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她微微一惊,慢慢转向他,想知道他这话——可有其它涵义?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支有着紫蓝色鲜亮外壳的手机。「给你。」
她接过。「这是?」
「既然你不办手机,那我就帮你办一支。」
她板起脸。「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就是不喜欢可以被人随时追踪,才不办手机的。」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这女人真是顽固,轻叹口气。「这支电话号码将只有我知道,可以吗?里面已经输入我的电话号码,除了紧急电话外,你就只能打这个号码。」
什么?哪有人这么专制?正要发火表示不满时,可一个想法闪进她脑袋中,他特意跑去为她办了支手机?这是……什么意思?她脑袋突然变成一片空白。
望向他,他一瞬也不瞬地回望她,看到他眸中的神情,令她心为之一颤,有股飘飘然的。
莫名害躁了起来,别过脸,视线飘呀飘的,就是不敢再看向他。「……手机,什么时候有这项限定功能?」
「当ㄊㄚ是我的时候。」
此ㄊㄚ是哪一个?「她」或它?
「……什么时候会收回?」
「当‘ㄊㄚ’不再属于我的时候。」
她手不觉用力握住那支手机。
是吗?这就是他的回答吗?他肯试了?
两人相对静静伫立好一会儿,直到他开口打破沉默。
「你知道该怎么使用手机吗?」
她望着他,慢慢摇头。「我从未拥有过,但……我会学的。」
他微微一笑。「使用前,要先开机输入启动密码。」
「嗯……多少?」她低头依言操纵手机。
盯着她黑色头颅一会儿,才开口。「密码是——五、三、二、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啊!她飞快抬起头,表情是难以掩饰的震撼,而他则沈静地望着她。
五、三、二、一……
这四个号码在她脑海中不断地回荡响着。
第9章
五、三、二、一!
五、三、二、一!
这四个数字反复地在她脑海中响着,回到他们的公寓,他们各自走到自己的屋子前,宛秦拿起了钥匙,却没有马上开门。
她转过头,看了看他的门牌,才看向他。
「还记得你刚搬来这边说的话吗?」
「什么话?」
他不记得了?她有些失望地垂下头把玩钥匙。就是那句话,让她毫无防备地陷下了,尽管经过了几个月的苦苦否认,终究还是逃不过所以,不再逃了。
「你说……你的门牌号码是三二O,是‘想爱人’的意思。」她缓缓抬起头,凝视他的眼。「你……已经准备好去‘爱人’了吗,」
不管五、三、二、一念起来是不是「我想爱你」,是他想暗示她的回应,可有些话过度暧昧,更教人费疑猜,心里七上八下,会反复不停猜测。不!她不要暖昧,她要清楚明确的答案。
他没有躲开她的视线,他清楚她质问背后的用意,这就是她,不与其它女人一般,她不会婉转、不会客套,清楚地一标中的,虽然直率得让人受不了,但却也是让他心折和欣赏之处。
「我不敢说自己准备好了,尤其要说出‘我爱你’这样肉麻的话,我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对你,我有极特别的感觉,我会愿意与你有更深一层的发展,说现实点,我想,我现在需要你。」
「哪一方面?」
「我不否认你是个很好也很……‘方便’的床伴。」他微微一笑,眼中有着促狭。
她狠狠瞪他一眼,正考虑要不要举起手中的包包砸破他的头,他已举起手表示安抚之意。
「但如果只是这样,今晚就不会有这场谈话了,我会直接告诉你,一切到此为止,我们还是做邻居就好,如果连邻居都做不成,那就算了!我会尽快找到另一个住的地方,不会再‘打扰’你。」
她无奈的一笑。「听起来好冷酷……」
他正视她。「我或许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对男女之事,我承认自己是个‘玩家’,但那也只限于肉体,我自认为在感情上没有愧对过人。」只有人负他!
是吗?但他可知道,当女人同意男人进入她的身体,所渴望和所付出的,又岂是单纯的肉体关系?他也未免太天真了。可话说回来,男人不是女人,又怎么会明白在男女结合的刹那,女人会产生瞬间的犹豫与恐惧?最后才义无反顾地与之共同坠落……
他直视她。「我不想跟你说什么‘我爱你’、‘保证我的心永不变’的肉麻恶心话,即使与你正式交往后,我还是会被其它女人吸引住目光,下半身会起反应。我只能给你个承诺——在我和你交往期间,绝对只维持一对一的关系,这样的承诺,你接受吗?」说完后,他发现她有好一会儿都没反应,喝!手心竟出汗了。
她定定望着他一会儿,然后她点点头。「这样就够了,谢谢你的承诺!我亦同样给你我的——在与你往来的期间,绝对不会在肉体上出轨。」
「就这么说定了?」他举起手。
她犹豫了一下,也举起手,与他的手掌相碰。「好!」
多诡异的一幕,这实在不像是「谈情说爱」的画面,更像在谈完了一笔交易后,双方击掌表示互信。
他抓握住她的手,与她五指交叉,两人都可以感受到流窜其间的电流,随着两人的互动,气氛开始有所转变。
他慢慢地将她拉近,抵在她的房门上,她脸旁就是她的房门号三二一,看了一眼那数字,然后回到她的脸上。
「你已经准备好要爱‘谁’了吗?」他低声问道。
她盯着他的唇一会儿,才往上看。「你说呢?」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住她,深深的,直到两人都为之颤抖。
「前三次都是在我屋子里,这回……可以‘移师’到你这里吗?」他彬彬有礼地问道。
一切都是从「三」开始,那「三」以后呢?
