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巷道里,陈彬出手招招致命,冷烈却是闪避流利,他神态自若的神情犹是一派闲逸。
无聊的游戏!冷烈不愿在此浪费太多的精力,对付这家伙,要比打死一只蚊蝇来得容易。无心恋战的冷烈,在一个闪身动作后,他置于裤袋的一手倏地扬起,动作之快,如疾逝而过的狂风般,猛锐的让人来不及捕捉。
陈彬只感到一阵冷风掠过自己执刀的手,接踵而来的是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感,由他手腕处火速地窜上他的脑梢。
他的骨头碎了!陈彬哀叫一声,心里已有了这个认识。他的五官几乎挤成一团,刺痛感麻痹了他的五指,让他受不住地松开握刀的手指。
在利刃掉落地的同时,陈彬的身子也跟着凌空飞起,直弹向污秽的水泥墙,然后教一只有力的脚给定在墙面上。
冷烈一只擦试得雪亮的黑鞋,抵在墙面是男人的喉咙与下巴间。陈彬张口结舌的表情写明他内心的惊惧,他根本搞不清状况,来不及看清一切,就这么让眼前的男人给“一脚”钉在半空中。
他全身的骨头仿如在瞬间都移了位,威力不小的撞击,几乎榨干了他肺里的空气。他的胸口隐隐作痛,手骨阵阵的剧烈抽痛教他没血色的皱起双眉。
他的一手与脚其实尚有反抗的余地,但是陈彬已无以身试法的勇气,此刻他深信自己若反击无疑是以卵击石,毫无胜算。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抵在他喉间的那股隐藏的爆发力。他相信,只要脚的主人再使出那么点气力,身首异处将会是他的下场。
冷烈的脸再度隐没于黑暗中,陈彬无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冷烈投射在他脸上的两道视线,让他头皮发麻的冷芒。
黑暗中,陈彬听见前方一阵细小的悉卒声,然后一道火光再度照亮男人的面孔,这次的距离比先前近了许多,足以让陈彬瞧个仔细。
那张脸……自己怎么认为这男人不足为惧呢?看清男人的长相,陈彬着实地大吃一惊地被男人脸上森冷所骇住。
借着手中火光的余辉,黑眸凌厉地挪向陈彬毫无血色的脸孔,然后对上他惊慌的眼。
“你要对付的‘不该’是我。”冷烈冰冷的低语。他点燃第二根烟,烟雾在空气中扩散,白色的气体在微光中更显得慑人,让他冷峻的表情透出教人心寒的诡异。
冷烈双眼一眯,脸庞于瞬间又融入黑暗里。
陈彬喉间那道窒人的压迫感陡地消失了,双脚踩在地面上,陈彬以完整无伤的右手摸着自己几乎窒息的颈项;他轻咳数声,两眼则计量地紧盯着前方那在幽暗里移动的高大身影。
他妈的!现在我倒要看看你的“脚”快,还是我的子弹快!心有不甘的陈彬双眼闪露凶光,他掀高外套的一角,由前面的腰际抽出一把黑枪---他的子弹向来例不虚发。
执刀,他习惯用左手;举枪嘛---陈彬抬高右手臂,双脚分立,五指后来握稳手枪,他眯起一眼,瞄准前方移动的物体。
陈彬原来准备扣下扳机的,但是,从天而降的硬物却在这时以千钧一发之势猛地击上他的太阳穴。
