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无旁贷地,照应凌狂潮的生活起居也就落在鬼没的身上,因为鬼魅、魍魉和鬼斧 可是一个逃得比一个还快。
唉!谁叫他是让她受伤的间接原因呢!
当麻醉药效退去之后,凌狂潮大腿上的伤口就开始痛了起来,别说走动,就连躺在 床上不动,那也抽痛得让她想尖叫。
而她连呼痛哀号的时间都不够了,哪还能思及其它,所以等她想起要打个电话回家 报平安,顺便把事情源源本本地告诉父亲和大哥时,已经是三天后。
今儿个一早,鬼没正在厨房里准备两人的早餐。
凌狂潮拄着拐杖,步步艰辛地走到客厅,大腿的伤口仍旧隐隐作痛,令她冷汗直流 。
千辛万苦走到沙发旁,她坐进沙发里,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她伸手拿起话筒贴近耳朵,打算拨号的手指忽然僵在半空中话筒里一点声响也没有 。
电话是不通的!怎么回事?
此时,鬼没正好端着热腾腾的早点自厨房走出来,瞧见她手里握着话筒发愣,笑了 笑。「你要打电话啊?」他明知故问。
她颓然地将话筒搁回原位,「我想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免得我爸和我大哥担心。
电话为什么不能用?」
鬼没顺手将餐盘搁在桌上,不在乎地道:「电话费没缴,被停话了。」
其实是没多大用处,而且,他们也不靠电话联系,所以就让它停话了,省得麻烦。
电……话费没缴,被停话了?她闻言一阵错愕。
征信社的生意不好她是知道的,却不知道他们的经济竟然拮据到连电话费也付不出 来。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连生活也成问题,要解决这个窘境必须开源节流才行。「得想想 办法增加征信社的收入,不然迟早要喝西北风的。」这是她生平头一道为生活费伤脑筋 。
她现下住在这儿,不能置身事外。
「再说吧,先吃早点。」他做了三明治,和果汁一起递给她。
凌狂潮总觉得不对劲,他怎么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钱可不会凭空从天上掉下来。
相较之下,反倒是她这个局外人比他还紧张呢!
那其它人呢?鬼斧肯定又是在诊所内看诊,那鬼魅和魍魉呢?都已经第四天了,他 们怎么连个人影也没出现。
是她的错觉吗?
她总觉得他们神神秘秘,来去无踪……对了,就像他们征信社的名字——神出鬼没 。
「詹姆士用尽各种方法在找你。」他一副漫不经心地提起。「想不到他竟然这么爱 你。」的钱。
鬼没无声地在心底补上一句。
连FBI的干员都出动了,詹姆士﹒金瑞契对她。
誓在必得的决心由此可见。
早在答应收留凌狂潮之后,他就将詹姆士﹒金瑞契的底细查了个一清二楚,只差没 把他的祖宗从坟墓里挖出来拷问而已,他当然知道他从事贿赂,还有非法借贷资金投入 股市,惨被套牢,因而积欠一笔庞大的债务等等的不法行径。
所以,他迫切地需要凌狂潮名下那一笔基金来偿还他积欠银行的债款。
「詹姆士?」才过了几天而已,她就觉得他的名字听起来很陌生,她实在想不起来 自己答应嫁给他的原因。「他一定很生气,我让他在满室的宾客面前丢尽了脸。」
此刻她的心中对他只剩下歉意。
鬼没不动声色地试探她,「你还是可以改变心意回去当他的妻子,我想他会很高兴 地接纳你。」
没来由地,他察觉到自己心中一个唐突的念头——他并不乐于见她嫁给詹姆士﹒金 瑞契。
她摇了摇头,「我不要。」
如果说她在婚礼举行的前一刻的叛逃行为是迷惘、是婚前恐惧症,那么她现在可以 确定的说,她并不爱詹姆土,所以她不会嫁给他。
听了她的回答,他竟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凌狂潮知道自己对不起詹姆士,也辜负了他的情意,但是,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 ,一直以来,她总觉得她和詹姆士之间好象少了什么,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过现在 她明白了,是少了一种脸红心跳、触电心动的感觉,就像……就像她被鬼没抱住的时候 ,那种心跳脱序、浑身燥热的感觉。
倏地,她的脸瞬间绯红。
鬼没让她心动!
凌狂潮已经失踪一个星期。
凌家雇用了许多人四处寻找她的下落,再加上詹姆士﹒金瑞契透遇关系调动FBI的 干员加入寻人的行列,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他们就只差没有把纽约给翻过来而已。
短短数天,凌云扬的双鬓都给急白了。
凌狂浪从最初笃信凌狂潮是逃婚的想法渐渐转为不确定。
若小潮是逃婚的,那她身无分文,连信用卡也没有带在身上,要如何支付食衣住行 的费用呢?
再者她也应该事后给他们一通电话报平安,否则他和父亲定是会担心她的安危,除 非……她不能打电话!
