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有人拿了背包趋前送到他手中。
他打开背包取出铃声兀自响个不停的手机,看了看萤幕上的来电显示,是柳葵。
他怎么会那么凑巧地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孟小球?!宋建达不悦地将电话切断,但是只间隔了几秒钟,方才那一阵音乐铃声就又再度响起。
还是柳葵。他索性将手机关机,免得听了心烦。不过,柳葵没和孟小球联络上,一定会起疑心的。看来他得马上采取行动,免得夜长梦多。
「你……」他抬起眼,「叫厨房不用准备餐点了。」
「是。」听令办事的人毋需有意见。
他站起身,「其余的人都在这儿好好给我守著,要是出了差错,我可不饶你们。」语毕,他随即迈开步伐朝软禁孟小球的房间而去。
「喂!有没有人在啊!我口渴要喝水……」远远地就听见孟小球在房内大声嚷嚷,「我要喝水!」
守门的喽罗冷冷地回道:「浴室里有水。」
「我要喝的是茶、是白开水,不是自来水。」
「把门打开。」宋建达示意,
在门打开来之际,他大跨步地走进房间内,眼角瞥见一道黑影由高处朝他冲过来,他反应迅速地避了开去,凝目细看才发现孟小球手中紧握著一支尾巴磨成尖锥状的牙刷。
下一秒,他的手下即刻动手夺走她手中那危险利器。
「好了,你们全都出去,把门锁上,没我的命令不准开门。」宋建达有些急躁地挥挥手。接下来的部分他自己一个人就行了,他不会无能的连个手无寸铁的丫头也搞不定。
「是。」所有人鱼贯地退到房间外,最後一个还带上门锁好。
房间内顿时只剩下孟小球和宋建达,防身的武器被夺定让她的心情更加悚惧不安,「你……你要做什么?」她的神经开始绷紧,戒慎恐惧地望著他。
宋建达一步又一步地逼近她,饶富兴味地反问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锁在房间里还能做什么?」
他脸上猥琐的神情让她冷汗不住的从脊椎淌下,湿透了衣服,她假装听不懂,努力和他保持一段安全距离,「达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没关系,我们可以直接用做的。」他忽然欺身逼近,仅差一公分就抓住她了。
「啊——」孟小球尖叫一声,勉强闪开去。恐惧登时像一波波凶猛的海浪,转瞬间就将她吞噬。他……他怎么敢打这种主意?他是长辈,她刚刚还叫他一声达叔,他竟然无耻至此?
「我就不信你能飞天钻地。」宋建达邪笑地解开衬衫的扣子,打算先跟她玩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消耗掉她的体力,然後再将她拆吃入腹。
「达、达叔……你是开玩笑的吧?你跟我爸也算是朋友,你是长辈,怎么可能会对我有非分之想呢!」她捺下心中无边无际的恐惧,强颜欢笑道。
「从现在开始,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不然等会儿两人肌肤相亲的时候,她还叫他达叔,那多扫兴啊。「我保证会好好疼惜你的。」
她觉得恶心想吐,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不知廉耻的人渣、禽兽?「你最好别乱来,要是动了我一根寒毛,我爸会把你剁碎了喂狗。」她的虚言恫喝是想让他有所顾忌,不敢乱来。
「没有一个父亲会忍心让自己女儿变成寡妇,让未出世的外孙没有爸爸。」他跟著绕著房间打转。
既然多说无益,她也不用跟他客气了,「我宁愿死也不会让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糟蹋。」
宋建达不痛不痒地道:「要死是很简单的事,不过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忍心让他无依无靠吗?」
孟小球的决心动摇了,她若真的死了,那爸怎么办?就这么微微怔忡之间,她一时不察被扑倒在地,他压在她身上,呼出的热气轻拂过她的脸颊,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他的手隔著衣物在她的身上放肆地游移。
好想吐……在她察觉到他生理上明显的反应之际,恐惧在她的心底爆炸开来,轰掉了她所有的知觉。
蓦地,一连串震天价响的枪响连绵不断地回荡在屋子里,就连欲火焚身的宋建达也迅速地回复了理智,翻身站起。
「怎么回事?」他扬声询问房间外看守的人。
「我们也不清楚。」门外的人一样纳闷不解。
又是一阵枪响。
「去看看。」他总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是。」他们领命而去。
