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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 page 13 作者:铃兰

  「别隐瞒我,衡生的心意我早就察觉,只怪我愚蠢,眼高於顶,害他耽误这麽多年。身为他的母亲却罔顾他的真心,不够了解他,不晓得他只要你。」

  夏冬听得忐忑不安,不敢听接下来的话。

  傅太太惭愧的紧拽著她的手,哀求的望著她,「你原谅傅妈妈好不好?」

  「别这样子,傅妈妈。」她受宠若惊,「你又没对不起我什麽。」

  「你不原谅我,就是嫌弃我了,你心底还顾忌著我的不好,所以迟迟不肯接受衡生是不是?」

  她声泪俱下,作势要跪地,仿佛夏冬再不答应,她就要做出更激烈的行为。

  夏冬没辙,只得嚷著:「好、好、好,我原谅、我原谅,你别折腾我,你说的我都答应。」

  刚刚还哭哭啼啼的傅妈妈下一秒顿时眉开眼笑,喘过一口大气,好像才走完一场台步,演完一出大戏。现在成功收戏下场。

  「这就好,这我就能放心的把衡生跟幼梅交给你。」傅太太交代道,「我暂时要离开台湾去美国,就近照顾馨蕾,陪她走过这一段。我不在台湾的日子衡生跟幼梅就拜托你了。」

  「衡生知道你的决定?」

  「他应该料到,否则也不会跟我坦白。」

  既然如此,她便无话可说。

  「幼梅跟你很投缘,这孩子苦命,你多担待些。」傅太太千交代万交代,最後还起身巡视厨房,看了一眼环境。「这里环境不错,不过你一个女孩子不嫌孤单吗?」

  夏冬来不及说自己爱静时,傅太太又抢著说:「不如搬到傅宅去,反正你跟衡生也快结婚了,到时候多几个小萝卜头,空间定会不够。」

  何时她要结婚自己都不晓得,连孩子一瞬间都有几个,未免曲折离奇了点。

  「衡生最近怪怪的,整个人意志消沉,委靡不振。可能上次听说你与旧情人死灰复燃,心底不快。」

  夏冬瞥见幼梅已经回房,低声苦笑,「那个旧情人是段一轩,他回来闹事,厚颜无耻的吹嘘,我已经警告过他,这完全是一场误会。」

  撇开这件事不说,灰头土脸的傅衡生恐怕把自己事业上的危机隐瞒起来,技巧性的把母亲支离台湾。

  傅太太这才心如大石落定,「那麽你要解释给他听,这孩子平常一副温和脾气,其实才死心眼,从没见他对哪个女孩殷勤过,也只有你!」

  在长辈面前论及感情事,夏冬面红耳赤的垂下头。

  「衡生交给你,我也比较放心。」

  「唔。」她作不得声,只得唯唯诺诺。

  本来她已准备好与他面对面,接受他的追求;谁知半途有不识相的人插入。

  这下导火线没了,她该主动出击吗?

  第九章

  初抵傅园,是佣人给开的门。

  女佣好记性,晓得夏冬是少爷的客人,连忙指引,「少爷在书房。」

  夏冬二话不说的直抵书房,她还记得上回闹得不愉快,这次有备而来,说什麽也要把他拖出家里。

  见著他也不废话,「公司的事你打算怎麽样?看是要与那两位来一番争斗,或者另起炉灶,我支持你,只要你开口。别装得要死不活的样子,这不是你的风格,搞颓废也嫌太晚了。」

  傅衡生不著痕迹地把桌上的文件给掩盖起来。「不关你的事。」

  「为什麽要拒绝我?我想为你尽点心力不成吗?」不容他躲避的眼神,她直直的盯著他憔悴的面孔。几日不见,他更消瘦,下巴长满胡碴,不修边幅的模样添增沧桑失落的感觉。

  傅衡生苦涩的低笑,「我不愿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你面前。在你面前我应该是神气、优秀、值得信赖的男人。可是现在的我只是一只丧家犬,你能不能不要理我,让我静一静?」

