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渡假村的宴会厅里星光闪烁,参与电影拍摄工作的演员们、工作人员都来参加这场杀青酒会同乐,还有几家媒体记者前来采访导演与男女主角。
刚开始大夥儿还有些矜持,维持完美的形象让媒体记者们采访和拍拍宣传照,随後便放松下来开心地嘻闹喧哗,有玩游戏的、有谈天说笑的、更有豪迈拚酒的……
气氛顿时热络了起来。
「小醉啊,来,这杯酒我敬你,你的表现我很满意,下次再有优质的剧本我一定会再找你合作,也预祝我们这部电影能够场场爆满,创下新纪录。」巴达威笑呵呵地替她倒了酒,高举起酒杯,「要乾杯才行。」
「导演,我不太会喝酒,能不能……」她望著那美丽的金黄色液体犹豫著。
罗娜出面替她当酒,「导演,小醉不会喝酒,我替她乾这一杯。」
在圈内,罗娜对陶醉滴水不漏的保护是出了名的,巴达威并不意外,随即又倒了另外一杯,「不行唷,要小醉自己喝才算数,呵呵呵……你需要训练一下喔。」
他迳自从酒杯轻碰一下她的,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然俊豪迈地仰头一饮而尽。「该你了。」
「我?」她怔了怔。
「对啊,快喝。」巴达威盯著她催促。
陶醉也只好皱著眉端起酒杯就口,颜色漂亮的金黄色液体滑下喉咙却是十分辛辣呛鼻,她一鼓作气地将酒暍完,顿时感觉到她的胃和五脏六腑像是著了火似地。
「这样才对嘛。」巴达威拍手称赞,随即又转移目标去灌其他人酒。
罗娜当然也逃不开被灌酒的命运,一杯接著一杯下肚。
好苦。陶醉暗自皱眉,她真搞不懂,为什么就是有人喜欢喝那种又苦又辣的东西来虐待自己?
如果能够选择的话,她宁愿和慕二哥在一起,珍惜这段上天赐给他们的宝贵时间好好相处——她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她的思绪。
「喂。」
「小醉,是我……你那边听起来好像很热闹呢。」余建华固定每天打电话给她。
听到他的声音让她有些心虚,和慕二哥重逢之後她就很少想到他了。「今天是电影的杀青酒会,当然很热闹了。」
「真是太可惜了,如果我不是正好有事走不开,我也想飞过去和你一起参加电影的杀青酒会,顺便来趟婚前蜜月。」余建华轻叹了一口气。
婚前蜜月?陶醉的身体微微一僵,看来是没有办法再拖延下去了。
「小醉,你怎么不说话?」他疑惑地问。
「谢谢。」正好有人递了杯饮料过来,她接下立即灌了一口,甜甜酸酸的味道尝起来还不错,只是却掩不去她口中淡淡的苦涩。「没事,刚才有人跟我说话。」
「等你这次休假完回来,我们也该好好谈一谈我们的未来了。」订婚四年多,也差不多该是举行婚礼的时候了。
「唔。」她含糊地回应。
如果不是她不想太早结婚,早在一年前他就打算举行婚礼将她娶过门了。「你也可以趁这个空闲的时间想一想,你比较喜欢哪一种婚礼,要去哪儿度蜜月,拟一下宴客名单,嗯?」
他在说的好像是别人的婚礼,她一点真实感也没有,「我……会好好想想。」
她仰头将杯内的饮料喝光。
「好好享受乐浪岛的阳光,玩得尽兴点。」
「嗯。」想到不久之後的婚礼,她快乐不起来。
一直到酒会结束,不少人都当场挂了,晚上只好在渡假村的宴会厅内将就一夜。
酒量不好的陶醉虽然只喝了一杯酒,却已经有些醺醺然了,她摇摇晃晃地走出宴会厅,迷迷糊糊地走向小木屋。
她站在门口东摸摸、西摸摸却找不到钥匙,她努力地思索著,浑沌的脑子却不怎么合作,想了好半晌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头好像越来越晕……坐著想好了。陶醉有些疲累地贴著门板坐下,她记得要……出门前有把钥匙带著——思绪突然断裂衔接不上,脑子开始不听使唤。
呆愣愣地坐了好半晌之後,她才又记起刚刚在思索钥匙的事,对喔,她在找钥匙……想著、想著,她有些沉重的脑袋慢慢地朝膝盖靠拢,想著、想著,她的意识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 * * * * * * * *
是一阵阵食物的香味将她从沉睡中唤醒,香味慢慢地变浓,她的意识随著盈满整个房间的香味逐渐清晰起来。
头还有一点点晕。对了!她昨晚是怎么进到小木屋里的?找到钥匙了?她现在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感觉像是失去记忆一样。
食物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内——她什么时候叫了Room service?又是什么时候起来开门让侍者把食物送进来的?陶醉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床土,忽然听见浴室里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浴室里有人!这个事实让她震愕住。谁在她的浴室里?
