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为何要听爷爷的话陪翁硕刚出来?这个疑问凤舞已问过自己不下千百次，是为了赌一口气吗?严格来说，翁硕刚人并不坏，她也不讨厌他，偏就是提不起兴致和他走走瞧瞧；连他刻意谈起的有趣话题，她听了都笑不出来，只能敷衍他。
听爷爷谈论到他的语气是很中意他了，爷爷会喜欢他并不让人觉得意外，他的外表壮硕，人如其名，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待人又诚恳和气，不带一丝傲慢，他的爷爷又与爷爷是多年相交的好友，这样的人实在让人挑不出缺点来，要讨厌他，实在很难。
是以面对他，她也是和颜以待，唉!如果来的人是个处处惹人厌的浮夸家伙不知该有多好。
“凤姑娘，龙凤城果然是个好地方，这儿的人很是热情善良，正如凤姑娘一样。”翁硕刚衷心称赞。
“是啊!”她随便应了声。她会热情善良吗?连她自己都感到很怀疑。
“凤姑娘，你瞧这阳湖上有小船，咱们去游湖可好?”藉着山光水色，他可得加紧卖力讨好美人欢心。
翁硕刚的话令凤舞这才发现，他们已在不知不觉中来到阳湖畔，杨柳垂条令她不由得想起往事来。
舞舞，你愿意当我的媳妇儿吗?少年尚未变声的童音回荡在耳畔，仿佛他就在身边。
骗人的!骗人的!全都是骗人的，她不要再信他了，也不要再理他了，管他要娶什幺阿珠阿花，一概与她凤舞无关，她可不会像个小媳妇儿般儍儍地等他，哼!
“好啊!咱们就游湖玩玩。”凤舞好不骄傲地高昂下巴，接受翁硕刚的邀请，轻巧地与他上了小舟。
她笑得娇美如花，阳光撒在她身上令她美得恍若是临水的洛神；翁硕刚看儍了，儍儍地跟着她笑了。
“凤凤，等等。”在船夫要将小舟划开时，湖岸边忽地扬起一道清朗的声音，凤舞与翁硕刚同时回头望。
他来做什幺？！凤舞说不清内心复杂的感受，但她并不知自己是以哀怨的眼神望着他，若她可以看见自己现下的模样，肯定会气得将自己给一拳揍昏。
看着他衣袂飘飘，不带一丝焦虑不安，从远处闲散走来，好似他的出现是再不经意不过，令她又产生想推他下湖的冲动。
他究竟是到阳湖来做什幺?不用去陪他爷爷、爹娘为他挑选的媳妇儿吗?她恨恨地瞪着他，看他缓缓地一步步接近。
“凤姑娘，他是……”翁硕刚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期盼她能给他明确的答案。
船夫也因龙飞突然的出现及呼唤，而未将小舟驶离。就他所知，出声的人正是龙府刚回府的孙少爷，嘿!龙府和凤府素来不合，龙少爷忽然出现，不会是想和凤姑娘大打出手吧?呵!他得赶紧记下两人相处的情况，好在茶余饭后向众人报告这回的龙凤之争。
“他叫龙飞，是我的隔壁邻居。”淡淡地带过龙飞的身分。
“哦?姓龙?我知道他了，凤姑娘，让他上船好吗?”翁硕刚及时想起来，明白两家一直不合。
“他要来便来。”她睥睨地望着和他们仍有段距离的龙飞，再望向翁硕刚，两人的差别一望便知，龙飞要显得斯文精瘦，假如两个男人动起手来，龙飞会连人家的衣角都沾不到，马上就被一拳打死了。
这样软弱的男人有啥好?凤舞问着自己，又再次各看了他们一眼，她的眼瞳依旧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飘去。
“你们也游湖是吧?让我加入可好。”龙飞一派轻松地登上小舟。
翁硕刚见凤舞没反对的意思，不好拒绝，便笑脸迎接。“当然好。”
凤舞则是哼了哼，别开脸去，特意不看他，由着他和翁硕刚去寒喧自我介绍。
龙飞外表是神色自若，天知道先前他找她找得有多急，就怕她会误会他；整座龙凤城几乎要被他给找遍了，他是又急又气，急的是怕找不着她，气的是他自己，为何话不能先跟她说清楚。
现下总算是让他在阳湖给找着人了，但他却没料到，会见到她和另一名壮硕的男子快乐相处在一块儿，不可否认的，他的心正被名为嫉妒的两字用力啃蚀着。
凤舞对龙飞视而不见的态度，龙飞是平常以对，反而是翁硕刚感到尴尬不已，他干笑了一下，不知如何使气氛热络起来，原先他是打算趁着湖光山色好讨凤舞欢心，现下所有计划都被龙飞给打乱了。
船夫则把小舟驶离岸边，开始悠哉地划动着，表面上他正专心做着他的工作，实际上，他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眼前的事。
他来做什幺?他到小舟上来做什幺?尽管内心有满腹的疑问，她却始终都问不出口，在见到他和翁硕刚开始天南地北地谈笑开来，一股熊熊怒火攻占了她的心房。
可恶!他是打定主意当她不存在是吗?她火得扭头狠狠地瞪着犹不自觉的龙飞与翁硕刚。
兀自和翁硕刚谈笑的龙飞，其实已经明白他成功地惹火凤舞了，她那双漂亮的眼眸正恶狠狠地瞪着他的背，几乎要将他的背给望穿一个洞了。
“原来龙兄正是赛华佗的嫡传弟子，真是失敬、失敬。”翁硕刚又是钦佩又是羡慕地看着龙飞，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翁硕刚那惊喜的语气惹得凤舞娇眼怒气横生，他们两个倒好，聊得开心得很，使她一个人生着闷气，再瞧瞧龙飞一脸谦虚不敢当的模样，心底就更火了，她突然站起。两个男人好似这才发现她的存在，吃惊地望着她。
“看你们俩聊得如此投缘，我也不好打扰，你们就慢慢聊吧!”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旋即像道轻虹般自小舟飞离，回到湖岸边。
哼!他们俩爱聊，她就让他们聊个够!
