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我救了妳,妳竟敢恩将仇报!」
「你不是人!放开你的脏手,你的碰触令我作呕!」
「住口!」
「无耻!龌龊!下流……」施了力的手劲让她的手好痛。
任无檠怒不可遏。他原本可以不理她的,任她在外淋雨失温而死,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还能轻松解决一件任务;他违背了自己的原则救她,但这女人居然鄙视他?!
「妳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镀金镶钻的尊贵之身,像我这种没身分、没地位的粗鄙男子,对妳而言,只不过是阴沟里的老鼠,是不是?说!」
流着血的他神情如此狰狞可怖,两眼射出凌厉的凶光,吐出的字眼无情而伤人。心蕊终于感觉到了恐惧,她闭上眼不想再注视这可怕的男人,然而这行为更惹怒了任无檠。
「怎么?看着我会污了妳的眼?」他受不了她闭上眼,这让他更生气!
突地,他一把拉开她身上的被单,引来她一阵惊慌,而这反应让他有驾驭的快感。
「妳认为我是低贱的人,嗯?」他粗鲁地在她身上印下点点吮吻。
「住手!」她气愤地拍打他,他怎能如此对她!
恶狠狠的嘲讽后,他更加恣意妄为地吻上她白皙的锁骨,一旦尝到了那芳美的滋味,她的惊喘和挣扎只会让他更无法自拔。
她恐惧、惊惶,甚至感到羞辱。为什么男人都要用蛮力和粗暴来压制女人,用先天的优势来强占女人,只为了满足他们的肉欲?她恨!恨自己生为女人!恨自己的弱势!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她用尽了力气,终于放弃了挣扎,但内心深处的悲伤却是无尽的,她心碎地饮泣,除了不争气的流泪她什么都做不了。
他粗鲁的侵犯因她放弃了挣扎而稍缓,终至因那深入人心的低泣而停止,怀中的人儿绝望的神情和痛心的泪水令他倍感狼狈,觉得自己的行为可鄙至极。
他放开了她,烦乱地转过身,厌恶自己竟失去了理智,这情况令他暴怒,却也气馁。
江心蕊蜷缩在床角,紧抓着被单,身子不住地颤抖着,模糊的泪眼疑惑地盯着他,他的突然收手教她意外。
「我没有碰妳。」
一阵静默后,他率先开了口,但她似乎尚未回神。
「听到没,我昨晚没有碰妳,只是帮妳将湿衣服脱下,妳还是完好的,没被我这粗鄙的男人给糟蹋!」他将衣服丢给她,负气地转过身去。
江心蕊怔愣住,对他突然的坦白感到一阵惊愕。
他没侵犯她,是真的吗?一时之间,思绪纷乱。
「我只是跟妳开个玩笑,想不到妳这么认真。」
真不懂他为什么要跟她解释,在她眼中他是什么样的人根本不重要,但——他不愿她误会,余气未消,心烦意更乱,连他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真烦!
当他转过头来,她已着装完毕,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妳住哪?我送妳回去。」
江心蕊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犹豫引来他的自嘲。
「对了,妳当然不会那么笨把地址告诉我,免得引狼入室,脚是妳的,自己走吧,不送。」
他再度转开脸,将那倩影赶出视线之外。救她真是个错误,他再次警告着自己,这么愚蠢的事情绝不可以再发生第二次。
很快的,他的心又恢复了冰冷无情,直到他发现她靠近,警觉的锐眸犀利地盯着她,其中也掺杂了些许疑惑。
她鼓起勇气伸出手,还没碰到他,便被他迅速地一把抓住。
「干什么?」
「你额上的血……不止住不行。」
他不可思议地瞪着她。她想帮他止血?是有阴谋的,还是单纯好心?她刚刚还骂他是下流龌龊的男人,而现在却要帮他止血,合理吗?
在他锐利的眸子逼视下,很难不胆战心惊,她困难地吞咽着口水,明白他的怀疑,小声地解释:「你救了我,我不该砸伤你,不早点清理伤口的话会发炎的。」
他仍是半信半疑,紧握她的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放手好吗?你这样抓着我,我要怎么帮你止血?如果不愿意,说一声就是了。」
任无檠迟疑着,说不出拒绝的话,既然人家肯做,答应又不吃亏。
他终于放开她的手,视线没一刻移开过她的动作。
他很意外自己竟乖乖地让她擦拭沾了血的发丝,她似乎很擅于处理伤口,原来有钱人家的小姐也并非都一无是处的。
在这期间,两人不再言语,彼此很有默契地选择沉默,他静静地凝视她,感受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扑鼻而来,以及抚摸他额上伤口的柔荑,是那么轻柔小心,甚至牵动了他无情冰冷的心。
第三章
江心蕊的一夜未归,众人只当是小俩口甜蜜过了头,认定她昨晚当然是和林俊杰在一起,任谁也不敢有异议,毕竟有了林俊杰这个免死金牌,谁还敢对她吭一声气?