难不成她昨晚酒醉之後铸下什么大错了吗?她的身体像被定住似地无法动弹,脑中突然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
哗啦啦的水声停止了。
陶醉的心跳蓦地快了好几拍,浴室里的人要出来了吗?到底是谁在里面?她和「他」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听到浴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她立刻闭上眼睛不敢乱动,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她悄悄地在心中祈祷,希望从浴室定出来的人是罗娜。
床沿忽然传来震动,装睡的陶醉差一点点惊跳起来。
「爹地,小醉阿姨怎么还没醒过来?」一抹童音陡地在她的身旁响起。
这个声音……是伊京!那……刚刚从浴室走出来的人不就是慕二哥了!她先是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却又绷紧神经——
为什么她会和慕二哥还有伊京待在同一个房间里?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叫醒她吧,不然早餐都要冷了,」腰际围了条浴巾的慕棠走向衣橱。
「好。」慕伊京绕到床铺的另一边,「小醉阿姨、小醉阿姨,起床喽!」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表现出讶异的样子,不想让他们察觉她早就醒了,「伊京?你们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有一个性感结实的裸背不经意映入眼帘,她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心跳蓦地脱序狂飙。
慕棠回头瞥了她一眼,「这是我的房间。」
她自觉像个色迷迷的女人,不停地偷瞄他劲瘦性感的身体,只差没流口水了。
「你的房间?」他没说错吧?她怎么会在他的房间里?陶醉的记忆就只停留在昨天晚上坐在门口想钥匙那一幕,接下来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她怎么会跑到他的房间来,而且还睡在他的床上?该不会是昨天晚上酒精作祟,她跑来这儿做了什么糗事吧?自己会不会冲动地跟他告白了?还是酒後对他乱性?
「没错。」他顺手抽掉腰际的浴巾。
她的呼吸倏地一窒,他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地在她的面前赤身裸……原来他的浴巾下已先套上内裤了。她说不出心中的感觉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多一些。
慕伊京坐上床,「对啊,小醉阿姨,你为什么要跑来和我爹地一起睡觉?」
她跑来和慕二哥……视线不受控制地胶著在慕棠结实健美的躯体上,心底掠过一抹异样的感觉,陶醉的脸蓦地飞红,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慕棠适时地替她解围,「伊京,去刷牙洗脸,等会儿要吃早点了。」
「好。」慕伊京听话地跳下床,往浴室而去。
她轻吁了一口气。
他套了件圆领无袖T恤和卡其短裤,十分帅气,「小醉,你也该起床了。」
她迷恋上他的身影,很难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慕……」昨晚的事她不知该从何问起。
「棠。」他轻扬起一道眉,纠正她的称谓。
「棠,我……我……昨天……」她吞吞吐吐地开口。
他了然於胸地笑笑,「你想问昨天为什么会跑到这儿来?」
她连忙点头。
「你昨天参加电影的杀青酒会,喝醉了,找不到钥匙开门,结果就坐在门口睡著了,还记得吗?」他瞧见的就是她坐在门口打盹的样子。
好像有那么一回事。她想了一下,点头。
「我正好看见,所以就把你抱进来了。」事实就是如此。「虽然这儿的气候温暖,但是睡在屋外吹了一夜海风还是会感冒的,喝酒要懂得控制。」他的语调里关心的成份居多。
她觉得银丢脸,小小声地道:「我只喝了一杯。」
「不会喝酒就别喝。」这样太危险了。
陶醉偷偷地掀起棉被瞧了噍,虽然衣服皱得像泡菜似地,却还完好地在她身上,慕二哥不是那种会趁机占女人便宜的男人,虽然同床共枕了一夜,他们之间应该什么事也没有。「我……」她难以启口。
慕棠瞥向她,「怎么不说下去?」
她还是应该问个清楚,鼓足了勇气说出口,「昨天晚上我有没有……有没有做出什么丢脸的事?」
「这个啊……」他定定地睇凝著她,眸底亮起一缕光芒。
天啊,她可不要做出什么蠢事来才好。陶醉被他看得心慌,手掌心直冒汗,一颗心也提到喉咙处。
「没有,你一直昏睡到刚刚才醒过来。」他眼中的那缕光芒更炽,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眼底有汹涌的笑意在翻腾飞舞。
嗄——她有种被唬弄之後的无力感,睁著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控诉,「你是故意误导我的!」两人相处的感觉好像又回到小时候,她喜欢他的心情没改变过,只是物换星移,人事已非了。
