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王八蛋敢打老子?」挨了铁拳的中年乞丐抹去嘴角的鲜血,犹不知死活的怒骂着,「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管老子的闲事?」
「你居然敢碰我的女人?」他杀人似的眼光让中年乞丐畏惧的向后退。
「你……你是谁?报……上名来。」
申屠绝阴冷的脸庞宛如夜叉,「你不配知道,但敢碰我的女人,就得付出代价。」他陡地上前,抓住对方的手臂,「喀啦!」两声,中年乞丐立刻断了两条臂膀的骨头。
「欢欢!」阿妙婶牵着女儿随后奔进来,她是庆幸一出去就遇到好心人愿意出手相救,可是一瞥见撞墙自尽的欢欢,顿时嚎啕大哭。「欢欢,我可怜的孩子!就差那么一步,欢欢,妳张开眼睛啊!」
元元忧惧的看着母亲,「娘,欢欢姊是不是死了?」
「她不会死的!」申屠绝拉开这对光只会哭的母女,探了一下欢欢的鼻息。「有我在,她绝对死不了。」他解下身上的黑色披风,裹住欢欢奄奄一息的娇躯,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阿妙婶神色惊骇的扯住他的手腕,「你要带她去哪里?」
「走开!别妨碍我的事。」他连解释都懒得解释,昂首阔步的跨出破庙。
「喂,你!」她才要跟着追出门,就被左天虹拦了下来。
「妳不要担心,我家绝爷要带她回摘星山庄,不会有事的。」
「摘星山庄?」难道他就是欢欢喜欢的那个男人?
左天虹拾起地上的包袱,将掉落的银子妥善的收好,「财不露白,下次不要再大意了。走吧!这里已经不安全,我先送妳们离开。」
等所有的人都走光了,那两名中年乞丐还倒在地上哭嚎呻吟。
「啊!我的手断了……」
「谁来救救我们……」
第四章
小菱慌慌张张的冲进挽香阁,急忙想把刚听来的大消息向主子报告。
「小姐,不好了!」这事要是真的,可会危急到她的主子将来的福祉,说什么也得早作防范。
顾凝香正专心手边的工作,女红是她最拿手的绝活,她打算将作品完成后送给申屠绝,让他知道自己才是最适合当摘星山庄女主人的第一人选。
「我现在不能分心,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她在心中编织着美梦,幻想着意中人拿到这份礼物时脸上喜悦的表情。
「小姐,别绣了,大事不好了!」小菱硬将她手上的绣品抢过去,「妳再不积极一点,绝爷就要被人家抢走了。」
顾凝香的脸上出现惊慌之色,「到底是怎么回事?妳快说啊!」
「方才奴婢到厨房拿些点心要来给小姐用,听到大家七嘴八舌的在谈论一件天大的事……」小菱倾身向前,表情神秘的说:「听说绝爷在一个时辰前从外头带回一个姑娘,这可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小姐,妳说这严不严重?」
「绝哥带一个姑娘回来?这怎么可能?」她表情丕变,捂着心口问。
在顾凝香的印象当中,申屠绝对女人向来冷淡寡情,即使曾经听说他有过几个交往甚密的女人,不过,从来不曾带回山庄过夜,因为他怕脏,现在居然亲自出马将人带回来,那表示这女人对他相当重要啰!
不等婢女说话,她忙不迭又问:「快告诉我,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奴婢早就猜到小姐一定会这么问,所以刚刚就去买通派去伺候那姑娘的春梅和秋香,还用掉了奴婢一支发簪和耳环……」
「知道了,我赔给妳就是,快说吧!」她睨了小菱一眼。
「是,小姐。奴婢听春梅说那姑娘被绝爷带回来的时候,可是惨不忍睹,脸上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说,额头还撞破了一个洞,整个人只剩下一口气,要不是大夫施救得当,早就没命了。」
顾凝香天真的说:「说不定绝哥根本就不认识她,只是好心救了她而已。」
「小姐,妳别傻了!绝爷压根就认识她,我还听秋香说,那姑娘就是前些日子绝爷蛊毒发作时陪他过夜的女人。」她又爆出另一则内幕消息。
「什么?是她!」顾凝香想到他们的关系已经如此亲密,心里很不是滋味。
「还不是因为那天总管曾经叫秋香帮那姑娘梳妆打扮过,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了。秋香还说那姑娘原来只是在街上行乞的小乞丐,结果被总管看上后,才用银子买了她一夜。」
「乞丐?!」顾凝香掩住檀口惊呼,「绝哥是很爱干净的人,怎么可能会跟个乞丐……秋香会不会看错人了?」
「不会错的!秋香还说那个乞丐姑娘妆扮起来像尊人见人爱的水晶娃娃,如今绝爷突然把她带回来,难保不是对她动了心,说不定还想收她进房,小姐,这可是会威胁到妳在摘星山庄的地位,我们得想想办法对付她。」
「这……我能有什么办法?」她只是个弱女子,孤立无援,能找谁帮忙?
