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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 page 8 作者:铃兰

  说谎。连八岁的孩子都嗅出不对劲。「那你为什麽不看著我?」

  她猛的转过身,眼神游移,欲盖弥彰的大声喊道:「我这不就看著你了吗?」

  怪异!傅衡生双手环胸的靠近她。

  这下子反而是她跳开,喝令道:「你干什麽?」

  「嘘!小声点,不然幼梅以为我们在吵架。」他提醒。

  夏冬看了幼梅一眼,发现她果然兴致勃勃的瞅著他们两个大人瞧。她理亏的撇过头,不想言语。

  他摸摸鼻子苦笑,「你怎麽啦?阴阳怪气的,我妈是不是说了什麽?」

  「没有!」她回得冲,更是表示心里有鬼。

  傅衡生沉思了一会儿,「那麽我是做了什麽让你不高兴的事吗?」

  夏冬嘴一瘪,心里酸醋直冒,委屈又生气,「哼!」

  傅衡生听了,骨头差点酥软,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展现小儿女的桥态。他发觉她这样使小性子十分可爱。她气得双颊犹如天边飞霞,泪水在眼眶里漾漾的流动,娇柔情愫呼之欲出。

  他噙著笑,伸手拉她。「喂?」

  夏冬不领情的拨开他的手,吸吸鼻子,挺起胸膛回自己的房间去。

  「舅舅!你欺负冬姨!」幼梅小声的指责他。

  傅衡生捏她的嫩脸,「我怎麽可能欺负她呢?」接著是迫不及待的跟进夏冬的房内。

  幼梅抚著脸,看著尾随进房的舅舅,不甘心的喃道:「明明就是。」

  傅衡生一进门就锁上门,才转身,却被一个大枕头丢个正著,正中俊脸。

  他抚著鼻子,「我到底是哪里惹你啦?」

  坐在窗边的夏冬迟迟不肯回头。

  「你不说我怎麽知道?」他像哄孩子般,声音低低沉沉,听起来悦耳迷人。自小,他就爱用这种声音安抚心情低落的她。

  许久,她才闷闷的开口,「我看到伯母了。」

  「嗯,我知道,她跟我说了。」他凑得更近。

  「她抱怨你没有女朋友,不能满足她想抱孙子的渴望,还要我介绍女朋友给你认识。」

  他虎视耽耽的盯著她,「那你怎麽回她?」

  「我除了说好还能说什麽?」她变相的埋怨他,却不知是自己弃权,把难题丢给傅衡生,逃避面对。

  傅衡生温柔的笑道:「其实你知道还有另一种回答,不是吗?」

  「我不知道!」她赌气的回话,心里还怨他有别的女性朋友。

  「那要我提醒你吗?」

  她狠狠的瞪住他,岔开他的本意,「我知道!你要我对伯母说你有女朋友啦。人漂亮、性情又好,又是国外回来的千金大小姐,是不是?」连自己都听不出已经是用质问的语气,像个吃醋的妻子。

  傅衡生用手掩往嘴巴,避免让脸上的笑意太过明显。他牛刀初试就得逞,看来他放出他有女朋友的消息传得挺快。这场戏没有敌手,全是他捏造的,目的是为著引得夏冬醋意大发。

  她的表现显示效果卓越,难得她会对自己发飙——为著另一个女人。当然,母亲的无心之语也有同样的助力。

  不过凡事适可而止,她的个性仅能小小刺激,否则引起太大的反弹,到时候要收拾可就难了。

  他摆出自己最诚恳、最忠厚的模样,摊开两手,一脸无辜的问:「哪里来的千金大小姐?我工作都快忙不过来,哪有时间花前月下?假如有,也不过是生意上的朋友,应酬应酬是常有的。」

