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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潮假凤戏狂龙 page 9 作者:梅贝尔(梅贝儿)

  像是听进了他的真心告白,她再度沉睡过去,表情回复平静。

  “你听见了是不是?我会改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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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梦中浮浮沉沉。

  渐渐地黑暗退去,远方有一处光亮。

  那是她熟悉生活了十八年的家,她回到家了,“爸——妈——”她大叫着双亲,为什么他们听不见?爸,妈,我在这里,我是你们的女儿小燕啊!我在这里啊!

  然后她到另一个自己,不,她不是她,她是真的应水嬿,是她附在自己的身上,爸妈,我才是应小燕,她不是,你们快来救我!

  他们还是没听见,她难过地看着他们三人有说有笑,想过去却被一股力量挡住,让我过去,我才是真的小燕,她不是。

  姜克乃?是姜克乃来了。姜克乃,你听见我的声音吗?我是小燕,我是真的小燕。

  求求你们来带我离开这里,我不要再留在这里了,快来救我!爸,妈、姜克乃,你们有没有听到?

  水嬿——身后有声音在呼唤她。不她不叫水嬿,她不要当应水嬿。水嬿——你醒一醒,给我时间——我不要,我讨厌你,不要叫我,我不要听。有种深沉的痛楚传进她心中,是谁?这是谁的声音?水嬿,回到我身边,我不能失去你,这世上只有你能救我,救救我吧!

  她想抗拒回头的欲望,不行,她不要回到他身边去。

  水嬿,回来吧!再相信我一次。

  她踌躇了,能吗?能再信任他吗?一旦付出,想再收回就难了。黑暗又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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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她张开眼,头一个就见到小茉,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是自己不该奢望齐隽天会守在身旁忏悔,梦中的话怎能当真。

  “小姐,谢天谢地,你总算醒来了,奴婢担心死了。”小茉合掌向天拜拜。

  “我怎么了?怎么会躺在床上?”她一时间想不起出了什么事。

  “小姐,你真的把庄里的人吓死了,以后请不要再做傻事,若小姐真想寻死,奴婢就小姐一起走,千万别留奴婢一个人。”小茉啜泣不已地趴在她身上。

  “寻死?”她想起来了,当时她真的气昏头了,才会跳进池里,“我不是真的想死,只是忍无可忍,一时想不开而已,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小茉摇头:“小姐别跟奴婢道歉,是奴婢没尽到责任,才让小姐受委屈,答应奴婢,下次绝对不再寻短见。”

  “好,我答应你,不会再有下次了。我昏睡多久了。”

  “已经一天一夜了,姑爷为了照顾小姐,也衣不解带地守了一夜,奴婢看得了出姑爷很后悔伤了你的心,小姐就别再怪姑爷了好不好?”

  她一咬牙:“不,我不会原谅他,事后才来后悔有什么用?当时他都狠得下心打我那巴掌,怎能希望我原谅他?我曾经说过,如果他真的敢打我,我也绝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小姐,姑爷都已经后悔了,你何必把关系闹僵呢?这样对事情没有好处的。”小茉苦口婆心地劝道。

  应水嬿捂住耳朵:“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是他先把事情闹僵的,为什么要我去容忍他?这不公平,不公平,应该是他来求我原谅才对。”

  “小姐——”

  “我想静一静,你出去吧!”

  “那奴婢去帮你端药来。”小茉沮丧地走开。

  她半卧在榻上,平心静气地思考,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人家说嫁鸡随鸡,可是她又不能完全接受这样的男人做丈夫,以前常骂姜克乃不够有魄力,总是温吞有礼,谁知道竟让她碰上齐隽天,他是有魄力而人人敬畏的男人,却又是如此蛮横不讲理,脾气时好时坏,难以伺候,教她怎么跟他相处?

  她并不要求能事事顺她的意,只求他对她有点怜惜,有点疼爱,尊重她的意见,不只把她当成因指腹为婚才娶来的女人——她这时才领悟到,原来她私心里还是希望得到他的爱,期待他会爱上她,置身在古代,他是和她拜天地的丈夫,说自己完全对他毫无感觉是骗人的,也曾为他心动过,这样一位英气勃发的男人,是每个少女心目中的偶像,可是他们之间总有一道越不过的藩篱,究竟是什么阻碍他们呢?

  呀——房门被打开了,她扬头望去,和齐隽天四目相视。她又别过头,转向床内,就是不想看他。

  齐隽天早料想到会这样,他还是走过来。“你醒了?”他站在床头问。

  废话,没醒还会看见他吗?她赌气不吭声,管它会不会又触怒他。“对不起。”他言简意赅。

  应水嬿以为听错了,他在跟自己道歉吗?他居然会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在这时代,男人不必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向妻子表示歉意,而他竟然真的开口说了,她能再相信他吗?

