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台前的丝绒织绣椅上,端坐着一位美得倾国、娇得倾城的新娘,高贵的露背礼服衬托出新娘娉婷美妙的身材,绾起的乌黑秀发上系着雪白的头纱,露出了白皙无瑕的颈项,一张绝美娇俏的脸蛋缓缓回眸,眨着我见犹怜的美目,不停地朝着墙上的时钟顾盼多次。
本该是喜上眉稍的神情,却挂着不相称的愁容。
『唉……』勾勒完美的唇,轻轻叹了口气,这叹--数不清是今天第几次了。
季典雅环视这玫瑰妆点的新娘房,无辜的美眸最后怯怯地落在身后那张双人床上,今夜,她将与殷尚恭--那个人人称赞的好男人,却是她避如蛇蝎的恐怖男子,一块同床共枕。
一想到他孔武有力的身子、俊美表相下的奸诈、以及羊如虎口的得逞样,便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鸣鸣---她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哇--好美啊!』
随着惊艳的呼声,一群女子来到了新娘子的面前,争相目睹这令新郎销魂的美貌。
『美呆了!典雅好象仙女下凡喔!』
『难怪能嫁到那么好的老公。』
好友们的连声赞美并不能带给新娘子好心情,季典雅难掩心中的害怕,无懈可击的美貌尽是愁云惨雾。
『怎么苦着一张脸呢?典雅?』
『我不想结婚。』她好委屈地说。
『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在缺男人爱的女子面前,这种话可是大不敬呀!
『我害怕嘛……他很恐怖的。』
『你说你那即将步上红毯的老公殷尚恭啊?小姐,你那未来老公可是很多女人抢着要咧。』包括她们,每看一眼便忍不住垂涎,虽然口水老早流干了。
『他一点也不好,而且坏得很。』这话她不知强调了多少次,为何都没人相信她呢?
『喂,人家可是对你百般呵护到令人嫉妒的地步耶。』众女子嫉妒的心忍不住想蹦出胸来踹她一脚。
季典雅忙摇头道:『那是表面,其实他好可怕的,你们都不知道。』
『你又要说,那个殷尚恭对你既霸道又强硬,动不动就爱欺负你,别的男人要是碰你,铁定被他整得死去活来,你要是离开他的视线,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他也要把你给绑回来,是不是啊?』
『是呀!是呀!』她很努力地点头。
一股诡谲的气氛流动在众女子之间,她们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想扁人的冲动。
『奇怪,这种男人我怎么碰不到啊。』
『遇到如此英俊深情的男人,她还嫌哪。』
『我们哈这种男人哈得要死,却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咩。』
『也不想想我们这些小姑独处的女子听了有多吃味呀。』
『真是令人妒嫉得想海扁她一顿耶。』
傻楞楞的季典雅,被这些嫉妒的女子瞪得背脊发凉,这才发现气氛不对。
『你们不相信我?』她吞咽着口水,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倒是说说,他怎么个霸道法呀?』现场乌云密布了起来。
『他又是怎么欺负你呀?』乌云中还带了点闪电打雷。
『说话小心点,要是理由不让我们满意,洞房花烛夜可要你好看。』
要知道,求生第一章,别招惹欲求不满的女人,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只可惜呆呆如她,完全不谙其中道理。
『理由……唉,说来话长耶……』她怯怯地说。
『没关系,本大小姐们有的是时间,距婚礼还有三个小时,给我们说清楚点,否则呀,嘿嘿嘿--』笑里不用藏刀,张牙舞爪就够锐利了。
季典雅再度困难地吞咽着口水嗫嚅道:『好嘛……我……我说……等你们听完,就能明白我有多么委屈了,这事情要从国中说起,也就是我和他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记忆拉回十年前,一段纠葛不清的孽缘,从青涩的国中开始,揭开了她与殷尚恭相识的序幕---
第一章
没齿难忘的邂逅国中,不再像小学那般无忧无虑,是升学主义开始抬头的阶段,管教开始严格的时期,男孩开始了叛逆期,女孩开始了思春期,一切一切的不同,就从升上国中开始,你和你--面对成长的压力,没有选择的余地。
风萧萧的草地中,一场骇人的决斗正在蕴酿。
三具尚未发育完全,却比一般国三男生壮硕的身子形成三角对立,他们神情凛烈,目光尖锐,从头到脚无不散发叛逆与不驯的气势。
鼎立的三名男生,方圆五百里内便能闻出他们彼此之间危险的火药味,看似一触即发的生死决斗却又维持着抗衡的势力。