  是吗?夏冬两眼似火眼金睛,上下扫瞄他有无一丝一毫不忠贞的气味。

  看样子不像说谎,她突然靠近他的身体,用力的嗅闻,又任性的掏空他的口袋,脱下他的衣服翻找。

  暂时找不到线索,好吧!姑且相信他好了。她嘟著嘴,帮他整理仪容,恢复原状,浑然不觉自己的举动亲昵,跨越自己容许的范围。直到两只大手握住她正在帮他打领带的手。

  「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生气解读为吃醋?」

  夏冬一愣,慢慢想起方才的不理智行为都没经过大脑,全是气愤下的产物。再看看傅衡生的脸,笑得跟得到大奖似的。

  她警惕自己稳住,千万不能让他占上风,否则他一定会顺势往上爬。

  「你……笑什麽?」可惜话中的颤抖泄漏她快崩塌的防护。

  傅衡生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耸耸肩,一副「没什麽」,可是那嘴角的笑意却碍眼得让她想揍人。

  「你……你到底想说什麽?我……不过是……关心你。怎……怎麽这样有错吗?」他愈笑,她心愈慌。

  「干嘛那麽紧张?我只是问一下,你可以否认,何必——」他顿了顿,轻咳。

  她脸似火烧,大声壮势,「何必什麽?」

  接下来这句肯定会引起她更大的反弹,为著自己下半生的幸福,还是温柔一点比较好。

  傅衡生慢条斯理、双眼热切如火的凝望她,「何必此地无银三百两,老羞成怒。」

  「我才没有!」她轰隆隆的从位置上跳起,大声咆哮。反应出她根本就是欲盖弥彰、心虚找掩饰。

  「你有!」他一口咬定,冷静清楚的说。

  她被看得浑身发麻,口齿不清的回道:「谁……谁说我有?」

  「我一回来你就兴师问罪,表情像妒妇、举动反常,等听到这不过是乌龙误会,马上放下心来是不是?」

  是!她在心底不由得被他牵著鼻子走。不对!不对!她只是一时不能接受,过大的打击使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傅衡生还不放过她,似捕猎物般的步步靠近她。「你满心不高兴,杵在客厅等著我,是因为下午去见过我妈,知道我妈希望我成家,你却不敢告诉她我在追求你,又怕我妈瞧不起你,所以你心中五味杂陈;又不知从何处听到我跟某位女性走得近,懊恼在心中。对吧?」

  「不对!」她激动的喊出。

  他盯锁她惊骇的脸,继续吐著气,一语道出她心中的挫折,「你想著,傅衡生理当是我的裙下不二臣,就算还未表示,也不该改变主意。因此你慌乱无主,急著问我就是想知道答案不是吗?」

  夏冬目瞪口呆,讷讷的说不出来,面对傅衡生咄咄逼人的质问,她毫无招架之力。仅能涨红脸,手足无措的被锁困在他宽健的手臂和石墙之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这般强硬的作风她可是鲜少看见,犹记得第一次是她被父亲刺伤住进医院,复元後,他搀扶她回家,正好堵上醉醺醺的父亲,他脖颈布满青筋,恶狠狠的威胁父亲:「假如你再动她,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她听了感动许久,一个外人如此珍惜她。

  第二次是段一轩变心要娶馨蕾,他也同样坚决的阻止,可惜馨蕾以身相护。

  第三次就是现在,温和有力却又不容反对、充满力量。有著斯文书生气质,稳重值得依赖,像邻家大哥哥,有他当帮手,事事迎刃而解。

  然而往往这种表面的假象是个遮掩,掩藏自己的锋芒,收敛自己深沉的一面。

  相处快有二十年,夏冬才渐渐了解他。

  不过她不知,三年前那一夜的「肌肤之亲」是他有意造成,她恐怕还小觑他阴险的手段,惹得她耿耿於怀。造成她必须改变他们之间相处的模式,便是他一手策画,而他现在还想把她拐入礼堂呢!