她一回来,便感受到了仆人们迥异的态度和姊姊们妒恨的目光,屋内弥漫着诡异的气氛,想必是昨晚她的反抗举动已传入父亲的耳中了吧?
江心蕊已有暴风雨来临的心理准备,然而才进了门,迎上来的是父亲百年难得的笑脸和在一旁等候多时的林俊杰。
「乖女儿,妳终于回来了,我们正等着妳,怎么去趟美容院这么久?」
「美容院?」
林俊杰随即接了口。「女人上美容院一、两个小时是很正常的,是不是,心蕊?」
她戒慎地盯着他,再看看父亲高兴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一切,原来父亲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她轻声道歉。
「也只有像俊杰这样的好男人,即使百忙之中,还能耐心地坐在这里等着,这可是我们心蕊的福气哪!」母亲忙着赞美的同时,不忘殷殷叮咛女儿。「俊杰对妳一往情深,妳可不能辜负人家!」
父母今天看起来分外高兴,相对的,其它阿姨和姊姊们的目光,也比平常更尖锐了些。
纳闷的她忍不住瞄了林俊杰一眼,他头上的伤已经包扎好,在浓密的黑发掩饰下,看起来并不明显,没人前来质问她,可见他编了个理由解释过了。
他会这么轻易地原谅自己吗?她有不好的预感。
从两人交会的眼神中,他展现出他的仁慈,表示不打算追究此事,但似乎又隐藏着某种难测的讯息,她不相信林俊杰会就此作罢。
「在妳去美容院的这段时间,我和伯父已经作出了决定。」他对她开口。
决定?什么决定?一股沉郁袭上了心口。
江心蕊不安地看向母亲,而母亲只是回以她兴奋难掩的笑容。
「俊杰希望早点迎娶妳过门,原本安排在三个月后的婚礼,提前到一个礼拜以后。」
她傻住了,对这突来的消息感到措手不及。
「这样好吗?会不会太匆促了?」
「放心吧,我已经命人着手进行了,就在我名下的饭店举行,没什么问题,而且我父母也同意,妳只要乖乖等着当我的新娘子就行了。」
她愕然地瞪着他,对他未经她的同意便片面决定婚期的行径感到气愤和忧心。想必这是为了报复她昨晚的不顺从,没有像个妓女一样将身子献给他,因此他便以提前完婚来逼她就范,到时他便可以光明正大地要她了。
他眼中传递出傲慢的讯息,似乎表明了没有揭发昨晚的事是对她的恩慈,她要是识相的话,就应该欣然同意来回报他。
她交握的双手捏出了红印,所有的不愿意只能发泄在颤抖的手中,难道她终究不能摆脱被和父亲如出一辙的大男人控制的命运吗?
在经过昨天的事后,她更不愿意嫁他了,但她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以交易的方式作下决定,而她正是那个被主宰命运的货物,也明白了父亲异于往日的和蔼笑容及母亲欣慰的神情为何而来了。
她默默点头,再次屈服于命运,关上了心房,任由自己痲痹,不在乎一切,漠视自我的渴盼,就算过着虚无的人生,也无关紧要了……
◇ ◇ ◇
「妈,怎么办!再一个礼拜他们就要结婚了,如果俊杰娶了她,那我就去做尼姑!」江伶萱吵着要母亲想办法,一再哭闹不休,只差没上吊而已。
「我绝对不会让他们结婚的!」
三姨太忿忿地发誓。她一向看那对懦弱胆小的母女不顺眼,想她自己的女儿也不差,脸蛋和身材都是一流的,偏偏她们母女每次相中的大鱼,到头来总被江心蕊那个狐狸精给勾走,让女儿白白失去了许多机会。
这次更可恶,绍东企业十亿资产的继承人林俊杰,本来伶萱很有机会得到他的青睐,进而成为绍东的当家主母,而她也可以母凭女贵,利用这机会好挫挫其它姨太太的锐气,甚至让丈夫休了其它老婆,将自己扶正也行。
全是那江心蕊害的!老是惺惺作态,尤其是自以为清高的嘴脸,让人看了就有气!三番两次破坏了女儿的好事,还抢走了林俊杰这个黄金单身汉,她精心计划了那么久,处心积虑为女儿制造与林俊杰见面的机会,凭什么那对母女反而坐享其成?
她恨!恨不得江心蕊永远消失,她是妨碍她们母女提升地位的绊脚石,这个家容她不得!