  “你不肯原谅我?“他绷紧着嗓子问。

  她将视线调回到他身上,一次就够她受的了。“你让我走,我就愿意原谅你。”

  “不,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让人走的。”齐隽天重重地往床上一坐,“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的妻子,我绝对不会让你走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要再逼死我一次吗?”

  “不,不是的,我不会再动手打你了,水嬿,再信我一次好吗?”他言语中已流露出悔意和垦求。

  她低头不语,矛盾交加,却在瞥见他右手指节的血渍时,又恨自己心软。

  “你想用苦肉计来说服我是不是?以为我会相信你是真心忏悔?”

  “不!水嬿,我从来不为自己的行为解释,可是这次是我太过分了,我不该打你,是我错了,要怎样才肯原谅我,你尽管开口,我都愿意去做,要不然你砍断我这只手好了,既然是它打了你,你把它砍断吧!”他将一把锋利的剑递给她,然后伸出手腕。

  “你——明明知道她下不了手,还故意这么做,我才不要你的手,我要离开这里,让我走。”她将剑扔在地上。

  齐隽天振臂一搂,她被牢牢箍在他厚实的胸前。“我不会让你走的,永远不会,你是我的,这辈子你永远是我的。”

  “不,我不是,放开我——放——”他的反应吓阻了她的叫嚷。

  他在发抖,她不敢置信地又碰他一下,齐隽天真的在发抖,连她都被震动地抖着身子,为什么?她的坚持离去值得他这么害怕吗?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只要你不走,我愿意做任何事,水嬿,不要离开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你留下来。”

  她倔强的心霎时像春天的雪融化了,“你爱的人是玉珑,我留下来只会妨碍你们,我更无法容忍跟别人共事一夫。”她想维持最后的尊严,气自己没用,这么快就软化了。

  齐隽天眉头深拧:“我把玉珑当妹妹一样看待,从无男女之情,为什么你会认为我爱上她呢?这辈子只娶一个妻子,你不必担心与别人共事一夫。”

  “你说得真好听,我可没忘记你是为了她才我吵架的,居然还赶我出‘飘兰院’,我一辈子也不会忘掉,女人可是很记恨的。”

  “玉珑是方叔的侄女,我对她当然不同——”

  她抓住他的语病:“你的意思是连我都比不上就是了,那好啊!我可以退让,我看得出她也很喜欢你,一定很高兴坐上这庄主夫人的宝座,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何必待在这儿惹人嫌。”

  “玉珑怎么想我不知道,但你才是我的妻子是改变不了的事,我也不需要你当君子,在这里也没有人敢嫌弃你。”

  “口说无凭,你已经有一次食言而肥的纪录,教我如何再相信你?除非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困扰你,我实在怕你于无缘无故地生气。”这次她被激得投水,险些送了小命,难保下次还能那么幸运。

  齐隽天张口欲言,最后又合上。“给我时间,想想怎么跟你说好不好?我现在说不出口,等过一阵子,我保证把所有的事告诉你,再相信我一次。”

  她思考良久,决定给他们再次的机会,或许情况真的会好转。“好,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然下次我真的会离开你。”

  他卡在喉头的心落下,重新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小茉端了药进房,见两人心平气和地谈话,也松了口气。“小姐,吃药了。”她微笑地说。

  “小茉,去拿药箱过来。”应水嬿拉着他的右手,血已不流了,“都破皮了,也不上点药,逞什么英雄。”口气中依稀透着关怀。

  小茉找来药箱,站在一旁偷笑,其实小姐也是喜欢姑爷的,有了这个认识,她觉得事情没有想象的糟,一定会渐入佳境。

  ###

  第二天,“飓飞庄”来了位客人,这是应水嬿婚后头一次见到文君雁。

  方肇岳派名丫头来向她禀报时,这才提醒她忘了最重要的事,也就是揭发文君雁的诡计。

  果然来了,她倒想看看他要怎么叫她谋杀亲夫。她稍作打扮,在小茉的陪同下前往。今天一早,齐隽天和宫颖棠便外出办事,文君雁可真会选时间来拜访。

  途中经过正厅前的荷花池畔,瞧见文君雁背对着她,欣赏荷花迎风摇曳的姿态。“表哥,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她上前寒喧问道。文君雁仍是一身鲜丽的衣衫,手执纸扇,自命潇洒。

  “水嬿妹妹,为兄是听说你受了风寒,玉体微恙,这才赶来探望,瞧瞧你,小脸瘦了一圈,姨爹、姨娘见了准心疼死。”

  恶!听了让人想吐。“表哥,你消息真是灵通,我还以为庄里的人嘴巴都紧得很,没想到的是我高估了他们,这点小事还瞒不了表哥的耳朵,看来,我要好好查查谁走漏了风声,惊动了表哥。”

  “表妹怎么这么说?为兄是关心你的近况,惟恐你受了委屈,求助无门之下做了傻事,那我如何对得起姨爹、姨娘的托付?这表妹夫也真是的,表妹才过门没几天,就没尽到照顾的责任,改天见到他,得要他有个交代。”