难道真如詹姆士所说的,小潮是被绑架了?想到这,凌狂浪的身体震栗了一下,忧 虑犹如雨后春笋开始冒了出来。
小潮有没有受到伤害?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恶!他该早一点想到这些的,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都是残暴无道的,小潮落在他 们的手里凌狂浪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绑架的目的不都是为了钱,为什么歹徒拖了一个星期,迟迟不与他们联络?
难道……不,他拒绝往坏处去想。
佣人的通报打断他的思维,「少爷,詹姆士先生来了。」
随着话落,詹姆士﹒金瑞契大跨步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三名保镳。
凌狂浪略过寒暄,直接问:「有小潮的消息吗?」
詹姆士面无表情地瞪着他,「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吧?」
「想说什么就直说。」他皱紧眉头。
「狂潮是真的不见了吗?」
「当时你不也亲眼见到反锁的休息室内空无一人?你在怀疑什么?」凌狂浪寒着脸 ,说出的话彷佛结了霜。
敢情他是在隐喻小潮的失踪是一个阴谋?
「你们从一开始就反对我和狂潮交往,当然不会乐见婚礼顺利完成。」蓝色的眸子 里掠过一抹阴惊。
凌狂浪也不讳言,「我们是反对小潮嫁给你,但是拗不过她的坚持,所以才有了这 场婚礼,把她藏起来假装失踪的小人行径我们不屑为之,也许小潮是在举行婚礼的前一 刻,认清楚她并不爱你的事实,才会逃婚。」
詹姆士闻言脸色一变,「不可能,她是被绑架的。」
看来,他得比凌家的人早一步找到凌狂潮才行。
然后,让她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妻子,免得夜长梦多。
第五章
凌狂潮腿上的伤终于好了大半,她拄着拐杖像个老太婆似地一步一步走到外头的电 话亭,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没办法啊!征信社里的电话纯粹是装饰的功能。
拨完家中的电话号码后,在等候电话接通的时间里,她突然想起鬼没曾说过的话。
他并未反对她打电话回家,只是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等你的腿好到跑得动的时 候再打吧。」
当时她听得一头雾水,现在也还是没有想通。
「喂?凌公馆。」电话彼端传来佣人芭芭拉熟悉的声音。
「芭芭拉,是我,我大哥在家吗?」
「小姐?噢——感谢天主!是小姐耶!快点去请少爷下来,快点。」
凌家大宅一阵兵荒马乱。
「小姐你没事吧?」芭芭接乘机关心的问。
凌狂潮很是感动,大家都在担心她的安危。
「我没事,我很好。」
「小姐,你跑哪里去了嘛!」瞬间话筒换到小璘手中,语气里除了担忧还有一丝怨 慰。「怎么可以丢下我?」
「小璘,当时时间紧迫,我顾不了那么多。」
「少爷。」
她听见另一端传来的叫唤声,知道大哥来了。
「小潮,是你吗?」凌狂浪的语调合着不确定的口气。
她已经有被骂的心理准备了,「大哥,对不起。」
小潮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凌狂浪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你为什么会 从婚礼上消失?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些天你又在哪里?」
凌狂浪的问题令凌狂潮心虚了起来,但是却不后悔。「在举行婚礼的前一刻我突然 感到害怕,发现自己并不想嫁给詹姆士,所以……」「你逃婚了。」如他所料,但是接 下来的发展却有如脱缰野马般的不受控制。「那之后你也应该回家来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和詹姆士,所以……」她越说越心虚,毕竟当初是她自 己一意孤行硬要嫁给詹姆士的,现在反悔的人也是她。
「好了,其它的事回家再说,你现在在哪里?我开车去接你。」凌狂浪果决地作出 决定。
「大哥,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你真的被人控制行动吗?」听到她拒绝的话,他的疑心又起。
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没有,我很好。」
「是因为婚礼的缘故吗!我和爸并没有非要你嫁给詹姆士不可,这事有关你一生的 幸福,我们会尊重你的意愿。乖,告诉大哥你现在在哪里。」
当务之急是赶快把小潮带回来,护卫在凌家的羽翼之下,确定她的安全无虞。
「我现在……我现在住在朋友家,」鬼没他们应该算是她的朋友吧!骯□柑湖揖突 峄厝?摹!?
「小潮……」凌狂浪还想说些什么。
「大哥再见。」她赶忙挂断电话。
希望大哥不要生她的气才好。凌狂潮拄着拐杖费力地往回走,还未完全复原的伤口
受到拉扯又开始隐隐作痛。
忽地,一阵引擎声传来,顿时五、六辆轿车迅速地驶抵她的两侧,拦阻了她的去路 。
这个地方有些偏僻,向来很少有人会到这儿来,更遑论是如此大的阵仗了。
车上的人会是谁,来这儿做什么?大哥没这么神通广大吧?电话才刚挂断,就马上 派人找到这儿来。
凌狂潮索性停下来,她的腿还在痛,连平常的走路速度都有问题,更别提跑步了。
但当其中一辆车子里走出来一抹熟悉的身影,她不禁傻了眼——詹姆士﹒金瑞契!
