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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水情 page 3 作者:默婵(沐辰)

  “正因为你是人类,才会是我的玩物。”妖眸闪动着异样的神采,白衣男子俊朗的面容似笑非笑,透着一股残忍。

  “公子口口声声说‘人类’两字,莫非你不是人类?难道你……”白椿槿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性,“你……你……”

  “对,我非人。”他直言无讳,眸里的蔑意更甚,唇边的笑意更浓。

  可白椿槿无暇在乎他的姿势有多魅惑人心,她所思所想尽是这人……不,这“非人”的他……

  “你是我的。”白衣男子弯身捏住她的下巴,直直望进她闪着幽幽水光的瞳眸,“玩物,你要有这层认知。”

  “我不是任何人的玩物!”男子霸道的口吻激起她的反抗心,她逃离便是为了不让任何人主宰她的身心,岂料逃过一劫又遇上一劫。

  “你是‘我的’玩物。”他特别强调“我的”两字,说得白椿槿愤怒难消,她扬高右手,大力往他的脸颊掴去。

  下一刻,搁在她下巴的力道骤然加重,她疼得皱起柳眉,可眸里旺盛的怒火未减。

  “你休想!”白椿槿想赏他一记巴掌,但这回被他闪过且擒住手腕。

  “你如此想当残废吗?不必大费周章,告诉我一声,我立时为你达成心愿。”

  他低柔的嗓音在白椿槿耳畔回绕,可那残忍的话语却犹如一桶冷水浇灌,身子轻颤,嘴巴却一句讨饶的话也不肯吐出。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久久,他放松力道,她便犹如去翼的蝶儿般坠地。

  她吃力地撑起身子倚靠于廊柱旁,抬起右手,望见不住颤抖的右腕上有着指痕,手腕以下的指和掌僵硬,几乎无法抡握。

  “你若再违抗我,下场便是成为真正的残废。”

  “你不是人。”白椿槿看着披有人皮的他,强忍着身子的痛楚,不肯认输。

  “你不是已然知晓我的身份?又何必一再说出口?”他朗笑出声,但妖眸未曾染上一丝笑意。“人类都似你这般不明事实吗?”

  白椿槿泪眼迷蒙,抬起右手拭去滑落眼眶的泪珠,教泪水洗亮的黑眸满是反抗的瞪着高高在上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偏首端详着她的表情和眼神,眯起妖眸,很是疑惑的模样,甚至伸手接住她由颊畔滚落的泪珠。

  那泪,在他指间化去,没入泥地,与之融为一体,再瞧不见分明。他敛眸低望,不一会儿,扬睫以对,沉黑的眼瞳定定地锁住她。

  白椿槿眨眨眼,教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若不是知晓他“非人”,她真要以为他是名充满好奇心的孩童,但他的外表怎么看也不似孩童,尤其是自见着他以来所遭遇之事,她更不能拿他当孩童看待。

  未久,他敛眸,掩去眼里大剌剌的疑惑与好奇,恢复原本的冷然,“你真的很有趣,若你能活下来,便代表我没有看错人。”

  “什么意思?”白椿槿背脊发凉,有不祥的预感。

  “哼哼。”冷哼两声,他转身离去。

  令白椿槿大惊失色的是,他的脚并没有着地,似与地保持着极小的距离驭气而行,又似驾雾浮腾。

  他的离开带走迷茫,捎来清明,她看清自己身处一座广阔的庭院内……不!

  不是庭院,而是连接着森林的园子,没有限制,超出她视线所及。

  “活下来……呜……”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自左脚传来,白椿槿低头查看自己的左脚,赫然发现那黑色爪痕像有生命似的紧捉住她的脚踝,力道之大,直掐入肉里。

  “呜……啊……”好痛!好痛啊!

  白椿槿痛得想砍去自己的脚踝,那深陷的黑色爪痕让她窒息,眼前扑来一阵黑雾,她猛眨眼,眨去欲吞噬她的晕眩。

  这是……怎么回事?

