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毛巾围在他的肩膀上,再用马克杯充当勺子舀了水,“我要开始洗了喔。”
“嗯。”
她先将沈钰坊的头发弄湿,倒上一些洗发精,然后开始帮他洗头,“这样会不会太大力?”
“不会。”他摇摇头,只是感觉到泡沫开始沿着他颈项淌进他的衣领内。
“那就好。”阳亮亮洗得很起劲,还顺便帮他按摩头皮。“小心点,你的手不要碰到水。”
十几分钟后,她弄掉他头发上的泡沫,“现在要冲水了,你把头抬高。”
他仰起头,“亮亮,我往前低头应该会比较好……”话还没说完,水已经从领口流进,太迟了。
“啊!”她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拿浴巾帮他擦衣服,“你的衣服都湿了!”
沈钰坊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没关系,待会儿再换衣服好了。”她大概顺便要帮他洗澡吧。
不过就是洗个头而已,她却把二哥弄得像是落汤鸡似的。阳亮亮的脸开始发烫,有些懊恼,“对不起,是我太笨手笨脚了。”
“没关系,”他笑笑地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刚刚的按摩很舒服。”
“真的?”她一喜,旋即忘了刚刚的懊恼。
他点点头加强语气,“当然是真的。”
将泡沫冲干净之后,沈钰坊身上的衣服也差不多都湿透了。
阳亮亮拿来浴巾先将他的头发稍微擦干一下,随即去找了一套他的衣服要让他更换。“二哥,你先把湿衣服换下,免得感冒。”
他故意将包裹着厚厚纱布的右手凑到她的面前,“我只剩下一只手,不方便脱衣服,你可以帮我吧?”
“喔。”还没开始脱,她的脸已经先红了。
“来吧。”沈钰坊好看的嘴角慢慢地往上扬,相当合作地敞开双臂等着。
阳亮亮低着头瞪着他的胸膛,开始帮他解开外套的扣子,小心翼翼地褪下,避免去碰到他受伤的右手,接着是套头毛衣和衬衫,“接下来的你可以自己处理了吧!”二哥有着宽阔结实的胸膛和模特儿般的衣架子身材,十分诱惑人。
他不用低头看也知道她的脸肯定又红透了,“再帮我把皮带解开就好。”
皮——皮带!她颤抖着手探向他腰际的皮带,一颗心卜通卜通地鼓噪着,有点儿不听使唤的手指费了好一番工夫,才顺利地解开沈钰坊腰际的皮带,她也冒出一身汗了。“我去外面等你,好了再叫我。”二哥裸露着身子让她心跳加速,她逃难似的离开浴室,再持下去她会因为呼吸困难窒息而死。
沈钰坊唇畔的笑意终于泛滥成灾,亮亮真可爱。
他开始动手褪下湿了的裤子,再换上干净的衣服,头一次亲身体会到独臂人的不便。
“好了。”他直接走出浴室。
她拿着吹风机等他,“洗完头最好把头发吹干,不然老了之后会有偏头痛。”
他没有异议地走到她身前的位子坐下,让阳亮亮将他的头发吹干,任由她的手指轻柔地在他的发丛间游走,虽然她帮人洗头的技术不是很好,弄得他一身湿淋淋的,但是幸福的感觉却开始蔓延。
“叩叩。”推门而人的是巡房的医生,“早安,沈先生,你的伤口还疼吗?”
虽然听不懂,她还是礼貌地回以一笑,继续帮沈钰坊吹头发。
“稍微。”沈钰坊忍不住问:“医生,我可以回去了吗?”他不想再持在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难闻。
护士小姐解开他手臂上的纱布,让医生检视伤口缝合的情形,“等会儿换过药之后,你就可以出院了,不过要每天回来换药。”
“我知道。”
医生继续去巡视其他的病房,护士小姐拿出药水和棉花棒,开始替沈钰坊的伤口换药,“沈先生,她是你的……”护士小姐在探询阳亮亮的身份,还有和沈钰坊的关系。
他微微笑,揽住阳亮亮的腰,宣告自己已经名草有主了,“她是我的女朋友。”他不想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句她听得懂。阳亮亮很满意他的介绍。
女朋友啊……护士小姐难掩失望的神色,“你们的感情真好。”
“是啊!”他附议,“我可是花费了不少工夫才追求到她的。”
待护士小姐离开之后,她才问:“你们刚刚说些什么?”
“她是说我们的感情真好,我告诉她我可是花了一番工夫才追到你。对了,我刚刚问过医生,他说我可以出院了,只要按时回来换药就行了。”沈钰坊将医生的回复转达给她知道。
“真的吗?”她还有些不确定。
他促狭地笑笑,“我没有必要骗你,还是你要亲自去问医生?”