随行的还有数名面无表情,像是保全人员的黑衣男子。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知道她在这儿?
詹姆士﹒金瑞契还是一贯的西装笔挺,仍旧是政坛上耀眼迷人的金童。
他一下车立即朝凌狂潮走近,神情激动地将她搂进怀中。「狂潮,你怎么了?你的 腿受伤了?绑架你的人是谁?」
她不自觉地抗拒着他的怀抱,「詹姆士,没有人绑架我,是……是我自己逃婚的, 我很抱歉。」陡升的歉意迅速压过最初见到他时的困惑,她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这么快就 要面对他。
也好,她是该趁早跟他把事情说清楚。
然而,他对她的话却充耳不闻,「我送你回去,伯父很担心你的安危。」他假装什 么事也没有发生,他们仍像以前一样。
「我刚刚已经打了电话给我大哥,他知道我没事。」她想要挣脱他的手臂,却力有 未逮。「詹姆士,我知道我的行为太不负责任了,我很抱歉,但是我不能嫁给你,因为 我……我不爱你。」
詹姆士﹒金瑞契没有开口,仅是用他那一双蓝色眸子瞅着她。
她几乎要被心中的愧疚给压垮了,「对不起,你可以狠狠地臭骂我一顿。」
「我怎么舍得骂你呢!」他的语气温和得有些诡异。
「詹姆士,你……」她有些困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为何。
他倏地探手抓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到手指几乎要陷入她的皮肤。
她痛得发出些微的抗议,「詹姆士,你抓痛我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他动作近乎粗鲁地扯着她走。
凌狂潮心下一震,奋力想要挣脱他的钳制,「放开我,要回去我自己会回去,不用 你送。」
他不给她挣脱的机会,强行欲将她押上车。
「放开我,听到没有?我要你放开我!」凌狂潮不悦地怒吼着,手上的拐杖在剧烈 挣扎中掉落。
随行的黑衣男子一见詹姆士强押着凌狂潮上车,立即上前将车门关上,彻底阻绝了 她的呼救声。
车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撤走,只剩凌狂潮的拐杖孤零零地躺在马路边,无言地 控诉主人失踪的事实。
鬼没依旧在同一个时间起床,先去健身房做运动、跑跑步机,冲完澡后才开始动手 做他和凌狂潮的早餐。
通常在他做好早餐的时候,她也会拄着拐杖走出来,可是今天他却没有瞧见她的踪 影。
难道她睡过头了吗?还是……鬼没的心中隐约有个谱了。
这会儿她肯定不在房间里了。
鬼没并未费事地在屋里寻找,他搁下热腾腾的早餐径自下楼,走出大门。
他站在门口,半瞇起带笑的桃花眼眺望不远处的电话亭,里面没人。倏地,电话亭 外不远处的地上有个东西吸引住他的目光——那是……拐杖!
鬼没踱着步子走近,弯腰将拐杖捡了起来。
没错,是凌狂潮的拐杖。
詹姆士﹒金瑞契的手脚还挺快的嘛!
忽地,他耳朵上的耳环式耳机传来鬼魅笑嘻嘻的声音,「冥王啊,小潮儿被她的洋 鬼于未婚夫抓走了唷!」
鬼魅?他不是应该还在意大利吗?难不成已经顺利取得资料了?那么魍魉也该回来 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并不意外鬼魅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他八成早在凌狂潮身上装上追踪器了。
「魍魉和我刚下飞机。」
鬼没把玩着手中的拐杖,漫不经心地问:「事情办得如何?东西拿到了吗?」
那还用说,这世上有什么资料是地狱鬼众拿不到的,只有他们接不接Case而已,「 当然喽!」
鬼魅突然提高分贝大叫了一声,「哎呀呀!不好了。」
鬼没有些受不了他的噪音,没好气的问:「干么儿吼鬼叫的?」
「那个洋鬼子强行把小潮儿带到房间去了!」
鬼魅将眼前所见的一一转述给耳机彼端的鬼没知道。
带到房间去?难道詹姆士想乘人之危,对她霸王硬上弓?鬼没好看的眉宇拧了起来 ,他不太喜欢方才窜进脑海里的念头。他不能坐视她被詹姆士占有而不管……等等,鬼 魅怎么知道她被强行带到房间?他说得好象是置身现场,亲眼目睹一般。
「你们现在在哪里?」鬼没察觉到不对劲,沉声问。
「我们碍…」鬼魅和身旁的魍魉对视了一眼,笑意如潮水般涌进他深幽的黑眸里。
「就在詹姆士的别墅里,他的房间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