  「不行!我管定你了,除了我,再也没人更有资格照顾你。」

  他眼神一亮,语气高昂的反问:「你有什麽资格?」

  被他锐利的一问,夏冬嗫嚅,「凭……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们有什麽关系?」他趁胜追击,希望她能真诚、没有掩饰的说出她爱他。

  「就是那个啊!」这短短的一句使她像个小媳妇般的涨红脸,欲语还休。

  看在傅衡生的眼里,兴奋异常。

  他等这一天,盼了好久。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穿著士黄色制服、吊带裙、小白袜、黑亮眼珠的她一下子闯入心坎里。当时他甚至怀疑自己有毛病,想问心理医师自己是否有恋童症?

  事实证明,他没有,他只是爱恋上她罢了。

  爱情就是无理可解,莫名其妙的被她影响,就算被牵著鼻子走也无怨无悔。他好想张开手,把那窄小的肩膀搂入怀中,好好疼惜。他得天独厚,早就认定小小的夏冬是他所要的伴侣。

  苦肉计得逞,如今苦尽甘来,只等著撷取甜美的恋爱果实。她一步一步的走入瓮中,今天他傅衡生终於要抱得美人归啦!

  他故意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在她烧红的耳旁呢喃,催促著她,「说呀。」

  「凭……凭我们……凭……你从小照顾我到大的恩情。」她找到藉口,理直气壮的猛然大声起来。

  晶莹发光的眼睛登时黯淡失色,傅衡生一口窝囊气差点吞不下去。装可怜还诓骗不了她?嘴硬?别扭?

  都成。她要他振作,他偏不!就赌定她已爱上他,非得逼她投降不可。

  他瘪了嘴,自暴自弃,「不要你可怜我,反正我也没要你还,全都是我心甘情愿,我爱,行不行?」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见他垂头丧气,她也难过,心中某道伤口被撕裂开来,「公司没了可以从头来过。要不,我们就与他们硬来,把公司抢回来。」

  「怎麽抢?全在他们掌控中,我有的不过是几张值钱的股票。你不要烦我啦!」他挥挥手,像头受伤的狮子。

  赶她?这次她非赖在这儿死也不走!除非他肯好好面对自己。

  「你赶不走我。」

  傅衡生自谑的冷笑,「之前,我耐心的要求你正视我们之间特殊的情愫。你千方百计的躲我。现在你找到机会摆脱我,还不把握?反正我已经落得一文不值,你大可大大方方的另觅男伴。」

  说话夹带棍棒讽刺连连,按照平常的个性,夏冬会任由他去发泄,才不理会。不过现在她能体谅他的心情,他正处於人生的低潮期。当初自己不是同样对好言安慰的他看不顺眼?

  她犹豫万分的开口,「你知道吗?我……我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你更关心我的人,不会有人比你更在乎我的感受。在大家视我如敝屣时,你的存在、你的关怀,是我活下去的重要因素。」

  他沉静下来,心情稳定的听她说。

  「大学时代,我被爱情冲昏头,那或许也不能称为爱情。」因为与他相处时心里的悸动,是和任何男生所没有的,连段一轩也无法给予。「我现在认清,那不过是一个幼稚的自我肯定游戏。」

  她犯的错误便是以为段一轩的追求是爱,其实不过是填塞自己无底洞般的自卑感。

  「多年摸索,我才知道那不是爱,我不爱他,我根本不晓得什麽叫作爱。」因为有人在背後守候她多年,她却毫无知觉。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麽用!?」

  她开始不知所措的亟欲表达内心的情感,「我……我原本想……想跟你好好谈我们之间的事。」只要他再次开口。

  「时间不对!早几个月不知有多好。」他哭笑不得,一脸遗憾,大有大势已去的意味。然而他的眼角、神经、全身寒毛全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很好!坐立不安!这次总该被钓出来了吧!通常见到心爱的男人丧失意志,为表愿同甘共苦,定会以身相许,吐露真心。

  「现在也不晚啊!」夏冬吞吞吐吐的。

  他心跳急剧,准备迎接感动的一刻!