冷烈听见身后传来一记闷响,他并未回头,只是对着在这时由巷口转出的男人扬起两道浓眉。
忍的唇角有抹冷笑,他微耸肩。“太久了。我过来瞧瞧,顺便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好好睡是一觉。”另一颗小石子从他手里甩出,飞落一旁。
别弄伤了这块‘铒’,我们尚需要他来引出那条‘大鱼’。”
捻熄手里的烟,一个抛物线的弧度,烟头准确无误地飞落在街角的垃圾桶。“忍,要你居中‘拉’他们一把……办漂亮一点。”冷烈在坐入打开的车门前,丢下这么一句话。
“是。”忍颔首恭敬地应道,嘴角的冷笑显得诡异骇人。
* * *
豪华的宅邸里,一条纤细的身影在躲过楼下重重的监视后,跃进在大厅二楼阳台的一角。
黑暗里,全身被一袭黑色紧身衣包裹住,仅露出一对犀利星眸的冷凝,她后背紧贴墙角,双肩微倾,探出脸的一侧朝下方丢下一眼,发觉并无任何异样后,她一个俐落的翻身动作,人已飞落至对面的阳台,踩地的双脚未扬起一丝尘烟。
半蹲身子的冷凝一手探向右脚,由鞋底抽出一条弯曲的钢丝。她站挺脊背,走向阳台紧关的窗。
冷凝戴手套的左手扶着门把,另一手将弯曲的钢丝插入锁孔。眨眼之间,“咔嗒!”一声,深锁的门窗应声而开。
游移的冷眸往昏暗的室内仔细扫视一番,以确定里头不具任何的危险讯息。冷凝推开一扇落地窗,让门隙的空间足容她通过,然后闪逝在厚重的布帘暗处。
看到房中间那张触目可及的腥红圆床,冷凝的唇角轻蔑勾起。哈!倒挺合乎它主人的品味。
冷凝没有在雷鸣的卧房多做停留,她越过雷鸣的大床,朝另一扇门迈去。穿越过雷鸣卧房与书房相通的更衣室,冷凝来到另一边。黑暗中,冷凝循着脑海里的记忆走向书房的一角,在一幅巨画前伫脚。
是这里!冷凝两眼盯着壁上的巨画,拉下胸前的拉链,由怀里掏出一把袖珍型的手电筒。
微弱的灯光仅能照亮壁画的一角,却也足够让人瞧得出那是幅山水画。凝聚的光亮划过画的右下方,沿着框的边缘绕到左下角,逐渐往上移,在离下框约莫十五公分之处打住。
冷凝看见她所要找的了!光点所照之处画面上丛集的暗影。引起冷凝注意的是绿荫里的异样。黑绿的暗影下有处较其他两旁颜色突显之点,看起来就像是……像是常遭人抚触,导致汗液染上画色,形成色泽微晕,以致有了褪色之感。
冷凝心想,应该是这里没错!
她举起一指往画面上淡化的一点压去,在冷凝食指压下的同时,她感觉自己的左肩仿佛被某物疾扫掠过,接着,身旁即传来一阵细微的隆隆击响。
反射性地,冷凝手腕反扳,将手电筒指向发声之处。她看见距离自己五步远的那只清朝花瓶正以快速的动作绕转着。
瓶身以时钟的方向绕转三圈,停置一秒后,再逆转三圈。奇迹似的,花瓶上方的石壁无声地裂出一条细缝,缓缓露出一堵如杂志大小般的特制铝门。
冷凝面无表情的脸上星眸微眯,内心有数的她,关掉手电筒的开关,改戴上夜视镜。
果然,昏暗的室内,一道红外线划过她肩侧,直射它对面另一幅名画上的某点,再以六十度的折射角度,射向花瓶的角度,射上花瓶向中央的那抹金色圆点---这便是造成石壁开启的原因。
低身越过红色的光线,冷凝来到开启的石室前。铝门上方的两颗红色与绿色按钮让她再度眯起双眼。会是相同的吗?