  她咬牙撑过那一阵又一阵的痛,迷蒙的眼角瞄到园子角落生长带有麻醉性的药草,她连忙摘下,嚼进其根与茎,方稍稍缓和那吃人的痛。

  她盯着那爪痕,此刻它显得无害而碍眼,看不出是适才教她痛彻心肺的元凶。

  “原来那个人说的……是这个意思……知我会受此苦,他却不愿伸出援手…

  …啊,我都忘了他不是人,又怎会知晓何谓援手?”

  白椿槿侥幸逃过这一劫,但心有所感的是下一次她能否躲过?

  “这到底是什么?”

  白椿槿伸手碰触那焦黑的爪痕,犹如老树皮那般粗糙的触感,似不属于她身子的一部分,却又一寸寸侵蚀着她的骨血。

  “我到底是被什么捉住了呢?怎么会这样?”白椿槿想弄掉它,却徒惹一身疲累。

  “那是地魔。”清脆带笑的女声传来。

  白椿槿闻言,望向声源,发现一名约莫十五、六岁,面容可爱,一双黝黑眼眸过分灵活的女孩不知何时背着手站在自己身后。

  “你——”

  “你就是被蚣蟆留下的人类啊?”白椿槿未出言,她倒先行开口,蹦蹦跳跳地跃至她身前,身上的铃铛跟着她轻盈的动作有规律的响着,“叮铃”、“叮铃”

  的好不热闹。

  “蚣蟆?”那是什么?白椿槿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蚣蟆就是蚣蟆呀!呵呵。”女孩穿着的黄色纱衣随着她的动作摆动。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哎呀,你们人类真麻烦,问个名字还得说这么一长串的话。”她一屁股坐在白椿槿身边,盯着她光裸的脚踝,嘟起红唇,“哟哟,你好运却也不好运哩!”

  “敢问姑娘——”

  “姑什么娘呀!我叫茜草,你叫我茜草就行了,别再姑娘、姑娘的叫着,这山头那么多姑娘,谁知道你叫哪个呀!”茜草说着,径自捉起白椿槿的左脚,仔细观望那爪痕。

  此刻爪痕安安静静地贴附着,没有动静。

  “你真的好可怜喔……”茜草拧起细细的眉,伸手想碰那爪痕却又顿住。

  “茜草,何出此言?”白椿槿隐约觉得自己被不得了的东西缠上,可打她一进这山开始,她所遇着的事又有哪一样是平凡的呢?

  “气在变,我们也跟着变了,就连无害的地魔也厉害起来了。“茜草轻叹,”人类,地魔一旦死掉,原本是不会再生的,可因为气变异,所以现在地魔也成了附着在你脚上的爪痕,它会侵入你的骨血,让你痛苦至死。我已经见过好几位姐姐因进了迷雾森林,不慎被地魔捉住,侥幸逃回的无一存活。“白椿槿一惊,原本丝毫不知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如今听闻茜草的解说,方知自己命不久矣!

  “不过不怕呀,蚣蟆如果肯帮你的话,你就不会死了。”茜草笑嘻嘻的摇头晃脑,身上铃铛也叮当叮当的响。未久,她逸去笑容,苦恼的说:“可你是人类,蚣蟆最讨厌人类了,他总是说人类没一个好东西。但他又为何救你呢?为何不让黑狐将你的精气吸光,反而出手相救?好奇怪啊……真的是太奇怪了……我愈来愈不懂蚣蟆在搞什么鬼啰!”

  茜草说得起劲,白椿槿听得糊涂。

  “那白衣男子名唤蚣蟆?”

  “蚣蟆就是蚣蟆啊!”茜草突然若有所思,直勾勾的看着白椿槿,“人类,你长得好飘亮喔!”

  “飘亮?”白椿槿一愣,随即想到,“茜草是说漂亮吗?”

