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火红的指印印上她的脸,力道之大,令她眼里直冒金星。
“就说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反应了,妳还来!”手掌一阵发麻,莫言回答得颇为无辜。
天啊,她错看了人,这个姓莫的虚有其表,中看不中用。“该死的,淫书到处都是,你不会买回家看吗?蠢!真够蠢!”
方才的遭遇,对她来说是个严重的耻辱。她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再没一点温柔婉约的形象。
莫言摀住耳朵,张大眼瞅着她。啧,这女人转变得真快,原来之前的什么奴家、什么莫公子,全都是装出来的。“喂,骂够了没有?骂够了就走吧!”
“哼!”恼啊,她费尽心机,结果得到了什么?越想越是不甘,丁瑶打消了远离这家伙的念头,她不要空手而回。没了个如意郎,可不能跑了宝藏!“骂够了。”丁瑶咬牙切齿说道。
另一厢,浪情云及莫语又是一番情景。
“语儿妳怎么了?心情似乎不太好。”浪情云唤得亲密,欲拉近彼此的距离。“是不是挂意那丫头喜欢上莫兄弟?”
“你怎么知道?”莫语眉头陷锁。“我的确挂怀。但,为什么?”
哥哥是至亲,若他心有所属她该给予祝福,为他感到高兴的,不是吗?可为何心里头会揪成一团,如此难受?
“因为舍不得,因为离不开。”浪情云往亲情方面解释,刻意避开她对兄长萌生情愫的可能性。
“好比父母亲含辛茹苦地将儿女拉拔成人,当儿女欲展翅高飞抑或另组家庭时,总免不了心中一阵失落。又好比朝夕相处、感情甚笃的兄弟姊妹,某天其中一人心中有了所爱,再不能对其他人投注全部的情感,乍失关怀的人儿亦免不得要若有所失。”
他更加用心提点。“语儿,妳是妳哥哥一手带大的,妳过去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皆有他的存在,故而无法接受他将心思放在别人身上,故而在意别人喜欢上妳的哥哥。”
“这样的感觉真是令人难过。”莫语落寞地点头,同意他的解释。
才说好兄妹俩要腻在一块儿的,看来哥哥怕是要改变主意了。而她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释怀?
唉,谁能来帮助她解开烦恼,摆脱无措?
“语儿,妳的空间受到局限,目光看得不够远。相信我,多花些心思留意周遭、留意其他人,妳便不会再感到怅然。”
“是吗?”心情似乎好过一些了,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瞅着他。
“嗯。首先请妳留意我,感受我对妳的付出。”
“好,我会试着去体会。只是,若我对你真的没有锺情的感觉怎么办?浪公子你会生气吗?”
闻言,浪情云失笑,心中颇感无奈。看来她喜欢莫言多过喜欢自己,至少对于丁瑶,她还会有吃味的感受。
然而虽是如此,他仍是不愿认输。语儿尚理不清自己的情绪,他还是有机会的。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若语儿无法接受我的情意,我不会生气,仍会将妳当作朋友。”
“浪公子你人真是好。想来好笑,我哥说你以后也会把老婆吊起来打,就像你之前对待那个丁姑娘一般。”
“亏他想得出来。”浪情云热切地望着她。“我发誓,我不会如此对待喜欢的人。还有,别叫我浪公子,好见外啊!”
“那要叫啥?”
“情云。”
“喔,情云。”既已决定试着去感受他对自己的情意,那这么叫唤并没什么不妥。于是,莫语甜甜地开口。
真好听……浪情云满足地合眼,任柔柔的嗓音沁入他的心扉。
☆ ☆ ☆
两组人马几乎是同时到达山洞深处。只是眼前空空荡荡的,什么宝物也没能瞧见。
“什么啊!”莫言环顾四周。“浪兄弟,人家诓你的吧?这儿什么都没有。”
“就说宝物要给有缘人嘛,若这么简单便能取得,早让他人捷足先登了。”浪情云撇嘴,口气不是挺好。
这家伙不是君子,竟敢在背后诋毁他,说他的不是。视线无意地转向丁瑶,他心中顿生疑惑。
这丫头怎么了?一脸气呼呼的。咦?她的脸……
“情云,你的意思是说此处还暗藏着什么密道么?”心里仍有些不舒坦,莫语依旧不肯看向莫言。
情云?什么情云?莫言感到心慌,气恼地瞪视浪情云。小人!姓浪的是怎么骗到这声恶心巴拉的叫唤的?
呜!笨阿语,妳怎么这么好骗啊?
“正是。呵呵,语儿妳好聪明。”嘴角斜勾,浪情云瞟向莫言,露出得意的邪肆笑容。
“哼,被诓还如此安慰自己。”莫言恼极了,拾起了一粒碎石丢向对面石壁高处一个约鸡蛋大的凹陷小洞。他双手交握胸前,肩膀斜靠身后山壁。“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样的有缘,能找到啥密道──哇──”
一阵巨响,莫言身后的山壁忽地深陷露出一黑洞,他尚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坠入洞中。
意外只在瞬间,山壁随即又回复原状。
“哥!”莫语见状,惊惶失措地冲向前,着急地敲打着山壁。“这石壁为何无法开启?怎么办?也不知那洞有多深……”她泪眼婆娑,心直狂跳。
此刻的浪情云与丁瑶亦心惊的摸索,试图找出令石壁启动的机关。
“语儿别着急。”一阵探索之后,浪情云感到纳闷。“奇怪,莫兄弟方才碰触到什么?”