“我去问……”可恶,他明知道她听不懂,阳亮亮忍不住反手捶了他一拳,”你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哎唷!”他故意呻吟了一声。
啊——她一时忘了他有伤在身,关切地道:“扯到你手臂上的伤口了吗?对不起,很痛吗?”
他凑近脸轻啄了一下她的唇,“骗你的啦!”
可恶,又骗她!她又赏了他一肘。
“啧啧……”这次真的是伤口在痛。
不过,阳亮亮不再理会他,开始收拾起病房内的东西。
这就是放羊的小孩的下场。
第九章
沈钰坊躺在床铺上,正准备睡觉,房门却无声无息地被推开来,一抹高挑的身形迅速地闪了进来。
他有些纳闷地望着眼前有着小麦色肌肤的金发美女,她是谁?又怎么会有他房间的钥匙?
“Loen,我是维琪。”金发美女有着和外表极不相称的低沉嗓音。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冷冷地瞅着她。
饭店的房间钥匙通常有两副,很显然的他被饭店的侍者出卖了。
“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肯给我一个在‘旋’里表演的机会,我什么都愿意做。”维琪意有所指地隐喻。
为了得到在“旋”里表演的机会而来献身的女人,在雅仕杂志过年特刊发行之后更是倍增,若在以往,他可能看对眼了,就让对方留下来陪他共度一晚,而今不同了,他一点也提不起兴趣来。“出去。”
维琪对他的逐客令听若罔闻,一边扭动身体,一边将身上的衣服褪下,构成让人血脉贲张的惹火画面。
“我说出去。”沈钰坊的视线淡淡地兜了一圈,蓦地停驻在她纤细的颈项上,那个突出点上头……他微微一怔。那个是……
维琪来到床沿,纤纤玉手挑逗地轻画过他的胸膛,顺势而下。
他从另一边翻身下了床,“把衣服穿好,立刻离开我的房间。”
“Loen……”维琪还想靠近他。
他避开她的手,大跨步地走去拉开门,却意外地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亮亮!”同时间也想到还在自己房间内、衣衫不整的维琪,这下糟了。
“二哥,你睡——”阳亮亮正准备按门铃,她的声音在瞧见房内几近全裸的金发美女时戛然而止,脸色一变。
光看她的脸色他就知道不妙了,“亮亮,你误会了……”他辛辛苦苦建立的形象就这么毁于一旦——
她冷凝着脸不回答,转身就要走。
沈钰坊连忙抓住她的手,“你听我说,事情不像你所看见的这样。”
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吗?
“放开我!”她是很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痛,她是真心相信他为了她戒掉花心的习惯,原来都只是假象,他仍旧背着她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清,“这有什么好说的?很抱歉坏了你的好事,放手。”她奋力地挣扎。
他故意皱起眉头呻吟了声,“唔。”
“你的手……”她的动作一顿,不想让他右手臂上的伤势又加重。
他趁她的动作一顿顺势将她拉进房间内,抬腿将门踹上。这个误会要是不马上解释清楚,依亮亮的个性,她很可能会和她画清界限,永远不再理他。 “亮亮,你听我说,我和他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什么事都没有?她写满怀疑的眼神掠过金发美女几近全裸的美丽胴体,紧抿着唇瓣。
沈钰坊低斥道:“你还不快点把衣服穿好。”
看这情形也没什么发展性了,维琪依言将衣服一件件套回身上。
“她的确是来献身的,为了在‘旋’里谋得一席演出的机会,”这样的情形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但是我并没有接受她的打算。”
“没有吗?”她放意道。男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到口的上等肥肉!“是我来得不凑巧吧!”如果她再晚点出现,很可能就会是截然不同的场面。
“亮亮,你这样的猜测对我来说很不公平,难道我这段时间来的改变还不能让你多信任我一些吗?”他也有不平。
最初的震惊和难受渐渐干复之后,她的理智也回复了七八成,她其实是相信二哥对她的真心,只是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措手不及,才会被醋意冲昏了头。“那为什么她还在你的房间里?”
他提醒她,“记得吗?你要按门铃之前我就把门打开了。”
她静持下文。
“我正要把他赶出我的房间。”就凑巧地被她撞见了。
她哼了哼,“也有可能是要确认房门是不是上锁了,免得春光外泄。”
他真服了她的想象力。沈钰坊抬起还裹着厚厚纱布的右手,“你认为我这个样子还能做什么?”
“那件事一只手也能做。”
沈钰坊失笑,故意装傻,“哪件事?”
“就是你们要做的那件事。”阳亮亮的语调里有一丝不自然。
他故意误导她,“那件事用嘴巴也能做。”
“你——”她涨红了脸。
他慢条斯理地道:“要把他赶出去用嘴巴就行了,不是吗?”
维琪终于出声,“请问……我可以走了吗?”再留在这儿也没用。
这个声音好低沉。阳亮亮狐疑地瞥向她,细细地打量起来,而后恍然大悟,“她、她是……”人妖!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和“他”有任何关系。
“你走吧!”沈钰坊挥挥左手。
维琪离开,门开了又关,房间内只剩下沈钰坊和阳亮亮。“你愿意相信我的清白了?”他望着她。
她点点头。“你是什么时候看出他是人妖的?”