  “漂亮?喔,对,漂亮,你好漂亮,跟山里头的姐姐、妹妹们都不一样。”

  茜草还抱着白椿槿的左脚,空出一只手来想摸她白皙如脂的肌肤。白椿槿没有闪躲,任她抚摸,耳里还听见她的赞叹:“哇,你的皮好滑喔,可是又不像蛇姐姐那样,原来这就是人类的皮啊,真好,我也想当人类,有这么光滑又好摸的皮。”

  “当人不好。”有太多的丑恶和勾心斗角隐藏在人类的皮相下,即使外表和善,可内心……那无法掌控的内心啊……

  “当人为什么不好?人类只要聚起很多很多,就可以杀掉好多好多我们了。”

  茜草天真无邪的面容染着疑惑。

  “茜草,你不是人吗?”

  白椿槿想起在山下遇见的某位耆黄如是说道:“这座山处处皆是山精野怪,可能是因地灵,所以人杰,妖也出众,可他们不会害人,如果人们不先行侵犯他们的话。你瞧,这镇里的居民们,每个人都笑口常开、乐天知命,只有你们这些外地来的人,才会多事的想除妖。”

  “什么叫不是人?我只知道人类跟精怪,不是人是什么?”茜草的笑容未褪,下一刻,她脸色一变,“糟糕!”

  才喊完,她人即教看不见的劲风给推离,跌进回廊,惹来她一连串的哀叫。

  劲风推走对白椿槿没有敌意的茜草,重新带回白衣男子……或者该称蚣蟆。

  “茜草,你不该在这儿。”蚣蟆眸色黯沉,盯住揉着屁股起身的茜草。

  “蚣蟆,人家只是来看看你破例救的人类嘛……哇啊……”一声惨叫,她再次跌得四脚朝天。“不来了啦!蚣蟆,你欺负我!你从来不欺负我的!”

  蚣蟆眼里迅捷闪过一道火舌,怒火延烧偾张。白椿槿心一寒,只见他抬高手,乌云立时密布,隐约传来雷电的怒吼声。

  “哇……哇……饶了我,饶了我!”茜草吓得原形毕露,一只蜷成一团、不住发抖的小白狗缩在门边直“该该”叫。

  雷声逼近,白椿槿拖着脚步爬上回廊,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小白狗抱进怀里,以自己的身子护住它。

  “轰隆、辟啪”两声——

  雷就打在离白椿槿不远的地上,冒出缕缕白烟,焦味四溢,她睁开不知何时紧闭起的眼眸,发觉自己的心正狂烈的跳着。

  她没死?

  这个念头才油然升起,她的身子便莫名的离地,就在她发现自己离地时,一股剧痛传来,强劲的风将她的身子扫撞上墙,她甚至没有理会的时间。

  “汪!汪!汪!”原先教她护在怀里的小白狗此时站在她身前,护卫姿态浓厚的朝站在园子里的蚣蟆大叫。

  蚣蟆一脸不敢置信,不知是不愿相信自己心软没杀死白椿槿,还是不能接受小白狗胳臂往外弯的景况?

  白椿槿只知道他很危险,他与杜仲言都是同等危险的人物,想逃的念头燃起,但她却移动不了。

  “蚣蟆,你疯啦!连茜草和这个你破例救的人类也不识得了吗?难道连你也撑不住气的变化而受到诱惑了吗?”茜草由小白狗幻化回人身,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朝着蚣蟆叫嚣,“你不是黑狐那心术不正的家伙呀!清醒些、清醒些,若是连你也变了,那就没有什么可以不变,我们都会跟着完蛋了呀!”

  “闭嘴。”蚣蟆硬声命令,茜草的声势立时消逸,虽然害怕,可她仍四肢大张的站在白椿槿面前,保护意味浓厚。

  他走上前,茜草开始发抖,嘴里不住地喊:“你……你不可以杀人啦!不可以!不可以!你告诉过我人类都不是好东西,杀了会污染自己的手,别啦!别啦!