冷凝的迟疑仅有半分钟。经过大脑仔细的思索后,她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断定自己的判断绝无失误。
没有丝毫顾忌,冷凝举起手,在红、绿两个按钮被她同时压下之际,屋内仍旧寂静无声,并无任何异样。
幽黑的柳眉扬了扬,冷凝朝红钮压下,“哔!”一声,门被开启了。蓝色的萤幕映入冷凝眼底,萤幕的右下角有一排一行小字---请输入你的密码。
密码、指纹、声音确认……不出所料,她的嘴角有抹自得之色,两指再次同时按下红、绿二钮,不同的是,在这之后,她压下了绿钮。
蓝色的萤幕隐没于合上门后方,冷凝重复着方才的步骤,只见要她按下绿钮之后,石壁亦缓缓的回复到它原来的面貌。红色的光线也在石壁关启后,逐渐消失在画的那一端。
探得自己所要的初步结果后,冷凝心底有个谱。她拉开书房的门,正打算离去时,数道煞车声在此时由前庭传来。
他回来了!房门被拉回,冷凝转身走向书桌后侧的门窗。转眼间,一条黑影如一缕轻烟般,无声无息地消逝在夜色中。
* * *
“铃!……铃……”尖锐的电话铃声在连响数十声后,嘎然停止。
脸上涂着一层白色面膜的顾芯手执一本流行杂志,气冲冲地走下楼;瞧见犹伫在电话旁,显然还在发呆的妇人时,顾芯火气更大了。
这何妈是聋了不成,刺耳的电话声都快掀破屋顶,她竟杵在那无动于衷!
“啪!”一声,顾芯原来握在手里的杂志被她给狠狠的甩上茶几洁亮的几面。
突来的敲击声,再次吓坏了对着话筒裹足不前的何妈,她几乎是弹跳着转身一看。
瞪着不知是何时来到她身后的顾芯,何妈苍白的脸更显苍白。“小……小姐……你什么时候下楼的……”刚刚那一记如雷鸣的闷响足以吓掉她的老命。何妈的眼底有抹抱怨,她一手压在自己心跳迅速的胸口上。
不理采她,顾芯瞅着捧着心口的何妈,不悦道:“何妈,为何不接电话?”
“我……”何妈显得有此不安,支吾了老半天,她才道:“小姐……有件事……我一直不敢让你知晓---”
年纪大了,说个话也像老太婆撒尿般滴滴答答。“什么事?”顾芯不耐烦地问道,为了不使自己的脸一这种情况下产生不‘不必要’的‘皱痕’,她的唇型终如。
“就是那电话啊!”何妈放下胸口的手,指着话筒。“每次我拿起话筒喂了数十声,就是不见那边应声,只听见那头传来粗重的呼吸声;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两天了,挺诡异骇人的……我怕吓着小姐,所以一直没对你提起……”
诡异的电话?!恶作剧吗?还是……顾芯想起那张愤怒张狂的脸,会是他---陈彬吗?
陈彬一席狠话犹在耳际,顾芯拧眉了。这么说来,她最近老是觉得自己被人跟踪,莫名其妙地感觉到有对灼人的视线紧盯着她背后,令她背脊发毛;原来,这一切不是她的错觉,而是陈彬耍的手段,他要自己陷于恐惧与不安之中!
“何妈,明天去将电话号改了。”顾芯弯腰拿起教她扔置于茶几上的杂志。“还有,要是再有那种闷不出声的电话打进来,你就……”
何妈则是被突然窜起的声响吓得连退两步。“小姐……”何妈视电话如鬼魅般,面有难色地望着顾芯。
“喂,小芯,是你吗?”
小慧?!“电话响了那么久,我都打瞌睡了才来接,我以为打错了,正打算挂断呢!你没事吧?”质疑的问话如连珠炮般。
“没事。”顾芯将无线话筒压在耳际,朝身边的何妈丢下一眼,举步向楼上迈去。”倒是你,什么事?”