“他开始脱衣服的时候。”他坦承。
她假设性地问:“那如果他不是人妖的话,你会不会改变主意接受他的献身?”
“这是我最后一次回答这种问题,不会。”他不会冒一丁点可能会失去亮亮的的风险。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揶榆道:“二哥,你的魅力还真是无人能挡呢!连人妖也要来献身。”
他也很无奈啊,他看起来像是那种老少咸宜、男女不拘的男人吗?
阳亮亮笑得可开心了。
沈钰坊蓦地以左手揽住她的腰。
她不解地转头看他,“二哥,你要做什么?”
“求证一下那件事是不是一只手也能做。”他低头吻住她的唇。
她倒抽了一口气,他的舌头顺势长驱直入,纠缠住她的,在她的嘴里恣意地攻城掠池,酥软了她的意志力,“二哥……”
* * *
“旋”在伦敦的公演画下完美的句点。
接下来的行程则是要返回台湾,投入三场慈善义演和“旋”舞蹈教室所推出的生活律动课程,经过两年的研发,深具创意的课程源自于舞蹈,却不“教”人跳舞,源自于身体,让心灵也跟着一起舞动,借着舞蹈让孩子拥抱一个充满微笑的未来,让大人们在生活中舞出最美好的律动,“旋”舞蹈教室要带着大家一起舞动生活。
饭店附设的咖啡厅内——
“Loen,‘旋’的巡回公演已经告一段落,我的责任也完成了,所以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回台湾了。”夏琳娜平静地道。
“夏老师你要去哪里?”阳亮亮感到十分意外。
夏琳娜云淡风清的笑容里还有一丝痛楚悄悄地在飘荡,“我想到荷兰阿姆斯特丹艺术学院去进修一些课程,充实自己。”这是其一,其二是她看见Loen和亮亮感情进展稳定,感受到他们两人之间的甜蜜氛围,她的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抽痛,是该保持一些距离了。
沈钰坊由衷地道:“那么我期待在不久的将来能看到你更精湛的作品。”
“我会努力的。”她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看着他们两个。“也真心地祝你们……幸福。”
“谢谢,我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属于你的幸福。”他诚挚地道。
她笑着承诺,眼角闪烁着淡淡的泪光,“也许下一次见面,我就能介绍我的新男友给你们认识了。”
“我会拭目以待。”
淡淡的离愁涌上心头,阳亮亮有些不舍,“夏老师,我会想你的。”
夏琳娜笑笑,“我也会想你们的。”
沈钰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什么时候动身?”他和亮亮可以去送行。
夏琳娜又怎么会不知道他那么问的用意何在,“后天,和你们回台湾差不多时间的班机,你们就不用送来送去了。”她故意选时间相近的班机,就是不要他们来送行。
就这样以伦敦为起点,各自飞向未来。
* * *
台湾。
“亮亮!”宋惠娟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已经听说她和钰坊成为男女朋友的事了。一切都在她的计划里。
“干妈。”阳亮亮的神情显得有些别扭,有点儿腼腆,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来面对她。
宋惠娟呵呵笑地调侃,“亮亮,我是不介意你现在就改口叫我一声妈。”
她的脸染上红晕,“干妈——”
沈钰棋浅笑道:“以后要是钰坊敢欺负你,我和妈都会站在你这边。”
“对、对,没错。”宋惠娟迭声附和。
被冷落在一旁的沈钰坊右手臂上还缠绕着纱布,看着母亲和大哥对亮亮那么好,他真不知道该为亮亮感到高兴还是为自己感到委屈,“妈、大哥,你们都得了失忆症不成?我才是姓沈的那一个人。”
宋惠娟不以为意地挥挥手,“亮亮嫁给你之后也是沈家人了。”
沈钰祺觑了他一眼,好笑地道:“你该不会是在吃亮亮的醋吧!”
他抬抬右手,“我是病人。”真是一点都不关心他!
经他这么一提,宋惠娟的目光这才转移到儿子的手臂上,“什么时候可以拆线?”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就这几天。”
“那就好。”宋惠娟的注意力又转回阳亮亮身上,“对了,我听你办公室里的小姐提过,最近好像有个外国人来找亮亮。”
那就好。就这样?母亲大人的态度还真是敷衍啊。看来他已经失宠了。不过惟一能够让他感到安慰的,就是他将来不会有大多数已婚男人的烦恼——婆媳问题。
等等!“谁来找亮亮!”
“一个外国人。”
外国人找我?阳亮亮一头雾水,想不出来自己有认识什么外国友人。
不过,沈钰坊心中却隐约有个谱儿了。“他要是找亮亮有重要的事,就会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