  该……该——”

  茜草被他的袖子挥到,往旁倒去,蚣蟆蹲在白椿槿身前,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白椿槿皱起眉头,说她不畏惧这喜怒无常的蚣蟆是假话,这一睡一醒之间,她不知在他的魔掌之下幸存多少次,可这种忧惧交加的日子她快熬不过。

  原本她自认倒霉遇着这透着诡异的事,只想着在杜仲言追上自己之前离开这儿,可现下,她连逃的本钱都没有,反而让自己的三魂七魄落入他的宰制……

  她全身上下已分不清哪儿痛、哪儿不痛,但显然地,左脚踝上的痛楚因蚣蟆的接近而起了骚动,她整只左脚因而翻腾,不像自己的脚。

  “啊……”

  他突然伸手捉住她的左脚踝。

  他要杀她吗?

  白椿槿乱烘烘的脑子理不出个头绪来,游移不安的眸子教蚣蟆的眼给擒住,四眸相对,一如浮云不定,一如沉水平稳。

  左脚踝上的手稍一使劲,他的手呈爪状,似勾刀般缓缓收拳,犹如火烧的痛凌迟着白椿槿。

  她汗流浃背,喘息不已,舞动双手想要推离他,可左肩和右手皆已受伤的她只是徒然加重自己的伤痛。

  “啊——呜——好痛——好痛啊——”任白椿槿再能忍痛,也受不住那刮骨削肉般的伤害。

  颤动不已的左肩被蚣蟆的另一只手推靠上墙,右手则仍是缓慢却深刻地抓下她左脚踝上的黑色爪痕。

  白椿槿咬着牙,却再也忍不住,她惨叫一声,狠狠咬住蚣蟆压在自己左肩上的手。

  他皱起眉头,但没有停下动作。

  白椿槿痛昏又痛醒,如此反复数次,直至他右手收拳,捉起那黑色爪痕,往后一扔,丢至地面,只见那黑爪剧烈的扭动,终至化为乌有。

  “哇!蚣蟆好厉害!”茜草在一旁蹲着,双手撑着下巴,很是崇拜的笑道。

  蚣蟆漠然的横她一眼,茜草的笑容更形璀璨。

  白椿槿软软的瘫倚在他的怀里,有股陌生的冷香窜入他的鼻息,他微蹙眉,未置一辞,欲推开她的当口,有着斑斑紫痕的左肩映入他平静无波的眸底。

  眉,皱得更紧,让他双手捉住她的肩,轻巧地捉起她,往自己的肩膀扛去,踢开门扉,丢上床。

  茜草蹦蹦跳跳的跟着进来,身上的铃铛叮叮作响。

  天色渐暗,流萤和风拂来。

  “茜草,挂上铃铛。”

  蚣蟆手背轻抚过白椿槿的左肩,那斑斑紫痕渐淡,重复好几次后,那指痕终至消失。

  “好。”茜草在门和窗上都挂上铃铛,流萤和风像是被她的铃铛给阻挡在外,飞不进也吹不进房里。

  夜晚的气息阴重,像茜草这类的小妖受不住其阴寒,是以会布下结界,隔绝那些沉冷的气侵袭。

  “幸好,幸好,我以为蚣蟆你也受气的变化而改变了。”茜草拍拍胸口,很是安慰。

  “也许。”他低喃。

  也许他也受到气的牵累,适才那雷,他不该失手的,却硬是在白椿槿护住茜草时转了方向,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纳闷自己手下留情的原因。

  扬睫望着白椿槿,姣美的容颜有着不安稳的暗影盘踞,他的心因这暗影而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捂住自己的心口,惑于自己的变化。

  “也许什么?”茜草不解的问。

  “没。”他别开视线遏止自己胡思乱想。

  “蚣蟆?蚣蟆?”茜草的声音渗入他的心思。

  “做什么?”

  蚣蟆挥开茜草淘气的搔弄,皱眉瞪她。

  “嘻嘻,没啊,只是想问问你为何放过她而已?”茜草指指白椿槿,笑嘻嘻地问着。

  “我没放过她。”蚣蟆谴责的盯着坏事的茜草,若非为她,他不会手下留情。

  这是他为自己满腹的疑问找到的答案——他下不了手伤害自小看着长大的茜草。

  又再一次,她在自己手下拾回性命,全因他的手下留情。

  情?他无情,亦无仁心,然而他却两次放过这名人类女子,究竟是为何?为何他下不了重手让她一命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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