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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勋再次来到听鹂馆,见到厢房里只有晟恺和他的家仆。
“玄祺没跟你一道来?”他解下斗篷交给索龙,由于晟恺和玄祺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没一起出席反倒稀奇。
晟恺瞇着眼儿享受家仆在他肩上按摩,“他现在升了官,当上了“达拉密”,整天忙得不见人影,哪有时间来陪咱们聊天喝茶?”那语调活像独守空闺的怨妇。
“达拉密”是满语,也就是军机处的军机章宗,俗称小军机,大多挑选人品端正、年轻力壮、字画端楷的王公大臣,主要的工作是草拟谕旨和缮录文稿。
“想他就去端王府看他,在这里埋怨有什么意思?”元勋干了一杯白酒,热辣辣的酒下肚,驱走不少寒气。
“去!谁想他?这要传出去人家会误会,还以为我染上什么断袖之癖了!”他拋了个媚眼嗔道。
“我还以为你是男女通吃。”
“阁下也太看得起我了。听说你最近收了名侍妾,别否认!这消息已传遍整个京城,我看天真的要下红雨了!看来那女子必有其过人之处吧?”
元勋瞟过他那张兴致盎然、唯恐天下不乱的俊美脸孔,“你是不是日子过得太无聊,才会专门打听那些有的没有的?”
“怎么会无聊?我可忙得很。”晟恺摇着纸扇悠哉的呵呵笑。
“今天约我出来,有何要事?”他可没功夫跟晟恺天南地北的闲扯淡。
晟恺收起玩心,对身后的家仆摇摇折扇,“没你的事了,出去候着!”
“喳!”家仆出去之后,索龙也在主子的示意下走出厢房。
“可以说了吧?”元勋说。
“别急,总要先让我润润喉。”晟恺仰头干了一杯,“果然是好酒!好……别变脸,我不是就要说了吗?你不是一直想找出当年如夫人的死因吗?我已经查出一些眉目了。”
“你查到什么了?”他的情绪立刻起了波动。
“你曾说过,当年连大内的御医都诊断不出如夫人中的是何种毒,所以,我就大胆假设那毒物非中土所有,特地去请教一名对药草甚为熟悉的传教士:全想他们周游列国、见多识广,或许会有帮助。”
“可有结果?”
晟恺手中的折扇一开一合,“在日本有一种叫做“曼殊沙华”的红色小花,它的根部有毒,是那些所谓忍者用来暗杀敌人的工具,据说中了这种毒的人,曾往半炷香之内毒发身亡,事先毫无征兆,连想抢救都来不及。死后尸体还会出现一粒粒的紫色斑点,就跟如夫人当时的情况相同。”
元勋蹙眉不解的问:“那东西怎么有办法取得?”
“我想大概是有外国商人带进来,从十几年前开始,各国的商船便陆绩来到我国,听说侧福晋对外国的东西一向很感兴趣,也收集了不少,想必跟那些商人也常有往来,看情形它的嫌疑又增加了几分。”他含笑的睇睨好友不豫的表情。
“除非找到证据,否则,一样不能定她的罪。”只要证明她是下毒的人,或者就能逼问出额娘投湖自尽的原因。
“我想东西不可能继绩留在她身边,说不定早就毁尸灭迹了。”
元勋猛力的一拍几案,发出好大的巨响,“可恶!”
“现在就只有以静制动,等对方再一次行动,然后当场抓个正着,不然,你永远拿她莫可奈何。”
“我会找到的。”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元勋对天发誓。
晟恺了解他报仇心切,“官里的贵妃、格格们,跟那些外国商人时有接触,我会帮你打听有谁可能把毒药带进来,或许找得到线索。”
“有劳你了。”
晟恺自我调侃的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动动嘴皮子的事就交给我,等查到什么再谢我也不迟。对了:听说近两个月乱实在京里的活动频繁,而且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帜,行绑架勒索之实,还专找官员的子女下手。”
“有这种事?”元勋讶异不已。
“这可是我转来的内幕消息,当然是千真万确的。而且,这件事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为了保护人质的安全,受害的家属也只能遵照指示交出赎金,那批乱皱就是看准这一点,近来有更加猖獗的迹象。”
元勋抚着翠玉扳指,“皇上知道这事吗?”
