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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惑 page 11 作者:沈韦

    直到后来,威廉的出现及祖父的提醒,他方记起自己该做的事,也才会该死的对她放手。

    “请你将这些招数用在其他女人身上好吗?伟大的梅迪奇先生。”惨痛的教训告诉她,他的话不足采信。

    要知道,三年前她可是落荒而逃,回到台湾没半个亲人可以依靠一天天以泪洗面,窝在小公寓当中,恨他、怨他,直到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拾笔继续作画,在她终于可以独挡一面时,他却又出现了,莫非是想破坏她现有的平静吗?

    不!她绝不容许他这般恶意的行为,她要将他这不散的阴魂逐出,她需要的是平静,而不是欺骗!

    “我不奢求你会原谅我,只希望你给我弥补的机会好吗?”听见她称他为伟大的梅迪奇先生时,他的心狠狠地抽痛。三年了,看来当时他所砍下的伤口仍是流着血,并未随着时间结痂愈合。

    “你不用再说了,我这里根本就不欢迎你,请你回到适合你的地方,谢谢。”小手抚向他吻过的颈项,想抚平那阵麻酥。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归属。”他已尝够失去她的滋味了,他不想再尝上一回,那太苦也太恐怖了。

    “梅迪奇先生,我不得不说您的谎言是愈说愈顺口,也愈来愈懂得讨人欢心。”可惜受过一次伤害的她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那不是谎言,是我的真心话。”

    “那是谎言!你的真心话只会对与你身份相当、同种同族的人说,而不是对我这小小的平凡台湾女子。”她恼的想拿东西扔他,可惜手边没有康熙字典,如果她有预知能力,定会先上书局买十来本康熙字典回家做好准备。

    什么是真心话?!他可会懂?!对她从头到尾就没付出过真心,现下他还有脸来说?!她气忿难平,胸口不断上下起伏,双手成拳颤抖着。

    “我错了!”三年的时间,让他深刻地明白梅迪奇的家训是个错误,错就错在三年前,在她要离去之际,他没能马上领悟,而是整整等了三年才晓悟,现在他只希望不会来得太晚,希望能再挽回她的爱。

    “是吗?”她冷哼摆明不信,藉由拨弄有些零乱的发丝来平抚自己慌乱的心绪,她可不能因为他,而乱了好不容易才又培养出来的冷静。

    她是个独立又自主的女性,不再是那个哭哭啼啼悲泣爱情的女人,没有爱情的她,反而可以活得更好!

    “是的!舞荷,我所说的话全出自于肺腑。”他坚定地看着她,希望能够软化她。

    “我不晓得你因何而来,也不想知道你为何会突然兴起再来找我,但是我要你马上离开!彻底自我的生命离开!永远都不要再出现!”正如她不再踏上意大利的土地,他最好也别踏上台湾,他们两人各一天涯一方,互不相干,各自老死最好。

    “我不走!”他摇头拒绝,反正他是赖定了。一日不能带她离开,他就一日不离开台湾。

    “你不走?你的妻子可会同意?你的爷爷及那群显贵的亲戚可会答应?”她嘲笑他说谎不打草稿,他真以为她蠢得会再上一次当吗?

    不再了!不再了!自她的心碎成片片后,她连缝补的欲望都没有,既成片片,岂又会再受骗动心。

    “我没有娶巴尔托洛小姐!”他也曾以为他会娶她为妻,可他的心却清楚地告诉他事实——他没有办法再和巴尔托洛小姐相处下去!约会到了最后,他连看巴尔托洛小姐都嫌烦,而他也终于认清他和巴尔托洛小姐不会有结果,于是便向爷爷禀明此事,此举自是引来祖父莫大的怒火,可他不在乎,已不在乎了,失去了夏舞荷,他又有啥好在乎的。

    最后,祖父见奈何不了他,也就随他了。

    夏舞荷怔了下,她以为他早结婚了,也有了孩子,没想到他竟然没有。不可否认,她的心为此项消息悄悄地活了过来,可她没表现出来,仍旧是一脸淡漠。

    “那不关我的事。”

    “谁说不关你的事?!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娶的人!我要娶你!”他的话如在平地里响起一记响雷,震得人双耳隆隆,无法反应。

  第九章

    夏舞荷久久都无法说出话来,耳畔不断地响起那句:我要娶你!我要娶你!我要娶你……

    是她听错了吗?是她疯了吗?还是疯的人是他?否则他怎么可能会说出要娶她的话来。

    他忘了他的家训吗?忘了他要维持梅迪奇家高贵的血统了吗?忘了他的祖父绝对不可能会接受她吗?