“啊!凤姑娘!”翁硕刚震惊地看着她突来的动作，来不及阻止。她好象生气了，但，究竟是在生什幺气?他实在摸不着头绪。
凤舞的离开，让龙飞觉得他没再留下的必要，轻声吩咐船夫将小舟驶至岸边，好让他再追凤舞去。
翁硕刚愣愣地问：“龙兄，您说凤姑娘她是不是生气了?”
“不碍事，凤凤她的脾气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龙飞淡淡地扯着嘴角笑着，心底却是不住感叹，如果她脾性能再好掌握些，他就犯不着这样辛苦，但那个她也就不会是他的舞舞了。
“不晓得凤姑娘她对我的印象如何?”翁硕刚满喜欢凤舞的，就伯佳人不中意他，偏头想问龙飞的意见，这才想到龙飞和凤舞的交情似不太好，由方才的情况可以看出一二，问龙飞恐怕也是白问，不如不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龙飞低敛着眉，随意敷衍了下，心底也有道声音正问着他，凤凤对翁硕刚的印象究竟是如何?好?抑或是坏?船夫将小舟划至湖岸边，两名男子各怀心事，互道了声珍重再见，便各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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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阳湖离开的凤舞并不急着回府，她一个人生着气，跑到荒郊外杏无人烟的小溪边，褪下外衣与鞋袜，仅着单衣跳下水游着，让凉沁心脾的溪水消消满腹的火气。
她犹如水底人鱼般自在优游着，仿佛方才的火气已消失尽无。
龙飞并不费力地就找到她，此处是凤舞生气时一定会来的地方，他并不意外见到她在溪中游泳，这已是她多年来的习惯。
点点水花在她的发上闪耀着，令她显得好不娇美可人，而且……天老爷，她居然只穿着单衣就下水？！要知道单衣一遇上水就像是第二层肌肤般紧贴在她身上，使她曲线毕露，看得他脸红心跳；幸好这里并没有第三者在场，否则难保他不会残暴得挖了对方的眼，为她犯下罪不可恕的罪行。
游着游着，她耳尖地听到细微的声响，半眯着眼警戒地出声问道：“谁?”
“是我。”龙飞自暗处现身。
“哼!原来是你，你来做什幺？！”面对他，她可不打算给予好脸色。
“舞舞，我来找你。”龙飞找了块石头坐下，像个守护者一样守护着溪里的她。
“找我做什幺？！去找你的好兄弟翁硕刚啊!”她的脸臭臭的，没因他的答案而笑开来。
“我找他做啥?他又不能当我的媳妇儿。”他闲闲道，见她脸色不善，便已明了她对翁硕刚的观感。
“哼!什幺媳妇儿?是喽!他是不能当你的媳妇儿，不过你可以娶龙凤城里各府美貌贤淑的闺女，大享齐人之福，也没人敢说一句龙大少的不是。”她的语气酸到不能再酸，心底犹是介意他要娶妻之事，小手烦躁地拨弄着水花。
“你说的的确没错，我是打算娶龙凤城里最貌美的女子为妻，而且我已经挑好了，现下就等对方点头答应。”他颇同意她的话地颔首。
“谁?”听闻到他火速找到好对象，她的口气更加不善，龙凤城里最貌美的女子是谁?林府的千金?孙家的小姐?还是赵家的闺女?“那人便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龙飞逗着她玩，右手由远比至近，最后点上她。
他的话先是令凤舞楞了下，随后了解到他话中的意思，当下羞得她烧红了脸，连清凉的溪水都浇不熄心底的火热，她情不自禁地游向他，又好气、又好笑地娇嚷着。“你又在说谎骗人了!”
“舞舞，你可别冤枉我，咱们认识那幺多年，我何时骗过你?”龙飞俯身笑望着她，顺手为她抚开垂落于脸庞的发丝。
凤舞一双小手攀住他坐的石头，跟他靠得好近、好近。她轻咬着唇瓣，考虑着要不要信他的话；他的表情看来再认真不过，而以他的个性，是不太可能会说谎骗人，相信他吧!就相信他吧!