“目前还没人敢惊动圣驾,不过,这事迟早都会传到他耳朵里,皇上对乱党本就深恶痛绝,现在他们又干下这些案子,看来京城又要不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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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莲捂着发红的脸颊奔出芙蓉苑,差点和迎面而来的人相撞。
“放肆!你是什么人?要是撞伤了格格,你可赔不起。”一名丫鬟嗔骂道。
水莲惊惶的跪下,“对不起,奴婢没看到。”
原来这名神情淡漠,却有张绝丽娇客的女子便是霙格格。
霙格格瞥见她的右颊红肿了起来,“你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水莲嗫嚅的说。
“你应该就是我大阿哥新收的侍妾,是我额娘找你来的?”她淡淡的问。
水莲还摸不清楚她话中的含意,“是的,格格。”
“跟我来吧!”霙格格的话让水莲的心往下一沉,不过还是跟了上去。
踏进宜芸馆,因为室内都设有火盆,所以较之外头的气候,可说是温暖多“七巧,到柜子里取药箱过来。”霙格格揪着水莲疑惑不安的眼眸,“娣姑下手向来不轻,这脸上的红肿如果不去管它,只怕要两天才会消。”
“格格……”水莲讶异她的话。
丫鬟抱来了木制的药箱,她从里头拿出一罐药膏,“这虽然是外国的东西,不过相当管用,擦起来冰冰凉源的,连缤用几次很快就会退红了。”
水莲受宠若惊的不敢伸手去接,“格格,这……”
“拿去吧|以后我额娘或是娣姑叫你去,你大可以不必理会,有我大阿哥往,她们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谢谢霙格格,奴婢用完了会拿来还你。”这位霙格格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霙格格眼中浮起极浅的笑意,“不用了,这种东西我多的是,七巧,送她出去。”自己能做的补偿也只有这些而已。
当丫鬟从外头回来,心中志忑的问:“格格,这样好吗?”
“有什么地方不好?”霙格格的视线停留在桌案上尚未完成的墨梅图。
“要是让侧福晋知道,准又要大发雷霆了。”她也不懂格格为什么要特别看待那名侍妾?
霙格格撩高袖袜,将砚台上的墨磨浓,“额娘要骂也是骂我,你怕什么?”
“格格!”丫鬟不依的嗔道。
“好了,别在这儿吵我,我要绘图了。”霙格格略带威严的轻斥,丫鬟只得扁着小嘴退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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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勒爷回府。”松柏苑外传来侍卫的高喊,水莲像被烫到般惊跳起身,脸颊虽经过冰敷,又抹上药膏,可也不是神仙妙药,保证立刻消肿。
“怎么办?怎么办?”她绕着圈子喃道。
元勋的脚步声来到房门口,水莲便赶紧跪下来迎接。“贝勒爷吉祥。”
他停在她面前,沉声的问:“侧福晋找你去干什么?”
一回王府,便有人立刻向他禀告,他才刚出门不久,侧福晋就派娣姑前来,将水莲带往芙蓉苑。
“我不是交代过了,要你好好的待在这里,哪里都不准去,你为什么违背我的命令”元勋就是气她一次又一次的抗命,“难道你们之间真有什么?”侧福晋的嫌疑加深,让他不得不防范在先。
水莲猛摇着头,“没有,真的没有。”她绝不会背叛他的。
“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话。”他才勾起她的下巴就见到她额上的五指印,滔天怒火陡地自胸中窜起,将水莲从地上捞进怀中,“这是谁打的?”
“没……有人,是我不小心撞到的。”她撤了个不甚高明的谎。
他的眉头拢成一座小山,忿忿的吼:“上面明明有五条指印,你还想骗我,是不是娣姑动的手?她居然敢动手打你,我要杀了她。”
“贝勒爷,我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霙格格还送我一罐药膏,擦上去以后已经好了很多,列明天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她会这么好心?”元勋对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没什么印象,不过直觉的认为她就跟她额娘一个德行。
水莲忍不住替霙格格说话,“是真的,她是个心地很好的姑娘。”
“哼!在你眼里这世上还有坏人吗?”他不禁话出嘲讽,“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都与我无关,还有……我不喜欢你替他们说话。”
“可是,她是你妹妹。”明明是一家人却又彼此猜忌,这还像个家吗?
他嗤哼一声,“那又如何?”
“不管你跟侧福晋之间有什么误会,也不该连其它人也一起恨下去,那是不对的。”她希望他能多花点时间去了解身边的人,有亲人在身边是件很幸福的事。
元勋瞇起闪黑的眸子,“你这是在教训我吗?”
“奴婢不敢。”水莲马上噤声,跟在他身边这段时间,唯一学到的就是察颜观色,可是,有时候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我看你是愈来愈不怕惹我生气了,你可知道惹火我会有什么下场吗?”他威胁的一步步接近她,直到将她逼到炕边,才扑上去压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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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勒爷……”索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有话快说!”这时候停下来会要他的命的。
索龙一股作气的喊道:“是宫里传来消息,要贝勒爷即刻进宫面圣。”
元勋粗咆,“知道了,别再来烦我。”
“皇上要见你,你不能太晚去。”水莲费了好大的劲才吐出声音。
这点他当然比她明白,只得草率的迅速解决,懊丧不已的伏在她身上喘息。
皇上的宣召还来得真是时候,谁教自己是人家的臣子,不能不去?