  应水嬿心眼一转,唉声叹气:”水嬿多谢表哥的关心,幸好在杭州有表哥在,不然就算有些话想诉苦也无处诉。”

  文君雁抓住机会,上前献殷勤:“表妹夫待你如何?若不好跟为兄说无妨,为兄定为你讨回公道。”他扶住她的手腕,两人在池畔散步。

  “唉!夫妻间的呈岂是三言两语说得完的,况且清官难断事务事,表哥也很难帮得上忙,我想算了,有任何苦只有自己默默承受,反正我已是齐家的媳妇,即使不甘愿也只有认了。”她轻攒眉尖,郁郁寡欢。

  “都是为兄无能,若能早日向姨爹表明心意,表妹也不必受这委屈,只怪为兄功未成名未就,比不表妹夫的财势,不然定娶表妹进文家大门,好生疼爱怜惜不可。”

  原来他是用这招让祖先大姐三心二意的,哼!可惜对她不管用,不过还是得跟他继续演下去,看他使什么把戏。

  应水嬿珠泪轻弹:“表哥,有你这番话就够了,只要表哥心里有我在,再受多大的委屈我都能忍受。”

  他指天立誓:“为兄发誓,等这趟生意有了着落,一切步入轨道,为兄一定想办法带你走,到一处无人认识的地方,过神仙般的日子,你再忍耐一些时候,那天很快就会来临了。”

  她用丝帕拭泪,装出感动得要命的表情:“表哥,你不会嫌弃我已不是清白之身?你还会愿意娶我?”

  “那是当然,在为兄心中,再也没有女子比得上水嬿妹妹的美貌与善良,只要能娶了你,此生再无遗憾,只是……”他似有难言之隐。

  来了!这只是的后面可大有文章。“只是什么?表哥,你有困难吗?水嬿帮不帮得上忙?”她委婉地问。

  文君雁摇头苦笑:“唉,这忙不是你一个人帮得了的。”

  “表哥不妨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上忙也不一定。”

  “事情是这样的,表妹也清楚杭州的茶叶可是远近驰名,尤以西湖龙井最佳,近日为兄想与友人合资,将茶叶销往江西一带贩卖,如今就只剩为兄独缺资金,错失了赚钱的好时机,想来怎不教人气馁。”他长吁短叹一阵。

  说到最后就是想借钱,只是恐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应水嬿心想,若断然拒绝后面的戏就演不下去了,也无法揭发他的真面目。“表哥对这趟生意可有把握?”

  “那是当然,买主也早找好了,要不是爹不信我的能力,不愿资助我,为兄也不必如此烦恼,只要这次生意成了,往后会陆续有买主上门,生意愈做愈大,将来你跟了我也不会委屈你,水嬿妹妹,为了你,再苦再累都值得。”

  听你在唱戏,她冷笑地想。她垂着头,思索片刻:“表哥,水嬿出嫁时,爹娘给我一些嫁妆,先借表哥一用,希望表哥能大展鸿图,往后姨爹自然会相信你的能力。”

  他闻言忙推托:“那怎么成,为兄怎能用你的嫁妆,不成,不成,为兄还是另想法子好了。”

  “表哥不要客气,表哥又不是别人,水嬿会信不过吗?等整理好,再让人给你送过去,也许不是值簋多钱,却是水嬿一番心意,表哥就收下吧!”

  “那为兄就不客气了,事成之后,一定双倍奉还。“他拍胸脯允诺。

  “水嬿当然相信表哥的能力。”她充满信任望着他。

  文君雁见目的达到,为免与齐隽天相遇,立即想撤退。“那表妹好好休息,改天为兄再来看你。”他拱手告退。

  “那表妹好好休息,改天为兄再来看你。”他拱手告退。

  “表哥慢走。”她目送他离去。

  小茉不等他走出大门,便忧虑地问:“小姐,这样做好吗?那些首饰都是老爷夫人给小姐的嫁妆,况且——奴婢大胆说句话,表少爷实在不像有做生意人的能耐,小姐就算把嫁妆全给了他,只怕——”

  “只怕有去无回对不对?我早猜到会有那种后果,之所以会帮他,自然是有我的用意,小茉,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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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君雁一出了飓飞庄,在转角处,有个丫头打扮的女孩等在那里。

  “文郎,我没骗你吧?”她张望了下,趁四下无人,娇嗲地偎向他。

  “你做得很好,以后庄里大大小的事都要跟我说,尤其是庄主和夫人两人发生的事,更要只字不漏地告诉我,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人家都已是你的人了,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求什么,只求文郎能让我进文家大门,即使做个偏房也好过在这里当丫头。”她死心塌地地说。

  他哄着她:“那当然,不过你行动得小心,别让人发现了,那可破坏了我的好事,到时别怪我顾不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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