回想莫言先前靠着的姿势,他依样画葫芦地将肩膀斜靠着石壁。然而,石壁依旧毫无动静。
“会不会是力道的问题?”丁瑶提出意见。
她也心急,倒不是担忧莫言的安危,而是挂意找不找得出通往藏宝地点的密道。
“有可能。”浪情云放轻力道重新试过,复又加重力道。只见他不住地移高挪低肩膀,石壁不动就是不动。“没用。”
“换我来!”心急不已的莫语接替浪情云。
就这样,三个人轮番上阵磨蹭着那一小块令莫言跌落的石壁。到最后,三人全挤在一块了,也不知折腾了多久,始终毫无斩获。
此时的莫语已成了个泪人儿,哭得唏哩哗啦的。
心疼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浪情云陷入沈思,他嘴里喃念着。“他的确是摆出这么吊儿郎当的姿势没错啊……”
受挫的浪情云茫然地望着对面石壁,忽然他想起了莫言先前曾朝着对面丢击石块。“不会吧……”
举凡丢掷东西,必定有个目标。浪情云努力回想当初莫言以什么为标靶。
咻!他眯眼,朝一凹穴丢掷碎石。
“哇──”石壁震动得莫名其妙,浪情云等三人紧接着跌入洞里。
“哎呀!”陡斜的地道似滑梯,先一步意外跌落至石室的莫言,屁股着地,疼得龇牙咧嘴。他用力搓揉痛处,一双眼骨碌碌地溜转。
空间不大的石室里,四颗夜明珠分置四个角落,将此处照得通明。
石室中央,一具白骨盘坐,其座前摆放着一大一小共两个木箱以及一把长剑。
“哇喔,真便宜姓浪的那小子了,让他沾了我的福缘。”莫言拿起长剑把玩欣赏,忍不住发出赞叹。“哗,这什么剑啊?跟阿爹的绝剑有得比呢!”
心随意转,他将注意力移至较小的木箱。
放下剑,莫言好奇地将之开启,一封信及一本剑谱如他所想的映入眼帘。
“此木灵剑及灵清剑谱只赠聂某传人,若擅取此剑,必遭天打雷劈,尸骨无存……哇,要拜师方可取走剑及剑谱喔?白骨老前辈,您在天上可得睁大眼睛看个真切,我只是借看、借摸,别胡乱下咒啊!”
嘀咕一番之后,莫言这才拿起剑谱翻阅,并为其中奥妙的剑法啧啧称奇。
“他们也该下来了吧?怎么这么久……”翻看完剑谱并将之归回原位的莫言等了许久,决定开启另一只木箱。
忽然,他听见呼喊声由弱转强、由远而近,遂将视线转向方才自己跌落下来的洞口,幸灾乐祸地等着看他们摔得四脚朝天。
砰!情况果真挺惨,浪情云首先坠地,而莫语及丁瑶更以其为垫背,重重地摔在他的身上。
莫言见状得意地暗笑。哈,他摔得比自己还惨。
“呜……哥……你真把我给吓死啦!”见莫言无恙,莫语连忙“踩”过浪情云,冲进他的怀里哭泣。
“担心啥呀?妳哥我聪明绝顶、福大命大。别哭了,真丑!”莫言笑脸迎她,大掌温柔地拍抚着她抖瑟的细肩。
不一样。他爱阿语如此倚偎在自己怀里,就只有阿语,别人不行。
“咳……咳!”全身的疼痛,抵不过心口的失落,浪情云捂着胸轻咳,无法释怀莫语方才踩过自己、无视自己的行径。
这是第二次,他感受到不安──
“啊,情云你还好吧?对、对不住!”天啊,她方才是怎么折腾他的?莫语尴尬地抿嘴,走向浪情云。“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瞅了她一眼,浪情云挤出个笑容。“我感到这儿有些疼。”他指了指胸口。
“嗄?糟糕,会不会是内伤啊?”未及细想自己的举止是否合宜,莫语担忧地揉着他的胸膛,满脸愧疚。
这会儿轮到莫言心痛难忍了。
完蛋了,阿语心里有浪情云!之前要她千万别考虑那家伙,而她也答应了不是吗?怎么办?如今自己还有胜算吗?
