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字字都说进了元勋的心坎里,让他无法反驳。
“对他好一点可以吗?”她一脸真诚的问。
“我也曾经想亲近他,可是已经太久了,人到不知道该怎么做。”元勋已经忘记幼年时是否曾被阿玛抱过,或曾对阿玛撒过娇,从他有记忆以来,都是些不好的回忆。
她扬唇朝他晒笑,“那不妨就从待会儿的晚膳开始,咱们一步一步来,呀!你抱我干什么?元勋,你要带我去哪里?”
“离晚膳的时间还早,不如找点事情来做。”他暧昧的咧嘴一笑,抱着她穿过长廊往卧房走去。
一些仆役见到这景象,只是掩嘴偷笑的让路。
“有人在看,快把我放下来,我自己会走。”水莲将脸埋进他胸口发出呻吟,羞得恨不得钻进地洞里。“都是你害的,我再也不要出来见人了。”
只听见元勋低沉磁性的笑声,一路散播开来。
※ ※ ※
隔天,水莲抽了个空来到厨房,只见招弟和其它人正忙碌着打点晚上的菜色,没看到贵嬷嬷的人影。
“水莲,你没事了?”招弟的胖脸上依旧是笑咪咪的。
“已经全都好了,贵嬷嬷不在吗?”她问。
“她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了,你还真命大,这么快就没事了,连脸上的鞭痕也快看不出来了。”
水莲下意识的摸摸脸颊,“还好有格格送来的药膏,我的伤才这么快好,不然可能就破相了。”
“以后你还是躲着侧福晋一点,她可是个很会记恨的人。”招弟惊然伸出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别出声。“你先别急着走,在这里等我一下子。”
她不晓得掐弟想做什么,不过,仍然站在厨房门口等。
过了一会儿,她端着一盘东西出来,上面盖着一块白色方帕。
“看在你以前帮我恨多忙的份上,我这里有好吃的东西请你。”招弟揭去白色方帕,机内是两块方形、厚约一寸五分的精美糕点。“这个叫做枣泥馅山药糕,做起来很费时又麻烦,难得芙蓉苑的大厨良心发现,让人送了两块过来,我就偷偷藏起来,分一块给你吃。”
“不用了,你自己吃就好了。”她太了解招弟贪吃的个性,不好意思跟她抢。
招弟将一块递给她,“不要跟我客气,来,你一块、我一块。”
“谢谢。”盛情难却,水莲也不再婉拒。
她才刚张口要吃,贵嬷嬷满头大汗的跑回来,“水莲,原来你在这里,贝勒爷正在到处找你,你快点回去。”
“贝勒爷找我?”她只不过才离开一下,这么急着找她作什么?“招弟,我要回去了,还你留着自己吃好了,贵嬷嬷,我改天再来找你,再见。”
“好可惜喔!”招弟惋惜的说。
贵嬷嬷凑上前一步,“什么东西可惜?咦,还不是枣泥馅山药糕吗?”她看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嗯呃!这……要吃吗?”招弟勉为其难的将水莲的份递给她。
贵嬷嬷也不客气的张嘴咬了一大口,“说真的,我年轻的时候最常吃这个了,嗯,真是怀念这个味道。”说完两三口就把它给解决掉了。“好了,吃饱了也休息够了,该开始干活了。”
“知道了。”招弟苦着脸跟她一起走进厨房。
第九章
水莲才进花厅,就见到屋里堆了满坑满谷的布料,一块比一块精致美丽,有许多是她从没见过的绣花布料,看得她眼花撩乱。
“莲儿,快过来,这些都是最新款的料子,你挑几块喜欢的好做衣裳。”元勋将她拉到身边,指着面前一堆一堆的小山道。
她爱不释手的抚摸每一块布料,最后还是忍痛缩回手。“我的衣裳多得快穿不完了,为什么突然又要做新衣裳?”
“等我们大婚以后,你便是我的少福晋,穿着方面当然得要讲究体面了。”他要每个人忙着羡慕她,没空去挑剔她的出身。
“你真的要娶我?”她问得有点傻气。
元勋眉头一拢,“我可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你在担心什么?”
她不免有些自卑起来,“我听很多人说你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有许多王公大臣的女儿想嫁给你,连皇上也曾经想把女儿许配给你,而我这么平凡……”
“我不要她们,只要你就够了。”他不许她临阵退缩。
水莲坐到他膝上,感动的回搂他,“那……要是以后我又惹你生气了怎么办?
你会不会一气之下把我给休了?我可事先声明,到时我会死赖着不走喔!”