「我们只要想办法把那姑娘逼走不就行了?」小菱献计道。
顾凝香轻锁娥眉,怯懦的垂下眼睑,「要是让绝哥知道,他会很生气的,我不敢。」
「小姐,难道妳要眼睁睁看着别的女人霸占妳的地位吗?妳才是摘星山庄未来的女主人,妳现在要是让步,可就真的输了。」小菱怂恿道。
「我……真的可以吗?」她实在没有自信。
「当然可以,小姐,凭妳德容兼备,那个乞丐怎能跟妳比呢?妳要对自己有信心,不然这快到手的幸福可是会长翅膀飞走的。」
顾凝香绞着手上的绢帕,「好,我听妳的就是了。」
※※※
「阿妙婶,救我!不要、不要过来!」陷在梦魇中的欢欢扯开喉咙嘶喊着,恐惧的阴影笼罩在她失血的小脸上,「不要碰我!我宁可去死……不要过来!天哪!谁来救救我?」
申屠绝皱眉俯视在榻上痛苦呻吟的小人儿,然后抬头斜瞅长春堂药铺的楚大夫,「有没有办法让她安静一点?」
「因为病患发着高烧,会呓语是正常的,等会儿喝了药后,自然会睡着,绝爷不必过于担心。」楚大夫笑说。
他没好气的翻了下白眼,「谁说我担心她了?我是怕她万一救不活,下次月圆谁来帮我解除蛊毒的痛苦?要不是为了这个原因,我才懒得救她呢!」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符合条件、将来也很好打发的女人,他可不想再去迁就那些贪心的妓女们。
「爹、娘,我好难过……你们在哪里?」一只嫩白小手从被窝里探出来,在半空中乱挥着,企望捉住什么。「娘,我好想您,娘!」
申屠绝只是眼巴巴的瞪着那只晃动的小手看。
阅病无数的楚大夫看了这情形,只好建议道:「绝爷,病人现在最缺乏的除了药物外,还有安全感,如果可以的话,请绝爷握住她的手,或许有助于她安静下来。」
「握住她的手?」他错愕的问。
「是的,握住她的手,让她知道她不是孤独一个人。」
是吗?那样真的有效吗?
申屠绝半信半疑的将冰凉的小手包在自己温热的巨掌中,没一会儿工夫,欢欢便沉沉的睡去,除了呼吸稍微急促外,已不再梦呓。
楚大夫满意的笑了,「绝爷,你做得很好,现在病人暂时不需要我了,明天我再来复诊,我先告辞了。」
「喂!等一下,你要我握多久……」申屠绝想把人叫回来,但才走了一步,就被手上紧握的力道给拖住了脚步。
他猛地偏首,却见小手彷佛有自己的意识般扣紧巨掌,不肯放开。
申屠绝愕愣的觑着这怪异的现象,不由得怀疑床上的女人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说不定是装死想赖上他,心头一恼,便狠狠的将它甩掉。
「不要!不要走……」欢欢在昏迷中不安的寻找那股温暖,「我怕、我好怕,不要抛下我……」
「妳真是有够麻烦!」他低啐一声,勉为其难的重新握住小手;见着小手的主人再度安静下来,申屠绝只好捺着性子坐在床沿,要不是她还有利用的价值,他早就把她丢出去,何必管她的死活。
他不相信女人,这是众所皆知的事,因为在他的观念中,女人天生是一种贪婪的动物,就连他的生母也不例外。
从小,他便知道双亲的感情并不和睦,后来申屠绝才知道,自己的生母原本只是一名从乡下来到城市里的姑娘,在无意间认识他的父亲申屠绝,于是仗着自身的美貌引诱他,没想到才一夜就珠胎暗结,于是她便以怀有申屠家的骨肉为理由,强迫父亲迎娶她。
当她终于如愿的成为摘星山庄的女主人之后,便原形毕露,完全显露出挥霍无度的卑劣性格,婚后两人一直过着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的生活。
自他懂事以来,就冷眼旁观的看着女人如何利用各种方式接近父亲,在他年幼的心灵中,造成不可磨灭的坏印象。所以,他早已看透女人美丽外表下的丑陋性格,更不信任女人有所谓的真心可言。
等到他执掌摘星山庄后,一个又一个想攀上枝头当凤凰的女人更是挤破了头也要找机会接近他,所以,他懂得控制欲望,绝不让任何女人有机会怀了他的种,让父母的历史在他身上重演。
而今天他之所以留下她,只因为在找到宣娇娇前,他需要靠她来发泄蛊毒,当她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他自然会用一笔为数可观的钱打发她走,绝不会有其它因素。
申屠绝说服自己后,无聊的把玩掌中的小手,幸好她已经满十六岁了,否则他真以为自己有恋童癖。那夜他根本搞不清楚在自己床上的女人到底长啥模样,反正只要是女的就好,要是当时还清醒的话,他恐怕连碰都不敢碰她一下。
瞧她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他得先把她喂胖些,不然抱起来多没意思呀!