  来吧!他已经重新放开怀抱了。

  夏专注意到他眼神散发出异样的光芒,带点神经质的亢奋。在医学报导上,她曾经见过疯狂的偏执病患也会有类似的表现,还有他双手蠢蠢欲动,把持不住的颤抖,似乎正在对抗一股不可控制的力量。

  分明是无法忍受最近的重重打击。可怜的衡生!朋友与事业是男人最重要的成就,曾经他叱咤商场,现在他两头空。

  尚未稳定的爱情恐怕只会造成他心理的负担,她不能让他心有旁骛。既然此刻他自惭形秽、对未来没有信心,认为没资格站在相同的立足点追求她。

  那麽她便帮他重振,等他再创事业的高峰,再来谈也不迟。

  反正……她忸怩的想,反正……反正她知道他们两情相悦就足够。

  对、没错!

  夏冬感性的握住他的手,眼神坚毅无比,「放心,我想说的是,我们的情感永远不会变,我站在你这一边。」

  傅衡生听了之後,嘴角微微抽动,温文的脸险些扭曲变形。

  他遭天谴了!怎麽跟他预估的大大不同。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也算是聪颖机智,碰上男女感情之事便驽钝无知。

  他要什麽、盼她说些什麽,她难道真的一概不知?不行,他太太……太失望了,心都冷了,冻成冰了。

  「你走吧!」傅衡生心灰意冷的背对她,站在窗前,双手握住窗框,眺望远景,调理受创身心。

  否则他会忍不住的想掐住她猛然摇晃,把她脑里的东西摇出来,看看里头有没有他的存在?

  「傅衡生!你别当龟孙子!」夏冬脾气渐渐暴躁。孰可忍,孰不可忍。她苦口婆心,说到快嘴破,他还是这否样。

  他?他当龟孙子?傅衡生瞠目结舌,做践一切,他何苦来哉?装著废物样,还不是为著赢得她的一颗芳心。现在骂他龟孙子?

  是她蠢,还是他活该?非得挑上一个如此特立独行,却又寡情的小狼来爱。

  他冷静,十分慎重的握住她的肩头,字字清楚的说:「你回去想想,仔细想想喔,想想我缺什麽?我缺什麽?」

  边说双手还就这麽把她扳过身,催促她往房门走,然後一推,把她锁在门外。

  「喂!傅衡生!」人到门外才晓得被骗的夏冬自然气得七窍生烟。

  无聊!懦弱!胆小鬼!还问她,他缺什麽?是啊!他缺什麽?当然是朋友、事业。

  ※  ※  ※

  「不!你错了!他缺资金东山再起。」来她家收稿件的秀玉信誓旦旦的表示,「你想想,一个男人事业被推落谷底,难道不想东山再起?就像小说里的复仇记一般,男主角铁定要再次成功崛起,回去复仇,耀武扬威。」

  夏冬迟疑,「真是这样吗?我觉得他话中有话,有更深一层的含意。」这答案绝对不是她所想的那麽简单。

  「嘿!这还用说吗?学长是正直的男人,怎麽好主动开口跟女人借钱?尤其他在你面前一直是处於优势,光鲜亮丽,现在落魄了。不过他还是很抢手就是。」

  秀玉从学生时代就对傅衡生莫名的崇拜,持续到现在为人母,每每提到他,还是百般推崇,说尽好话。

  因此常常奚落夏冬有眼无珠,挑上段一轩徒惹伤心。

  哪像她慧眼识英雄,火眼金睛瞧出谁才是有潜力的优质男人。

  只是他现在落难,然而她笃信学长这种好男人打著灯笼无处找。

  姑且就再信秀玉一次,夏冬盘算邮局的存款加上这间房子,一、两千万绝对拿得出手。

  「喂,能不能帮我增加点外快?」

  「什麽!?你想跳槽啊?」秀玉像只老母鸡的双手扭腰,质问著出版社的摇钱树是否想另谋高就?