『你们谁要先来送死?还是两个一起上?』傲慢的噙笑爬上殷尚恭不屑的嘴角,绰号霸王的他同时也是南青国中的老大。
十五岁的少年却已有令人胆寒的霸王之风,年少轻狂如他,字典里没有害怕这两个字。
笑--从不轻易在他傲酷的脸上展露,当他咧开了嘴,就是有人要死得很难看的时候了。
好个狂傲不羁的口气!他的噙嘲引来其它两人的不满。
『姓殷的,你口气不小,待会儿打输了可别哭得跪地求饶,我会很失望的。』
官青痕冷冷的俊美脸上,泛着诡谲莫测的笑容,几乎及肩的飘逸长发是他的注册商标。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不过在我将他揍得鼻青脸肿之前,谁都不准动他。』
慕易扬不动如山的面孔上,杀气--是唯一的表情,现在的他只想狠狠教训殷尚恭,这家伙狂妄得令人拳头发麻。
南青国中的老大殷尚恭,打败敌手四十五人,实战经验三十五场,失败次数是零,论体能、智力及爆发性,战斗力高达百分之百。
北震国中的老大慕易扬,单挑经验六十七人,徒手可破木断瓦,失败次数是零,论体能、智力及爆发性三方面,也是百分之百。
中庸国中的老大官青痕,剑道三段,擅于权谋,曾以一抵十,轻易智取击败敌手,失败次数同样是零,极高的智力,让他在各方面的战斗力也达到百分之百。
三位老大各有各的势力,平日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占山为王,然而有人太过狂妄,捞过界惹到了对方,不但不思检讨,还一脸蛮不在乎。
所谓王不见王,一但破了这规矩,在一山不容二虎的心态下,老早心存芥蒂,欲将对方扁之而后快,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这三人各怀身手,也各有秋千,殷尚恭霸气千云,脾气火爆;慕易扬性格冷冽,跩人从不预告;官青痕冷热无常,笑怒从没让人猜透过。
要说这三位恶名昭彰的老大有什么共通点,只有一个,那便是全都傲慢得跩上了天,目中无人,只有眼屎。
『他打伤了我的人,这笔帐非算不可。』官青痕冷道,对于慕易扬的放话挺不屑,他想教训的人哪里轮得到别人干涉,不过他的怒火并不如慕易扬烧得那么旺,只不过既然身为带头老大,兄弟被人家揍了,自当讨回公道。
『那种小事,根本不算什么。』慕易扬嗤之以鼻。
官青痕瞥了他一眼,玩味着慕易扬脸上比刚才更甚的炽红,似乎火气又盛了几许。
如果兄弟被人扁算〞小事〞,那么殷尚恭惹火慕易扬的〞大事〞会是什么?他很有兴趣知道。
『怎么?他打了你整团的弟兄?还是踢翻了你的地盘?』官青痕推断几种可能,掂掂他语气中的杀气来自何故。
『他在我头上撒尿。』慕易扬森冷如冰地轻吐。
官青痕怔楞,喜怒诡测的笑面阎罗,也因为这一句意外的答案而有瞬时的破功,虽然他很快恢复了冷凝的面孔,不过也为之汗颜,对一个男人而言,这种事的确太惨了。
『喂!你们两个讨论够了没?是谁要先上啊!呵,原来我这么炽手可热,就连单挑都有人抢着先,看来我该准备个号码牌才是!哈哈哈!』
官青痕睨了他一眼,就有这种恶劣的家伙,死到临头还那么欠扁。
『你先请。』他礼让地退到一旁,万不可让那微不足道的恩怨,耽搁了人家的撒尿之仇,自己则决定先做壁上观。
『殷尚恭,我要打得你再也笑不出来。』慕易扬紧握的拳头嘎吱嘎吱地响,今天非有一个人躺着离开不可。
呼啸而过的秋风飒飒地吹袭漫天草原,一场生死决斗即将展开,这不仅是南青和北震老大的对决,也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生死之争,虽然他们才十五岁,但磅礡的气势不输给成熟的男人。
远处山坡一抹娇小的身影正朝他们而来,官青痕与慕易扬都看到了那抹身影,并察觉〞它〞正以加速度直冲而来。
『放马过来吧!本少爷手痒得很,正缺一个沙包!』三人之中唯一背对此景的殷尚恭,笑得狂浪不羁,不知危险即将来袭。
慕易扬和官青痕不约而同拧紧了眉心,那抹身影怎么看,都好象是一个女孩子骑着单车,并失控地直冲过来。
『喂!你还在慢吞吞的干嘛!吓到了不成!』
没理会他的叫嚣,那两人仅是专注地盯着那抹失控的身影,在距离十公尺的瞬间,终于看清了一张因为风速过快而变形的嘴脸。
殷尚恭从他们的眼神中查觉有异,一转身,正好被撞个满怀,长天一啸,他被撞落了斜坡。
『啊-----』
水往低处流,人往低处滚,南青老大的叫声响彻山谷。
『啊~~~~~~~~~』
风吹草无痕,回音处处闻……『啊…………』
两岸人声啼不住,翻滚已过万重山……女孩与脚踏车早已远去,慕易扬与官青痕,只能汗颜地瞪着那团尘烟,一路滚滚滚……‥清秀的脸蛋,白里透红的肌肤,谈不上艳丽却十分漂亮得可爱,是季典雅给人的感觉,尤其那一对美丽无双的水眸,总有意无意闪着迷蒙的无辜,常教一些男生看了脑充血,而猛在她身边伺机徘徊。