  「怎麽不说话了?」刚刚还盛气凌人。他露出让人无法揣度的笑容,似乎能洞悉别人的心思。

  本来嘛!都已经把她的心底最逃避的原因说得一清二楚。现在夏冬在他面前简直像个光溜溜的孩子,任何心思都无所遁逃。

  傅衡生贴近她稍嫌单薄的身子,用与生俱来的体型优势囚禁她。他微俯下身与她面对面,四张唇瓣欲离又近,交换彼此的气息。

  夏冬脸红心跳的吸入他特有的男人味,带点古龙水的气味,醺得她心笙醉迷,热气凝聚在全身,血液流窜到每一根神经末梢,她不自觉的发出轻颤。空气中弥漫著一股浪漫的暗香,甜蜜疾速流淌在他们之间。

  他等不及的舔吻她水滟滟的柔软唇瓣,像在品尝最高级的香醇美酒般,一下一口的吞下肚里。夏冬被动的回应他湿濡的吻,胆战心惊的学著他的步调前进。

  傅衡生的呼吸浓浊,举止也愈来愈充满侵袭的意图。他一发不可收拾,饥渴万分的想埋入她温暖的身体。

  在夏冬还笨拙的回应他时,他猛然的抱著她躺入床铺,把她压陷於软绵绵的床铺里。

  等肌肤碰到冰冷的床铺,夏冬这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白衬衫不知何时已被他解开。

  她惊慌的抬头迎上他那双充满情欲的狂傲眼眸,眸底散发窒人的热气,有种想吞噬她的野性。

  夏冬畏惧的一惊,突然不知哪来的力量,猛然的推开他,两手捉紧自己的上衣,逃到门旁的角落,大眼流露害怕,直盯著床上的男人。

  黑暗中,他的眼睛像是会发亮,瞬息闪过锐利的光芒。

  她骇然的反手握住门把,准备逃出去时,後头的他发出压抑的警告——

  「现在你该知道,我真的没有二心吧?不过我只能再等一阵子喔!」

  浑厚粗嗄的喘息声让她毛骨悚然,赶紧夺门而出。

  她走後,室内又是一片黑暗,蓄满张力的傅衡生顿时像泄气的皮球,往後瘫成大字形地躺在她的床上。

  能怎麽样?差一点点,再差一点点就得逞。

  可恶!他气自己太过於绅士,刚刚应该直接扑上去吃掉她。不过事後她可能会厌恶他,这又是他不愿的事。

  看来这下,他得去冲冷水澡,才能冲掉高昂的兴致。

  正人君子的下场——可悲!

  ※  ※  ※

  夏冬呢?