审量着眼前情势的丁瑶,嗅到了两个男人之间的烟硝味。只不过,这已不是她所关切的重点。倒是石室中央的木箱里头装了些什么东西,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
“浪公子,你不打开箱子,看看里头装了些什么宝藏吗?”她出声。
犹自沈醉的浪情云不悦地挑眉。“大伙儿如此辛苦,是该打开看看。”他拉着莫语的手,走近木箱。
同莫言一般,浪情云的目光全教那把木灵宝剑给吸引住了。开启了木箱,看完了信,他朝着已成白骨的剑尊聂剑清叩头跪拜。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浪情云一拜。”将剑谱搁至怀里,浪情云开启另一只木箱。
顿见满满的金元宝闪闪发光,真令人眼花撩乱。“莫兄弟,这些财宝理当归你。”浪情云说道。
“不好吧,咱们赌的是先前的岔路谁先到达耶!”浪情云倒是挺大方,可自己拿得没立场哩。“方才咱们可说是同时间到达,而我无意间发现密道算是功劳一件。这样吧,二八分帐,你八我二。如何?”莫言如此建议。
其实他分文不取也无妨,能快些摆脱浪情云才是真的。
“功劳……说穿了,大家都算得上一份,要不大家均分好了。”
浪情云倒也干脆,将宝藏分成了四份。虽说他打心底不认为丁瑶有资格分享,但让她占了便宜也罢,省得她又起什么歹念。
“哇!我也有吗?这……我没什么功劳哩!”丁瑶捂住胸口,惺惺作态。
贪婪的眼神骗不了人,浪情云连理都懒得理她。
“好。”莫言不啰唆地将属于自己的那份搁入包袱中,然后他转向莫语。“阿语,妳快些跟浪兄弟道别,咱们还得办正事。”
“我陪你们一道去灵山。”浪情云说道。
“不用!小事一件,无须劳烦。”莫言着急地望着莫语。“喂,妳还在磨蹭什么啊?”
“我没磨蹭啦!”莫语感到无辜。不过是花了一点点的时间揣测丁姑娘是否将与他们同行罢了嘛。“告辞了,情云。”
“嗯。”浪情云无奈地点头。那莫言拒绝得如此干脆,自己总不好厚颜强求。“语儿,过些日子我定会前去曲山拜访。”
“喂,不需要吧?不过是萍水相逢。”
“需要。”浪情云回应给莫言一个深沈的眼神。“我喜欢语儿,你知道的。”
“咳!咳!”这家伙,竟敢如此挑衅。这下可好了,他若再刁难就说不过去了。
总不能自己也向阿语坦白心意吧?她八成会认为他变态,甚至让他的告白给吓死。“成了、成了,要追求我们家阿语是吧?等你练成了这个灵什么剑法再来拜访吧。若你胜得了我,阿语便让你娶回家。”
闻言,莫语脸色唰地苍白。哥哥真的改变主意,再不要她留在家里了……
浪情云很认真的看着莫语。“语儿,妳的意思如何?我只在乎妳的想法。”要胜过莫言并非难事,他在意的是语儿对自己的感觉。
“我……就依哥哥的意思吧!”深吸了口气,莫语故作轻松。
她没资格怪哥哥妄自决定自己的未来,毕竟,自己是他捡的,是他养大的。
罢了、罢了。坚强些吧!总是要长大的。她必须接受事实,挥去失落的感受。
见他们要走,丁瑶连忙急步跟上,她可没胆子同浪情云独处。“等等我啊!”
☆ ☆ ☆
与莫言、莫语兄妹俩同行的丁瑶,在确定自己已远离了浪情云的威胁之后,立刻拱手道别。
虽说浪情云大方地将宝藏分了一份给她,可她就是怕他。他若有所思的目光像是种审判,直要将自己看穿。
“呼,总算清静多了。”终于摆脱了两只苍蝇,莫言掏着耳朵,自在得不得了。
反观莫语,胸口的郁闷感令她变得寡言。对于丁瑶的离去,她连问都懒得问。
未来谁是她的嫂子已不重要。反正,她也没机会与之相处。
“阿语妳干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会是在想姓浪的那家伙吧?这么想着,莫言的一颗心直往下沈。
“我才没有。”她嘟嘴咕哝道。
“没有就好。咱们得走快些,好赶在天黑前入了城镇,我想买些东西。”
“买啥?”
“买纸笔。忘啦?要写信哪。”他真正想买的是丁瑶所说的淫书,只是说不得。
“喔。”她淡然问道:“哥打算怎么写?”
耸耸肩,莫言拉着莫语的手飞奔。“到时候妳就知道了。快走吧!”
进了城,他俩先找了间客栈住下。
莫言嘱咐妹妹留在客栈里头休息,他一人出去买纸笔便行。莫语倒也没反对,一人就一人吧,她没心情再当跟屁虫了。
“我爱妳──哥,很恶心耶,阿爹绝对不会这么写。”偌大的纸张,单就写下这三个字,莫语摇头颇难认同。
“要娶老婆不这么写要怎么写?都有岁数的人了,直截了当地多干脆。”莫言放下笔,自信地说道。
“这样好吗?”她还是觉得不妥。
“放心吧,没问题的。呵──我累了,阿语妳也早点睡,明儿个一大早要赶路喔。”说罢,他关上莫语的房门,走回自己房里。
哪儿有睡意呵?莫言挑灯夜战,看淫书是看得脸红气喘、血脉偾张!
“哇喔,原来……”心扑通扑通狂跳,他瞪大的眼犹如铜铃。“天!还可以这样喔──不行、不行,我要昏了。”
将书收妥,莫言躺上床合起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