她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毫无顾忌地喜欢他,也无法忽略建华的存在。
「有吗?」他无辜地笑。
「明明就有。」她加强语气。
「我故意误导你什么了?」他明知故问。
她冲动地脱口而出,「你故意误导我,让我以为自己昨天晚上对你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慕棠笑笑地坐到床沿,一脸认真地瞧著她,「你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我也很想知道。」
他、他干么靠得这么近!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刚沐浴完的清新味道。她惊喘了一下,呼吸突然有些困难,「就是……就是……酒醉之後经常会发生的事……」
「酒後乱性吗?」慕棠的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地道。「很可借,没有。」
他刚刚说什么?很可惜,没有。她是不是听错了?慕二哥的话气里似乎泄漏出一丝遗憾,他是不是……陶醉连忙甩甩头,拒绝再深陷下去。
「我洗好了,小醉阿姨,该你。」慕伊京正好从浴室里出来。
「呃,好。」她从另一边下了床,避开慕棠。
他眼中闪烁著洞悉一切的光芒,「洗脸台上有一份新的盥洗用具。」
「嗯。」点点头,她迅速地钻进浴室里,关上门。
她望著镜子中脸泛红潮的自己,胸口里有股莫名的悸动在发热发烫,虽然慕二哥已经不记得她了,但是如果他也对她有好感的话,他们也许还有未——
够了!陶醉及时阻止自己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像力,打开水笼头,用冰凉的水泼醒自己。
水滴沿著发梢滴落,胸口还有未褪的热度,「陶醉,不要忘记,你已经有未婚夫了。」她瞪著镜中的人儿喃喃自语。
那句话像是寒气瞬间冰冻了她的血液和她的心。
渡完假之後,她很快就要面对和建华的婚礼了。
她应该和慕二哥保持距离,一来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闲话,再者,也可以稍稍遏止喜欢他的心情继续泛滥。
她应该管好自己的心,不能再放纵自己沉溺下去。
她应该认清事情,接受事情。
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但是她就是不想错失和慕二哥相处的难得机会,这是上天的怜悯,一旦错过就不再。
理智要她即刻离开他、离开乐浪岛,回到余建华的身边,情感却怂恿她留下,她的心贪恋久违的他的笑容、他的嗓音、他的温暖,不想离开。
理智和情感在她的心中拔河,她游移不定,不知该接受理智的决定还是顺应情感的诚实。
她想要待在他身边的渴望益发地强烈了,就算到最後他还是没有想起她、就算他们只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就算她仍旧得嫁给余建华——
她还是想在他的身边多待一秒钟,一秒也好。
这一秒决定了她的心就此沉沦……
第五章
「喂,是我。」
「亲爱的大总裁,你终於愿意出现啦!」在电话另一端,楼铁傲轻哼了哼。
慕棠淡淡一笑,「我没事,你们不用急著找我。」
楼铁傲没好气地道:「敢情你慕大总裁是觉得我们太闲了,听以故意搞出失踪这种花样来玩我们大家。」
「铁傲,你怎么这么说呢!我是那种会玩弄别人感情的人吗?虽然当上联泗的总裁非我自愿,我不也一直尽职地做好份内的工作吗?」慕棠躺在沙滩椅上,慵懒地将四肢舒展开来,像是蕴藏无限力量的美洲豹,既美丽又危险。
他就知道棠对於当上联泗总裁一事始终觉得被设计了,这次的失踪事件多少有些回敬他们其他三人的意味在,不过,也难怪了,一般而言,企业里出资较多的一方就该是最高的决策者,在他们联泗集团里却不然,出资最少的慕棠反倒成为总裁,「那你为什么突然失踪了一个多星期?」让他们和展元企业都快忙翻天了,还以为他遇上什么麻烦了呢。
「我临时有点事。」他轻描淡写地道。
「和展元合作的签约仪式你会准时出席吧?」楼铁傲不确定地问。
慕棠也不赘言,「既然你都到马来西亚来了,就代替我出席。」
「不好吧?那并不是我的职责范围。」他是联泗集团的保全主任,负责的是安全方面的问题,代替总裁出席签约仪式……这样僭越太多了。
那还不简单。「你以股东的身份出席就行了。」
看样子慕大总裁是还不打算回来了,「还没休息够吗?」
「我记得我还有一些年假没休,正好趁这个时候放一放。」这个他早就设想好了。慕棠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楼铁傲饶富兴味地摩挲著下巴,「什么事这么急著办?让咱们慕大总裁连打通电话知会我们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不远处正和慕伊京玩球的陶醉,眸底荡漾出无限柔情,「终身大事。」
楼铁傲微微一愣,随即朗声大笑,「好个终身大事,既然你都这么老实地回答了,我们要是再阻挠你就显得不通情理了,而且坏人姻缘可是会衰三年的,我可不要。」
「谢了。」
「快点把你的终身大事办好就行了。」他的话锋倏地一转,揶揄地问:「伊京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