有人来救她了吗?孟小球戒慎恐惧地缩到角落去。她不敢想像,若是枪声再晚一些时候响起,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几分钟之後再度响起了两声枪响,「砰!砰!」然後就是一片让人胆战心惊、全身绷紧的静默。
外面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宋建达不安地上前转了转门的把手,还是锁著。
那两个笨蛋真是的!也不会先把门锁打开再去办事,就这样把他锁在房间里,要是他们出了什么意外回不来的话,那他不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那两个白痴!」他的心情益发地焦虑烦躁,愤愤地抬腿喘了门板一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孟小球瑟缩了一下,双眼紧盯著他的一举一动,不敢稍有松懈。
忽然,门板上传来一阵声响,感觉像是有人在打开门上的锁。
「谁?」宋建达大喝一声,诡谲的气氛揪紧了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外头还是只有声音,没有任何回应。
「谁在外面?」他再一次大喊,抓不著头绪的感觉几乎快要逼疯了他。
「叩」的一声,门锁已经打开。
宋建达连忙抽出腰际的枪,几个跨步将孟小球抓到身前掩护自己,屏息地等候门外的人进来。
「啊!你放开我……」她尖叫挣扎。
门被一脚踹开来,柳葵浴血地出现,宛如自地狱前来索命的恶魔撒旦一般。
「葵哥!」孟小球见到救星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她是很希望能够平安脱险,但是也不希望葵哥为了救她而受伤。
宋建达心下一震,他完全没料到柳葵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外头的人呢?」
「死了。」他不带一丝温度地道。眸光瞟向模样有点儿狼狈的孟小球,眼神瞬间转为凌厉,冰霜凝结。
「你……你只有一个人?」却轻易地摆平了他派驻在房子四周的十余名手下……一阵战栗陡地贯穿了宋建达,彻骨的寒意迅速地在他体内蔓延开来,渗透进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里。
「你要财富、你要权力、你要赤日盟都随你,我不在乎,但是你不应该打小球的主意,现在放开她,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柳葵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有蚀骨的寒气。
犹如死神的宣到让宋建达的四肢发软,差点握不住手中的手枪……等等,手枪?
他刚刚被柳葵的森冷吓傻了,一时之间忘了自己手中还握有一把枪和孟小球这张护身符。
他先拉起孟小球,用她的身体来护卫自己的安全,以免柳葵有机可乘。「她的死活此刻掌握在我手中,你凭什么命令我?站住!」他发觉柳葵正悄悄地逼近。「她可是我的保命符呢,如果你不想她惨死在你面前,最好照著我的话去做。」枪口正对准孟小球的太阳穴。
柳葵停下脚步,「你想怎么样?」
「把枪丢过来。」柳葵手上的枪无疑是一颗不定时炸弹,时时刻刻威胁著他的性命,太危险了。
「葵哥……」要是葵哥把枪交给末建达,那她和葵哥的下场……宋建达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没关系。」柳葵安慰她,依言将手中的枪轻抛出去。
宋建达动作迅速地将枪踢到一边去,悬在半空中的心顿时定了下来,气焰也跟著高张,「你不是说要我马上放了孟小球,才让我死得痛快一点,要是我不放,那你是不是要把我千刀万剐?」
「没错。」他语调平平地道。
宋建达得意地狂笑,「你现在要怎么把我千刀万剐?」此刻的柳葵对他来说已经不具任何威胁性,他才是掌控一切的人。
柳葵默然不语。
「现在是我最大,我要你死你就得死,我要你活你才能活。」宋建达手中的枪枪口转而瞄准柳葵的胸膛。「下过,你是我的计划里最大的绊脚石,说什么我都不会留下你来妨凝我。」
「达叔,我求你,不要伤害葵哥……」孟小球最先竖起白旗,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他杀死葵哥。
「小球,你不用求他,」柳葵无所谓地道。
「可是……」宋建达摆明了要他的命。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起了剧烈的颤抖,有没有人能救救她和葵哥啊?
