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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情深莫问愁 page 5 作者:梅贝尔(梅贝儿)

  “嗯——我考虑、考虑再回答你。”她歪着头慎重的说。

  朱佑豪不由得气馁,她还要考虑,这可是有损他的尊严,这种许多人都想要的机会,虽不要求这小丫头感激涕零的接受,好歹也要装出高兴的样子,瞧他长得也不赖,就算不像飐云那么俊美,也差不到哪里,可是在她面前竟然不吃香,真是令人大感挫折。

  “哈啾!”冷风灌入鼻中,莫愁不雅的打了个喷嚏。

  “你瞧你,不懂得照料好自己,要是受了风寒怎么办?还不过来。”他偶尔会表现出专制的一面,见她在缩脖子,语气又硬了些。

  她实在不想和他太接近,于是摇摇可爱的小脑袋。“我没事,只是打个喷嚏而已,不要紧的。”

  他动了怒,扣住她的手腕,使劲把将她拖进怀里,将披风自她头上盖下。

  “三爷,你这人很霸道喔!”她忍不住闷在他怀中抗议,连头都不敢抬,怕露出满颊的桃红,虽然她在“兰香苑”长大,可是从未跟男人接触过,而在外面人人都当她是小妹妹,也很少有人存非份之想故意轻薄她,教她此刻怎能不如同惊弓之鸟。

  “对付不听话的小孩就要这样。”他的掌心触到那腰际间的柔软,战栗一下,更有力的勾住,让她动弹不得。

  莫愁不服的掀开披风,“我已经十八岁,不是小孩子了。”冲口而出后,才猛地打住,她为何那么在意他的话?她可不能假戏真作呀!

  朱佑豪凝视她白玉生晕的粉颊,笑谑的说:“你十八岁了,那敢情好,我就不必担心被人责骂吃你这根嫩草了。”

  “你——大色狼,不跟你说话了。”她又盖上披风,气呼呼的嚷,一颗心跳得又急又快。

  “哈——你是头一个骂我大色狼的人。”他搂得更紧,决定不放过这有趣好玩的小东西。

  ※  ※  ※

  当朱唇一点,完成最后的妆扮,镜中人由一名清嫩的俏佳人变为炙手可热的一代舞姬,那绝艳姿色就连芍药化也得失色三分。

  莫愁坐在镜台前,霍地想起白天的点点滴滴,不禁噗哧一笑。

  “想到什么那么好笑?”兰嬷嬷为她梳好髻,再戴上黄金发冠。

  她笑而不答,完美的唇线依旧上扬。

  “跟那位三爷有关?”终究她也是过来人。

  “才不是。”莫愁心虚的低喃。

  “奶娘看得出来,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喜欢上他了。”兰嬷嬷单刀直入的点明。

  “不是,奶娘,我没说喜欢他。”她否认得太快了。“我不能喜欢上任何人,一旦有了牵绊,,我所有的决心会因而动摇——”莫愁茫然的望向她,“不,我不能喜欢他,我不能。”

  “我可怜的孩子。”她怜悯的低呼。

  “我真的不能喜欢上他,可是——我快管不住自己了。”向来自制的心如脱缰的野马,再也难以掌控。

  其实莫愁并不是没有察觉那刚发芽的情意,只是一直不愿去碰触它,多半出自于害怕。

  她那欲哭无泪的神情像个迷路的孩子,走在弯弯曲曲的迷宫中,就是找不到出口,“奶娘,为什么我不是无双?我好羡慕她,她虽然没有家人,可是却很快乐,为什么我不能一直是她?”

  “孩子,你得清醒一点,可别昏了头呀!”兰嬷嬷被她的话吓住了,深怕她真被压在心上的仇恨逼疯了,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

  莫愁只是征征的望着前方,灵魂像要越过她穿过不知名的世界。

  “奶娘年纪大了,禁不起吓,你可别捉弄奶娘。”这可怎么办?她害怕的事发生了。“孩子,你醒一醒,小姐。”

  她回过神,“奶娘,瞧您脸都变了,我没事,别怕。”方才在那一瞬间真有一股力量拉扯着她,令她差点迷失了自我。

  “你这孩子想吓死人呀!胡说八道一遍,奶娘差点昏倒,好险。”语罢,兰嬷嬷赶紧拍拍胸脯压压惊。

  莫愁吐吐舌尖,“下次不敢了,奶娘,您别生我的气。”她搂着兰嬷嬷的颈子甜甜的撒娇。

  “好,我不气,打扮好的话该出去了,今天咱们有贵客上门。”