  连门都不敲就逃进幼梅的房里喘气连连。

  「冬姨?你怎麽了?」刚睡著的幼梅揉揉睡眼,坐起身来,疑惑的看著她。

  她哭笑不得,尴尬万分的说道:「今天……今天冬姨跟你睡好不好?」

  幼梅瞪大眼,随即点头,「嗯!」

  夏冬像是得到救援,三两下就跳上床,跟幼梅挤在一块,紧紧的偎著她。

  孩子就是孩子,幼梅马上就呼呼大睡,夏冬却还未平复刚刚的激情,两眼大张的盯著天花板。

  心中侥幸的想,她要是晚个几分钟,现在可又是两种不同的情形。不过结果都一样,就是明天会尴尬得想钻入地。

  臭坏蛋!平时温温吞吞,被她压得死死。但是只要使起性子,她就无法招架,三两下就被制伏。

  他还说对了。她本想好好拷问一番,哪知这狡猾鬼,无端说出不该说的话,神算似的每一点都说中。

  是!她自卑又不肯面对,对傅衡生吝啬多付出,有人抢时又不肯放。她虽然自私,但追根究柢还是那家伙的错。

  做兄妹不是很好,非要搅乱他们平淡无波的生活,感情的平行线搞得错综复杂,交叉兼打结。

  就算想恢复也来不及。

  况且……

  况且自己……自己好像真的也爱上他。

  「哎哟!」她抱头呻吟,脑子一片混乱。

  「妈妈……妈……」幼梅突然作梦呓语。

  孩子想妈呢!夏冬心一软,忍不住抱紧幼梅的身躯,学著电视上演的那样,一下一下的拍哄著她。

  接著由自己也在一团混乱之下,慢慢的睡著。

  第六章

  「起床罗!小懒猪。」低沉嗓音轻轻的唤著夏冬。

  夏冬翻个身,理也不理的埋入枕头中,甚至坏脾气的想揍人。「别吵!」

  「喂!再不起来,我要亲你罗!」亲昵宠爱的笑语又带些恐吓的恶意,如魔音般传入她的耳中。

  原本紧闭的双眼登时一亮,「刷」的一声,下一秒她已经紧紧的贴在角落的墙壁上,动也不动,戒备的盯著傅衡生。

  傅衡生定格了几秒,随即笑出来,温和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起来十分无害。「怎麽啦?一早就闹别扭啊!」瞧她宛如只小狼,眼睛紧紧的锁住他的行动,仿佛他只要一伸手,她那锐利的爪就会挥过来。

  夏冬惊讶的瞪著他恍若无事的脸,是她作梦吗?他如何能对昨晚的突发事件表现得无动於衷,彷佛从没发生过般自然?

  「嘿!你该起床了,幼梅做好早点等你吃呢!」

  应该是她妄想症发作,傅衡生泰然自若,压根不像昨夜兽性大发的男人。就算是,他理当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哪有那麽不知廉耻,嬉笑怒骂的杵在她面前?

  该不是真的自己作梦吧?不过哪有那麽真实的梦?

  他催促道:「你慢吞吞的做什麽?还不快去梳洗一番?你不是说最近要赶本稿子,还不勤劳点每天净会睡觉。」

  半信半疑的夏冬听到他用惯常的语气,像个老妈子般的唠叨。她脸一垮,马上松懈的步出安全范围,一只手还慵懒的搔搔头往门口走。

  浑然忘了昨晚的尴尬事,还认为可能是作梦,否则他才不可能厚脸皮成这样。

  什麽嘛!教训她!?她的工作都按照进度来,还敢暗示她偷懒!?

  与傅衡生擦身而过时,夏冬心不甘情不愿的瞪了他一眼,心底还嘀嘀咕咕的臭骂:管家婆。

  谁知胳膊却猛然的被拉住,身子不稳的跌进一具宽阔的胸膛里。

  「你?」她讶异极了,还未做出反应。

  傅衡生迅雷不及掩耳的扶住她,邪恶的在她耳旁吐气,充满暧昧的说道:「希望你昨夜睡得好,没给吓到!不过也别忘了,我说过我已经渐渐没耐心了。为了你好,你还是早点投降吧;否则我难以保证下次会做出什麽事喔!」

  夏冬呆若木鸡,整个脊梁骨忽地一凉,寒气从脚底往上冒升,整个人就这麽给定住,血液凝结,僵在原地。

  而傅衡生呢?下马威之後,得意的放开她,拍拍她的头。「我想你现在大概没心情吃早餐了吧?那麽再睡一下啊!」然後扬长而去。

  夏冬动也不动,等他离开後,她马上奔回自己的房间。

  「啊!」大叫声撼动整间屋子。

  饭桌旁的幼梅紧张的问一副老僧入定、正在喝咖啡的舅舅,「冬姨怎麽了?」还想去看她。

  傅衡生抬起头来,意味深长的回道:「喔!没事的,她只是打击太大罢了。你快吃吧,吃完送你上学。」

  幼梅惊奇的望著舅舅,心里想—他一定又欺负冬姨了。

  ※  ※  ※

  「臭男人、假道学、伪君子、流氓、野兽、不要脸、色狼……」夏冬一整个早上边打扫家里,一边念念有辞的臭骂傅衡生。太无法无天了,把她当猴子耍弄,看她又急又羞、手足无措他很快乐是不是?近日来还真是让他爬上头顶。

  说说他为自己制造多少麻烦好了,打从今年三月初春开始,就丢一颗叫「幼梅」的炸弹,把她炸得面目全非,厌恶自己到了极点;接著还屡次挑逗她、给她压力,动不动暗示她该给他个答案。

  答案真那麽容易给,她早就讲清楚。

  问题是,她也很怕,她不是没有期待过与另一个知心伴侣过一生,问题是她不知对傅衡生是尊敬、友谊、习惯,还是拿他当生命中不可多得的贵人?她彷徨无依时,是他在身边给予鼓励,受到伤害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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