是这药令我无法如愿,我求你!别而逼找喝下它,大护法!"
门外的兰冰再也听不见大沪法的回答,"孩子"两字霎时塞满她整个脑袋瓜子。孩子……他的孩子吗?忿忿不平的怒吼将她从震惊中拉回现实。
"如果我戚小红该受如此的对待,为什么那女人她——"半掩的门突然"啪!"地被拉开,兰冰摹然对上了那对燃烧着怒火的美眸。
戚夫人眼底的怒火更炽了,挑衅地咬牙道:"我怀疑这女人尝都没尝过这鬼东西一口"
莫非真让她给说中了?兰冰的脸上虽然并无任何变化,但她绝不可能错看在那对冰阵匆匆掠过的错愕光芒!震惊,愕然,不信,兰冰,你该死!
挂上平静的表情,戚夫人道身走回柳满皇跟前,不发一语的接进玉碗,一口气喝下药汁。
她没再多瞧柳满皇一眼,扭腰摆臀的往内室迈去,边打着呵欠边吩咐道:"蓉儿,送大护法出去。
"是,夫人。大护法,请。"
哼!既然不要他人为他生养孩子,何以姓兰的那女人……可恶!该死的女人!
屋外狂风扫落叶,屋内四周泛着昏黄灯火,显得温馨舒适。侍女送来香茗,又悄悄退出。
"喀!"力道不大,但棋子敲在棋盘的声音清脆响亮。
"面对敌人时,专心是绝对必备的下棋也是一样,稍一分神,就很有可能下错误的判断,结果将后悔莫及。"冷玉尘表情轻松自若的说。
兰冰内心一惊,这才惊觉自己险些走错一步棋!
"大护法说你今儿个去了戚夫人那边?"冷玉尘下着棋,边漫不经心开口。
"我经过那边。"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简单的一句。
"嘿……瞧见什么了吗?"冷玉尘对着棋盘蹙起眉。
"兰冰什么也没瞧见,殿主……
"暖!由这盘棋看来,可完全不像这么一回事——整晚,你一直在下险棋。"
兰冰震惊,不知何时,她的主帅已让对方团团围住,眼见即将直取自己的士。
"战略二:干万别带着心思上战场。"
"喀!"一声,她的主帅已让对方握入手中!她吃惊的抬眼。
"这盘棋你输了,而且输得太快了!兰冰。"口吻不温不火。
"嗯……
"解释与事后的反悔皆是于事无补,只能算是不智。"
"兰冰不该忘记殿主教诲!兰冰罪该万死!"她垂下头,咬紧下唇。
沉默片刻,兰冰听见一声轻叹,接着她的下颚让人轻轻抬起。"有事别净搁在心里头!尽管要了解你不难,不过,我还是挺担心你会不小心让自己给闷出病来。"黑眸落于娇艳欲滴的樱唇,他的拇指摩挲着它们。"你亲自提出与由我开口来问,我会比较喜欢前者。"
"我……"他温柔的一面让她手足无措。"我看见大护法手中捧着碗药……"
"‘赤鼓’除了能使女人不易受孕外,并无其他害处。"
"你让戚夫人喝下它,难道你就不担心那件事也许会发生在……兰冰身上?"
"前提必须是——你有吗?"剑眉询问地动了动。
有他的子嗣?不!今天以前,她压根儿从未去想过这个问题与可能性!躺在他的臂弯里,对她而言,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兰冰摇摇头,她的月事几天前才来过。
"那么我们就毋需去烦恼它。"
"可……万一呢?"这事并非一切得靠药物,其实男人还有些其他方法可以……但,天晓得他从未如此地苛待过她,他对她的索求向来是肆无忌惮。
"你不愿为我生养孩子吗?"他不答反问。
兰冰蹙眉摇着头。"但你不喜欢别人怀有你的子嗣。
冷玉尘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谈笑。他确实不让"别人"来为他生养他的孩子!因为他心中早有人选,只是那个"万一"迟迟未曾发生。或许老天知道自己大仇未报,不想让他有所牵绊。
他放开她,懒懒走向大床,躺了下来,"该说是那美丽的女人尚未怀有我子嗣的资格。暖,夜夜上对方的床,并不就表示喜欢对方。你眼前的男人不是自命清高的圣人,对于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我没有推拒的理由。"
她不明白,既然不喜欢对方,为何……
"记得我当年说过的话吗?除了自己,没有人是值得相信的!"深逮的黑眸因匆匆掠过脑海的片段回忆而泛起冷绝,随即俊容再次挂上玩世不恭的自若。"至今我还是这么认为。"
兰冰怎么会忘记!突然间,兰冰发现她嫉妒戚夫人,不过,她还确定了一件事——戚夫人在冷玉尘心中并非是她所认为的那么一回事!小石在心湖中央激起一波波小小的涟漪……她无法解释此刻的心情,她起身准备离开——
"打算临阵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