  “贵客?宋玉?”她的双瞳如琉璃般闪耀,精神都来了。

  “鱼已上钓了,接下来看你的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她等的就是今天。

  ※  ※  ※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萧。

  朱佑豪来到著名的二十四桥旁,吟着唐代诗人杜牧的诗句,传说隋炀帝曾带二十四位宫女来此吹萧,因而得名。

  数日来几乎游遍了扬州有名的风景区,特别是瘦西湖附近的五亭桥、白塔,和湖中第一大岛长春岭,可说是大开眼界,玩得乐不思蜀。

  “三爷,扬州都快让你玩遍了,什么时候我才见得到玉笛公子?”莫愁念念不忘的就是见到传闻中的江湖游侠,每个人总有仰慕的对象,这也是她惟一的喜好。

  “我会安排时间。”听见她对另一个男人感兴趣,不免令他有些不悦,口气因而冷淡平板。

  又是这句话,她已经没多少时间等了。

  “这是你自己答应我的,不要摆脸色给我看,既然办不到,当初就不该答应,免得让人家空欢喜一场。”她姿势可也摆得不低。

  朱佑豪绷着一张脸,唉!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只有这丫头敢这样跟他说话,而自己却莫名其妙的吃起好友的飞醋。

  “我会尽快安排的。”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已不可同日而语。

  他爱她的笑容,以及没有心机的谈话,有她在身边,格外的快乐,若是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会有什么表情?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周遭的人对他的唯唯诺诺、戒慎恐惧已使他厌烦,他要的是个不在乎他是谁的人,即使他只是个平民,却仍然爱他如昔的爱侣。

  她会是吗?朱佑豪自私的希望她是,因为他愈来愈喜欢她的陪伴,可以谈笑风生,无所不谈;没有忌讳,他要求的就是这么多而已。

  莫愁伸出五根白嫩的手指头,在他眼前晃动。“你在发什么呆?哪里有像你这样看人的?”近来他常会默默的瞅着她,看得她心慌意乱,好多次都差点失常。究竟她还要不要继续扮演无双呢?和他相处愈久,她都快以为自己就是无双,忘了那不过是她为了逃避现实所捏造出来的人物。

  或许该做番了断了,否则真的会愈陷愈深,不可自拔。

  “爱”是她最不需要的东西。

  他咧嘴一笑,顺势握住她的柔荑,“逛那么久也饿了,咱们找地方用膳,我有事要跟你谈。”那神情仿佛说明他做下某种决定那决定跟她有关。

  对于他突然的温柔,莫愁的心扑通乱跳,作势要收回手,但怎样也缩不回。

  “我不习惯被人牵着走路,我又不是小娃娃怕跌倒。”她攒着眉心轻嚷。

  “这样好难看耶!快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我喜欢这样。”他笑意更深,以前从未想过会如此宠爱一个小姑娘,毕竟以他的身份,这种举动无疑是不合礼数,有失身份,但是他现在不过是个普通老百姓,不需要想那么多,别人要如何看待是他们的事,与他无关。“无双,你不觉得咱们两个走在一起很相配吗?看到的人都会一致认为你是我可爱的小妻子,夫妻之间牵着手没人会议论的。”

  莫愁朝他做个鬼脸,悻悻然的说:“很可惜我不是你可爱的小妻子,扬州城里大部份的人都认识我,被取笑的人也是我,就算你是皇帝也得替别人着想。”

  “如果我真是皇帝,你想我会怎么做?”他的笑益发危险,嗓音刻意压低。

  “怎么做?”她傻傻的问。

  “我会强迫你入宫做我的妃子,不管你愿不愿意。”他飞快的亲一下她的脸颊,笑得像只得逞的老狐狸。

  莫愁惊呼一声,捂住被偷亲的部位,嗔恼的瞪他,“色狼,你不会是要跟我说其实你是皇帝微服出巡吧!我才不信,皇帝应该年纪比较老,还留着胡子才对,而你嘛!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才不可能是皇帝。”

  朱佑豪笑不可遏,“你怎么知道皇帝有留胡子?又是谁规定当皇帝得留胡子?”

  “其他的说书先生说的,皇帝要留胡子才有威严,不是吗?”她一派天真烂漫的问,眨动一双明眸大眼,煞是可爱。

  “是——你说的都对。”他忍俊不住的笑道。

  “你分明是在唬我,你见过皇帝吗?说得跟真的一样,无聊,我饿了,前头有家‘晴云轩’点心做得很好吃,常常都客满,我先去占位子。”她甩脱那只有力的大手,飞也似的跑了,一颗心这才归位。

  “无双姊。”一对母子正好迎面而来。

  “大娘,小六千。”她欣喜的问道:“大娘,你身子好多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无双,要不是你请大夫来帮我看病,也不会这么快好,你是我和小六子的恩人。”妇人苍白的脸上有着激动。“小六子,还不快道谢。”

  “无双姊,谢谢你救了我娘。”小六子依言道。

  “大娘,别这么客气,只要你的病能痊愈就好了。”看着他们母子相依为命的情景,莫愁不禁鼻端发酸,那是她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得到的温情。

  朱佑豪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边,一眼便瞧见那名男孩在见到他时,畏缩的躲到妇人背后,他马上认出了他。

  “三爷,他不是——”席俊也认出来的冲口而出。

  朱佑豪扬手制止他,“无双,你的朋友?”从方才的谈话得知,这对母子的家境并不好,那男孩会当扒手必是环境使然,不能完全责怪他。

  妇人朝他们颔首,说了几句话,便带着儿子离去。

  “席大哥刚才想说什么?”话虽然被打断,但她还是注意到了。

  “咱们先进晴云轩再说。”朱佑豪倒是不急。

  ※  ※  ※

  晴云轩的点心是扬州知名的,如翡翠烧卖、千层油糕、三色包、小笼包、五丁包子……等等,再配上特选的安徽魁针及浙江龙井,更具风味。

  朱佑豪为她夹了满满一碗,“你不是很饿?多吃一点,不必客气。”

  莫愁吃得不亦乐乎,“我没有客气,吃不完的话还可以打包,不用担心会浪费。”她津津有味的咬着小笼包,配一口龙井,大叹真是人间一大享受。“席大哥,你也动筷子呀!小心让我吃光了。你刚才究竟想说什么?”