“‘好康倒相报’,小四那边来‘货’,打算和你一起瞧瞧---”话筒那头似乎想起了什么,迟疑了一下才又道;“今晚,你与那成熟又具超男性魅力、举世无双的大帅哥没约会吧?”口吻不怎么肯定。
“嗯,”顾芯瞧见腕上的表一眼。“半小时后来接我。”
关掉电源,顾芯正打算话筒丢回床铺,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对着手里的话筒怔愣数秒,然后按下几个数字键。
“喂,二叔吗……嗯,是我,小芯。有件事想麻烦二叔……想请二叔帮小芯注意一名叫陈彬的男子……不错……那就麻烦二叔,再见。”
哼!想动我?!也不掂量自己有几两重!陈彬,我会将你加诸在我身上的这些以十倍的还给你,你等着领受吧!
撕下崩紧的面膜,顾芯那对投映在镜面的眸子透出两道教人捏把冷汗的寒芒。
* * *
喧哗的街道在夜半时分显得冷清几许,陈彬黝黑的面庞有些微晕,大概喝了不少酒。他脚步颠簸地走出KTV,两手左拥右抱,一路打情骂俏着。
他们一群人来到大马路旁,教陈彬拥在左胸前的女人抽离他的身,女人娇嗔地以涂得鲜红蔻丹的指戳向陈彬结实的胸。“彬哥,不妨碍你们了,我和奇他们先走了,拜拜!”女人抛下一记媚眼,转身改勾住另一侧男伴的手臂。
“彬哥,我们先走了。”陈彬的狐群狗党识相地一一道别,他们往街的另一头走去,陈彬则搂着他的女伴朝自己的座车迈去。
“彬哥---”浓妆艳抹的女人丰满的身子几乎贴在陈彬胸前。“你的歌喉真不是盖的,尤其是唱起情歌来,让我们几个女孩子是如痴如醉地---”女人两手绕在陈彬颈后,娇艳欲滴的红唇在她耳边吹气,一层浓厚脂粉掩饰下,依稀可以瞧出是张年轻的面孔。
陈彬被吊在自己身上的小骚货撩弄得心痒难耐。“你的‘声音’也不错,唱得我心花怒放,心猿意马,嗯。”说着说着,他不安份的手爬上女人紧裹在在窄裙下的双臀,突地捏住她弹性极佳的肌肉。
“哎哟,讨厌!”女人娇嗲含嗔地低叫,左手佯装不满地捶了陈彬胸前一记,惹来陈彬一阵张狂的轻笑。
女人覆在假睫毛下的双眼斜睨了身旁那张尚称英气的脸孔一眼,置于他胸前的手改为爱抚地轻划着指下结实的肌肉。
“彬哥---你说,咱们待会去哪好呢---”女人粉红的舌尖舔过微启的唇瓣,心醉神迷的表情浪荡得很。
呵,好一位淫荡的辣女!陈彬的脸已被挑起欲望。“你说呢?你那?还是我那?或是---”他示意地眼角勾向前方仅距他们数步的车子。
忆起女人那套教他魂飞魄散的一流功夫,陈彬感到全身燥热极了,脚程不禁加了,他已是迫不及待。
将惹得他全身滚烫的女人匆匆塞入车内,陈彬绕过车身---他知道离这里百尺之处有家汽车旅馆。
陈彬拉开驾驶座的车门,正打算低身钻入车内时,他的双肩却在这时让人给钳制住。一股蛮横的使力将他扯离车身,街道的景物在下一秒倏地由他眼前消失---他的头被一层黑布罩住。
突发的状况根本来不及防范,再加上他今晚又喝了不少酒,反应迟钝了许多,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遭对方给架入暗巷里。
“不想挨揍的话,就闭上你的嘴。”沙哑的男声令车内尖叫的女人猛地伸手捂住自己不听使唤的嘴,盈满惧意的眼在男人的恐吓声后,更是不敢有所逾矩地直瞅着车门外地面上那双黑鞋。
要是自己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他们……他们会不会挖去她的双眼……
陈彬的女人索性闭起双眸,眼不见为净,明哲保身。女人紧挨身后的车门,手里的皮包教她紧抓在胸口,远处传来的物体碰撞声与细弱的哀呜,让她满是脂粉的脸泛起一阵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