  「不是!我想看看能不能再增加点收入,凑一笔钱给他做生意。况且他的专长一直在电脑科技业这方面,而这种行业要有大资本当靠山,我想尽尽微薄之力帮他渡过这一关。」她必须从长计议,考虑周全。

  「好吧!我帮你多接点CASE,不管是插画或是设计套书封面,都让你插一脚。对了,我也有些私房钱,就算是投资,当个股东好了。反正老板娘是我好朋友,应该不会血本无归才是。」

  夏冬感激又欣慰的点头,「谢谢你。」

  秀玉讪讪的摇手,一脸惊恐,「住口,你别说、别说,我最不能听温情恶心的话,尤其是从你这种平常不苟言笑、不露情感的人口中吐出,肯定让我起鸡皮疙瘩。」

  有了秀玉的私房钱,加上这房子,还有哪边可凑钱呢?

  ※  ※  ※

  「孝顺」这名词自小与夏冬生疏且模糊。老天爷并没有赐予她温暖的家庭,她没有爱护她的父母,然而一路走来,她已习惯。

  人说「虎毒不食子」,父亲对此显然有不同的见解,直至他死後,她才能解脱,相信母亲也是。在这个残缺的家庭里,她与母亲从不连心,也没站在同一阵线上。保护自己的工作,得由自己来,直至傅衡生插手;现在他有难,就由她站出来挡。

  而筹钱是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有资金就不怕他没斗志。

  所以当母亲上门来要生活费,她拿出与之前的数目不成比例的金额时,立刻引起怀疑。

  陈淑珍皱眉问道:「就只有这些?」

  「嗯!呃……对不起,我最近缺钱用,你先拿著,不够我再想办法。」她直觉认为不用与母亲谈太多。

  淡薄的母女关系使她觉得每次见面都尴尬不安,频频思索该说什麽才不致使场面难堪,无话可说。

  给钱像到银行缴钱一般,十分公式化。

  「你发生什麽困难吗?」母亲担忧的坐近。

  夏冬发见她的指甲修得很整洁,双手红润。记得以前母亲的双手老是泛著枯黄的颜色,乾乾皱皱的,总有做不完的手工,洗不完的衣服、碗筷,对她小心翼翼,有著说不出的羞愧。

  「没什麽事!」她露出罕见的微笑。心里却想著,母亲终於有人疼。上次她不是说有男伴,且要做小生意?

  从她的面色看来,对方待她很好,眼神的安稳是不能骗人的,这就够了。

  陈淑珍可不这麽想,固执倔强的女儿与她不亲,自己当然责无旁贷。直至丈夫死去,威胁消失,等她想弥补时,已来不及挽回。

  女儿的心与她的距离说有多远就有多远,形同陌路。每回见著她,像是碰见恐怖之物般战战兢兢,紧绷著身体。

  可能在女儿的心里,她与她不仁的父亲一样残酷,对她的呼救置之不理。

  「一定有事,不然你有再多钱定会给我。你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得上一点点忙。」她坐得更近,双手顺势搭上她的。

  夏冬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她虽然没有抽开,表情却十分不自在,接著便是不著痕迹的拨开母亲的手。

  她掩饰的笑笑,「真的没事。」感觉刚刚被母亲覆上的手微微散发出暖暖的温度。

  「我……我是你妈,你有什麽不能说的?有困难我帮你是应该的。」陈淑珍鼓起勇气,真诚的说,「其实我也不缺钱用,我一个女人有手有脚,根本花费不了那麽多,我会上门来要钱,也只是为了要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你的钱我都存在邮局,你随时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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