这么个秀气水灵的漂亮女孩,可惜是个深度大近视,鼻子上顶着号称最超薄的眼镜,却仍然给人稍嫌过重的感觉,尤其是夏天,湿滑的汗水总让镜框离开了它的本位,不听话地滑下鼻头,干脆摘下它,省得累赘。
『典雅,听说你受伤了?』南青国中的下课时间,三五女学生围着季典雅聊天。
『只是一点小擦伤。』
摘下眼镜的季典雅,惯性地微瞇着眸子看人,这样子的她看起来十足迷媚,所以常常电到一些隔壁班的男生而不自知。
『是不是骑脚踏车摔的啊?』
『嗯,好痛的呢。』她乞怜地回答。
『怎么你到现在还学不会啊?没见过有人上了国中还不会骑脚踏车的,你还真是稀有动物呢。』
『她是平衡感太差了,教了她那么多次,最高纪录只能骑五公尺。』
女同学七嘴八舌地叼念着,忤在中间的典雅只能好无辜地嗫嚅:『人家已经尽力了嘛,那脚踏车才两个轮子,当然会倒了……』
『是你太笨手笨脚了,保持速度一直往前骑不就得了。』
『就是因为一直往前骑,人家才会冲下斜坡,成了现在这副德性。』她举起擦伤的手肘和膝盖显示严重性,思及昨日那副可怕的景像,仍然心存余悸。
『找个时间我们再教你吧。』
『不了。』她急忙摇头道:『我不敢了,骑脚踏车比坐云霄飞车还恐怖,而且……我还撞到人。』
『啊?撞到谁?』众人一致地问。
『不知道,当时速度太快了根本看不清楚,而且我早吓呆了。』她叙述着当时戏剧般的情景。
众人一字排开地笑倒,居然有人骑着脚踏车一路从坡上滑到坡下,直到路面由下坡再度转成了上坡,她的车子转而向后滑,接着又向前滑、向后滑,直到前后两力抵消,才因重心不稳而摔倒。
『你们还笑,好可怕哩。』至少应该同情她一下吧,唉,为何每次讲到最后,都觉得自己似乎说了一个笑话。
『亏你还是狮子座呢,连个王者之风都没有,剎车不就好了。』好友之一噙着笑泪说道。
『她呀,是一只爱睡又温吞的胆小狮子。』好友之二也连声附和。
『好可爱喔,咱们的典雅真是可爱得让人心疼。』好友之三宠溺地说。
『是呀,我最爱你这带点迷糊又笨笨的样子。』好友之四忍不住逗她。
『我又不是玩具。』典雅嘟着嘴道。
『当我们的玩具有什么关系。』好友之五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摸摸她的头。
其它人也掺一手,对她摸摸头又掐掐似水的脸蛋,带笑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只可爱至极的宠物一般。
被摸三抚四的季典雅,只能无辜地抗议:『喂,我是狮子喔。』
『素ㄚ、素ㄚ。』掐她脸蛋的手没有收回的打算。
『我生起气来也是很可怕的喔。』
『对啦、对啦。』捏捏她下巴的手依旧放肆。
『要不是看在朋友的份上,我早就--噜……』季典雅娇俏的樱唇被捏成了唐老鸭的嘴。
『哇--好可爱--』
『噜……上课了……』
『管他。』
『噜……你们要玩到几时……』
『再说。』
唐老鸭又变成了猪小妹。
『哦哦……饶了我吧……』
她呀,真是被这些损友吃定了。
冶寿医院骨科病房『承蒙各位来探望犬子,敝人感激不尽。』
甫从澳洲赶回来,一身打扮体面的夫妇,谦和有礼地对南青国中训导主任一行人躬礼,他们是殷尚恭的父母,两个小时前才从机场赶过来,对于儿子再度叛逆的行径做了十二万分的道歉。
现场除了三所国中的训导主任外,事件关系者的家长们也全到了。
『打群架是要记过的,虽然只有三人,不过相约在外单挑,学校是不允许的。』训导主任严肃地提醒。
『是、是,我们知道。』殷家父母再度谦和地赔不是。
『这是我们犬子的不对,让你们儿子受伤住院,实在……很过意不去。』在南青训导主任右边的是慕风扬的父母,愧疚得几乎无地自容,而站在右边的则是官青痕的父母。
『小犬也有不对,是我们管教不周,医药费我们一定负责到底。』
『不、不,是我们付才对,殷家儿子会骨折,全是犬子的错。』慕家夫妇抢说道。
『不、不,一人做事一人当,小犬犯错,我们做父母的绝不包庇。』
两方家长为了付费一时坚持不下。
『你们别争了,犬子的脾气我们做父母的最了解不过,这一定是尚恭先挑衅人家,才会酿成这种结局。』
『殷先生、殷太太,你们客气了,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易扬不是好勇斗狠,这打架的事又怎么会发生?』
『青痕也是,像他们这种年龄的男孩,最爱逞一时之快,一天到晚滋事,我们都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可不是,上了国中的男孩,半大不小的,又爱逞英雄,令人担心得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