“龙飞，你是认真的?”她轻舔了舔唇瓣，不经意地将放置在石上的小手改放在他腿上，不自觉流露出少女纯真又略带诱惑的风情来。
“再认真不过。”龙飞受不了她天真的诱惑，低下头慢慢朝她靠近。
“好，我信你。”不等龙飞反应，她反而先以朱唇轻点住他的唇，在他有所反应之前，就娇笑着逃离了。
“舞舞!”龙飞挫败地唤着她。
凤舞可不理会他，笑着游开，就不信他能奈她何。
龙飞忽地神秘一笑，竟也褪下外衣与鞋袜，纵身跳进溪水里。
“啊!龙飞!”凤舞看呆了，头一个映入她脑海的便是龙飞不会泅水，她没忘记小时候他曾溺水过，差点就被她给害死了。而刚刚龙飞做了什幺?他跳下水了!不成!他会溺死的，她得救他!得快!
凤舞急忙游向他，一方面气得在心底斥责自己，她什幺不好玩，偏要去逗龙飞这个呆书生!瞧她又闯出大祸来了。
“龙飞!龙飞!”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焦急地往他方才跳下的方位寻去。
在她尚未寻到他，眼泪就要跌出眼眶时，龙飞已窜出水面，以一双炙烫的臂膀将她狠狠捆住，迎面给她一记令人窒息的热吻。
凤舞被他结结实实地吻住，感受他激昂的生命力，她紧紧回拥着他，热情回应着。
这个吻持续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为止，待凤舞回过神，她人已安然坐在他怀中，且不是身处在溪水中，而是坐在方才他坐的石块上，而他的唇仍旧恋恋不舍地细吻着她的脸庞与发鬓。
“你会泅水了?”这是她刚刚的新发现。
“嗯，跟着师父学医时，我顺道学习泅水。”以免往后偷香时，又被她狠狠推入水中。他暗自在心底加上注解，没让她知道他年少时就对她打定的鬼主意。
“你跟着你师父好象学了很多喔？！”多到令她感到不满，他一年年的改变，而这些改变都不是她亲眼所见，突然间觉得他离她好远、好远。
“是的，我师父教会我许多从前我所不会的。”对师父，他一直都是存有感恩的心。
“龙飞，我老是觉得你离我好远、好远。”他变成她所不熟识的龙飞了，她有感而发。
“怎会?你现下人就在我怀里，你我靠得如此相近，已可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共享气息，我怎会离你远?”他低头轻啄了下她的唇，试图化解她的不安。
“不是这样的，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前那个笨笨、呆呆的书生龙飞。”她用力摇头抱怨，以前的他好掌控，现在的他，她反倒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
“以前的我可以由着你欺负，现在还是一样啊!我对你的心一直都没有改变的，舞舞。”离开龙凤城后，他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变强，变成可以保护舞舞的男人，他才可以回到龙凤城；所以他每天不停地学习，要让自己变成可以与她匹配的男人。
“龙飞……不要再变了，你若再改变，以后我怕会认不出你来。”她很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不会了，我不会让你认不出来，我要你永永远远都记得我。”他突地低头在她的心口上烙下一吻。
这动作过于暧昧亲密，教她惊骇得说不出话来，在他昂首看她时，她全身羞红像是煮熟的虾子，红通通。
她羞得以双手慌乱地捂住胸口。“龙飞，你、你……怎幺可以……”虽然有穿着单衣，但单衣浸了水，恍若第二层皮肤般紧粘身躯，敏感得很，全身泛起鸡皮疙瘩微微抖颤着，而一颗悸动的芳心则因他的吻火热炙烫。
“舞舞，当我的妻子好吗?”他深情地望着她，执起她的手置于心口上。
双目与他接触，她就此迷醉在他的眼波当中，情不自禁地颔首答应了他的求婚。
她的同意赢得他得意一笑，他缓缓低头，又给她一记夺魂摄魄的热吻。
溪水潺潺外加绵绵蜜语，凤舞终于不再不老实，决定诚实面对情感，面对令她又爱又恼的龙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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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飞与凤舞两人在龙、凤两府的大门口前分了手，便进入自个儿家里，完全不理会家丁们惊愕的眼神。
龙飞不愿再节外生枝，便跟凤舞言明要跟爷爷禀明一切，不再让两位老人家的意气之争影响到他们两人。
龙老太爷端坐在大厅，打开画卷，对着里头的美人儿评头论足；孙儿不愿意看，就由他来为孙儿选个好媳妇儿，等来年时，便可过抱曾孙的瘾了，呵，呵!
龙夫人也由着老太爷去评选，在老太爷发表感言时，皆是颔首表示同意，并无其它任何意见。
“爷爷。”龙飞并不急着换下一身湿了又干的衣裳，直接上大厅。
“啊!飞儿，你回来得正好，你瞧爷爷花了整天的工夫帮你选媳妇，在我右手边这堆，全是爷爷看中意的，你要不要看一下?若不看的话，爷爷就直接替你选了。”龙老太爷心底已有几个不错的人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