    可她没忘!一切的一切她都没忘,尤其是来自于他祖父的羞辱,那样凄惨的一日,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忘。

    她一定是在做梦,没错,是做梦!其实今天的她根本没有遇见他,他也没有出现在台湾,他一直是待在意大利的。定是近来为画展的事忙得晕头转向,才会出现幻觉和幻听,她得好好地去休息一会儿,待她睡醒之后,就会发现这不过是场梦。

    她开始喃喃自语,视他不存在,缓缓踱回房去。

    “不是做梦!这全是真的。”安德烈由后方抱住她,不许她离开,不许她视他为隐形人。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恍惚地摇摇头。

    这该是一场梦,一场她梦想已久的美梦!可是为什么在梦中,她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而那曾魅惑她温存的热烫气息,也不断地在她耳畔徘徊,真是她的错觉吗?

    “可能的!我要娶你为妻,今生今世只愿你是我的妻。”他不要其他人,她一直是在他心底的,现在,他要大胆地把爱说出来,不再宥于可笑的家训。

    心底有道声音直要她相信他的话,可她不敢!真的是不敢!怕会再招来笑话,怕会只是她一厢情愿。

    “我爱你!我爱你!在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时,我就爱上你了。”终于,他可以坦荡荡面对自已,面对爱情。

    “不……”嘴里说不,可她知道横隔在两人间高厚的城墙已遭他慢慢推倒。

    “要!我要你永远和我在一起,同生共死,永不分离。”他已不容她的拒绝,紧紧地搂抱住她,其珍视的程度,似视她为无价。

    “我……”她迷乱地说不出话来拒绝。她是怎么了?刚刚不是可以很义正词严的拒绝他吗?为何短短一句“我爱你”便可以将她打回原形,什么冷静、什么淡漠,一一离她远去。

    “威廉死了。”他低喃地说。

    “什么?怎会?!”就她后来得知,威廉是进了精神疗养院,怎么可能会死了?

    “他在精神疗养院待了两年多,情况是慢慢好转,可他也慢慢回想起一切,他最后仍因无法承受心爱的人死去的事实,觉得很对不起对方,于是选在她的祭日,做出相同的事来。”他难过地说出经过,威廉的死是梅迪奇家族的痛,也是使他醒悟的关键,也因此,祖父怕相同的事件会再度发生,才没有阻止便让他来到台湾。毕竟他和威廉是同样的骄傲,而血液中也隐藏着激狂的因子。

    “怎么会?!他举枪自尽?!他哪来的枪。”如此激烈的爱情,使她不由得全身发颤。

    安德烈以大掌揉搓着她的手臂,试着让她好过些。

    “这也是我们的疑问,威廉不知怎么跟外界联络取得枪枝的。”他们一直找不出究竟是谁提供枪枝给威廉,没有人知道,除了威廉自己,以及提供他枪枝的人。

    “我的天!他一定在那女人死去时就悔恨万分,所以才会在清醒后,抱着愿与对方同生共死的想法,愿对方的祭日也是他的祭日!”这段没有结果的爱情真的是很令人感伤。

    那样优秀的人最终却还是走上绝路,其实当初只要他的脑子转个方向想,或许就不会造成今日的悲剧,他们一家三口可以过得很幸福的。

    “是的!他在遗书中有提到,他曾对那女孩许下承诺,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可惜他无法做到,在他死去时,他未能马上跟进,他唯有选在同一天追寻她离开,期望在死后的世界能找到她,求得她的原谅。”这样的爱情激狂的教人害怕。

    报复的火焰吞噬了那女人,在多年后,也吞噬了威廉,所得到的不过是遗憾二字。

    殉情二字组合起来是凄美,却不是安德烈所想要追寻的,他要的是幸福,绝不让悲凄遗憾降临在身上。

    “死对威廉而一言真能获得平静吗?”

    “这只有他自己本身才晓得了。”安德烈摇摇头。

    夏舞荷长叹口气,她是对威廉没产生过好感,可也不希望他就这么死去,没想到他会选择走上绝路,是他将自己逼得太紧了吧!

    “我不想相同的悲剧发生在你我身上,原谅我好吗?”他诚心诚意地要求取得她的谅解。

    听闻威廉的事后,她的心更是软化,也更加热烫跳动。

    “我不会做出殉情这样的事来,所以不会有悲剧发生。”可她仍是嘴硬,心底仍仔细衡量他话中真假。

    “你我分隔两地,对我而言就是悲剧。”他软着声似乞求,这时的他可以放弃尊严、放弃一切,只要她肯回到他身边。

    “对我而言并不。”她冷情地回了记钉子给他。

    “舞荷,我爱你,不要对我这么无情好吗?可知三年前在你以言语自伤时,我的心也正狠狠地被你撕裂着。”在她悲泣伤心时,他也没好过到哪儿去,他心亦悲!