「我不会允许这婚礼举行的!」她坚定地对女儿说,眼中闪着凶光。
「可是妈,就算给她定上了偷人的罪名,俊杰仍是要她,放着清白的女人不要,他宁可还是要心蕊,我好不服气呀!」
「那是因为我们做得还不够,没有男人会要一个残花败柳的。」
江伶萱不明白地看着母亲。「妈,您是不是又有什么计划?」
「我自有办法对付那贱女人,妳只要好好在林俊杰身上下功夫就行了。记住,要成为绍东公司当家主母,就绝不能轻易认输,妈当年不过是一名洗碗妇,还不是爬到了今天的地位?对付男人的功夫我也教了妳不少,妳可要懂得运用,别那么不争气!」
「好的,妈。」
江伶萱又产生了希望,为了得到心爱的男人,她不会轻易放弃的。
时间紧迫,不能再耽搁了,三姨太露出狠毒的神情,事到如今,不下一剂猛药不行!
叮当顾问公司
任无檠阴沉的神情让人猜不透心思,听到这个价码应该是开心得立即答应才对,但为何他会沉默不语?接线人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不明白他为什么神情沉重?
找人毁了江心蕊的清白?这要求令任无檠心生抗拒。
「我拒绝。」他直截了当地说。
「你拒绝?我有没有听错,对方愿意再加五百万哪!这年头上哪儿去找这么大方的客户,你居然拒绝送上门的钞票?」接线人不可思议地瞪着他,怀疑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这有违我的原则。」
「拒绝财神爷上门才有违你的原则,不知是谁说过爹亲、娘亲,不如五颜六色的钞票亲!」
「我不爽接,说好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现在突然缩短期限,叫我怎么办事!」
「你向来神通广大,这种事根本难不倒你,不过就是找几个喽啰对付她,有什么难的?」
「这不像我的作风,我拒绝。」
他站起身面对窗外,不让他人看透自己的心思。他竟然起了侧隐之心——对江心蕊。
接线人耸耸肩,任无檠不接,总有人要接的,他只好另找他人来接这笔生意。
「等等。」
「任先生?」接线人才刚跨出门外,又因为任无檠一句话而转过身来。
「我接。」
「这才对嘛!不赚白不赚,何必跟钱过不去?」接线人也懒得探询任无檠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顿时眉开眼笑,毕竟跟他做生意比较有赚头,他的酬佣总是比别人高出一倍。
「告诉江夫人,五百万,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当然、当然,对方恨她入骨,你把江心蕊搞惨了,婚礼也举行不了,对方一高兴,五百万当然给得爽快。」
「叫对方准备即期支票吧!三天内我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结果。」
接线人离去后,任无檠打开一瓶浓烈的酒,灌了几杯,酒劲醉人,他的头脑却很清醒,整个人再度陷入沉重的情绪当中。
以这个社会道德的标准来衡量,他是个十足的坏胚子,这点他很明白,也不否认。打从五岁时父亲去世,母亲带着他以捡拾破烂为生,生活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终日与垃圾为伍,曾经他以为这就是全世界,直到他接触了与他同龄的孩子们,用着鄙视及奚落的眼神笑他、欺凌他,这才发现世界的不公平。
全身脏兮兮的他难得有洁白的衣服可穿,在众小孩当中他成了异类,别人的一餐普通便当胜过自己干硬的馒头加一壶白开水。
他不怪母亲,母亲虽然没念过书,但她牺牲了自己,将少得可怜的食物全给了他,导致营养不良而病逝,从那时候他便发誓要壮大自己的力量,绝不让任何人瞧不起,因此他需要钱,钱虽非万能,却也足以颠覆世界了。
他天生聪明,领悟力高,点子多,有人戏称他是万能的小叮当,他感到好笑,应该说他是属于邪恶世界的小叮当吧!
所以他成立了叮当顾问公司,一心只为了赚大钱,金钱是他最好的盟友,也给了他呼风唤雨的力量。他对自己发过誓,为了赚钱绝不手软,不过他不会笨得为钱去杀人放火,他一向很懂得如何游走于法律边缘。
也因此他接受了这笔生意,若拒绝,等于违背了绝不心软的的誓言,这令他烦躁,然而内心的某一深处,隐约知道自己已暴露了他最脆弱的地方。
如果他拒绝,对方势必会找上别人,他不允许也不接受,甚至有股莫名的气恼,与其让她落人其它男人手中被糟蹋,不如由他亲自动手。
将手上的半杯酒一饮而尽,任无檠的眸子转为凌厉,这种事和上个月把一位董事长弄得倾家荡产相比,根本不算什么,他决定速战速决,将此案终结。
◇ ◇ ◇
这是哪里?
江心蕊恐惧地低泣,万万料不到自己竟遇上了绑匪,她只记得坐上林俊杰派来的座车后,忽然间一阵香味袭来,没多久她便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已置身在这陌生的密闭空间里。
她被蒙上眼睛,双手双脚被缚,一室的黑暗令她害怕。她会死吗?
背后的开门声令她全身紧绷。有人进来了,她知道。
「是谁?」她问得胆战心惊,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在没得到任何回答、也看不到对方的情况下,她只能凭着脚步声来判断对方正朝她走来,当脚步声停止于跟前,她感到面前一股迫人的气息。这人正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