「柳葵说的没错,你不用求我,因为他非死不可。」宋建达太过得意忘形,因而疏於防备地露出身体,「我让你能送他最後一程已经是很大的恩惠了,说再见吧!」
「不要啊——」孟小球不停地尖叫,使尽全身的力气想挣脱宋建达的手去护卫柳葵。
「砰!砰!」两声枪响响起——
孟小球全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空,一颗心直往无底深渊沉去,彻骨的寒意迅速冻结了她体内的血液。
她没有勇气睁开眼去面对残酷的事实。
第十章
仿佛过了有一世纪那么久,孟小球才听见耳畔的呻吟声,葵哥还活……咦?不对啊,这不是葵哥的声音。
难道……霎时,她只觉得全身冰冷。
「荀,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替我挨子弹?!」柳葵撑起倒地的柳荀,他胸口的衣襟被鲜血浸湿了一大片,沭目惊心。
原本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等到宋建达大意疏忽的那一刻,他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藏在身上的另一把枪好对付他,但是荀的出现却不在他预料之中。
柳荀在千钧一发之际飞身扑进房中,将柳葵推开,挺身替他挨下那一枪。
是葵哥的声音,荀哥受伤了?孟小球睁开眼睛一探究竟,果然看见安然无恙的柳葵正扶著胸口一片鲜红、脸色却苍白若纸的柳荀。
「葵哥,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她先是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又为柳荀的伤势担起心来,「荀哥的伤要不要紧?」
「我……不要……紧……」柳荀痛得频频抽气。
柳葵准备要抱起他,「不要说话,我先送你到医院去。」
柳荀按住他的手,「大哥……先,呼……我把话……说完。」
「以後说也一样。」时间紧迫。
「不行……我要现在……说……咳咳……不然我不……去医院。」柳荀顽固得跟头牛似的。
拗不过他,柳葵只好依他,「那你说吧。」
柳荀频频深呼吸来缓和胸腔烧灼般的火热痛楚,「大哥……对不起……」他终於视口道了歉。
柳葵没有回答。
他又继续说下去,「我、我知道……我做了那些事……没有资……格请你原谅我……也不值得你原谅……但是我还是要说……对不起。」他也不想再多解释些什么。
「说完了?我们到医院去。」
「还……没。」柳荀的嘴唇逐渐发紫,瞟了瞟横死一旁的宋建达,他是死有余辜。「大哥,你回来领……导赤日盟,好不好?赤日盟……本来就是你的……你才是赤日……盟的盟主……」赤日盟需要大哥的整顿。
柳葵抿著唇。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去医院……」柳荀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
孟小球紧张地道:「葵哥,荀哥他流了好多血……」
「我答应你就是了。」柳葵终於点头同意。
「谢——」只说了一个字,柳荀就不支地晕厥过去。
「荀哥——」孟小球大惊叫道。
柳葵立即将他抱起,「小球,我们走。」
「喔。」她完全没了主意。
柳葵抱著弟弟才一转身就遇上带著一批人赶到的好友,「你怎么来了?」
男子很无趣地四下瞟了瞟,「真是,枉费我还特地带人过来。」
他知道好友是担心他的安危,才会丢下手边的事马上带人赶过来帮他,「我得马上送荀到医院去,这里就麻烦你了。」
男子嘀嘀咕咕地道:「我是清道夫啊……」念归念,他还是吩咐下去要大夥儿以最快的速度清理现场……
*****
「就是这里。」柳葵和孟小球带著孟鸿基到维也纳森林。
孟鸿基探手推开厚重的木门,悦耳的风铃声在耳畔轻响。
「不好意思,我们酒馆还没开始营业——」眼前推门而入的中年男子有点儿眼熟,他应该在哪儿见过他。James的声音在瞧清楚中年男子身后的两人之际戛然而止。「小球,这位是?」脑海中忽地灵光一闪——
他曾径在墙壁上的那一些照片里看过他,没错,有一张他和Kin的合照。
「学长,他是我父亲孟鸿基;爸,他就是我的直属学长蔚杰。」孟小球简单地介绍,「Kin在吗?」
柳葵将带来的礼盒放在桌上。
「伯父,你好。」James斯文有礼地打了招呼。
吧台後的Hermit不著痕迹地瞟了一眼。
Narcissus则继续整理他的琴谱。
「谢谢你照顾小球。」他听小球说过她的学长很照顾她。
「伯父,你太客气了,小球是我的学妹,我本来就应该多照顾她一些,请坐。」
小球以前提过她的父亲是赤日盟的人……赤日盟!他记得那些来酒馆内勒索的小混混也说他们是赤日盟的成员,那……恰巧被Kin帮忙过的孟老不会就是小球的父亲吧?!「伯父,你认识我们老板吗?」
落了座,孟鸿基笑笑地说明,「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再一次郑重地跟他道谢却一直找不到他,没想到原来我们距离这么近。」
救命恩人?James相当好奇地问:「可是Kin说他只是让你借宿一晚,帮你做了一些针线工作,又借你一些药而已,跟救命又有什么关系?」
孟鸿基卷起袖子,出示手臂上将近十公分长的疤痕,「这就是他当年帮我做的针线活,很漂亮吧?」
「哇!哇……」Jame,大吃一惊,原来Kin所谓的针线工作竟然是帮人缝合伤口!Kin到底还隐藏了多少能耐?
「James,你在鬼叫个什么劲——」Kin手拿著菜刀走出来。
「好久不见了。」孟鸿基激动地起身走向Kin,给他一个狗熊式的大力拥抱。
Kin连忙将手中的菜刀高举过头,免得菜刀在混乱中捅进孟鸿基的肚子里,那可就麻烦大了。「别激动、别激动,小心我手里的菜刀。」
孟鸿基带点责怪意味地道:「这些年来你为什么不跟我联络?你知道我住在哪里,也知道我的电话号码,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当初他身陷险境,若不是Kin伸出援手,他可能早就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