  他哪吃得下去?席俊食不知味的思忖,那男孩就是扒走王爷王牌的扒手,和她似乎交情匪浅,说不定可以帮忙找回。

  “那男孩——三爷和我刚到扬州时曾经见过。”他是非说不可,“当时他不小心撞到三爷,结果三爷腰上的一块白玉牌不翼而飞,所以我怀疑是他扒走的。”

  “席俊。”朱佑豪警告的一瞥,无凭无据怎能随便冤枉人。

  “三爷,那块白玉牌对您的意义不凡,非寻回不可。”冒着会挨主子责骂的危险他也得说。

  莫愁心一惊,原来三爷就是那块王牌的主人,要现在拿出来还回他吗?她犹豫不决的想。

  朱佑豪反倒看得轻,“别理会他,寻得回寻不回都不要紧,看他们的穿着似乎日子不是过得很好,如果那块玉牌能对他们有帮助,就当是做善事吧!你跟他们很熟?”

  “是啊!大娘身子一向不好,没办法长期的工作,只能帮人家洗衣服赚几文钱,而小六子年纪还小,没有人愿意雇用他,所以生活上难免有困难,我也只能灵我的能力帮忙,帮的也是有限。”

  “只有他们母子俩,家里都没有男人吗?”他能体会那男孩会当扒手的原因。

  莫愁顿了下,筷子停在半空中,“本来还有丈夫和一个大女儿,十二年前全都死在饥荒中了。”

  朱佑豪搜寻着记忆,“我没记错的话,十二年前正巧是江南发生大饥荒,连续半年不下雨,稻作都无法收成,而以扬州最为严重,当时朝廷还开粮仓赈灾,听说还是死了很多人。”

  “是的,三爷,朝廷不只开粮仓,还拨下三十万两赈银,可是在半路却遭人劫走,朝廷十分震怒,派人追查之下,竟是扬州知县暗中动了手脚,想中饱私袭,最后被刑部判了死罪,可是那批官银却一直没有找到。”席俊将所知的事据实以报。

  “有这回事?一名小小的七品知县竟如此胆大妄为,连朝廷拨下的官银都敢抢,委实罪不可逭,可怜的是那群枉死的老百姓,还等着那笔救难的款子,真是该死!”他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贪官污吏,就算皇兄再廉明,却也无法面面俱到,完全整顿历代下来的政治弊端,也只能大叹利字当头,人性也备受考验。

  “喀!”杯子被用力的往桌面一放,两人才齐望向早已惨白着脸的无双。

  “无双,你不舒服吗?”朱佑豪探过手抚向她的额头。

  “别碰我!”她侧过脸避开,从齿缝迸出声。“如果你们谈够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今天真的玩得很开心。”

  即使是瞎子也听得出她的不对劲,更何况目睹她眼神的冰冷和封闭,这是那个这段日子时时笑口常开,娇憨无比的女孩吗?朱佑豪此时才发觉自己并不真的了解她,她的转变令人迷惑。

  “好好的,怎么回事?无双,跟我说话。”他可不相信她没事的鬼话,一只手箝住她的手腕不放。

  她寒冰似的嗓音让他陌生不已。“那么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你真实的身份到底是谁?”从他口中亲耳听到对爹不公平的批判,简直令她难以忍受到极点,她想朝他大吼——你错了,我爹是被陷害的,我爹是冤枉的!“你对当年的案子了解多少?又有什么资格去评论它?又怎知世上有许多冤狱,就是因为是非不分,甚至官官相护才造成的。”

  朱佑豪意识到她强烈的反应来自于那件赈银被劫案,口气放缓的说:“那年我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的确是没有资格批判它,案子也不过是听别人提起过,坐下来,咱们慢慢谈,好吗?”他猜想他和那桩案子必定有关联,不然不会反应如此强烈。

  虽说不上低声下气,却也是第一次对人用请求的口吻说话,因为这样子的无双,竟没来由的使他产生莫名的恐慌,深怕会就此失去她。

  她搧搧浓密的羽睫,力图镇定,受伤的心情在他的温柔中抚平。

  老天,她居然会自乱阵脚,险些暴露身份。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凶,大概是玩得太累了。”莫愁再度换上腼腆的笑靥,红润的血色重回到脸颊上。

  朱佑豪大皱其眉,他知道她的笑并不真心,全是用来敷衍他,但为什么呢?

  她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刚才那愤世嫉俗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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