“你不会有机会被休的,不过,要是你真把我给惹火了,我就把你绑在床上,让你一年到头都在怀孕,生了一个又一个,直到变成一头小母猪。”他戏谑的点住她嘟起的小嘴。
“哼!我是小母猪,那你就是好色猪了。”
“大胆的女人,竟然敢说我好色?”元勋伸出禄山之爪,对着她的娇躯上下其手。“还不快点求饶。”
水莲在他怀里不停的娇嗔尖叫,“不要这样,好痒……”她笑得快没力了。
嗒!嗒!嗒!的脚步声猛力的冲进屋内,索龙脸色苍白的甩袖行礼。
“启禀贝勒爷,方才厨房的贵嬷嬷不知吃了什么东西,突然身中剧毒、吐血不止,喂她服下解毒药也没用,属下已经命人去请大夫了。”
水莲从元勋的怀中弹起,刷自着脸叫道:“不可能,我刚刚还见到贵嬷嬷,她……好好的,怎么会……”她被这青天霹雳的消息给吓呆了,脑子一片空白。
元勋反倒异常的铁定,“立刻封锁整座松柏苑,不许任何人进出,现在她人在什么地方?”
索龙说:“已经抬回佣人房了。”
“我要去看贵嬷嬷、我要去看她。”水莲恍惚的低喃,边说边想往外跑。
“莲儿……”他不想让她看见人毒发身亡时可怕的画面。
她的眼泪早已不听使唤了,“让我去,元勋,求求你让我去。”
“除非你能冷静下来,不准再哭了。”藏身在暗处的敌人又开始行动了吗?
水莲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泪水,“好,我冷静、我不哭,你让我去看贵嬷嬷好不好?”
他知道劝阻不了,只好陪着她一起赶往佣人房。
两人还没走到目的地,就听见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声,水莲一颗心整个揪起来,不祥的预感笼罩下来。
“贵嬷嬷!贵嬷嬷!”她呜咽的奔进佣人房,我儿在厨房工作的几个厨娘、婢女,都围在床边嚎啕大哭,而躺在床上的人全身呕满了鲜血,水莲扑倒在她身上,一探玷息的结果,让她失声恸哭起来,“不……不要……贵嬷嬷,你不能死,我还没跟你道谢,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贵嬷嬷,我不要你死……”
招弟涕泪横泗的喊:“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贵嬷嬷的……”
“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她想起她进王府后和贵嬷嬷相处的一点一滴,更是悲从中来。
有人从身后扶起她,“莲儿,她已经断气了。”贵嬷嬷所中的毒发作的时间很短,就和当年如夫人的情况一样。
水莲哭倒在元勋怀中,“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这也是元勋不解的地方,松柏苑的防守可说是够严密了,为什么会让人有机会进来下毒呢?
“贝勒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贪吃,是我害死贵嬷嬷的。”招弟哭哭啼啼的跪着说。
元勋声色俱厉的说:“把话说清楚。”
“呜……事情是这样子,早上……芙蓉苑的大厨做了一些枣泥馅山药糕……要人送了两块过来,因为我太贪吃了,就私藏了起来,可是奴婢……吃了一块没事,贵嬷嬷吃的那一块却……呜……”她呜呜咽咽的把话说完。
水莲听了浑身打颤,呼吸急促且困难,连泪水都冻结在脸上。
“那一块……本来是我要吃的,后来……听说你在找我……就没吃成……”她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元勋,那本来是我要吃的……原本该死的是我,贵嬷嬷她代替我死……她代替我死……”
“嘘!别说了、别说了。”元勋紧紧的将她嵌在胸前,它的心凉了一大截,想到中毒的人若换作是她,自己一定会当场崩溃。“莲儿,还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不能怪你。”
“是我害死了她,贵嬷嬷它是代替我死的……”她缩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索龙这时领着大夫进来,“贝勒爷,请您跟水莲姑娘先离开。”
“人已经断气了,不过,还是要查出她中了何种毒?”他沉着的嘱咐,“另外,待会儿带着这婢女来见我。”他用下巴朝招弟一抬。
“喳!”他示意大夫上前检查尸身。“其它人都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不要围在这里。”
不到半个时辰,索龙使带着招弟来到书斋复命。
元勋面色凝重的问:“情况如何?”
“启禀贝勒爷,大夫只能判断出是外来的毒物,非中土所有,而且尸身上已出现紫色斑点。”
“果然没错。”他厉目一瞟,盯住跪在角落的招弟。“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给我说清楚,那东西是谁拿来的?”
招弟被他这一喝,已经吓得全身发抖。
“贝勒爷在问你话,还不快点回答!”索龙大声斥道。
“是,启禀贝……勒爷,那两块枣泥馅山……药糕是早上芙蓉苑的……丫鬟送来的。”她抖着声音说。
元勋的脸色更严峻,“我不是早就下令过,松柏苑和芙蓉苑的吃食分开,你居然还敢违抗命令,该死!”