“快起来,我帮你更衣。”水莲随意的披上衣服,取来袍服,瞪着还赖在床上的人,“你再不起来,皇上就要命御前侍卫来捉你了。”
他有些耍赖的伸长手臂,“先过来给我一个吻。”
水莲羞郝的填他,“不行!你快起来,要是惹皇上生气了,可是会被砍头的。”
她躲得老迈不让他抓到。
“砍就砍,我又不怕死。”元勋神情难得一派轻松,好整以暇的逗她。
“贝勒爷……”她都快急得跳脚了。
“过来!”他勾勾手指,水莲只有无奈的上去,一下子又被拖上床,“我准你喊我的名字,我要听你叫我。”
她娇喘嘘嘘的轻喃,“元勋。”
元勋只敢在她柔嫩如花瓣的唇上琢吻几下,不然,他还真怕自己会下不了“这才听话………再不走不行了。”爬下炕,让水莲将衣服一件件住他身上套,语的男人,可是临走前那句“等我”,已经足够填满她不奢求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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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元勋步田松柏苑,一双嫉妒的跟随始终盯在他背后。
他愤恨老天爷的不公,让他生在豪门府第、王侯之家,却又只能屈居第二,眼睁睁的看长他一岁的同父异母的兄长坐拥一切,阿玛的爵位将来必定由他继承,他又深受皇上的宠信,结交的朋友也都是些权倾朝野的贵族子弟,凡是最好的都只属于他,永远轮不到自己。
元熙心中的不平衡经年累月的侵蚀着他的心,不晓得何时会做出丧失理智、惊天动地的事来。
“二贝勒,原来你在这里。”娣姑无声的在他身后出没。
他不耐烦的横她一眼,“找我干什么?又是额娘要你盯着我是不是?”
“侧福晋是关心你,她无时无刻不希望松柏苑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毕竟你是她亲生的儿子。”
“光是希望有什么用?只要有他在,这里永远不可能变成我的。”松柏苑的门槛那么高,任他怎么跨都跨不过去。
娣姑的眼中闪烁着异光,“将来的事谁也不敢断定,前些时候大贝勒收了一名侍妾,听说甚是得宠,说不定她便是未来的少福晋。”
“哼!那干我什么事?”他用鼻端哼气。
“我只是认为大贝勒好象非常在乎她,这么多年来,二贝勒可曾见过他在乎任何人过吗?如果大贝勒知道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染,对他不啻是一项侮辱,也让他的颜面尽失。”
元熙眼珠一转,阴阴的笑了,“你的意思我懂了。”
“或许我可以安排个人……”她暗示。
“不用了,现成的人就在这里,我早就想尝尝她的味道了。”他的色欲被脑里浮现的绮丽画面给勾了起来。“当他知道我沾了他的女人,脸上会有什么表情?我迫不及待想看了,哈……”
娣姑也跟着笑了,可是笑的却是他的愚蠢,这么简单就被煽动了。
第六章
“贵嬷嬷。”她好久没到厨房见见老朋友了。
“哎呀!这么冷的天气又下着雪,你还跑到这儿来,小心着凉了。”贵嬷嬷的胖脸上堆满了笑,上下左右的打量她,“嗯,你的气色比前些日子好多了,贝勒爷待你好吧?”当初自己独具慧眼的收留了她,而这小娃儿还满念旧的,不时抽空来看她,这证明自己没看错人。
水莲红着脸点头,“嗯,他对我恨好。”
“那就好,他对你表示过什么吗?”
水莲不解的眨眼,“贵嬷嬷是指什么?”
“就是有没有说要迎娶你进门之类的话,他都没说吗?”贵嬷嬷连忙改口,“没关系,照现在这情形看来,贝勒爷相当喜爱你,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现象,不要灰心,要再接再厉。”
“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分,本想偷偷爱着他,每天能看看他就够了,但是现在能这么接近他,朝夕都和他在一块,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只要他对我还有心,就算一辈子当个侍妾,我地无所谓。”对他愈了解,水莲就愈觉得两人身分差距之大,只能频频告诉自己不要强求,否则她会疯掉的。
“你这丫头还真看得开,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整天烦心。”
“贵嬷嬷,我有些事想请教你。”
“什么事?”
“我听说贝勒爷的生母是被侧福晋逼得投湖自尽,这是真的吗?”她知道这事不该管,可是,总希望自己能替他做些什么。
贵嬷嬷叹出一口白烟,回亿的说:“唉!那只是大家的猜测罢了,说起福晋,她可是一朵美丽娇贵的豪门名花,府里的人都看得出她和王爷的感情甚笃,因为生大贝勒的时候差点难产,王爷不忍再见她受生育之苦,便又娶了侧福晋进门,第二年就生下了二贝勒,不过,王爷心里最爱的女人还是福晋。
“我们这些下人常常可以看到他俩相偕在松柏苑的人工湖畔散步的情景,以前这儿可是王爷和福晋住的地方,没想到在大贝勒爷五岁时,福晋又有了身孕,可是孩子最后还是没有保住,隔两天她就投湖自尽了,可能是福晋承受不了丧子之痛而寻短见也说不定,到底真相如何,至令仍是一团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