※※※
当欢欢清醒后,惊诧的发现额头的伤口已经包扎好,脸上的红肿也消了,最重要的是,自己居然在摘星山庄里头,想到曾在这里所受过的屈辱,让她只想快点离开。
「姑娘,妳还不能离开,要是妳就这么走了,万一绝爷怪罪下来,奴婢可承担不起啊!」被指派来伺候她的春梅赶紧把欢欢按回床上,说什么也不敢随便放人。「秋香,妳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来劝劝她啊!」
「脚长在她身上,她要走就让她走。」秋香扭曲着嘴角,满眼嫉妒。
欢欢认出这名婢女就是上回来时对她冷嘲热讽的人,当时自己还口口声声说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想不到才不过十天,她又回来了。
「我……不是有意的,我从没想过会再回到这里。」
秋香一径的冷笑,「大家都是女人,妳心里在想什么大家清楚得很,现在绝爷是暂时把妳留下,但可不表示会让妳永远住在这里,妳可得搞清楚。」
「秋香,妳不要再胡言乱语了,要是让绝爷听到,可有妳苦头吃的。」春梅老早就看出她的企图心,只是她进来府里也有两年,主子连看都没看过她一眼,自己还在作白日梦,任谁劝也劝不听。
「我又没说错,她有哪一点好,绝爷为什么对她另眼相看?」
「妳……」她无奈的叹口气,对着欢欢道:「姑娘,妳别听秋香乱说,有什么事等绝爷来了再说,我们这些当下人的是没有权力做主的。」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她真的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另外,她还急着想知道阿妙婶和元元的下落。
「哼!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吧!故意装出一副可怜相,分明是想引起绝爷的同情心,那妳可就打错如意算盘了,我们绝爷才不会上妳的当。」秋香口没遮拦的嘲讽,「不要以为妳上过绝爷的床,就以为自己与众不同……」
春梅白着脸低斥,「秋香,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跟她一比,我的条件可是强多了,也不想想自己原本是个乞丐,不晓得用了什么狐媚功夫贿赂总管,才有机会踏进摘星山庄,我们跟她有什么好客气的?」秋香讪笑的说。
「我何时给过妳权力,让妳可以在这里大放厥词?」背后蓦然袭来一道阴风,让秋香的背脊霍地发凉。
她慢动作的转过身,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绝、绝爷?」两腿一软,整个人「砰!」的跪倒,一脸大祸临头的悲惨表情。
「绝爷,秋香完全是有口无心,她没有别的意思,请绝爷原谅她。」看在姊妹一场,春梅也跪下来替她求情。
申屠绝缩紧方正的下颚,狠瞪着跪在眼前浑身颤抖得像只无路可逃的小老鼠的秋香,此刻的她,完全失去刚才嚣张的模样。
「怎么不说了?再说下去呀!」他一脚将她重重的踹开,让她连续翻了个几个觔斗才停止。
秋香脸上涕泪纵横,忙不迭的爬回来跪好。
「奴婢已经知错了,求绝爷饶了我吧!奴婢下次不敢了。」秋香后悔极了,一再的磕头谢罪。「绝爷饶命!奴婢不敢了,绝爷饶命!」
跟在申屠绝身边的小海神气的喝道:「还不快滚出去!」
「是、是,奴婢告退。」秋香连滚带爬的逃出屋外。
小海又对春梅说:「妳也下去吧!」
春梅如获大赦般的行了礼,紧跟着快步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欢欢一脸疑惧的揽着被褥缩在床角。
「谢谢……你救了我,我已经……没事了,可以走了吗?」
为什么是他救了她?只要看见他,她就会想到那天所受的屈辱,一心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谁说妳可以走了?」申屠绝不爽的斜瞟她一眼,凉凉的问:「难道我救了妳,还请大夫来治妳的伤,结果妳现在没事了,就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吗?」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她报恩?
「那……绝爷是要我怎么报答你?」她迷惑的问。
申屠绝跷起二郎腿,一手支在下颚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既然妳已经开口问了,我也就不用拐弯抹角,妳不是很需要钱吗?而我这阵子还有用得着妳的地方,所以,我们何不谈一笔生意?我用五千两银子买下妳三个月,直到我说妳可以走了才能离开。」那口吻霸道到了极点。
欢欢瞠目结舌的问:「你说什么?」
「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打算用五千两……」
「我听见了,可是,我的答案是不。」他真的把她当妓女了吗?
「为什么不呢?妳可以为了五百两银子将初夜卖给我,而我现在用十倍买妳三个月,这笔生意应该很划算,还是妳认为价钱太低了?」女人的贪婪他可是见多了,不过,看在她的身子对他尚有用处的份上,他愿意让她大削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