“贝勒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是奴婢嘴馋,以为……不会有事,谁晓得会……有人下毒,求贝勒爷饶命……”招弟哭得惨兮兮,直朝他磕头。
索龙说:“请贝勒爷息怒,目前还是先找出送东西来的丫鬟要紧。”
“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两块糕点,却只有一块有毒,到底用意何在?”他庆幸莲儿逃过一劫,万一,当时自己没派人去找她回来,想到那后果他使惊出一身冷汗。“你还认得出那名婢女的模样吗?”
“奴婢认得出来。”她抽噎的说。
※ ※ ※
一干在芙蓉苑厨房工作的奴仆,莫名其妙的全被叫到养心厅集合,只能面面相觑,他们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看见大贝勒杀人似的眼神,只能在心里祈祷和自己无关。
“人全都到齐了吗?”元勋寒声问。
经过仔细的盘问,索龙说:“回贝勒爷的话,凡是在厨房工作的人,不论男女全都到齐了,不过里面并不包括服侍侧福晋的丫养和家仆。”
“嗯!我知道了,现在给我一个一个看清楚,把那个人找出来。”他在檀木椅上坐下,黑眸如鹰隼般的射向在场每个人。
索龙将招弟推到前面,“你听到贝勒爷的话了吗?赶快认人。”
“是、是。”她吞了下口水,心惊肉跳的走到每个人面前,看得特别细心,直到将三、四十个人全都看完,五官却全铁在一起,吶吶的问:“索龙大人,我……能不能再看一遍?”
“怎么稿的?看了那么久还没办法认出来吗?”他耐心尽失的问。
她吞吐的说:“不是认不出来,而是……那个人好象没有在这里面。”
“什么好象?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把话说的确定一点。”
“我说的是真的,她没有在这些人里面。”招弟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
索龙只有选择照实禀告,“贝勒爷,那名丫鬟并不在这些人当中。”
“什么?不在这些人里面?”元勋狠狠一瞪,冷咧的气势登时吓退了所有人。
“说!一早做枣泥馅山药糕的人是谁?!”
一名个儿瘦小,约莫四十来岁的大厨急忙拨开人群,“咚!”的跪下来,“贝勒爷,奴才今早是做了一些枣泥馅山药糕,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了?”他在王府里战战兢兢的工作也有五年了,可从来没出过问题。
元勋面罩寒霜的睥睨着跪在跟前的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里头下毒,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霎时,养心厅内一阵哗然。
“下……毒?!”大厨差点咬到舌头,“奴才没有……奴才就是向老天爷借胆也不敢干那种缺德事,求贝勒爷明察、求贝勒爷明察……”
“还不承认,来人!将他拖下去严刑拷打,直到他说实话为止。”他的怒气已到了沸点,吼声震得窗桥嘎嘎作响。
“奴才没有下毒,贝勒爷饶命……”已经是中年的大厨,见到这阵仗也吓得屁滚尿流,顾不得有失颜面了。
“这是在干什么?!”侧福晋的吼叫声在厅外爆响,随即一脸兴师问罪的直奔向元勋面前。“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可都是我的人,也不知会我一声,就把他们全抓来这儿,你眼里还有我还三娘吗?”
王爷连同元磬也闻讯赶到养心厅。大厨骇自着脸,连哭都哭不出来。
“王爷,奴才对您一向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奴才真的是被冤枉的……”
侧福晋气他侵犯到自己的地盘来,大大的发起飙来,“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理由,不然,我不会跟你善罢甘休的。”
“元勋,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眼看场面就要失控了,王爷忙问。
元勋冷冷一睇,“那就要问二娘了。”
“问我?我又做了什么?冒犯了咱们尊贵的贝勒爷了?”她语带讽刺的问。
“你的大厨让人送了两块枣泥馅山药糕到松柏苑,在其中的一块下了剧毒,贵嬷嬷吃下去后,不到半刻便毒发死了,这就是你要的理由。”他从齿缝里迸出声音来。
元磬一脸惊惶,“贵嬷嬷死了?”想到那面恶心善的妇人竟被人给毒死了,他心里也好难过。
侧福晋见每个人的眼神,好象认定她就是凶手,不禁忿忿不平的嚷:“她死了关我什么事?那些枣泥馅山药糕我也有吃,元磬、霙儿也都吃了,大家不是都没事,你不要随便诬赖我。”
“元勋,她中的是什么毒?”王爷问。
他哼笑一声,“就跟当年如夫人所中的毒一样。我已经查出来那是一种叫做“曼殊沙华”的红色小花,从它的根部便能提炼出含有剧毒的液体,是经由外国的商人从日本私自带进我国,二娘不是常和那些商人接触吗?这种东西应该能够很轻易的拿到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