这个答案需要去追寻,她嫣然一笑,那笑容令他再次目眩——心想以后一定要让她多展笑颜。
「可以。」她在他怀中转过身,将钥匙插入锁孔,而他则紧紧贴着她的背,手紧紧环扣着她的腰,不时轻吻她的头顶。
她差点开不了门,不得不两手一起开,就在此时她看到腕上的表,时针指着十二点三十分,看到那时间,她脑袋立刻从迷乱中恢复清醒,想到今天是……她不禁轻笑了出来。
「笑什么?」他含着她的耳垂,细细吮吻、轻啮,已经有好几天没抱过她,而这三天更是连面都见不到,这是自他十七岁以来,首次尝到何谓「相思」,也几乎带点认命的意气,去买下了那支大哥大。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可别告诉他是他们做邻居几个月又几天的日子,女人最喜欢搞这套,可男人有时记不到这么多,但女人就会因此而翻脸,大哭大闹哭诉他不重视她……希望宛秦不会落入这样的公式。
「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停住,微微松开她。「生日?!」真的还假的?
「是呀!」她收起笑容,眉宇多了一分无奈。
「几岁?」可以感觉到怀中人儿情绪的转变。
「……」
「怎么不说话?」
「不想说。」
「你不会已经超过三十三岁了吧?……哇!好痛,别捏人。」
「我看起来有那么大吗?」
「没有!」
她咬了咬下唇。「今天是我三十岁生日。」
他将她转过来,温柔地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生日快乐!」
她仰起头。「谢谢。」
「抱歉!我没准备礼物。」他真心道歉,三十岁生日,在人生中占有极重要的意义。
她摇摇头。「你已经给了。」
「咦?」
她没有明说,方才他的承诺对她就是个礼物,她不知道未来这个礼物会不会坏掉、变质,但不容否认,此刻的她,为这个礼物而感到开心,全身充满了某种力量和自信。
突然间,她不怕「三」字头的年代到来,无论如何,日子总是要过的,唯一的差别是,在每个人生阶段都有某些事情要忙碌,某些目标要达成,在进入「三」字头年代的同时,除了要会想以外,还要去实地完成呀!
仰望着他,与这人在未来将会有一段冒险般的旅程吧!虽不知时间是长或短,虽不知会不会走得跌跌撞撞,但她还是想与他走看看呀!
「在想什么?」她的眸中闪着某种睿光,使她整个人都亮了起来,令他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她垂下眼,再扬起时,则多了一分淘气,她把手伸到身后,将门转开,默默往后退,眼神则直勾着他。「你……要进来当礼物吗?」
他眼神变深,嘴角亦噙着笑意。「好呀!悉听尊便。」他举步走进三二一室,走向她,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
一会儿,从屋内传出声音。
「你想放什么音乐?」
「嗯……黄河大合唱,你觉得如何?」
「免谈!」
「那你想听什么?」
「既然你今天是寿星,那有可以跳……脱衣舞的音乐吗?」
类似呛咳声传出。
「你不要?」
「咳……要!」
「那就别笑得那么夸张!」
「咳!咳……可以跳脱衣舞的音乐是不?」
一会儿,肯尼吉的萨克斯风乐音轻柔流泻出。
而接下来的发展嘛……
嘘……
***************
窗外天空已泛青灰,离见到三十岁生日第一道射进屋内的阳光还有两个小时,她醒了过来,一切都很安静,只除了身旁传来了规律的呼吸声;支起肘,薄薄的被单从裸肩上滑落,看着身旁男人熟睡的面容,有种莫名的满足感,看着看着,然后两掌平摆在床上上,下巴支着脸,偏头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她曾经想过很多种过「三十岁生日」的方式,但没想到会在一个男人身边醒来。
在往后的生日,都会这样吗?