    思绪一被拉回三年前,她更是没好脸色,板着脸想要挣开他的钳制,可是这回安德烈坚持不放人。

    “我知道那件事对你的伤害很大、很大,但我要你无论如何都相信一点,那就是我爱你!一直都深爱着你!”他将下巴搁置在她的肩上,喃吐心事。伤害已造成,再多的抱歉都无法弥补,可他会以行动来告诉她他的爱,他会让她获得幸福的。

    “你不要企图以爱来迷惑我。”她试着教自己不沉浸在他的爱语当中,她再次要自己冷静再冷静。

    “我不是要迷惑你,我是要以爱紧紧将你包裹住,让你再也不会受到半点伤害。”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会永远待在她身边,支持她。

    “够了,你让我好好地想想,我得好好地想想。”她低喝要他住嘴,他的话只会干扰到她的思绪,影响她的决定,根本对她不会有任何帮助。

    “你真的会好好想我们的未来,不会再拒绝我?”他径自将她的话推演到对他最有利的地方去。

    “我是会好好地想,可并不表示我一定不会拒绝你。”她需要的是时间,三年仍不够她将伤口舔净包扎好。

    “舞荷……”绿色的眼瞳泛着哀求,俊逸的脸庞写满了痛苦。

    “我会让你知道结果的。”她草草地想将他打发走。

    “我希望结果会是我所想要的,你将会是我安德烈的妻子!”他定定地看着她,不愿被她打发离去。

    “我不能保证。”完了!他的话使得她的心不断地动摇着,她差点马上就点头答应,管他是要一天涯海角,上刀山下火海,她都愿伴随他。

    幸好理智及时唤住她,不然她早冲入他怀中,央求他带她离开。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这回她得小心评估,绝不能让情感冲翻理智。

    “希望这一吻能说服你。”他扳过她的脸,倾身再次吻住诱惑他许久的红唇。

    他愿,这唇永远只许他恣意品尝!他愿,她的笑只为他一人绽放!他愿,她的模特儿仅有他一人!他愿,她的心中长伫他的身影。

    火热的唇舌宛如天电地火立刻交缠在一块儿,火烫的气息倾吐在对方的颊上,呼吸渐感沉重。

    轻细的娇喘吟起,太久了!他们已整整分开三年,不曾再分享过彼此的气息及体温,而今能重温旧梦,自是火热地纠缠在一起,教人想强行分开也分不开。

    此一吻缠绵持续许久,好不容易才颤然分离。

    “我会在饭店等你。”双额相抵,他困难地说,一方面得拚命克制狂燃起的欲望。

    太快了!他不想吓到她,也怕会因此将她推得更远,唯有勉强自己压抑下来。

    “嗯!”她又被他吻得天旋地转,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她得凭着良心说,他这个说服十分有力,一如他当初“说服”她让他当她的裸体模特儿一样,皆深刻地让她无法忘怀。

    眼见策略似乎见效,安德烈这才放心地离开回到下榻饭店,在离去前,他衷心期盼先前的一番话已说服她。

    他一离开后,她便双腿发软,再也支持不住地身子软坐在地板上,红烫的脸颊不好意思地埋进双掌间。天!她是着了魔是吗?居然在他离开后,还独自一人细细品味他所带来的热情,刚刚若非他煞住车,恐怕他们俩此时早已在地板上翻滚大唱鸳鸯蝴蝶梦了。

    在恢复平静,不再贪恋他的怀抱后,她轻声地问着由自己:是否还深爱着他?

    答案马上跃入脑海中,不容她否定、闪躲;肯定地教她发现这三年来的冷静自持全是自欺欺人,一旦碰上他,她又会立即变得热情如火,那些假象只能用来对付其他人,根本对付不了他。

    但,更重要的是,她能相信他的话吗?

    其实她是很想要相信他的,因为他说的那样诚恳、那样真实,要她不去相信他都难。

    而她的心也一直叫嚣着要她信他,不要去怀疑他。

    可,她真能吗?三年前所受的教训,仍是那样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到底她该怎么做才是?谁来告诉她。

    她烦闷地躺在地板上,不断地打着滚,由东滚到西,再由西滚到东,答案仍旧是两个。

    一个是相信他,一个是不信。

    她不知道该怎样选择,或许她可以做两支签,然后闭上眼一抽,看是抽中信或不信!又或许,她可以用掷铜板来决定。

    不!不!那些方法都是不对的,她不能像个小孩子随便决定,她该要认真地想清楚才是。

    他说,他会在饭店里等她。这句话是不容置疑的,她相信他会一直等下去,等到她想出答案。

    但,她仍是无法做下决定,她的心却还是怀疑他,不信他说他爱她。

    贝齿紧咬着下唇瓣,觉得自己对他的不相信,好似有点儿对不起他,当她这么想时,脑际偏浮现出他曾有过的冷情,使得沸腾的心儿顿时冷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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