能够在一个温热的躯体旁醒过来,不会觉得自已是孤单,而是有伴的。
可这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非要是他不可——
爱被他的大手捧住脸,感受他的唇轻吻。
爱被他拥在怀中,感受到被他的臂膀紧紧圈住。
爱两人身体紧紧交缠,一起体验到那神秘,超越所有言词可以形容的神奇感受……
我对你可以有更多的奢求吗?她无声地问道。
可他紧闭的眼和唇,都无法回应她的讯息。她自嘲地笑笑,只怕这话无法在他清醒时对他说,是没有勇气,也是时机未到。
现在,就先满足这一刻,品味——想爱一个人的感觉。
调整姿势,小心朝他偎了过去,深深嗅进属于他的气息和温暖后,才缓缓闭上眼睛,重新坠入梦乡。
像是有所感应,数分钟后,他蒙胧睁开眼,低头看了看如小鸟依人般偎傍在他身边的女子,在她额头轻轻印上一吻后,朝她更靠近一点,再度闭上眼睛,沉沉、安心地睡去……
**********
N个月后
「先生,你旁边的位置可以坐吗?」伴随着一股「毒药」香水味而来的娇媚女音在他耳畔响起。
铭翰抬起头,目光上下梭巡来者,那是一位穿着贴身皮衣,将凹凸分明的躯体曲线显露无遗,有双荡人心弦桃花眼的美艳女子。
他轻轻点头,又转过头面向酒保,摆着一张酷酷的侧脸对着那女子。
随着那女子的落座,他可以听到好几声叹息,以及好几道嫉妒的目光射进他的背。
在PUB中,对女子主动前来搭讪的戏码,他早已司空见惯,过去也常流连在这场场男与女的游戏中,只是——这戏已好几个月没看,也没玩了,不晓得技巧生疏了没?
[等人吗?」女子桥声问道。
「是呀!」酒保递给他已开封的海尼根,他把放在瓶口的柠檬塞进去,才仰头饮进。
[可以请我喝杯啤酒吗?」女子偏头看着他。
他转过头与她对视,女子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眼中则有带着暖昧的挑衅,这目光他是熟悉的,在在都告诉他,眼前这女子亦是个玩家,她的挑衅即是邀请——你敢玩吗?
若在往常,不!在N个月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接下挑战,Why not?
只是现在,问自己想不想玩?答案是——
「哈罗!我来了!」有人轻拍他的肩膀。
顿时松了口气,有完美的借口了,他朝来人露出微笑,然后对酒保说道:「给这位小姐来瓶海尼根。」再转向女子。「抱歉!我先跟我朋友谈点事。」客气又不会得罪人。
女子淡淡瞥了闯入者一眼,随即眼睛一亮,拿起啤酒。「谢了!我叫Angel,我跟我朋友就坐在那一桌,你们谈完后可以加入我们。」
「好!」
女子离开了,陈为明在他身边坐下。
「真是!你的女人缘还是那么好!」
「抱歉,这么晚了还把你找出来。」看到为明,铭翰感到淡淡的歉疚,一年前为明得了血癌,幸好在仔细治疗下,已经康复,如今只要定期追踪、检查。
梳弄长出的新发,为明不以为意的笑笑。「没关系,偶尔一次无妨,不过我只能待一个小时,你不介意吧?」他向酒保点了泡沫矿泉水。「这几个月来,我生活规律得不得了,都按时的吃、睡、运动;所以现在到了晚上十一点,眼皮就会往下掉,为了不睡倒在路边,一个小时后,就得回去啦!」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回来后,为明开始重视自己的身体健康,一改以往熬夜、泡PUB的习惯,也禁掉了烟和酒。
很多东西都是到了失去之后才会发现珍贵,经过这一关卡,为明像变了个人。
「你也很久没来PUB了,不是吗?」为明喝了一口水之后,随即皱起眉头,推到一旁,现在他喝的水都会经过一些处理,让水中不良物质降到最低。
「嗯!」他的确很久没来,他已经找到一个更能打发漫漫长夜的方式,再次进到这里,不仅感觉陌生,亦被那开到最大的音乐给震得头有些痛——他真不懂,以前怎么忍受得了?
待不到十分钟,就想走了,可若非已约了人,再加上一股不服气,所以才会硬让自己坐在此处。
为明看看他,瞧这人一脸郁卒样,轻轻叹了一口气。「怎么,你跟你的维他命又吵架啦?」
铭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什么维他命?气得我差点撞墙,那女人现在根本就是、就是——」一时间竟找不到可以适当形容的词句。
「骨刺!」
「……咦?」他愣了一会儿,思索了十秒钟,然后苦笑。「的确很像。」
「这回又是为了什么而吵?」每回他们两人有摩擦,铭翰必是找他吐苦水,往常都是冲到他家,这回却是冲到PUB,显示铭翰心情真的是恶劣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